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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郎真的知道那项羽和刘邦如今在何处?还请告知轻柔!”水轻柔温柔的抚摸着陈旭的脸颊说。

    陈旭摇摇头:“轻柔,非是我不告诉你,只是时机未到而已,如若事到迫不得已,我一定会将其二人镇压甚至是铲除,但你却万万不能以身犯险,你这次出门两月未归,我是吃不下睡不着,整日无精打采,还有,这件事你万万不可告诉无涯大哥,他心性不稳,一不小心又会酿下祸端,让自己陷入生死境地,你们二人如同我亲人一般,切不可以有丝毫的闪失!不然我一定会遗悔终生。”

    “陈郎……”水轻柔双眼之中似有春水荡漾,雪白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双手捧着陈旭的脸深情默默凝视许久之后,慢慢俯下身体,娇柔的香唇轻轻吻在陈旭的嘴上。

    怀抱着水轻柔柔软火热的娇躯,感受着水轻柔唇瓣温柔的气息,陈旭心中许久的思念在这突如其来的侵袭下轰然崩塌,情不自禁的双手紧紧将女人搂在怀中大嘴张开迎合,寒冬的小屋内,一股从未有过的春情瞬间荡漾开来。

    “哐当~”

    房门突然被一脚踢开,虞无涯嘴里啃着一根烤香肠闯了进来,看着房间里搂抱亲吻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眼神一滞,脸上瞬间露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表情。

    “呃,那个……走错门了,你们继续……”虞无涯转身就准备溜走。

    陈旭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内心的火热瞬间消退的干干净净,忍不住黑着脸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站住!”

    “嘿嘿,恩公勿恼,无涯真不知道你和师妹大白天的躲在这里亲热!”虞无涯干笑着回转身。

    水轻柔低着头站在旁边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裙,脸颊羞红不敢抬头。

    即便是江湖儿女列子门徒,但这种事被人撞破,她仍旧感觉到心头小鹿乱撞。

    第二次了,尼玛第二次了,陈旭脸皮轻轻抽抽了几下,这个二货怎么老是跟自己过不去呢,一定特么是故意的!

    “你们的棋子都刻削好了?”陈旭深吸几口气之后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问。

    “已经弄完了,字也刻好了,所以我特地前来让恩公去看看这象棋到底是一种怎样游戏的?”虞无涯赶紧点头。

    “走吧!”陈旭无奈的站起来,牵着手轻揉的小手往客厅走去。

    王三王四王五王七四人此时正坐在客厅的炕上,对着矮桌上摆放的一堆用木头刻出来的象棋大眼儿瞪小眼儿。

    杏儿和虞姬都脱了鞋在大炕上跳来跳去唱歌玩耍,陈姜氏则坐在炕头打着毛裤,已经完成了一条腿,第二条腿也织完了大半。

    陈旭把桌子上的棋子都挨着一颗一颗的检查了一番,虽然大小略有些区别,但車马象士将炮卒都完整无缺,其中有一半的字用的是黑墨填涂,另一半用的是朱砂填涂,棋子红黑分明,已经是一副后世的标准象棋,只差棋盘了。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陈旭把刚才被打断的旖旎抛之脑后,从墙上一个土砖洞里面拿出来一块细麻布在桌子上摊开,上面纵横交错画着一副象棋棋盘,中间还用小篆写着楚河汉界四个字。

    楚河汉界?水轻柔的心微微悸动了一下。

    陈旭一边往棋盘上摆放棋子一边说:“这象棋实际上是一种博戏,两人对弈,双方各有相同的棋子,这車代表冲锋陷阵的战车,这马代表马卒,象表示象兵,大象知道吗,就是又高又大鼻子长长的野兽,两颗雪白的大獠牙……”

    “象兽,我等都知道,听说岭南之地颇多,长有两丈高有丈余,乃是无敌猛兽,象牙也是极其珍贵,当初商纣王曾经用象牙制箸,实乃奢华之物也!”虞无涯连连点头说。

    “这士就是拱卫中军主将的护卫,将就是主将,炮就是大炮……”陈旭继续解释。

    “恩公,大炮是何物?”不光虞无涯不解,王五等人和水轻柔也是满头雾水。

    “呃,大炮是一种远距离攻击的重武器,投石车见过没有?”陈旭这才想起秦朝如今还没大炮。

    “投石车自然见过!”王五等人一起点头。

    “嗯,其实你们可以先暂时把炮当做投石车或者弩车,能够攻击很远的距离,这兵卒就是步卒了,这楚河汉界就是双方对垒的前阵……”陈旭一边解释一边很快噼噼啪啪将双方的棋子都在棋盘上摆好。

    “为了区别,两边各用象和相来做一些区分,其实表示的意思是一样的,属于拱卫中军不轻易出动的猛兽军团,现在说一下各种棋子在棋盘上的运动方法,車是战车,只能沿直线行走,左右前后皆可运动,马卒主要做迂回包抄的攻击,因此只能走日字的斜线,如若与马在同侧路线上有任何棋子,不分敌我都将视作阻碍不能通行,俗称別马腿,象为猛兽军团体型巨大,因此只能大范围运行,每一步都要跨一个田字型区域……至于兵卒则只能前进和左右运动,不能回退,而且一次只能行走一步……最后的胜负就在于看谁将对方的将或帅擒获……记住没有?”陈旭一边演示一边将象棋的对弈规则大致说了一遍。

    “懂了!”虞无涯和水轻柔两人都一起点头,而王五和王七等几个厮杀汉则满脸懵逼。

    “嗯,其实象棋还有一个最方便的对弈口诀: 将军不离九宫内,士止相随不出官。象飞四方营四角,马行一步一尖冲。炮须隔子打一子,车行直路任西东。唯卒只能行一步,过河横进退无踪。”

    “恩公这口诀说出来就简单多了,来来,无涯已经忍不住了,先和恩公先对弈一局!”虞无涯把手里啃了一半的烤肠塞给王七之后脱鞋坐到炕上,搓手呲牙满脸都是兴奋。

    “好!”陈旭也坐到桌前,按照规矩双方猜子起头,陈旭获胜,于是陈旭当仁不让的跳当头炮。

    陈旭平时并不怎么喜欢下棋,平日玩儿的最多的还是斗地主和麻将,但象棋作为中国历史最为悠久的一种对弈游戏,所有的中国男人基本上都能来几下,至于精通……那个实在是想的太多了。

    至于天桥上江湖术士摆的残局更是从未接触过,太费脑浆子,不适合他这种一动脑筋就犯困的脑癌患者。

    起手炮,这是最简单的开局,因此陈旭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左炮架到当中瞄准虞无涯的中心卒。

    “该你了!”陈旭架完当头炮说。

    虞无涯顿时有些麻爪,手足无措的瞪着棋盘犹豫了许久,也架了当头炮,陈旭的脸瞬间就黑了。

    特么的要不要脸,按规矩你应该跳马啊,靠!

    但既然是对弈,别人架炮也不能算走错,于是陈旭只好跳马掩护自己的中心卒。

    虞无涯思索片刻也跳马,陈旭顿时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般,手一摆出車,虞无涯毫不犹豫的跟着出車。

    “咦,原来对弈如此简单!”王五王七四个莽汉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麻痹的,这样走肯定简单啊!

    陈旭脑浆子都差点儿气出来了,指着虞无涯的鼻子咬牙切齿的说:“棋盘上这么多子,你为毛要和我走一样?这是犯规知不知到?”

    “嘿嘿,恩公莫怪,无涯还没完全弄清楚对弈的规则和步骤,既然恩公说犯规,就让无涯思索片刻……”

    虞无涯说完之后就盯着棋盘开始发呆,偶尔眼珠子还转动一下,足足等了一分多钟,就在陈旭准备要求换人的时候,虞无涯将另一边的炮往中间摆开一步架到卒后面准陈旭的一颗兵,陈旭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排兵布阵,虞无涯也开始不停的考棋,三分钟后,陈旭以一颗卒子为代价,啪的一声用马将虞无涯的当头炮踩死。

    “哎呀,走错也,恩公慢来,容我再考虑片刻!”虞无涯捶胸顿足的要求悔棋,但陈旭岂能给他悔棋的机会,直接将炮拿开说:“博戏乃是君子之戏,落子无悔!”

    虞无涯顿时蔫儿了,然后捏着下巴沉默近两分钟之后才又布子,接下来双方有进有退,很快就互相开始吃子,噼噼啪啪之间,十多分钟过去,棋盘上变成了一副残局,陈旭失双马一相三卒,虞无涯失双炮一車一马二卒,明显处于劣势,再过两分钟后,陈旭双炮彻底将死了虞无涯的老帅。

    “嘿嘿,如何?认输吧!”陈旭得意不已,长这么大第一次下象棋赢了一局。

    “再来,这次无涯定然不会再败!”虞无涯懊恼的开始摆棋子。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各种娱乐活动少的可怜,没电视没没手机没电脑,即便是陈旭开始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每天都是在一种极度的孤独中度过的,不然也不会无聊到用木头和竹子做那么多的汽车大炮和手机电脑了,因为一到晚上,睡不着特别无聊,无聊到极致就只能躺在床上数竹帘蚊帐的格子,就和后世手机断网一样,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

    即便是虞无涯是这个时代的人,已经适应了这种极度的无聊状态,平时不是吃东西就是打坐,但象棋的出现,一下将他所有的兴趣都集中起来,如同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般充满了激情。

    第二局,虞无涯已经慢慢熟悉了象棋的规则,因此走的还像模像样,双方噼噼啪啪之间很快十多分钟过去,陈旭再次用双車将死了虞无涯的老帅。

    “再来!”

    “再来!”

    忽忽大半个时辰过去,虞无涯一次一次的被陈旭将死,但却激情不改充满了斗志,终于在第五局的时候,陈旭一个疏忽被虞无涯用双卒一炮逼到无法翻身的地步,只好投子认输。

    “哈哈哈哈~”虞无涯兴奋的如同大马猴一般在炕上扭着屁股欢呼雀跃。

    “得意个甚子?”陈旭翻个白眼儿开始摆棋。

    “非是得意,是高兴,这象棋可比象博好玩儿多了,的确是仙家之博戏也!”虞无涯口无遮拦的大声嚷嚷。

    “仙家博戏?”王五王七四人脸色同时一震,就连织毛裤的陈姜氏都忍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师兄莫要胡言乱语!”水轻柔轻声提醒。

    “啊,哦,恕罪恕罪,这象棋实在是太好玩了,一时口误,莫要想太多!”虞无涯情绪很快冷静下来,赶紧摆子。

    接下来连续几局速度快多了,双方各有胜负,总体来说陈旭赢多输少,但已经无法形成全面的压制格局,等到天黑快要吃完饭的时候,陈旭已经完全落在下风,连续四局全部输掉,因此脸色变得越来越不爽。

    第五局很快就在虞无涯双車绞杀之下又被将死。

    卧槽,陈旭黑着脸把子一丢说:“饿了,吃饭!”

    吃过晚饭,虞无涯饭碗一丢就又兴致勃勃的拉着陈旭再次摆开棋盘,不过陈旭如同霉神罩体,下了一个多时辰竟然一局都没赢,完全被虐的体无完肤,半夜睡觉都还在做噩梦,因此他半夜醒来后发誓,再也不和虞无涯下象棋了,太特么虐心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虞无涯又来邀约下象棋,结果被陈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一头扎进实验室拿出木板和刀具斧头开始砍削劈剁,象棋太费脑浆子,他要做一种更加轻松娱乐的东西来。

    一个小时之后,陈旭把王五王七两人叫进实验室,然后拿出一袋观音土倒进一个大瓦盆中加水和成半干的泥巴,然后把一小坨白色的泥巴装进刚刚做好的一个小砖模一样的木框之中按压紧致之后用铜刀两边刮的很平整之后倒出来,于是就得到一块四四方方如同麻将大小一块白色的泥砖。

    “看清楚没有!”陈旭指着小泥砖问。

    “看清楚了!”二人一起点头。

    “里典莫非要造小房子,可是这也忒小了点儿吧?”王五呲牙咧嘴的说。

    “谁说要造房子了,这是另外一种博戏,可以三个人四个人一起玩儿,又简单又不费脑子,比象棋好玩儿多了!”陈旭解释说。

    “真的?”王五王七大喜,昨天四个莽汉看了半天的象棋,到现在满脑袋都还是迷迷糊糊的,因此只能站在旁边白瞎功夫,如果有四个人能够玩儿的博戏,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用无聊的坐在旁边数胳膊上的汗毛玩儿了。

    于是王五王七两人便拿着小小的模具开始拓观音土小砖头,而陈旭则拿出刀具斧头到外面的凉棚下面摆开木马,把王三王四喊出来帮忙砍锯木头,准备打造一张麻将专用桌,而客厅里,虞无涯已经拉着水轻柔开始对弈象棋,杏儿和虞姬则乖巧的坐在旁边帮陈姜氏挽毛线团,场景安详又其乐融融。

    “让让,别给我踩坏了啊!”

    半个小时之后,陈旭用一块木板端着数十颗方方正正的小方块进入客厅,放在炕头的角落里准备用火炕慢慢烘干。

    “兄长,你这是要做方块豆腐干吗?”杏儿以为陈旭放的是豆腐块,于是蹲下来好奇的问。

    “这不是豆腐,这是泥巴,把虞姬看好,不能吃啊!”陈旭赶紧解释。

    “恩公,你玩泥巴干甚子,快来陪我玩象棋,师妹技艺不够纯熟,与她对弈提不起来兴趣!”虞无涯转过头满脸期待的说。

    陈旭的脸瞬间就黑了,脸皮抽抽着一口拒绝:“不玩儿,象棋不好玩儿!”

    对着棋盘沉思的水轻柔抬头看了陈旭一眼,然后捂着嘴巴嗤嗤发笑。

    “谁说的,象棋才是世间最好玩儿的游戏,恩公你当时让我们制作象棋的时候说这是智者之间的较量,我玩了这两日发现一点儿不假,象棋如两军对垒大军冲杀,执棋者犹若谋士临阵却敌,不能有分毫的差池,如若下次还有机会遇到师尊,我一定把象棋送去,师尊必然喜欢……”虞无涯唠唠叨叨,明显已经对象棋中毒太深。

    “等我这些泥块做好,到时候还有更加好玩的博戏!”陈旭撇撇嘴说。

    “绝无可能,如若还有超越象棋的博戏,无涯把外面的石磨……恩,这副象棋吃下去!”虞无涯想起上次捉小蜜蜂的事,瞬间把吃磨的难度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九。

    上次捉小蜜蜂赌注吃半扇石磨,结果陈旭几乎轻而易举的将一窝蜜蜂数万只全部收入蜂箱之中,眼下蜂箱还挂在房子后面的墙壁上,只等开春,就可以牧蜂取蜜,以后年年都有蜂蜜吃了,而且按照陈旭的说法,开春之后找到蜂箱里面的蜂王巢穴,可以再培育几只蜂王出来,到时候还能让蜜蜂分巢,弄出好多箱蜜蜂,蜂蜜吃都吃不完。

    于是虞无涯即便是眼下绝对相信象棋就是世间最好玩的博戏,但鉴于陈旭的半仙属性,打赌也不敢太过嚣张,不然到时候又要被陈旭算计着干苦力活儿。

    “不信你就等着瞧!”陈旭转身去了实验室,过了半个小时,又端过来数十块观音土制作的小方块。

    很快半日过去,王五王七两人不断和泥拓砖,整整做出来五六百块小砖头,密密麻麻堆了半炕。

    “小旭,你做的这些小泥砖真的比象棋还好玩?”不光一屋子人看着这些小砖头满头雾水,就连陈姜氏都忍不住好奇的问。

    “娘,这种博戏非常简单而且好玩儿,不需要动太多脑筋,到时候您也可以一起玩儿!”陈旭笑着说。

    “这么多棋子看着都头晕,娘笨头笨脑的肯定不会玩!”陈姜氏脸色略有些羞红的说。

    “对啊,恩公,你这新的博戏足有数百颗棋子,恐怕需要一间大房子才能放下棋盘吧?”虞无涯忍不住满腹的疑问,王五四个侍卫和水轻柔也都一起看着陈旭。

    “其实用不了这么多子,规则和象棋对弈完全不一样,很简单,到时候你们一看便知,而且一定会喜欢的!”眼下麻将还没做出来,陈旭也感觉有些解释不清,但鉴于麻将的大众娱乐属性,他完全相信这种简单好玩的游戏一定会打败象棋,成为最受欢迎的娱乐方式。

    陈旭找来笔墨纸砚,坐到炕上开始设计麻将上的图形,这些要先设计好,等到观音土小砖头晾干之后便让虞无涯和水轻柔二人帮忙用篆刀刻上去,必须让她们知道样式才行。

    陈旭设计的除开饼条万和东南西北中白板发财这些常规图形之外,还根据花式麻将添加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张圣兽牌代替梅兰竹菊,本来他开始也准备用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来代替东南西北中的,但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五行是现在阴阳学派研究出来的理论,虽然比较容易被当今大秦的普通百姓所接受,但五行理论毕竟根基还不够深,不够表现他仙家弟子的身份,一旦与阴阳家同流合污,估计会得罪不少人,因为许多学派比如儒家墨家这些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阴阳和五行,甚至他们连鬼神都不相信,完全是一群无神论者,不太好忽悠,而相信阴阳五行的道家门徒却都是一些寻仙问道的闲云野鹤,想请他们打麻将估计一年也凑不齐一桌。

    因此一番思索之后,陈旭还是老老实实的复制了后世的麻将牌,懒得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基本上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只是一个无聊时候的游戏而已。

    因为大山里也不缺木材,入冬之前王五等人砍了一大堆木柴,家里的大炕一天到晚都烧得暖烘烘的,因此只不过一夜时间,观音土制作的小泥砖就全部烘干了,因此第二天一屋子人都坐在炕上开始做麻将,水轻柔和虞无涯两人负责用篆刀往上刻字和图案。

    “筒就是一个一个的铜钱,条就是一串一串的铜钱,萬自然就是几万几万的铜钱了,东南西北中也称之为风牌,表示方位,白板表示一穷二白,发财自然表示发财,四圣兽表示守护……”

    陈旭嘴里一边似是而非的解释着自己设计的麻将牌,一边把刻好的用细麻布把四周边角仔细的打磨一下,使得看起来圆润光滑一些,打磨好的就放进旁边的一个小木箱之中,并且还让杏儿用细麻布和羊毛一层一层小心的隔开,这一切都没有让王五四个人参与,因为这些小泥砖并不结实,一不小心就会被四个粗汉捏碎了。

    这些做好的麻将泥坯要送到镇上的陶器工坊去烧制成陶瓷麻将,因此必须小心翼翼,陈旭虽然知道陶瓷麻将可能并不结实,不耐摔碰,而且烧制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有开裂和损坏,因此特意做了整整五副,想来最后凑出一副完整的麻将是没有丝毫问题的,而且多余的也可以备用,摔坏碰坏了还可以配上。

    几个人整整忙碌了两天时间才终于把这些麻将都弄完,最后还专门做了十多颗骰子。

    距离上次下雪已经过去了七八天,除开远处绵延起伏的伏牛山顶上之外,小河村附近山上和地上的积雪已经完全融化,但天气依然寒冷,地面上融化的泥水都凝结成了白色的冰棱,脚踩上去发出咔咔嚓嚓的碎裂声。

    “反正你们四个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把这些麻将陶坯送去镇上的陶器工坊交给高河,让他尽快帮我烧制出来,这张纸上写的是麻将图案的颜色,让他用颜料都好好的涂上别弄错了。”陈旭把几张画好了麻将图案的纸张递给王五,让四个整天无所事事的护卫把麻将带到镇上去烧制。

    “对了,路上湿滑,别骑马,就走着去吧,权当锻炼身体了!回来的时候记得把茶树果油多弄些回来,记得去铁匠铺看看,如若铁锅铸好了也一起带回来。”陈旭提醒。

    “里典放心,来回区区二十里路,我们一口气也就走到了!”王五王七四人连连点头。

    说实在,家里固然暖和,但每天四个大汉除了用大剑对砍锻炼之外,几乎无所事事,寒冷对于他们这种年轻力壮的彪悍杀才来说一点儿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聊,最可怕的是一起无聊,能够出门放放风四个人也是很高兴,最主要的是陈旭说了,这麻将又好玩儿又简单,完全适合他们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娱乐,因此他们心中也充满了激动和好奇。



    如今已经是十月末,真正的天寒地冻的日子还没到来。

    而上次安排胡宽在宛城装修脚舍,时间也已经快一个月了,陈旭心里略有些忐忑,不知道装修好了没有,到时候该怎么去宣传?该售卖一些什么东西?想来想去,除开酒和醋之外,糖果算一种,米花糖算一种,如今茶树果油算一种,有了茶树果油,似乎还可以做一些饼干出来,宛城是中原区域一座南来北往的大城市,商贾和富户不少,随便都能卖出钱来……

    为了让大秦第一家商店能够一炮打响,陈旭也决定不惜本钱,除了烟之外,糖酒茶油醋豆腐干准备都弄一些去售卖,至于价格……哼哼,那一定是很高的,清河出品必属精品,一筒饼干至少也要卖到一百钱,不然对不起这份跨越两千年时空而来的独特创意。

    于是接下来,陈旭便去把整天窝在家里无聊的牛大石叫来,在杏儿和陈姜氏的帮助下开始制作麻辣豆腐干和米花糖,然后也准备一些山核桃仁和栗子仁,炒熟舂碎,到时候加入一些油面和少量糖稀做饼干。

    而一听说是做吃的,虞无涯顿时象棋也不下了,撸起袖子开始帮忙,麻辣豆干已经吃过了,米花糖也已经吃过了,唯独饼干还没吃过,但根据配料来看,应该又是一道又香又甜的美味食物。

    下午,王五等四人从清河镇返回,除开挑回来两大坛茶树果油之外,还带回来十多个颜色花里胡哨的瓷碗,另外还有一大一小两口铁锅,最让陈旭高兴的是,王三还背回来一大块牛肉,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前几天下雪路滑,镇上一头老牛去河边饮水的时候摔死了,镇上的屠户屠宰之后专门给陈旭留了一大块最好的,足有六七十斤。

    虞无涯提着一大块牛肉激动嚷嚷:“恩公恩公,如今有牛肉了,您许我的红烧牛肉面也该兑现了吧!”

    陈旭也感觉有些流口水,提着一把锄头去竹林。

    “恩公,赶紧做牛肉面啊,你拿锄头干甚?”虞无涯急的一把拽住陈旭的胳膊。

    “你知道啥?牛肉配冬笋才是牛肉面的王道啊,别墨迹,找个藤筐随我来!”

    “好好~”虞无涯赶紧提了一个藤筐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陈旭去竹林。

    小河村附近又好大几片竹林,而竹笋也是农民的一个很重要的蔬菜来源,每年春天,村里家家户户都会掰很多鲜嫩的竹笋晒干储存,不过陈旭家很少,因为陈姜氏一个人带两个娃还要种田,没工夫弄,存储的一点点早就被炖肉吃掉了。

    加上陈旭家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王五四个护卫和虞无涯都是当仁不让的吃货,每顿饭每个人米面都是论斤的,当初陈旭猜想自己一年六十石的官秩和自家种的几十石粮食吃都吃不完,但眼下估计熬不到开春就要吃完了,不光如此,家里还多了七八匹马,除开草料之外,每天还得喂几斤黄豆,这又是一大笔开销,弄的陈旭已经快养不起了。

    出开了粮食之外,肉食也是,上次从宛城归来,把猪圈里面的六头快两百斤的野猪全部宰了,弄了七八百斤肉,熏肉和香肠做了不少,密密麻麻挂在厨房的房梁上,但眼下正在以每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估计也最多能够扛到开春,然后一大家子人就要断荤腥米粮了。

    唉!陈旭挥动锄头在竹林里吭哧吭哧的挖着竹笋,心里郁闷的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恩公如何又叹气了,是否有什么心事,说与无涯知道,或许我能帮您解决!”虞无涯蹲在地上把陈旭挖出来的冬笋上的泥土清理干净装入藤筐之中。

    “你少吃点儿我就开心了!”陈旭没好气的说。

    “那如何使得?恩公做的菜如此美味,一顿不吃都会惦记!”虞无涯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唉,陈旭脸色发黑的忍不住又叹口气。

    “恩公勿脑,如今家里人多,饭食的确消耗甚大,但恩公放心,只要等到天气晴好,我和师妹去一趟宛城,让水家运来几百石粮食,保证明年不会让您和大嫂、杏儿饿肚子!”虞无涯虽然是个吃货,但还是从陈旭开玩笑似的语气中察觉到了陈旭的担忧。

    “水家的粮食难道不花钱?”陈旭忍不住翻个白眼儿。

    “水氏,商贾耳,无权无势,如今大秦律法对商贾很苛刻,当初水氏家主和师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因此费尽心思把师妹送上鲁山跟着师尊读书修炼,只是想为水氏找一个稳妥的靠山而已,师尊之名在中原甚至在大秦,都是无人可以小觑的尊贵身份,有这份师徒之名,任何人想动水家都得斟酌再三,不然十个水家加在一起,可能还抵不过宛城官吏的一根手指,有师妹这个身份护佑,水氏才能在宛城混的风生水起,不知道省却了多少麻烦,即便是郡守马伯渊,也不敢轻易去触动,不然师妹如此年轻,何意水氏家主都得听从她的安排?所以恩公不必在意水家的想法,只要师妹开口,他们必然不遗余力,加上师妹和恩公情投意合,一旦恩公他日飞黄腾达,水氏的地位也必然水涨船高,恩公莫非忘了奇货可居的吕不韦乎?”虞无涯毫不在意的说。

    陈旭默然不语。

    在这个操蛋的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和后世不太一样,不能用后世的眼光和理念来看待和处理眼下遇到的事情。

    “恩公,既然你想辅助始皇帝赵政,为什么不直接去咸阳献上治国之策,而要一直呆在清河镇整天闭门研究吃喝用度之物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虞无涯沉默了一会儿问。

    “始皇帝这个人我不了解他的喜好,而且咸阳如同一潭深泉,李斯蒙毅和赵高这些人一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一旦太早踏进去,我无根无势,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尸骨无存,李斯全力以赴推行法家理念,而我要想改变大秦,必然会和他起冲突,而且大秦推行法家治国已经历经五代,法家理念根深蒂固,已经轻易不可动摇,而且李斯深得赵政的信赖,我如若要想改变朝堂的治国理念和赵政的想法,你觉得会有多大的把握?”陈旭停下来问。

    虞无涯沉默了许久之后脸色严肃的点点头说:“或许半分也无!”

    “不错,半分也无,这就是我一直呆在清河镇甚至小河村哪儿也不去的原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如今尚还年幼,如若立于朝堂之上又无支持的话,我如何让赵政相信我可以帮他富国富民,又如何让满朝文武相信,我不会触动他们的利益,天下士族熙熙攘攘去往咸阳,皆为功名利禄,如今之大秦的治国理念,连门徒众多的儒家墨家都无法动摇,何以会被我一个小小的少年很够撼动,就像上次的舍弃造纸术一样,我改良农具,制作火炕借皇帝之手先推广出去,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甚至是赵政心中,先挣得一份名声,而酿造美酒,研发美食,制作糕点,也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人相信,我是一个没有威胁的吃货……”

    “吃货?”虞无涯满脸惊奇。

    “不错,就是你这种!”陈旭淡淡的说。

    虞无涯:……

    “你看见这冬笋没有!”陈旭用锄头指着从土里面刨出来的一根冬笋尖,如同一根尖刺,外面包着密密层层厚厚的笋壳。

    “冬笋如何?”虞无涯满头浆糊的问。

    “这冬笋看似不大,但却已经在土里面埋了至少七八年,而要等它长出来,起码要十年以上,但一旦春天破土而出,一日一夜便可以长高数尺,月余就能长到数丈高,有个一鸣惊人的故事你知不知道?”陈旭说完之后问。

    “知道!”虞无涯点点头,“这是关于楚庄王的故事,右司马伍举给楚庄王上奏,以鸟为喻比喻楚庄王,十年不飞,一飞冲天。十年不鸣,一鸣惊人。于是楚庄王听从了他的建议,勤政治国,很快将楚国治理发展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战胜齐国晋国,一举奠定了霸主地位,不过恩公和楚庄王不太一样,他是王,你只是一个里典……”

    “地位虽不一样,但厚积薄发的道理是一样的,我如今所做之事,就是不断的积累,积累人气,积累名声,积累经验,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我一旦踏足朝堂之上,才能凭借这些积累一鸣惊人,如若等到那时再研究这些东西,可能就像脱粒机和改良铜锯一样,只会为他人做了嫁衣,通过蒙云的事可以看出,咸阳朝堂之上关系错综复杂,我一旦陷入权利的争斗之中只会更加危险,我如今有母亲和小妹需要照顾,所以我不能有任何闪失,不能把她们卷入危险境地,大秦,能救则救,不能救,自然退而求其次……”

    “原来如此!”虞无涯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放松的神情说:“恩公最后这个想法很对,大秦其实没啥好救的,塌了更好,赵政这个人刚愎霸道,李斯推行的法家理念也不得人心,救不得就救不得,恩公何必孜孜以求,他日大秦倒了,我会扶持您当南阳王……”

    陈旭的脸很黑,这货怎么老是喜欢提这茬儿呢,当王不安全,当皇帝太累了,老子的目的,是当一个吃货,如果强迫要求上进点儿,当个吃货丞相就行,至于压力,就让喜欢的人来承受就好了。



    累了一身汗挖了七八根胳膊粗细的冬笋,拿回家拨开笋壳,露出里面雪白的笋肉,切丁入开水汆一下去除草酸,洗干净的牛肉也切小块,一起放入一个大陶罐中,加入花椒姜蒜香叶草果和酱料放到土灶上焖起来。

    因为有了铁锅和茶树果油,陈旭又迫不及待的去菜园里面拔了一筐嫩嫩的菘菜,杏儿和水轻柔两人坐着小板凳将其摘干净用水洗净备用。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厨房里一股浓郁的牛肉香味散发出来,满院子都能闻到,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口水要从嘴巴里面溢出来。

    “兄长,我要吃红烧牛肉面!”杏儿早就憋不住了,牵着虞姬的手,两个孩子围着灶台转来转去,嘴巴里不停的吸口水。

    “恩公,是不是差不多可以煮面了?”虞无涯不断的舔着嘴巴,自始至终就一直蹲在厨房的火灶后面添柴加火,取代了平日杏儿的位置,牛大石站在陈旭旁边,王五王七四人也挤在厨房门口,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不断咕嘟嘟焖烧牛肉的陶罐,哈喇子不停的往下掉,而每天做饭的陈姜氏直接就被挤到门外去了,只好和水轻柔两人站在外面说话,看起来其乐融融,婆媳之间关系融洽的一塌糊涂。

    陈旭揭开陶罐的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牛肉浓香在厨房弥漫开来。

    陈旭旁若无人的用筷子从罐子里面捞了一坨牛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几下之后脸上一股笑容绽放出来。

    红烧牛肉面,就是这个味儿,甚至要比后世面馆吃到的还要浓香四溢。

    “咕咚~”厨房里几乎同时响起七八声吞口水的声音。

    “兄长我要吃~”杏儿嚷嚷起来。

    于是陈旭拿出一个陶碗,用竹勺从陶罐里舀出来两大勺带着浓汤的牛肉和竹笋递给杏儿:“小心烫,带着虞姬先去客厅慢慢吃!”

    “恩公,我也要吃!”看着杏儿和虞姬两个小丫头捧着陶碗高高兴兴的走了,虞无涯更加忍不住了。

    “急甚子,加柴烧水,我要煮面了!”

    “诶,好好!”虞无涯连连点头赶紧往土灶里面加麦草和树枝。

    “美味,实在是太美味了!红烧牛肉面果然名不虚传,等这么久也的确值得!”

    十多分钟后,牛大石虞无涯和王五等一共六个男人一长溜儿蹲在厨房门口的台阶上,全部都捧着一个大陶碗,筷子舞动像风车一样,一个个吃的稀里哗啦,虞无涯一边吃还在不停哼哼,夸奖之词溢于言表。

    一大锅面条,一瓦罐竹笋炖牛肉,不到半个小时就吃了个七七八八,连牛肉汤都已经见底,几乎所有人都吃撑了,一个个摸着肚皮开始打饱嗝。

    而陈旭、水轻柔、陈姜氏和杏儿虞姬两个小丫头坐在客厅的炕上,盘腿坐在矮桌四周,一个个吃的慢条斯理,不光吃牛肉面,还有一大盘炝炒的小白菜,清脆嫩绿,加上茶树油的清香,堪称陈旭穿越过来之后吃的最为舒爽满意的一次。

    “这鲜嫩的菘菜这样炒制出来的确美味!”水轻柔对炝炒的小白菜特别钟爱,一边吃一边夸奖。

    “那是自然!”陈旭很得意,一边吃一边说,“冬天菜蔬少,大家多吃点儿。”

    虞无涯端着一杯茶从厨房进来,一边剔牙一边说:“青菜叶子有甚好吃的,牛肉和牛肉汤才是真美味!”

    “边上去!”陈旭忍不住翻个白眼儿继续吃小白菜。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人尽皆满足,两个小丫头也都一人吃了一大碗面,吃饱之后又手牵着手去玩耍去了。

    虞无涯在炕上摆开棋盘邀请陈旭对杀几局象棋,不过被陈旭彻底无视了,水轻柔也帮忙陈姜氏收拾碗筷去了,王五看见虞无涯一个人无聊,想拍个马屁和他对弈几局,结果两人走了没十分钟,虞无涯便把王五赶走了,然后开始自己跟自己下,在炕上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神神道道的有精神分裂的症状。

    陈旭喝完茶感觉消食差不多了,下炕去实验室拿东西,结果推门进去,却发现杏儿和虞姬两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躲在里面干什么,看见他进来,吓的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外跑。

    “站住!”陈旭赶紧把两个小丫头喊住,“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在这里干什么?”

    “旭叔叔,我们……我们没干甚子?”虞姬吓的躲在杏儿的背后结结巴巴的小声说。

    “说了要叫哥哥!”杏儿赶紧叮嘱。

    陈旭脸有些黑,虞姬现在喊虞无涯爹爹,而自己喊虞无涯大哥,杏儿喊自己兄长,虞姬本来喊自己叔叔没问题,但喊哥哥这辈分就乱了,但杏儿却乐此不疲的要求虞姬喊自己的兄长哥哥,因为她感觉自己和虞姬差不多一样大,但这样以来,整个家里的辈分全特么乱了,因为虞无涯还喊陈姜氏为大嫂,杏儿还喊水轻柔姐姐,而水轻柔和虞无涯是师兄妹,因此现在陈旭一家的称呼完全就是乱七八糟的。

    “旭哥哥,我和姐姐什么都没干!”虞姬很快改口。

    “真的?”陈旭不太相信,主要还是不太放心,因为实验室里面各种未知的矿石和材料太多了,有些肯定是有毒的,而且颜色也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一旦两个小丫头好奇吃下去中毒了可就麻烦了,因此这个实验室一般是不让两个小丫头进来的。

    “真的!”两个小丫头一起使劲儿点头。

    “不要撒谎,实验室的很多东西有毒,不能吃,你们不说明天都不许吃饭!”陈旭眼神变得很严肃。

    “旭哥哥,不要不给吃饭,我要吃美味的牛肉面!”虞姬紧紧的抓着杏儿的衣服,嘴一瘪哭哭啼啼的把脑袋探出来说。

    “兄长,我们没……没偷吃,就是无意中发现竹筒里的白粉粉丢进火炉里面会有好看的紫色火焰!”杏儿也感觉到陈旭是认真的,有些害怕的把怀里一个竹筒递给陈旭。

    “白粉粉?”陈旭满脸疑惑的接过竹筒,打开,里面果然是是一些带有泥巴的白色粉末,同时也想起来这个竹筒就是上次虞无涯去野狼谷放酒的那个山洞里面弄来的,当时以为是石膏或者是卤水结晶,结果不是,便一直丢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面,刚才他还以为杏儿拿的这个竹筒里面放的是糖果,因此也就没有想太多。

    “紫色的火焰?”陈旭就在把盖子盖上的时候突然呆了一下,同时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不由惊呼一声:“焰色反应~”

    陈旭瞬间想起高中化学课上曾经学过的一种最简单的化学实验,根据金属离子在火焰中燃烧呈现的不同颜色,可以区分辨别一些常见的金属化合物。

    “对,旭哥哥,就是紫色,可漂亮了!”虞姬略有些胆怯的小声嚷嚷,脸上还挂着一滴眼泪。

    紫色是什么金属离子?

    陈旭虽然做过焰色反应的化学实验,但毕竟过去了好几年,突然之间要回想起来,感觉脑花儿有些不太够用。

    但既然两个小丫头说是紫色的,他自然要验证一下。

    实验室的小火炉里面放的是煤块,上面用黄泥做了一个盖子,平时盖着让煤燃烧的尽量慢一些,只是为了让实验室内暖和一些,同时有时候陈旭需要加热一些东西可以随时都能用上,不过眼下上面的黄泥盖子已经被两个小丫头揭开了。

    陈旭倒出来一些白色的粉末直接丢在火炉里面,煤火之中果然噗噗啦啦瞬间冒起一股紫色的烟雾。

    “旭哥哥,看见没有,我和杏儿姐姐没撒谎!”虞姬顿时兴奋的用小手指着炉子嚷嚷。

    “杏儿,把虞姬带到客厅去玩儿,实验室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来!”陈旭摆摆手让杏儿把虞姬带走。

    “紫色到底是什么金属?”

    两个小丫头走后,陈旭又把白色粉末丢了一些在煤炉里面,看着燃烧的有些暴烈的紫色烟雾和略带刺鼻的味道,捏着下巴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高中的焰色反应的实验。

    焰色反应,就是各种金属离子在火焰中燃烧产生的颜色,但并不是所有的金属离子都能观察到,高中化学课上曾经做过好几次试验,就是把各种矿物盐或者氧化物粉末粘在铁丝或者玻璃棒上放在酒精灯下观察,以此可以粗略的辨别化合物所含的金属离子的种类。

    钠离子是黄色,这个陈旭记的最清楚,因为当时上完化学实验课之后,他还偷走了实验室半袋试验用的纯净盐。

    镁是白色的,老式相机用的镁光灯就是用的这个原理,这个也能轻松回忆起来,至于其他的都还略微记得,但却并不是太清晰。

    陈旭坐在窗户前面回忆许久之后拿起毛笔。

    天色越来越暗,房间里也越来越暗,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陈旭也在纸上写了几种能想起来的焰色反应的金属。

    钠:黄色,铜:绿色,镁:白色,钙:红色,钴:蓝色。

    这几种都是最常见的,如铜离子,铜氧化后就是绿色,这也是青铜的由来,铜离子无论是烧还是水溶液,都是绿色的。

    而钴在玻璃行业用的很多,常见的钴玻璃就是蓝色的,而观察焰色反应的时候每个同学都发了一块蓝色的钴玻璃片。

    钴玻璃片,陈旭猛然想起一件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紫色的就应该钾离子,因为想起钴玻璃,当时老师专门还提过一句,钾离子的焰色反应最好通过钴玻璃过滤之后才观察的最清晰,因为钠盐和钾盐经常会混杂在一起,钴玻璃可以过滤钠离子的黄色。

    而这筒白色粉末燃烧直接就是非常浓郁的紫色,那么基本上可以断定这是一种很纯净的钾盐。

    陈旭兴奋的同时有有些头痛。

    自然界钾盐太尼玛多了,到底是硝酸钾还是碳酸钾抑或是硫酸钾、磷酸钾、氯化钾?

    想了许久之后他突然想起那个山洞温度很低,大夏天外面三十多度,里面只有十多度,而且水奇寒无比。

    陈旭脸皮忍不住狠狠的抽抽了几下,赶紧找来一个杯子装了半杯水,把手指伸进去感受了一下,然后把白色的粉末倒进去一些,很快,他不用伸手进去就能感觉到陶杯变得越来越冰凉。

    这个变化让他心里有了一个唯一的答案,那就是硝酸钾,钾盐之中,唯独硝酸钾溶解的时候会吸收热量导致水温降低。



    硝酸钾啊,难怪丢进火里面会燃烧的这么剧烈,这就是自己找了许久的制造黑火药的主要材料。

    本来以前陈旭好几次都试着制造黑火药的,可惜他根据以前的经验想去厕所和猪圈里面弄一些硝土,可惜最终确认,那些里面都是骗人的。

    捂着鼻子在臭烘烘的猪圈里面扫出来几筐看似有黄白色粉末的潮湿泥土,然后用水淋透得到几大盆浑浊的泥巴水,澄清之后把清水放到土灶上慢慢熬,熬的整个院子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和尿骚味道,甚至一百多米外的牛大石在家都能闻到,杏儿和陈姜氏都不知道陈旭为什么要熬猪圈里又臭又脏的屎尿水,因此杏儿老大不愿意,被陈姜氏狠狠的揍了一顿屁股才瘪着小嘴哭着鼻子嘴捂着嘴巴继续生火。

    牛大石在家臭的受不了了,还专门跑过来看过好几次,在杏儿添油加醋的控诉下,被陈旭熬屎尿水的超强创意和壮举打败的牛大石满村子宣传陈旭脑疾又犯了,要在家煮屎尿水喝,然后因为这件事牛大石差点儿被陈旭打出屎来,被逼着强行帮忙熬了一天的屎尿水。

    屎尿水敖干之后得到一层白色的晶体粉末,陈旭试着把这种白色粉末和研磨成粉的硫磺和木炭粉末混合在一起放在瓦盆里面慢慢搅拌均匀低温烘焙,最后得到一些黑色的混合物,但结果点不燃,丢进炉子里面也只燃起了一股刺激的硫磺味道,虽然火焰略有些激烈,但远远达不到所谓的火药的威力。

    连续几次试验失败之后,陈旭彻底放弃了,在没有找到硝酸钾之前,他很怀疑自己不可能制造出来传说中的黑火药,因此便沉下心来一门心思的开始研究别的。

    但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等他最近已经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炼铁和陶瓷之上的时候,硝酸钾竟然就这样被两个小丫头给他找到了。

    我特么是不是太蠢了,明知道那个山洞温度很低,又明知道这是一种盐,为毛就没有提前想到呢?

    陈旭放好竹筒走出实验室,兴冲冲回到客厅。

    “旭哥哥,我们没撒谎,明天要吃饭饭,要吃肉肉,要吃红烧牛肉面!”看见陈旭进来,正和杏儿两个在炕上玩耍的虞姬赶紧躲到陈姜氏的身后小声嚷嚷。

    陈旭脸上笑的快开花了,大步走到炕边上一把将虞姬捉住,狠狠的在她脸上亲了两口说:“放心,哥哥不仅明天会给你吃肉肉,吃饭饭,吃红烧牛肉面,还给你吃棒棒糖!”

    “哇,好羞羞,兄长竟然亲虞姬妹妹,以后她只能嫁给你做婆娘!”杏儿刮着脸颊大声喊羞。

    陈旭手一抖,干笑着放下虞姬说:“瞎说,我以后要娶的是你的水姐姐!”

    “怕甚子,等虞姬长大了,也可以嫁给恩公!”正在一个人研究象棋的虞无涯突然开口说。

    陈旭的脸皮使劲儿抽抽了几下恶狠狠的说:“你想占我便宜!”

    呃!虞无涯赶紧低头思考不说话了。

    水轻柔低着头织着毛线,忍不住捂嘴嗤嗤轻笑,娇美的身影随着松明灯的光焰在墙壁上轻轻摇晃。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陈旭便迫不及待的爬起来一头钻进实验室开始在里面叮叮当当的鼓捣起来。

    因为发现了硝酸钾的事情,导致他兴奋的一夜基本上就没怎么睡觉。

    从昨天带回来的两口铁锅来看,镇上铁匠铺的炼铁炉基本上已经达到了预期目标,只要提供充足的煤炭和铁矿石或者是生铁,炼出适合锻打的钢铁是迟早的事,而且这个过程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实现。

    而只要把火药也研究出来,距离土铳和土炮基本上已经不是太远,至于威力可以暂时不予考虑太多,实在不行可以做炸药包和手榴弹,威力不大也没关系,主要是能响,能把这个时代的土鳖吓住就行。

    竹筒里面的白色粉末并不干净,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和泥土基本上干结混杂在一起,但陈旭也没太过在乎,他在乎的是硝酸钾和硫磺碳粉混合之后到底能不能剧烈燃烧产生爆炸的效果。

    将竹筒里面的硝酸钾和泥土倒出来,小心翼翼的用木杵轻轻的碾碎,因为有沙子,所以不敢动作太猛烈,害怕摩擦出火星爆炸了,因为硝酸钾非常不稳定,稍微遇到高温和明火便会被引燃爆炸,而火药爆炸依靠的就是硝酸钾的这种强烈的不稳定状态的原理制成的,添加硫磺和木炭主要是作为还原剂和稳定剂,不然运输途中都可能会爆炸。

    把三种粉末都准备好之后,陈旭小心翼翼的各自用勺子取了少许混合在一起,为了安全起见,硝酸钾用的量不算太多,不需要它达到爆炸的效果,只要能够达到快速剧烈燃烧的效果就行,弄完之后放在一个小瓦盆当中放到火炕的土灶上微微烘烤之后,小心翼翼端着小瓦盆走到院子当中。

    “里典你这是弄的啥?”

    看着陈旭如对一个瓦盆同祭祖一样严肃的表情和动作,正穿着短掛用大剑叮叮当当对砍的王五和王七四人好奇的停下来,擦着额头的汗一起走过来,一个个瞪着牛眼大的眼珠子盯着瓦盆里面一小撮儿黑色的东西,满脸都是好奇之色。

    “别靠的太近,小心爆炸?”陈旭赶紧说。

    “爆炸是甚子?”王五满头雾水的问。

    “就是轰的一声冒起一股火光和浓烟,如果这种火药有十多斤的话,效果就会如同九天神雷,你们四个瞬间就会被炸的血肉模糊!”陈旭解释说。

    王五王七四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满脸的都是不相信,王三摇头说:“里典就别开玩笑,这么一小撮黑泥粉别说十多斤,十多盆也不可能把我等炸的血肉模糊,小指头都不能……”

    “嘿嘿,等下我演示给你们看!”

    陈旭转身去厨房,把一根指头粗细的木棍在里面点燃,烧了一会儿之后前面部分碳化成了火红色,于是快速的拿着木棍走到瓦盆旁边,如同小时候点炮仗一样,隔一米多远半蹲着小心翼翼的把燃烧的木棍伸到瓦盆里面在黑色的火药中轻轻的戳了几下,但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哈哈,里典又在糊弄我等,我就说不可能吧!”王三得意的大笑。

    我去,啥子情况?

    陈旭感觉有些麻爪,难道那些白色的粉末不是硝酸钾?于是满脸懵逼的站起来,但因为有小时候点炮仗被炸过的经历,因此仍旧不敢靠的太近。

    “里典何必如此胆怯,让我来帮忙!”王五把大剑递给旁边的王七,伸手抢过陈旭手中的火棍蹲到瓦盆旁边,非常粗鲁的用燃烧的木棍在火药中使劲儿搅拌了几下。

    “轰~”

    一股剧烈的火光伴随着一股青色的浓烟腾空而起,瞬间就将王五淹没进去。

    “啊~”王五发出一声鬼嚎捂着脸噗通一声就趴在地上,而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正准备调笑陈旭的王三王四和王七三人惊恐的仓皇四散,王七手中的大剑都吓的丢到了地上,躲到了十多米开外搂着猪圈的门瑟瑟发抖。

    “发生了何事?”虞无涯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从房间一跃而出,呛啷一声抽出陨铁宝剑茫然四顾。

    火药爆炸产生的动静在陈旭看来并不算大,除开火光和烟雾之外,响声还不如一颗小鞭炮,但对于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原始人来说,完全就和神雷一般恐怖。

    “陈郎,发生了什么?”水轻柔正在房间里梳妆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梳子也是惊慌失措的跑出来,看到陈旭没事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紧随其后出来的是陈姜氏和杏儿,就连虞姬也光着小脚跑了出来。

    “哇哈哈哈哈……”陈旭忍不住畅快的仰天大笑。

    尼玛滴个葫芦瓢,火药终究还是让老子研究出来了,虽然不容易点燃,但却是真正的火药无疑。

    陈旭笑的脸都快开花了,大步走到瓦盆边轻轻的拍了一下如同鸵鸟一样趴在地上的王五。

    “啊,神仙饶命~”王五浑身哆嗦的嚷嚷。

    “快起来吧,神仙已经走了!”陈旭憋着笑说。

    “真的?”王五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然后所有人看到一张被熏的乌漆麻黑的大脸,头发有被烧焦的痕迹,衣服上也到处都是火药燃烧的小洞,整个人除开牙齿是白的,简直如同刚从土窑里面挖出来的一样。

    把王五赶去洗脸洗手换衣服,陈旭蹲下来仔细的看了一下瓦盆,仍旧完好无损,整个盆已经被熏的漆黑,盆底明显有燃烧的痕迹,而且还残留着许多的黑色粉末和一些沙子。

    “恩公,刚才你们在干啥?”虞无涯满头雾水的收起铁剑,走过来也蹲在瓦盆边好奇的问。

    “我刚刚研究出来一种制作九天神雷的火药,王五很勇敢的帮忙试验了一下,效果虽然不太好,但我还是很满意!”陈旭满脸兴奋的说。

    “九天神雷?莫非是仙术?”虞无涯大惊失色。

    “嘿嘿,算是吧,此物刚猛霸道,如果真的做出来,一雷下去方圆数十内丈鸡犬不留,赶紧吃饭,吃完跟我去一趟清河镇……”陈旭拿着瓦盆心满意足的站起来。

    ……



    十月二十八。

    虽然是寒冬,但却是一个难得的暖和天气。

    宛城内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大部分人都趁着难得一见的太阳出来散散心,四座城门口也是人流攒动,进进出出络绎不绝,除开挑担推车牵马赶牛的人之外,还有不少城内的富户带着家仆去城外游玩,不过自古穷富有别,大富大贵之家穿的都是裘皮大氅,而穷苦人都只能穿着厚厚的打着补丁的芦花冬衣。

    北门之外,一支由三辆马车和六匹健马组成的商队吱吱呀呀而来。

    马车上捆扎着不少的货物,其中一辆车上还坐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六匹健马上四个虎背熊腰腰跨大剑的护卫簇拥着一个神色淡然的少年,穿着细麻布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带着手套,头上还戴着一顶羊毛织成的帽子,少年旁边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几人边说边笑,在城门口缴了几十钱的进城税之后,沿着微微颠簸的马路径直往城中而去。

    二十分钟之后,商队停在一栋两层木楼前面,木楼上挂着清河商店四个小篆牌匾。

    陈旭坐在马背上上下左右把重新装修过的脚舍之下看了一遍,外观和自己当初设计的没有太大出入,甚至大门和窗户比当初自己设计的还要更加宽敞一些,一眼就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柜台和木架,而此时商店里面,几个人正在里面走来走去的摆放东西。

    “胡宽~”陈旭对着房间里面喊了一声,一个男人回头,瞬间脸上露出极其欣喜的神情大步跑出来。

    “里典大人,宽还以为您不会来了!”胡宽激动不已的拱手行礼。

    “我既然说要来,自然是不会食言,脚舍装修的如何了?”陈旭下马之后问。

    胡宽赶紧牵着马栓到门口的马桩上说:“已经全部完工,今日最后检查一番就完结!”

    “见过里典大人!”房间里面剩下几个人也都赶紧跑出来战战兢兢的给陈旭行礼,正是当日那几个赌钱的泼皮。

    陈旭点点头走进脚舍,把里面挨着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爬上二楼也看了一遍,很是满意的拍拍胡宽的肩膀说:“胡宽,这件事你干的不错,我今天带来了一些准备在此售卖的货物,你安排人都先搬进来,对了,吕冬一家人现在如何?”

    “吕冬一家暂时都还居住在后院,根据您上次画的图纸,后院我们也改造了一下,房舍和灶台都重新翻修……”

    胡宽安排几个泼皮去帮忙卸货,然后跟在陈旭身后一边往后院走一边说。

    这个脚舍的后院面积有一百多平米,经过翻修改造之后看起来整洁了不少,煮饭的灶台都铺了石板,而且还专门搭建了一个凉棚。

    “不错不错!”陈旭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头,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从一间房间出来,看见陈旭之后呆了一会儿,然后满脸惊喜的转身冲房间连声呼喊:“爹,娘,里典大人来了!”

    很快的一对中年夫妇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陈旭之后激动不已的一起走上来行礼,并且还想要磕头,但是被陈旭拉起来了。

    “你们不用如此多礼,我这次来就是来应诺上次之事,等商店正式开业,你们便可以在商店当帮工,我打算除开售卖一些货物之外,还卖一些馒头包子面条豆浆等食物,刚好你们经营过脚舍,对这些也比较熟悉!”

    “里典大人,那个……您说的包子馒头面条我也听说过,但是我们并不会制作!”吕冬很忐忑的说。

    “呵呵,放心,我这次不光给你们带来了一个面点师傅,还带来了全套的石磨和蒸笼等必备的物件,刘大锤……”陈旭回头喊。

    “来了!”一个略瘦高的年轻人提着两格蒸笼从外面跑进来。

    “从今天起,你便要细心教会他们一家人制作各种面食和豆浆!”陈旭指着吕冬一家人说。

    “诶,里典放心,我一定手把手全部都教会!”刘大锤赶紧点头。

    刘大锤是游缴刘坡的儿子,姓刘的在清河镇是绝对扛把子的大户,当初小学食堂要三个帮工,刘坡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儿子塞了进去,陈旭自然也不会拒绝,反正只是一个做菜的帮工罢了,不过这个刘大锤做事还是非常认真仔细,干活儿也勤快,因此陈旭还是非常满意。

    和吕冬一家人聊了几句之后退出院子,三辆马车上的货物已经卸的七七八八。

    其中一辆驮的是蒸笼石磨砧板刀具等。

    第二辆车上驮的是一些清河镇的妇女用毛线织的围巾和帽子,其中还有几件毛衣,虽然做工粗糙不堪入眼,但在这寒冬时节,或许也能卖一个好价格。

    第三辆车上驮的才是商店的主打商品,一捆捆用粟草和麻绳捆扎好的陶瓶之中装的都是酒醋油,然后还有几大坛筐米花糕、饼干、糖果等,还有一筐是新近烧制出来的瓷器,数量不多只有二十多件,样式比较简单,不外乎碗碟杯盏,不过上面还有一些简单的红黄蓝绿的釉彩,瓷白如玉,光洁润滑,釉彩绚丽,虽然陈旭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感觉,但当从藤筐的粟草里面拿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把胡宽和几个泼皮的魂魄都唬飞了。

    “大……大……大人,这……这是何……物……怎会如此精美……”胡宽脸色呆滞捧着手里一个画着简单绿色花纹的瓷碗,浑身都在哆嗦,说话已经舌头都捋不直了。

    “这就是一个饭碗罢了!”陈旭淡淡的说。

    “饭……饭碗?”胡宽和四个混混眼珠子都凸出来收不回去。

    “不错,这是我用一种全新的陶泥烧制出来的彩陶,只是好看些而已!因为烧制困难,所有数量有些少,准备摆在商店里面当做展品,如果价格合适也可以售卖!”

    “大人,并非只是好看一些啊,此……此种陶器精美绝伦,光洁如玉,恐怕非是一般人买得起啊!如果……如果售卖的话需要多少钱粮?”胡宽结结巴巴的问。

    “你觉得多少钱币售卖合适?”陈旭想了一下问。

    “一万钱,至少得一万钱!”胡宽激动的说。

    陈旭手一抖差点儿把手中拿的一个瓷杯掉地上去了,犹豫半晌说:“是不是太贵了?如今一个玉碗也才几千钱而已。”

    “不贵不贵,这彩陶如此精美绝伦,质白如雪,颜色艳丽,玉碗岂能相提并论,此物定然皇宫也没有,如若是我,一万钱肯定不愿意卖……”胡宽捧着瓷碗连连摇头。

    “那行,这件事你看着办,对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这清河商店的主管,小心仔细照料,钱款货物必须管理的清晰无误,记账之事交给张全蛋……”

    陈旭说完之后把张全蛋叫过来说:“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商店的财务主管,钱粮账务,必须按照我教你的仔细记录,每日打烊之后必须核实无误,任何人不许弄虚作假,知不知道?”

    又黑又瘦的张全蛋穿着一套崭新的细麻布衣,外面还罩着一件狼皮褂子,头上同样带着一个羊毛帽子,虽然年少,但神情却认真无比,“里典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记账不会出错!”

    “嗯,好好干!”陈旭拍了拍张全蛋的肩膀。

    “胡宽,除开记账之外,店里的一切事情都由你负责,所有人的吃穿用度你也仔细安排,一切正常开销也必须禀报张全蛋入账,如若敢阳奉阴违假公济私弄虚作假,你知道后果!”陈旭脸色严肃的看着胡宽说。

    “大人放心,宽必不敢有任何二心!”胡宽赶紧行礼。

    “还有,好好照顾好张全蛋,如若他被人欺负,到时候我拿你是问!”

    “放心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胡宽连连点头。

    “暂时就这些吧,至于你的薪俸暂时定为……每月一千钱吧!”

    “一千钱……”不光四个混混惊呆了,胡宽瞬间呆滞。

    “你们四个跟着胡宽好好经营这家商店,每人每月也有一百钱,仔细学习,或许明年我会去洛阳、大梁甚至咸阳去开商店,你们可明白我的意思?”陈旭看着四个混混说。

    “明白,大人,我们明白!”四个混混连连点头,激动的脸都变形了,陈旭的话他们自然听懂了,只要学好了,说不定明年就去别的城市当主管了,那样一个月就能挣到一千钱,一年下来就变成大富之人了。

    接下来在陈旭的安排下,胡宽五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勤奋异常,把陈旭这次带来的所有货物都挨着摆放好,那些瓷碗被摆放在房屋当中最显眼的一个木架之上,站在街上就能一眼看的清晰明白,而也就是在摆货的时候,接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被吸引过来,许多人都好奇的聚集在门口观看,指指点点很快就把街道堵上了。

    “高公子让我们仔细看着这家脚店,这么多人会不会闹出事来?”街对面一家两层木舍的二楼,两个年轻男子站在窗口,看着下面围堵拥挤在一起的人群脸色有些紧张。

    “我在这里看着,你赶紧去禀告高公子!”年纪稍大的那个皱着眉头说。

    “好!”另一个转身下楼,很快就骑着一匹马离开。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商店里面所有东西都摆放完毕。

    清河佳酿、清河美醋、清河茶油、清河米花糖、清河饼干,东西品种并不多,加上瓷器只有寥寥二三十样,但每种商品前面都摆放着一个清河开头的木牌牌,上面写着商品的名字,还标注着价格,就连摆放在柜台上的围巾、毛衣和帽子上也挂着一个竹子做的小吊牌,上面除开价格之外,还有清河制衣坊几个小字。

    总归来说,商店的所有东西都打上了清河这个品牌。

    宛城是中原地区一座大城市,而且还是南阳郡府所在地,放在后世就是副省级的省会城市,因此宛城人的见识自然也不低。

    但今天,所有外面围观的人都感觉有些懵逼。

    这个新开的叫清河商店的奇特脚店,里面售卖的似乎都是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而且摆放的整齐有致,至于价格……

    嘶……

    就在那些标注着名称的价格牌摆放出来的时候,本来还兴趣盎然准备进来开开眼展示一下大城市消费者的气度的时候,许多人直接瞬间就心碎了。

    清河美醋,五百钱。

    清河茶油,一千钱。

    清河佳酿,???上面没价格。

    “清河佳酿?莫非就是咸阳疯传已久,万金难求一瓶的美酒?”

    人群中自然有消息灵通之人,很快就有人开始惊呼起来。

    作为大都市,各种消息的传递也不是清河镇那种闭塞的偏僻乡镇,全国南来北往的商贾游客不断,朝廷的邮差驿卒也往来不绝,即便是最远的辽东诸郡的消息,最多月余也能够传到这里,而咸阳乃是都城,每天来往的人更多,因此各种消息传递出来也最快,几乎十天左右肯定要传到宛城,这清河佳酿的大名和其带来的小道消息更是早已不是新闻。

    因此有人这一声惊呼之后,外面围观的人群更加汹涌起来,本来一些被价格惊吓的要离开的人也都停下脚步转过身,开始向周围的人打听清河佳酿的情况,而被堵在后面的人都拼命往前挤,想要看看传说中神秘的仙家美酒到底长啥样。

    “王五王七,你们出去维持一下秩序,免得有人被踩伤了!”看着外面呼喊拥挤的场面,陈旭手一挥,四个彪形大汉立刻就大步走到门外,呛呛呛呛抽出金光闪闪的大剑,顿时一股冰寒的杀气笼罩整条大街。

    “再有拥挤者,刀剑伺候~”王五一声大吼,拥挤的人群惊慌失措的如同潮水一般往后退,顿时有人被挤倒在地,各种惊慌恐惧的呼喊此起彼伏。

    你大爷的,果然是几个脑癌杀才,我只是让你们维持秩序而已,拔剑干什么。

    陈旭的脸瞬间就黑了。

    不过也因为王五等人的霸道,大街上吵吵嚷嚷的拥挤一番之后情形也慢慢稳定下来。

    陈旭走出脚舍站到门口,四周微微一拱手,满脸带笑的的说:“诸位街坊!清河商店今日开业,专门售卖一些清河镇的土特产,糖油酒醋、一些新式彩陶和毛线衣物等,本店所售的物品具都是外界买不到的物品,价格自然具都不菲……”

    “你店中所售的清河佳酿是否就是咸阳万金难求的仙酒!”一个穿着精良裘皮大衣的中年男子大声问。

    “仙酒我没有听说过,但清河佳酿到的确是我们清河镇特产,至于其中滋味,或许只有品尝过才知道!”陈旭笑着说。

    “你这清河佳酿多少钱一瓶?”另一个面皮白净中年人问。

    “清河佳酿酿造不易,而且产量稀少,价格我们也不便写出来,如若你感兴趣,可以进店细看,自己斟酌出价,合适我们就卖!”

    “自己出价?”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陈旭。

    “不错!”陈旭点头。

    “那我出五百钱你卖不卖?”人群中一个人大声喊。

    “嘁,五百钱你也好意思开口?”话音未落立刻响起另外几个人的起哄。

    “不错,如若真的是传说中的清河佳酿,莫说五百钱,五千钱你也买不到,如今咸阳光是一个酒瓶就快接近两千钱了,这还是我五日前听到的消息。”一个消息灵通的人点头说。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惊呼和骚动,许多人开始往后退,知道自己没那身家财富,即便是挤在前面看也有些心头发慌。

    “让开让开~~”突然伴随着几声呼喝和马鞭抽打的声音,人群瞬间慌乱散开,几匹马横冲直撞的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为首一个身穿华丽锦服,围着裘皮围脖,带着裘皮帽子的年轻人,手里提着马鞭,背后还跟随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家仆,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骑在马上脸色神情倨傲,与当日在城南集市的马腾出现的方式如出一辙。

    按照传统的桥段,这货就是来给主角送人头的,要被按在地上使劲摩擦才能够符合主流。

    “某听说你们这里售卖清河佳酿?”年轻人趾高气扬的俯视陈旭。

    “的确有。”陈旭脸色平静的点头。

    “多少钱?有多少瓶,我全部要了!”年轻人冷冷的说。

    “刚才有人说咸阳万金难求一瓶,你打算出多少钱?或者说你有多少钱?”陈旭反问。

    “哈哈,看来本公子平日太低调了……”青年公子正准备发飙,忽然人群外面传能一声冷哼,“曹跬,我劝你还是低调点儿好,不要以为马腾走了你就能肆无忌惮!”

    “高尧!”青年公子回头,就看到分开的人群中,一个脸色白净锦帽貂裘的青年骑着一匹青色骏马慢慢的走进来。

    “这清河商店你不能动,我今日也不找你麻烦,你赶紧走吧!”高尧骑在马上冷冷的说。

    “你……”青年公子脸色变的极其难看。

    “难道你听不懂我的话?”高尧微微发怒。

    “高尧,今日某便不与你计较,哼,走!”青年公子一扯马缰,调转马头冷哼一声闯出人群径直离去。

    “多谢高公子解围!”陈旭笑着对高尧拱手。

    高尧脸皮轻轻的抽抽了一下,跳下马把缰绳丢给身后的仆从,然后走进店内,看着展架上摆放的几瓶清河佳酿,默然许久之后说:“这真的就是咸阳疯传的那种清河佳酿?”

    “应该就是吧?当初我送给王老将军几瓶!”陈旭跟在旁边不太确定的说。

    高尧微微点头,然后眼神落在那一排彩色的陶瓷碗碟之上,等他看清上面的价格之后脸色瞬间呆滞,短暂的失神之后伸手拿起一件瓷器,颜色雪白,质地细腻,光滑润泽,还有简单而精美的彩色花纹。

    “这是我们最新研制的一种彩色陶器,也叫瓷器,制作困难,数量极其稀少,高公子喜欢的话我送你几个!”陈旭笑着解释。

    “真的?”高尧回过头看着陈旭,然后眼睛又不由自主的落在站在门口的王五四个护卫身上,身体微微的哆嗦了一下。

    “自然千真万确,此事高公子放心,大将军不会知晓!”

    “好,那就多谢陈里典了!”高尧兴奋的点头。

    于是陈旭让胡宽用粟草将一个碗,一个杯子和一个盘子仔细捆扎好递给高尧。

    高尧也并没有在店里久呆,草草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和价格就提着碗碟带着随从急匆匆离去。

    高尧回家后径直走进高焄的书房,这书房之中也有一个热炕,此时高焄正靠在炕头看兵书,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给他捶腿。

    “爹!”高尧直接推门而入,高焄看了儿子一眼,然后放下兵书坐好,手一摆两个女子便赶紧退了出去。

    “毛毛躁躁的,何事?”高焄皱着眉头问。

    “爹,你看着个!”高尧把提在手里的东西放在炕上的案桌上,解开粟草,露出里面三个雪白精美的瓷器。

    “嘶~”高焄一见之下猛吸一口凉气,手中的竹简一丢赶紧拿起一个瓷杯仔细观看,然后又拿起碗和盘子也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脸色严肃的看着高尧:“这些玉器如此精美,你从何得来?莫非又是抢的?”

    “爹,这非是玉器,而是叫瓷器!而且也不是我抢的,而是刚才别人送的!”高尧赶紧解释。

    “瓷器?送的?如此精美的器物我从未曾听闻过,更未曾见过,价值定然不菲,别人因何要送你?”高焄疑惑的同时使劲儿盯着自己的儿子。

    “爹,你可否还记得先前赵柘之事?”高尧问。

    “哼,怎会不记得,这才过去两三个月而已,莫非你当我老朽乎?”高焄脸色难看的冷哼一声。

    “爹,那你一定还记得当时赵柘要陷害的人物吧?”高尧又问。

    “有屁快放,吞吞吐吐小心老夫揍你!”高焄眉毛一抖将手中的瓷碗放到案桌上。

    高尧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卖关子了,于是把陈旭上次来找马腾,而且还有王翦护卫随行以及在脚舍开清河商店售卖清河佳酿和瓷器等事情一股脑儿的说给了高焄听。

    高焄听完后脸色变的异常严肃,捋着胡须思虑许久之后说:“尧儿,这陈旭身份有些神秘,你不要轻易和他起冲突,上次你和马腾卷入赵柘那件事之中后,我们费尽心力才将其遮掩下去,不过此事最近又有反复,恐怕将来还会再起波折!”

    高尧吓的脸色瞬间就白了,结结巴巴的说:“爹,那赵高已经被罢去中车府令之职,还能有何波折?”

    “哼!”高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叹口气说:“半月前咸阳传来消息,皇帝又重新启用赵高了!”

    “啥?”高尧吓的差点儿一屁股坐到地上,结结巴巴的说,“爹,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高焄下炕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说:“赵高此人并无什么能耐,但却善于逢迎献媚,这种人一般都心胸狭窄,何况为了将上次抢劫税粮之事按下,我们将赵柘拘禁在宛城月余,所以此事他必然不会轻易罢休,此次他虽然没有再次当上中车府令,但却成为了九卿之一的太仆,可以说既有天天接近皇帝的机会,又有了很大的实权,比之当中车府令的时候更加难以对付,所以,尧儿……”

    高焄看着儿子惊恐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如若事情万不得已,你也莫怪爹心狠……”

    “爹,你不能这样,孩儿不想……不想死……”高尧瞬间听懂了老爹的话,顿时吓的抱住高焄的大腿,脸孔扭曲的哭嚎。

    “嚎甚子,滚起来,我只说万不得已!”高焄恨不得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脚踢死算了,但最后还是心软,伸手把高尧提起来说,“如若要对抗赵高,此事必须早作安排和打算,我以前虽然是李信将军的属下,但李信将军如今在陛下面前却并不太受重用,因此求他估计也不会有用,但你既然认识陈旭,就可以好好的把握这个机会,平日和他亲近一些!”

    “您是说让我通过他认识上将军王翦?”高尧惊讶的停止了哭嚎。

    “靠上将军是没用了,王翦两月前就听说旧创复发吐血昏迷,如今还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殒了……”

    “啊!?”高尧楞了半天才喃喃的说,“这么说我岂不是不用怕陈旭了?”

    “啪~~”高焄重重一巴掌呼在儿子脸上,脸色漆黑如墨的咆哮:“蠢货,上次的事你还没看清楚吗,是江北亭想保住陈旭,才让我们从中间有了转圜的余地,如若上次不是陈旭夹在其中,江北亭往咸阳一报,你和马腾有十颗脑袋也已经被砍了,还有那赵柘也已经砍了,我们高家,马伯渊一家,曹锟一家都会和梁子舟一家一样下廷尉府大牢……”

    高焄吼完之后脸色戚然的一屁股坐在炕上说:“如若真是那样,也就不用像如今一样提心吊胆了,砍了你们这些群混账,我们几家还能逃的一场性命,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去对付赵高,如今之局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爹,那……那……我们怎么办啊?”高尧惊恐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颜色。



    “陈旭,你要牢牢的抓住陈旭,或许只有他才能救你,甚至救我们高家!”高焄慢慢的说。

    “为……为什么?”高尧的脑袋完全已经彻底浆糊了。

    “以前我只知道江北亭看好陈旭,不然他也不会不遗余力的两次给马伯渊引荐陈旭,而且还遮掩赵柘之事,但你方才说起王翦的护卫,让我明白过来这其中的一些因由,这个陈旭背后,恐怕不止是江家而已。”高焄揪着胡须一边沉思一边说。

    “还有上将军王翦!”高尧补充一句。

    “哼,王翦老迈已经不堪大用,即便是他的儿子王贲,虽然贵为通武侯,但也都只是闲赋在家,他们心中所想,满朝文武人人皆知,所以我们上次才使劲儿向他求情,不然换一个真正的王侯公卿来巡视南阳,那件事是无论如何也包藏不住的,王家父子不愿意掺和朝堂之事,也不想被卷入其中,所以对我们网开一面隐瞒下去,眼下王翦病重,哪怕这件事被捅出去,陛下也绝对不会怪罪于他,朝堂百官也分毫不能置喙,但关于赵柘之事其中还有许多你不知道的内幕。”高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

    “什么内幕?”高尧呆呆的问。

    “此事极其离奇古怪,连我听说后都完全无法相信其中的盘根错节,那赵柘本来开始有一个婚配对象,乃是江北亭的女儿江楚月,就是寒衣节你在马伯渊府上见过的那个小娘子,聪明伶俐模样乖巧,而且婚配之事江家和赵家已经都同意了,三书六礼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择良期成婚,但谁知道左相李斯不知道突然给陛下说了什么话,然后陛下赐婚赵柘和通武侯的三女儿王青袖,此女你也见过,就是上次打进马伯渊府上寻找马腾的那个很高的小娘子……”

    “啊,是她?”高尧腿肚子有些转筋的惊呼。

    “不错,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宛城吗?”高焄问。

    “她不是来找马腾的吗?虽然我不知道她找马腾干甚子……”

    高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老爹打断了,高焄脸皮抽抽了几下叹口气说:“你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总有一天会蠢死,这王青袖是通武侯王贲的女儿,是上将军王翦的孙女,从小被王翦娇宠,听说在咸阳颇有名声,陛下亲许姻缘让她嫁给赵柘,但赵柘却在山匪窝被陈旭的护卫伤了外肾成了阉人,因此这桩婚姻自然也是办不成了,这王青袖便在王翦的几个护卫陪同下来了南阳,并且去清河镇呆了月余,由此可以看出,陈旭和王青袖是认识的,甚至非常熟悉,而上次王翦巡游南阳之时,也是在清河镇杀死了一头老虎和十多头野狼,与那陈旭定然有过不少交集,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王青袖上次从宛城回咸阳之后,被陛下赐嬴姓,册封为青宁公主……”

    “青宁公主?”高尧再次惊呼。

    “不错,由此可以看出,陛下对王家的确恩宠,但也有极大的可能是补偿上次赐婚之后的变故,而一旦王青袖成为了公主,加上陈旭和王翦还有王青袖的关系,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个江氏,以后即便是赵高想出手对付陈旭,都需要慎之又慎,根据你方才的说法,陈旭身边一直跟着几个通武侯府的护卫,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或许王翦想把他这个宝贝孙女嫁给陈旭!”

    高焄说到这里点了几下头摸着胡须沉默了一会儿:“如果真的是这样,赵高就越发忌惮不敢明目张胆的出手对付陈旭,只能不断的隐忍下去,而一旦王青袖将来真的嫁给陈旭,陈旭的身份也变成了皇亲国戚,赵高就彻底不敢动他了,因此我先前所说,你既然和陈旭认识,平日就和他多多亲近,将来说不定赵高忌惮陈旭也不敢动我们马家!虽然此事现在并不是十分明朗,但只要有些许的影子,按照赵高这种小人心性,他绝对不会轻易出手!你现在可懂了?”

    高焄看着儿子。

    “原来是这样,爹,我懂了!”高尧连连点头。

    “嗯,此事你知道就好,而关于陈旭的一切你都不要透露出去,马伯渊和曹坤都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盘根错节,就让他们暂时都蒙在鼓中好了!”高焄叮嘱儿子说。

    “对了,爹,刚才我在陈旭的清河商店遇到曹坤的儿子曹跬,他似乎想强买清河佳酿!”高尧想起来这件事赶紧说。

    “此事你要帮陈旭化解掉,陈旭对宛城不了解,这正是你和他亲近的好方法,而且陈旭年纪轻轻就被江北亭看上,说明此子很不一般,而且外界还一直盛传伏牛山中有仙家弟子出现,这清河佳酿在咸阳万金难求,但他却明目张胆的摆在脚舍里面售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酒就是他酿造的,或许与那仙家弟子也有几分关系!”高焄神色严肃的看着儿子说。

    “爹,您……您是说陈旭就是传说中的仙家弟子?”高尧彻底麻爪了,脸色变的极其惊恐。

    “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太多根据,而且仙家弟子也并不一定就是他,有可能他接触过仙家弟子,不然那清河镇为何会接二连三的出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脱粒机、曲辕犁、耧耙,就是这暖榻听说也是从清河镇传出来的……”高焄说到这里之后停下来,摆摆手说,“你先出去吧,安稳点儿别到处惹是生非,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是,孩儿告退!”高尧赶紧退出房间,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之后匆匆离去。

    以前马腾在的时候,当仁不让就是宛城纨绔界的一哥,高尧和曹跬这些同龄而且又无所事事的官二代都只能老老实实屈居其下,因此高尧和曹跬之间平日即便互相看不惯,但也还很好好相处,至少不会翻脸。

    但马腾一走,这头把交椅就空了下来,

    郡尉高焄和郡丞曹坤地位差不多,都算是马伯渊的助手,一个管治安一个管民政,两人的儿子因此也自然不会愿意屈居对方之下,一直想要压对方一头取代马腾离去之后的权利真空。

    不过马腾临走时对高尧推心置腹的说了一些话之后,高尧便有些收敛,最近两个月都没怎么高调,因此那曹跬却渐渐开始变得高调跋扈起来。

    高尧要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至于被赵高轻轻碾死了,就必须听老爹的话去抱紧陈旭这根救命稻草。

    他是纨绔不假,但他并不笨。

    所有的纨绔都不笨,只是因为地位的原因很自然而然的会忽略掉许多东西,就像六国遗留下来的贵族一样,无论说话和做事都会很直接的忽略掉普通人的感受和想法,那些人就是用来欺负和鄙视的,这是不同阶级的必然属性,和人品没多大关系。

    而且在春秋战国时期,人品和道德与后世儒家兴起之后的观念后很大的区别,这个时代的人基本上都比较讲求暴力解决问题,百家学说几乎都是如此,秦法之所以被后世人诟病,就是因为太暴力太血腥了,而一贯讲求人人平等的墨家更是崇尚武力,一言不合便会拔刀相向,砍死与自己理念不合的对手,即便是儒家弟子,也都是腰跨宝剑,讲求以直报怨,对于不讲道理的直接怼,用武力告诉他老子也不怎么讲道理,至于对于那些欺辱自己母亲的,孔子直接告诉自己的弟子:你去砍死他全家。由此可见,先贤也都不是什么好鸟。

    而追求天道的道家门徒就更别说了,他们讲求道法自然,只追求自己心里的安宁便好,只要能修成仙道,哪会管他洪水滔天,就比如列子门徒虞无涯和乙胜甲,甚至包括水轻柔这种貌若天仙看似柔弱的女子,杀起人来也是丝毫都不会手软。

    由此可见,暴力是当今解决问题的最简单而且最直接的方法。

    因此高尧的理解就是,老爹要他用武力彻底压制住曹跬,刚到他心服口服,不让他有事儿没事儿去骚扰陈旭,这样才有功劳混成一个合格的小弟。

    “马伯渊啊马伯渊,那江北亭两次给你引荐陈旭,你竟然无动于衷,到底是装作不知道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赵高这口恶气总得有人承受,你和曹坤就慢慢享受吧!”

    房间里,高焄仿似自言自语一般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对着门外说,“唤府内管事来!”

    “喏!”门外响起护卫的应答,不长时间,一个身穿裘皮长袍的中年人匆匆而来。

    “老爷,唤我何事?”中年人拱手行礼。

    “这里有三件精美的瓷器,你迅速安排人手送去咸阳李信将军府上,托他敬献给皇帝!此事……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同时给李将军带一封信!”

    “是,老爷!”中年人看着案桌上三件精美绝伦的瓷器,自然也被惊艳的神魂颠倒,但也没有多问,等高焄写好一份帛书之后,连同三件瓷器一起抱着小心翼翼的离开房间。

    “陈旭,既然你送我三件如此精美的器物,我也不能对你的好意视而不见,江氏能够助你,王氏能够助你,我高家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到头来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高焄自言自语的拿起炕上的兵书,再次靠在炕头开始闭目养神。



    清河商店门口,此时围观的人更加多了。

    数百人把宽不过两丈的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开店自然是欢迎客人上门,这清河商店的物价虽然贵的离谱,但在清河佳酿的诱惑下,还是有一些自认身家财富可以进去消费一下的人物走进了脚舍里面,在胡宽等人的引领下捂着自己的心脏仔细的一样一样的开始鉴赏这些与众不同的货物。

    但就像陈旭开始所说,这些东西别处一样都没见过,无论是酒醋糖油还是饼干糖糕亦或是瓷器毛衣,具都稀奇无比,而最离谱的还是价格,最便宜的一颗雀雀蛋蛋大小,插在一根粟草大棒上的棒棒糖,都要二十钱一颗。

    这些棒棒糖是陈旭数日前福至心灵突然想起来的,因为杏儿和虞姬两个小丫头爱吃糖,每天抱着一个竹筒不方便,而且拿出来的时候容易掉地上,有时候一不小心半筒糖果稀里哗啦滚的到处都是,于是陈旭便把糖稀熬化之后搅在小竹棍上,冷却凝固之后就成了几乎和后世一模一样的棒棒糖,因为好吃又方便,因此深受全家人喜爱,如今虞无涯已经不太爱吃黄豆了,每天嘴里都叼着一颗棒棒糖。

    进店的客人为了彰显自己购物的诚意,于是不约而同都先买了一颗最便宜的棒棒糖。

    而且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表示味道超赞,二十钱绝对值得拥有。

    然后此时店内的情形就很诡异。

    一群身穿精美皮衣裘服的中年人,每人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在不断和几个泼皮店员交流。

    “这毛衣是用北方胡人喂养的一种很少见的细毛羊的毛用特殊方法编织而成的,又轻便又保暖,您看我身上穿的……”

    陈旭掀开自己单薄的外衣,露出里面一件毛线衣,正滔滔不绝的给一个身穿厚厚皮袄的中年大叔介绍毛衣。

    “这么冷的天我只需要穿一件内褂和一件毛衣便可御寒,极其暖和轻便,无论是干活走路都没有丝毫阻碍,再看看您身上的皮服,虽然的确保暖,但又重又厚,不仅穿脱不方便,可能起坐都难受……”

    中年人用手摸了一下陈旭身上穿的毛衣,点点头说:“小郎君说的不错,的确轻薄保暖,但这毛衣也太贵了,一件三千钱,即便是貂皮我都能卖好几条了!”

    “这怎么能比,貂皮虽然保暖,但不耐穿,干活儿的时候还害怕弄坏了,但这毛衣可不同,经洗又经晒,经穿又经盖,经拉又经拽,一件毛衣您穿上七八年甚至十多年都没问题,以后天寒地冻出门行路或者拜访朋友,别人都是身穿厚厚的皮衣,您却如同我一般身穿薄薄的春秋外套就行,既保暖又体面……”

    陈旭说到这里嘿嘿笑着低声说:“还有最方便的就是去园舍与小娘子玩耍,这衣服脱起来也方便快捷,我看大叔您这身板结实,一晚上还能快活好几次,厚厚的皮服总不能脱了穿又穿了脱,又碍事又耽误兴趣,大叔您说是不是?”

    中年大叔立刻双眼放光的连连点头:“是是,衣服太厚太重,的确耽误兴致,好几次那个……小郎君懂的,还是不说了,这件毛衣我要了!”

    “哈哈,好,这毛衣编织困难,我们一共也只做出来十多件而已,说不定很快就卖完了,因此绝对值得拥有,我带您去后面的暖房试衣服!”

    陈旭带着中年人去后面一间烧着暖炕的房间里面,指导他怎么穿脱这种毛线衣,很快二人出来的时候,中年人瘦了一大圈,厚厚的皮袄直接提在手上,于是陈旭招呼一个混混赶紧拿过来一个写着清河商店字样的粗麻布手提袋,帮忙中年人把皮袄叠好放进口袋里。

    “今天没带多少金钱,再帮我拿两瓶清河美醋吧!”中年人似乎感觉只买一件毛衣面子有些不好看,拿出钱袋数了二十枚小金饼子递给陈旭。

    捧着一大把沉甸甸的黄金,陈旭笑的吼槽牙都快露出来了。

    “毛衣一件,清河美醋两瓶,黄金一镒,记账!”在陈旭的大喊声中,坐在柜台里面的张全蛋赶紧拿起毛笔,在账本上写下内容,并且用阿拉伯数字写下金额。

    一个混混店员用一个小布口袋装好两瓶清河美醋递给中年人,陈旭又送了五颗棒棒糖,中年人提着写着清河商店的两个布口袋挺胸抬头的走出了商店,惹的门外无数人跟着赞叹。

    “果然是物有所值,还送这么精美的布袋!”

    “是啊,可惜太贵了,估计我们也就吃得起一颗棒棒糖!”

    “小郎君,帮我留一瓶清河佳酿,某明日再来!”中年人站在门口得意的回头大声说话,惹的人群再一次惊呼。

    “呵呵,好,先生稍待,您今日在我店消费达到四千钱,我送您一张代金券……”陈旭从柜台里面拿出来一张长五寸宽两寸的麻浆纸,上面写着代金券三百钱的字样,下面还盖有一个鲜红色的清河商店的印章,背面还写着消费截止有效日期。

    “这代金券只能在我店使用,三个月内有效,购物金额达到一千钱以上就能当钱币使用!”陈旭解释说。

    “真的?”中年人惊疑之后略有些激动。

    “自然是真的,如果您现在使用的话,只需要加七百钱就能换购一瓶清河美醋!”

    “小郎君仁义,某明日必然再来!”中年人喜滋滋的将代金券贴身收好之后。

    “好,如果您明日消费达到万金,我会送您一张贵宾卡,以后任何时候在我店购物都可以打九折。”

    “何为贵宾卡?何为九折?”中年人疑惑的问。

    “贵宾卡就是一个身份牌,表示您是我店的尊贵客人,九折就是只需要付我们全款的九成……”

    陈旭的话声音说的很大,几乎商店内外的人都听见了,顿时又有不少人开始惊呼起来,其中有不少本来就是商贾的人都眼睛一亮,然后露出惊异和兴奋之色。

    无论是代金券还是贵宾卡,都是一种全新的营销方式,虽然这个时代物质奇缺,商业不发达,但并不表示商人都很笨,其实任何时代,商人都是最敏感也最聪明的一个群体,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追逐金钱和利益,陈旭拿出来的这两种东西,皆都是让顾客回头消费的最大动力。

    第一笔生意做成,算是开张大吉,陈旭很高兴。

    而在店里还在犹豫和观看十多个人其中也有一些开始掏钱,有的买一两瓶醋,有的买几斤米花糖糕,还有些也选择了买一件毛衣或者是围巾。

    “哗啦,米花糖三斤,五百钱,记账!”

    “哗啦,清河美醋两瓶,黄金二两另加二百钱!”

    “哗啦,羊毛围巾一条,五百钱!”

    ……

    随着几个混混店员此起彼伏的喊声,大把大把的铜钱和金饼子被清点之后哗哗啦啦丢入一个钱箱里面,引的外面围观的人群越来越躁动。

    这些进店买东西的,大多数就是过路的或者本来住在附近脚舍的商人,出门也并不曾带多少钱,买完之后也都陆续离开,同时也很快把清河商店的事情宣传出去,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几乎全城的富户和商贾官吏都知道城中突然开了一家专门售卖奢侈物品的场所,而且还售卖或许是咸阳万金难求一瓶的清河佳酿,这个消息瞬间引爆了宛城的热情,无数达官贵人、商贾富户都带着奴仆从四面八方而来。

    店内店外人越聚越多,商店的门都快要挤倒了,其中不乏一些看起来就有钱有势的主儿,一个个都带着挎剑的护卫,一看都不好惹。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送一些钱财去郡尉府,让他们安排城卫和兵卒前来维持一下秩序,人继续聚集下去,如果内有不轨之人故意惹事,很有可能会酿出祸患来!”胡宽脸色发白的说。

    “无妨,他们应该快来了!”陈旭脸色平静的说。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竹哨声,一队执戟的兵卒在两个身穿皮甲骑着大马的郡尉府校尉的带领下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开始驱赶围观人群,很快拥挤喧闹的人群开始后退和疏散,而这些兵卒并没有进店找麻烦,把人群驱赶开之后就站在商店外面的大街上开始维持秩序。

    陈旭松了一口气,看来高尧还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纨绔子弟,心思和手段都还不错,至少在这件事上让陈旭又略微高看了几分。

    城卫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店内打算买东西的人太多惊讶,不过其中也有许多人开始思忖这间商店店主的身份,一些个本来想威吓敲诈一番的人也暂时把这个心思收了起来。

    而后面进店的人大部分都围在摆放清河佳酿和瓷器的两个货架前面,有的在仔细观看,有的还在互相窃窃私语,脸色都很严肃和凝重。

    这些人,可能不光是有钱那么简单。

    “这清河佳酿如何售卖,为何没有标识价格?”一个神态威严,身穿精致裘皮大衣和白色貂皮帽子的老者冷冷的问。

    “您觉得多少钱合适?”陈旭淡淡的问。

    “按照大秦律令,所有售卖货物都必须标识价目!”老者威严的说。

    “呵呵,既然您要看价也行,来人,把价格摆上!”陈旭笑着一摆手,胡宽拿来一个木牌牌放在货架上,上面写着两万钱。

    “嘶~”围观的人都是一阵倒吸凉气。



    “小郎君,为何这么贵?”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仿佛牙疼似的问。

    “是啊,小郎君,这清河佳酿在咸阳听说也才万金而已!”另一个商贾模样的中年人附和着说。

    “听说在咸阳万金买不到啊!”陈旭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说是这样说,但这……这也贵的太离谱了!”

    “不错不错,如此价格恐怕我等也只能看看,买不起!”

    “是啊,小郎君又何必赌气,方才我们听人说这清河佳酿可以让我们自己出价……”

    周围许多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诸位放心,今日清河商店开门营业,为求一个吉利,可以打折。”陈旭笑着说。

    “九折?”一个明显是听说了贵宾卡的商人问。

    “不,四折!”陈旭摇头。

    “四折,那就是八千金啰!”问话之人惊讶的说。

    “不错!”

    周围一圈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都开始点头,“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但我等又如何知道你这清河佳酿物有所值,就是咸阳盛传的仙酿?”

    “胡宽,开一瓶清河佳酿,请诸位免费品尝一下!”陈旭转头吩咐。

    “好的!”胡宽赶紧拿出一瓶清河佳酿,一个店员端过来一筐指头大小的普通陶杯每人分发了一个,胡宽这才打开酒瓶,挨着给所有人倒了一小杯。

    等殷红如血的红色酒液咕嘟嘟倾倒而出,瞬间一股清洌甘醇还带着葡萄果香的酒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咕咚~”店内的所有人都几乎不约而同的喉结耸动一下,许多人脸上都露出迷醉的神色。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味道,清冽甘醇,果香浓郁!”一个老者连连点头。

    “看来小郎君果然没有撒谎,嗅之就令人迷醉,的确应该是清河佳酿无疑!”

    “诸位请品尝吧!”胡宽一圈倒完,还剩下半瓶,因为这些小陶杯容量不过二钱,将将够品尝一下味道而已。

    陈旭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同时将葡萄酒倒入嘴里,店内顿时响起一阵咂嘴巴的声音。

    “好酒,清河佳酿果然不愧有仙酒之名,某先买五瓶!”一个财大气粗的胖子放下杯子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好!”陈旭刚要点头。

    “慢着!”旁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打断了陈旭的话,然后四周看了一圈说,“某洛阳平氏……”

    “你想说甚子?”第一个说话的那个威严老者打断中年人的话。

    “平某想说,今天这清河商店之内的清河佳酿我都要了!”中年人神情倨傲的说。

    “呵呵!”

    “嘿嘿!”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各种不屑的笑声。

    “平氏而已,某还是邯郸温氏。”

    “某是太原弘氏!”

    “某新郑西门氏!”

    房间里陆续有许多人都冷笑着开始自报门户,而每说一个,中年人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最后彻底偃旗息鼓的不说话了。

    “诸位,进门既是客,还请和谐相处,何况清河佳酿制作困难,本店此次备货也不太多,大家不要争抢,合理分配一下保证大家都不会空手而归可好!”陈旭赶紧打圆场。

    什么洛阳平氏,邯郸温氏、太原弘氏、新郑西门氏他是一个都不认识,从来也都不如雷贯耳,但不妨碍从房间里面所有人脸上的神情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在当地乃至整个大秦都赫赫有名的家族,或许是商贾,或许是士族,或许是公卿贵族,但绝对不是小门小户。

    “此法也并无不可!”那个威严的老者转头在房间里看了一下,“老夫定陶范顒,所谓见者有份,不管小兄弟拿出多少,我等一起平分如何?”

    “范老既然开口,我等必然遵从!”人群中顿时有十多个都一起抱拳行礼,就连刚才呵呵冷笑的几个都在其中,看得出来这个老头儿在大秦名气挺大,也很有威信。

    陈旭开门做生意,自然是顺利卖掉东西就算数,管他卖给谁,只要没人捣乱就好。

    而且眼下有这个叫范顒的老头儿组织,而且大部分人和都认同,陈旭自然乐的轻松,于是吩咐胡宽等人把带来的清河佳酿搬出来五筐共计一百瓶,具都是刻了字的年份酒。

    房间里一共二十多个人,其中还有一些人不买酒,似乎只对瓷器感兴趣,葡萄酒分配下来每人差不多五瓶,其中还有一些囊中羞涩只买一瓶的,自然剩下的份额被财大气粗者重新分配,拿到酒之后店员全部都用单独的小布袋装好,又用粟草捆扎结实,这些人随即都安排随从和仆人取来金饼子和铜钱,胡宽和四个混混数钱的时候感觉心脏都要爆炸了,满耳朵都是稀里哗啦叮叮当当往箱子里倒钱的声音,到后面钱箱放不下了,直接搬了一个藤筐往里面倒。

    大秦现在有两种钱,一种是金子,称为上币,一种就是最常见的铜币半两钱,称为下币,而金子也有了两种制式,小的一个重一两,就此常见的指头大小的金饼子,还有一种大的金饼子一个重二十两,称为一镒,价值都是铜币的一百倍,因此一枚小金饼子价值就是四百钱,而一个大的就是四千钱。

    (注一下:秦朝的货币的确是有两种,金子和铜币,历史有考证的是大金饼子重二十两,也就是一镒,但小金饼子据说是有,但我没有查到资料,暂且就算是老客为了交易方便杜撰的吧!不然一千钱就是八公斤,一万钱就是八十公斤,内个交易起来太鸡儿麻烦了!当然除开金铜之外还有粮食和布帛也可以充当货币进行交易,但那些更鸡儿麻烦。)

    “小郎君告辞!”

    “告辞!”

    货款两讫交易完毕,许多人就直接匆匆离开,但同时还有人不断的进来,因此清河商店的门槛都快踩塌了,熙熙攘攘门庭若市,而门外,一匹匹骏马,一辆辆马车,一个个虎背熊腰腰跨长剑的护卫,直接把街道占满了,开始那些看稀奇的街坊邻居和买不起看热闹的人都被远远的挤到另外的街道上去了。

    “小郎君,这清河茶油是何物?”那个叫范顒的老者并未离去,而是拿着一瓶茶树果油问。

    “这是一种用茶树果酿制的清油,用来烹制菜肴,比之牛羊彘犬的油脂味道要好的多!”陈旭解释。

    “清油也能食用?”范顒满脸的质疑。

    “不仅仅是能够食用,而且常吃对身体也很有好处!不过眼下我只发现茶树果油可以食用,而且茶果收集困难,所以这种茶油的数量也并不多!”陈旭点点头说。

    “小郎君的话范某还是相信的,不过不知道味道到底如何?加上价格昂贵也不知道那些富裕之家能不能接受,我就先要十瓶带回去尝试一下!”范顒犹豫了一下说。

    “呵呵,今日多亏范老方才主持公道,才没有太过混乱,不若由我亲自下厨用这茶油做几道菜请范先生品尝一下如何?”

    “小郎君还懂烹饪?”范顒惊讶不已。

    “略懂一些,日常也做一些家常小菜,范先生请后院喝茶,几样小菜很快就好!”陈旭做一个请的手势。

    “哈哈,好,那范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小郎君请!”

    “请!”

    到后院请范顒在一间带暖榻的房间暂坐喝茶,陈旭撸起袖子走到灶台前面,吩咐吕冬一家帮忙准备一些肉菜鸡蛋,摆开砧板,架起铁锅,很快就叮叮当当的开始做饭。

    疏忽半个小时过去,一道炒鸡蛋,一道酱肉丝,一道清炒菘菜,一道油炸面酱小鱼干端到炕上,摆放在矮桌上。

    这几道菜都是用茶树果油煎炒出来的,与现在各种炖煮的菜品完全不同,而且茶油味道清香,因此在陈旭的邀请下一一品尝过后,范顒完全被茶油制作出来的菜肴味道征服,交口不绝的称赞。

    而陈旭把剩下的半瓶葡萄酒也拿来,和老头儿两人对酌几杯,边吃边聊下两人很快就熟悉起来。

    “方才听范先生自报家门之后,许多人都对您敬重有加,旭尚年幼,还未曾听闻过老先生的大名,多有怠慢,实在是抱歉!”

    “无妨,诸位同道之所以敬重老夫,非是老夫名声显赫,而是荫蒙家祖陶朱公之名声也!”老头儿连连摆手谦虚的说。

    “陶朱公?莫非就是范蠡范公?”陈旭惊讶的放下筷子说。

    “正是!”老头儿脸色淡然的点头。

    “失敬失敬,原来老先生是陶朱公后人!”陈旭赶紧拱手行礼。

    范蠡啊,那可是被后世商人尊为祖圣的人物,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靠经商成就传说的人物,其开创的商业理论被所有商人奉为行业信条,两千多年之后还深刻的影响着中国的商人,甚至许多传统的商人都还要在家供奉范蠡的雕像和灵位祭拜供奉香火,称之为财神。

    而范蠡是春秋时期的大商贾,如今几百年过去,天下商人早就将其视为鼻祖,因此尊崇范蠡的后人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范顒也定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那么简单,在行业内定然也是一个非常出名的人物。

    “勿用多礼,其实老朽迟迟还未离去,也是想借机会与小郎君攀谈一番!”范顒也对着陈旭拱手施礼说。

    “正好旭也有许多要想老先生讨教!那我们就边吃边聊。”陈旭很高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