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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车水马龙,姬际可驾车缓行,车中常宇闭目沉思,心中略显讶异,本只是为了自保捉刺客却好像要揭露了一桩阴谋。

    是何人豢养了这么一个死士组织,意欲何为?

    密谋造反?

    能有这么大实力的只有一些豪门贵族或者藩王,可藩王都在京外,为何要伏兵一支在京里,难不成是要做内应?

    好像很久没有亲王造反了,最近的也是正德年间的安化王和宁王了吧。

    可一个藩王想在京城里隐藏这么大的一股势力谈何容易,莫不是和某个勋贵勾结了……

    常宇有点小兴奋,又有很多疑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到底何人所为,到底是不是有人想要谋反。

    可究竟不管如何,出了这等事,必须第一时间去告知崇祯帝,毕竟对于皇帝来说,家贼远比外贼可恨,这也是明朝皇帝对藩王历来防范之重的原因。

    皇城内,崇祯帝正在内阁和首辅李邦华等人商议国事,顺便大肆宣扬常宇的文采,随侍太监从外间急急至跟前附耳道:“常公公有急事相禀,就在外边候着”。

    咦,崇祯帝略感意外,这小子刚离宫没多久又回来,而且从不轻易言急,莫不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文渊阁以偏殿内,常宇将这两日遇刺,抓捕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崇祯帝是又惊又怒,怒的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一而再再而三要置常宇死地,要知道常宇现在就是他腰脊椎,是皇家的顶梁柱,是的底气所在,有人要杀常宇无疑要自己垮台啊。

    而更震惊在京中竟还有一个贼窝据点,私藏兵甲。

    大明律,私藏兵甲以谋逆罪论。

    而这些人竟然大胆到这种地步,敢在京城里私藏兵甲,要说不是造反,谁信?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崇祯帝脸色铁青,以他多疑的性子,现在想想谁都有可能。

    “臣,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谁这么大胆,京外藩王为贼军所祸自身难保哪有心思做这等事,京城勋贵虽说一个个钻破脑袋想着中饱私囊,打着小算盘,但若说想蓄谋造反,恐怕也没那个胆和实力呀,若是藩王造反还有扯个同族同宗的大旗,勋贵造反扯谁的旗,没人响应没人服气啊”常宇皱了眉头。

    崇祯帝微微颔首,突然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最有可能就是京外某个藩王意欲造反,收买了京内某个勋贵为其豢养了一批死士以作后用,而这个亲王可能因为战乱垮了台,这批死士便则完全由京中勋贵所掌控,恰恰你又有动了他的利益……”

    常宇连连点头,觉得崇祯帝的猜测极有可能,但听着话里意思:“莫非皇上心里已有了怀疑对象?”

    “是的,的确有那么一个很是可疑”崇祯帝起身踱步:“你刚才说那院子是两年前一个在外地经商的人所购,这让朕想起了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藩王”。

    “何人?”常宇好奇不已。

    “九年,鞑子入关,有一藩王抗旨要入京勤王你可曾听闻?”崇祯帝冷冷一笑,常宇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皇上说的可是废唐王朱聿键?”

    “除了他还是谁”崇祯帝冷哼。

    这就有点扯犊子了吧。

    稍微了解明史的人对朱聿键这个人都不陌生,第十一代唐王(事实第十代,他爹是追封的)封地南阳也是后来南明时代唯一拿得出手算的明君的隆武皇帝,其生活简朴,除了爱书别无所好,远比当时的福王潞王更得人心,其“兵行所致,不可妄杀,有发为顺民,无发为顺民”这一谕旨,被称为南明诸帝中最有帝王气象的中兴之主。

    朱聿键在明末绝对是励志传奇式的牛逼人物,在很小的时候他爷爷宠爱小妾的儿子,嫌弃他爹,于是把他爷俩下狱准备饿死,幸亏王府小吏张书堂暗中照料才没饿死,但这一关就是十六年,直到他爷爷死后他以世孙袭爵封王。

    或许是压抑太久,或许是积怨太深,朱聿键这时候锋芒毕露因为宗室换授问题和朝臣多有冲突,而且为父报仇,将两个叔叔打的一死一伤。

    若只是这些倒也罢了,也不知是年轻气盛,总想有一番作为,还是真的有心卫国,当年清军入关,朱聿键竟自己拉起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要千里迢迢入京勤王。

    行至裕州(今河南方城)巡抚杨绳武上奏,崇祯帝一听,你大爷的,要你献毛的殷勤,滚回去!

    可朱聿键不听啊,我勤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还继续北上,只是还没到京师半路遇到了贼军,稀里糊涂干了几场败多胜少,这才醒悟过来,乌合之众都这么难打,那鞑子向来强悍……算了回家去吧。

    可你以为回去就行了,明朝对藩王防备极其严格,你在封地怎么作都行,就是不能兴兵拥将不能离开封地,可朱聿键竟然还搞了数千人马配备兵甲,这还得了。

    于是崇祯帝一怒之下将其下狱,关在凤阳守祖陵。

    于是朱聿键的七年苦逼又残酷的牢狱生活开始了。凤阳守祖陵的都是被废的皇族,想翻身几乎不可能,所以不管你当年多高贵,到这里就是一坨屎,看管小吏索贿不得对他极尽折磨,若非去年(崇祯十三年)凤阳巡抚路振飞到当地巡视,顺道拜访朱聿键看到奄奄一息的废唐王,才将此事揭发,请旨杀了欺凌朱聿键的陵监石应诏,日子才终于好了起来。

    “可朱聿键囚于祖陵已近八年,不可能与其有关啊!”常宇纳闷,心道崇祯帝的多疑已到了变态的地步了吧。

    “朕,指的是唐王府”崇祯帝轻哼一声,敲了敲桌子。

    常宇又愕然了。

    朱聿键有兄弟五人,出了三王两帝,实在牛逼。他被废掉之后,改封老二朱聿鏼(se,另有朱聿䦅一说)为唐王,但是却在崇祯十四年,贼军破南阳,毁唐王府被杀。老三朱聿鐭(yu南明绍武帝)老四朱聿鍔(南明末代唐王)老五朱聿觨流落江湖四处飘摇呢。

    “朱聿键兄弟情深,朕将其囚于祖陵受折磨,其兄弟未尝不是恨朕之入骨,何况当年他勤王之心本就莫名其妙,唐王府实是可疑,虽说那贼人据点是在两年前购置,唐王府三年前被毁,却也不能说其中没有联系。”

    “或许是朱聿鏼布置的一盘大棋,只是未能实施前先遭兵难,但其心腹或者说勾结的那个勋贵,却依然没有停手豢养了这样一批死士,待时而动,毕竟唐王府的人还没死绝”。

    这……常宇觉得崇祯帝的脑洞有点太大了,而且对当年朱聿键的勤王之举依旧跟耿于怀,即便过了八年,即便将其下狱了,貌似还不解恨。

    果然经过成祖朱棣的“清君侧”后,皇家对藩王的防备可谓到了极致,但凡听到点风吹草动若不连根拔掉不死心。

    “皇上,臣有个大胆的设想,貌似比之唐王府是幕后黑手,更有可信些”常宇突然灵光一闪,崇祯帝眉头一挑,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你是说京里一些人的小算盘?”。

    :。:



    崇祯十七年,农历三月十九,李自成的贼军破北京城,帝自缢,大明亡国。

    常穿越过来的时候刚过年,这个时候距离大明亡国仅不过三个月,这个时候大明已是油尽灯枯,朝野上下但宇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老朱家气数已尽,于是乎所有人都打起来小算盘。

    军阀抗旨违令拥兵自重,朝臣混吃等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等着大明亡国再伺候新主子。

    乱世什么最要紧,保命!

    保命就要有兵有家伙什。

    京中勋贵谁家没几十上百家丁,但这些人关键时刻有用么,够么?若遭兵祸那可都是要拼命的,而且要用家伙的。

    所以需要一支专业的保障队伍以防万一,防患未然。

    可练私兵藏兵甲都是谋逆大罪,要抄家灭祖的!

    呸,朱家那小儿已是自顾不暇,若是小心些理应没啥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不过是京里一些人的小算盘而已,本为保命之用,以备不时之需此时却用来除你?”崇祯帝眼睛眯成一条缝,脸色如同外边天色那般阴沉。

    “臣只是觉得这个可能比之唐王府的可能更大一些,眼下只是猜测还需要更多证据支持,但臣相信这绝对不是唯一的据点,即便是城中唯一亦不能代表城外没有,城外勋贵的农庄甚多,俱可掩人耳目”。常宇认真分析着:“而且以规模来看,绝非一人之力可为,或许是几个家族联手”。

    “若真的如你所言,那可就愈发有意思了”崇祯冷笑:“树倒猴孙散,人走茶凉,几个月前太多人等着看老朱家垮台,哦不,这是从两年前就等着看了。可笑啊,可笑啊,这人还没走呢,茶就凉咯”说着抬手一指常宇:“幸而有你,老朱家没垮台,大明也没亡,让他们失望了,所以火撒在你身上,他们要你死,要朕不痛快”。

    越说越气,崇祯帝抬脚踢翻旁边的椅子,大吼道:“他们要让朕不痛快,往日朕便忍了,如今……嘿嘿,他们是自找不痛快!严查到底,无论查到谁身上,朕都绝对不轻饶他”。

    “臣,领旨!”常宇叩首:“只是怕不是那般容易,数年经营极为隐秘,又有死士效忠,若拿不到关键的人和证据,很难下手”。

    “查个案子莫不成比你打仗还难?”崇祯帝没好气道。

    常宇倒也诚实,摸了摸鼻子:“好像还真是”。

    “就是再难也查,毕竟事关你生死安危,更关系大明国运,朕不能容忍有这么一股力量在卧榻之旁,更不允许有人食君之禄还居心叵测”崇祯帝冷哼,突又盯着常宇道:‘你觉得此事当真和唐王府一点没有关系?“

    常宇立刻惊得一身冷汗,先前他一心推测案情忽视了崇祯帝的一些暗示,一听这话才醒悟过来,看来崇祯帝对当年朱聿键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即便朱聿键已被下狱,即便唐王府早被贼军烧成了废墟。

    若是在往日,四下战乱不绝他无暇于此,可眼下有小太监为他做马前卒南征北战,他便有了空闲好好收拾这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了,毕竟被压制了十余年,心理太压抑了,当年哪里受了委屈都必须翻出来报复一下方能泄恨,就如同朱聿键袭爵之后立刻便杖毙两个叔父报仇是一样的心理。

    “世事无绝对,唐王府自也脱不了干系,臣会着人去查的”常宇赶紧道。

    “如何查?唐王府都成废墟了”崇祯盯着常宇慢悠悠的说道。

    “寻唐王府旧人查问,闯贼破南阳毁唐王府,废王朱聿键因囚凤阳幸免于难,另有其弟朱聿鐭等三人流落他乡,臣会遣人去一一查访”常宇俯首道。

    崇祯帝点点头:“你南下时候莫忘了顺路去凤阳一趟,八年守灵或许能让朱聿键能想起些来些线索也说不定啊”。

    “臣,遵旨”常宇暗叹,崇祯帝这是要将唐王府一窝端个干净啊。

    皇城东安门外对过大街有家酒楼,名四海,因为紧邻皇城引四方豪杰文人雅士慕名而来,生意一年四季的火爆。

    而今天好像更别的火爆,驸马都尉巩永固在内和三五好友相聚于此。

    “此词当真是那东厂太监所作?巩驸马可别欺吾等啊”一年约五十瘦叟捋着山羊胡嚷嚷道。

    “此乃清晨其在皇上跟前所作,岂能有假”巩永固伸出大拇指:“在下与其也算密交,其人甚诚不做伪,这首词甚得帝喜,鉴为上品,诸君以如何?”

    “若是其所作,此子当真是天之骄子,令吾等汗颜啊”又一中年文士叹息摇头。

    巩永固听了也是大喜,又道:“此词虽为上品却非其巅峰之作,出宫时闻一宫女言其偶遇常宇,闻其吟了句: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吾叹为观止!”

    啊!原本喧闹的楼上顿时寂静无声,有人轻吟:“多情自古空余恨……多情自古空余恨,其子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诸位可曾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众人疑惑,那人又道:“此恨绵绵无绝期……”

    楼上顿时哗然不已,白居易的,长恨歌,,此子竟然能隔空与唐时先贤名句遥相呼应,却毫无违和感。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众人惊叹这小太监文采绝顶时也不免疑惑,他一个少年太监哪来的这么深刻的情感,可若非如此又如何做出这等让人肝肠寸断的词?

    于此同时皇城内万岁山半腰的凉亭里,坤兴公主目光哀怨,口中轻吟那句,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他是在暗示我自作做情么,还是在提醒我不要做梦了,俩人根本不可能的……可他竟能脱口而出这等脍炙人口的诗,实在是妖孽啊!

    不管是万岁山上的坤兴公主还是四海楼上的巩永固等皆为一句多情自古空余,所颠倒,却没人注意,东安门外小太监匆匆离去的身影略显沉重。

    东厂衙门,常宇大堂上坐,春祥在侧。

    “击杀贼人一十九,俘七人,严审之下没发现有用线索”蒋全一脸凝重:“且那些贼人像是着了魔一般,好像中邪了说着各种胡言乱语。

    额?常宇眉头一挑:”白莲教?“。

    ”卑职并没确认,只是个个桀骜不逊,即便上了大刑依旧张狂无比,大呼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入了这行就没后悔过:”。

    草,常宇忍不住骂了句,这特么的就是被洗脑了,接着审或许身后真有白莲教的身影也说不定“。

    ”可这些人都似乎入魔,各种大刑轮番上阵都不招,或许真的就是小喽啰不知什么内情吧“蒋全有些为难。

    ”本督就是不信,这整个据点三十余人就仅有那个奉承运是个头目“常宇冷笑,随即道:”大刑不凑效你就换个温和点的“。

    ”厂公的意思……“蒋全不太懂。

    ”精神和生理上折磨有时候远比肉体的疼痛更容易让崩溃,比如说不让其睡觉,人在极度困乏的时候,心理的防线薄如蝉翼一弹就破,几乎问啥说啥,只不过要费点时间罢了“。

    蒋全颔首,常宇又令其亦捕贼为由,率番子锦衣卫到城外挨家搜捕那些庄园,只要发现疑点,直接封锁拿人,不敢是谁的地盘!

    他相信贼人在京城绝对不只这一个据点,不管是勋贵们的小算盘还是外地某个亲王的伏手,按照常规都离不开里应外合这种套路,所以城外必还有据点。

    ”有点脏活得你亲自去做了“蒋全前脚离去,常宇便对春祥叹气。

    ”莫不是……这次是谁?“春祥心中大概已知是什么样的脏活了,因为只有这样的活才会让常宇或者他亲自去做。

    ”唐王府!“常宇看着窗外轻叹一口气。

    ”唐王府不早就被毁了么,死的死逃到的逃还有一个被关在凤阳……“春祥说着突然住口,轻轻摇头叹息:”至于要做到这步么“。

    ”对于皇上来说,当然至于,他要报复也要提防,他更要为自己这一脉斩断所有的潜在威胁,这无可厚非“常宇收回目光看着春祥:”但对于我来说,可以,但没必要“。

    ”大哥的意思是……“春祥和常宇是兄弟之情,最懂他。

    ”其他人我不管,凤阳的那个不能死“常宇很欣赏朱聿键,曾经还想过能不能给他一个从军的机会施展才华,重振唐王府,但这不可能,在当下这个朝代这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下,不可能让一个藩王触碰军队的。

    至少明面上不可以。

    ”大哥的意思是要其隐姓埋名,藏身军伍?“春祥一怔:”可我曾听说其人很有野心,大哥不怕养虎为患,若其将来有了兵权……“

    ”我手底下他翻不起风浪!“常宇很是自信:”你去凤阳将这些话说给他听,要么藏身山野碌碌无为,要么藏身军伍报效大明也不枉朱家子孙,要么就慷慨就死“。

    ”大哥就这么自信他翻不起风浪?“春祥略显犹豫,他觉得常宇太过冒险,一旦朱聿键身份暴露那就是欺君之罪,甚至定其勾结外王密谋造反的大罪,崇祯帝震怒之下后果难料,又或朱聿键野心勃勃,在军中站稳了脚会有其他心思。

    ”他在军中若暴露身份必是死路一条,所以只能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一个没有背景无权无势无钱甚至没啥军事才能的普通人,想在军中站起脚非常难,想扯大旗一呼百应更是难上加难“。常宇轻声道,朱聿键一辈子过的太苦了,又因其在南明作为让常宇起了恻隐之心,决定对他网开一面,而且顺便圆他个从军梦。

    “其实,皇上从一开始便想借其有违祖制就想弄死他,只是怕落了口实将其囚禁凤阳祖陵想要徐徐图之,否则其怎么能受折磨七年才被人捅出来,只能说石应诏办事不利,而路振飞多管闲事罢了,大哥,是不是这个意思”。春祥好像想通了一些事。

    常宇嘿嘿一笑:“那也许是石应诏网开一面,路振飞却成了催命符呢”。

    春祥一怔:“若真是这般,大哥还要学那石应诏网开一面么,下场可不妙呀”。

    常宇嘴角轻扬:“石应诏不过一个狱吏,可我是东厂提督,他杀不掉的人我能杀,他保不住的人,我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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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今天阴天,一早儿还下了雨,因明军大捷班师而狂欢的百姓逐渐恢复平静,毕竟再怎么欢呼沸腾,也改变不了眼前捉襟见肘的现实生活。

    如何吃饱肚子,赚更多的钱养家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还有一些人并不需要为生计操心,他们更关注的是时政和八卦。

    那今儿京城里还真就有这么两件事,西城发现一窝贼人,锦衣卫去缉捕,贼人反抗纵火逃窜引燃民房,若非早上下了雨和锦衣卫及时扑火那损失可就惨重了。

    可当真是捉贼么,一般贼人皆有兵马司的缉拿,能动用锦衣卫的绝对是悍匪了,可听说这次捉贼不管有锦衣卫还有东厂麾下的黑狼营。

    黑狼营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悍卒啊!却用来缉贼!

    谁信!

    而另外一件八卦则来自文艺圈,而且很让人大跌眼睛了。

    向来以勇武闻名,据说仅粗通文墨连大字都写的七扭八歪的东厂小太监,竟然在两日间,赋词数篇,惊艳绝伦,使得京城文坛震翻了天。

    有人称颂,有人艳羡,有人怀疑。

    但这些人对常宇来说无疑都是闲的蛋疼的人,不像他,总有忙不完的事。

    他手底下的人同样有忙不玩的事,而眼下最忙的则是其心腹之一的蒋全。

    到锦衣卫调三百人,再去京营请一支兵马协助,一日之内老子要将京城二十里内的所有庄园翻个底朝天,无论谁的庄园都要查,谁拦拿谁,蒋全出了衙门大堂便对手下人发号施令。

    “大哥觉得蒋全搜捕城外装能有几分收获?”大堂上春祥问道。

    常宇沉思片刻轻轻摇摇头:“极有可能一无所得”。

    明时,京城周边有很多庄园,多为勋贵所建,其中以西郊山多水多山水好,一些达官贵人便在这里营建庄园别墅,比如清华园,畅春园这些圆明园的前身园林便是明万历年间,武清侯李伟所建,书画名家米万钟所建的勺园等等。

    甚至除了勋贵庄园外连皇家也在此修建园林,比如明武宗修建的好山园便是后世的颐和园。

    可以说出了城从万泉河往西至香山几十里,庄园无数。有的是农庄,有的是别墅园林,但皆为豪门大户所有。

    可不管是农庄还是园林,皆少不了大量的家丁农夫打理,于是乎就出现了前文所说的那些公器私用,将京营士兵占为私兵,亦有从低价买来家奴,毕竟战祸连年难民无数,给口吃的就能让人为你卖力干活甚至卖命。

    所以这些庄园里动辄都有上百奴役,但谁又能分辨其真假身份。

    “月前鞑子入关兵临城下,城外庄园家丁奴役要么藏于山中要么入城避难,而那些庄园则全无幸免被清军各种遭,各种烧掠几近废墟,痕迹早被掩盖,即便有私藏兵甲也早被掠走,再者晌午西城围捕,无论怎么收紧消息,但那么大的动静免不了早就走了消息,那些人自然也料得到咱们下一步会搜查庄园,嫌疑人自是早早溜走了”。常宇分析道。

    “那么多人仓促之间撤走,必留痕迹,岂不是更好查?”春祥道。

    常宇笑了笑:“所以说他们若不走,咱们也无法分辨是家丁还是死士,即便溜走也未必能留下多少有用线索,这些庄园刚遭毁坏,前几日清军刚离去,各业务主便赶忙遣家丁去休整乱七八糟的……”。

    “那还让蒋全大动干戈去搜捕”春祥皱眉。

    ”碰碰运气罢了,除此以外一来可震慑宵小,让他们知晓行踪暴露别太嘚瑟,二来打草惊蛇或许露出些尾巴“。

    ”那就祝蒋全好运吧“春祥轻轻颔首,这时一个番子前来密报,前门外除了李岩尚在别院内,余下周遇吉等人皆出门访友去了。

    访友?春祥冷笑:”阅兵封赏在即,一个个坐不住蠢蠢欲动了,只是赏罚早有定论,已是徒劳矣!“

    ”未必“常宇轻笑:”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冒青烟的是谁家坟头“。

    春祥眉头一皱:”难道连大哥都不知?“

    常宇叹息,起身走到门前看着院中花枝上的一直雀跃鸟儿:”诸将战功虽由我上叙,我亦可提名一二,但朝议大事是皇上和阁臣来决定,其中纠缠各方利益,我若参与太深不光皇上不喜,阁臣亦会抵触趁机以此做文章给皇上施压,所以我理当远离“。

    ”那若是这样,你保的那几个岂非……“春祥略显担忧,常宇却微微一笑:”可听过千金买马骨的故事,眼下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又要拉拢人心,对那些忠心的将领自然会花大价钱下血本的“。

    京里出大事了!

    不少消息灵通,心思敏捷的人已经看出端倪,晌午时东厂出动麾下黑狼营围剿贼窝,随后数百锦衣卫以及近千京营骑兵出城搜查那些勋贵庄园别墅。

    莫不是有人密谋造反?

    传闻如同一股暗流在京里涌动,这让一些人顿感恐慌,亦有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也沉得住气。

    ”有人要倒霉了“成国公府,徐允祯缓缓放下茶杯,这个节骨眼竟然有人行刺小太监,而且连续两日下手,这是多大仇多大恨,却忘了小太监手段,这下好了吧立刻打脸,把老窝都给端了。

    ”大哥,以你之见是何人所为?“徐鹏远是徐允祯的二弟在后军都督府任职,今日登门叙话闻言好奇不已。

    徐允祯摇摇头:”小太监树敌太多,想他死的太多,便在几日前连我都想他死!只不过眼下我想开了更重要的是看明白了,谁和他作对谁就要倒霉,记住,从今往后,咱们成国公府上下不要与其为敌,甚至还要马首是瞻,但明面上还是要与其保持些距离的“。

    徐鹏远点点头:”什么都虚的,稳固我国公府数百年基业才是最实在的,当然还有那稳赚不赔的生意“说着朝徐允祯看去:”大哥,那生意可和小太监谈妥了?“。

    徐允祯摇摇头:”这便是让你过来的用意,他今晚要上门来和我谈此事,你好好的为我参谋一下“。

    同时间,京城某处深院密室内,数人围案皱眉争执,有人认为一不做二不休,趁其眼下在京好好把握机会,另有人则担忧会暴露,城内那处据点已被断了,现在东厂又大肆搜捕,还是隐而不动最好,待避过这风头在寻机而动。

    双方争论不惜间,一人拍案而起:“数年谋划,疏而不漏虽被其瞎猫碰死耗子拔了一据点,但想抓住吾等尾巴还是妄想,不过狗太监为人阴险狡诈,眼下当时低调些好,先避过这个风头再说,近日若无紧要事便不要来往”说着看向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黑衣人道:“你明日便出京三月内不得回来”。

    那人起身抱拳叩首,随即离去。

    :。:



    夜幕初降,京城四九门落锁。

    天阴有风,略显凉爽。

    东厂衙门后院,花藤下一章长桌子摆满了酒菜,常宇和诸亲侍闲聊着吃晚饭,这也是回京之后少有的团聚饭,出去浪也都嗨皮够回来了,就连数日不见的李慕仙也现身。

    “道长这几日去哪访友去了,还是去采阴……哦不,采天地精气去了,咱家怎么听谁说在某处勾栏见你畅怀大饮,可还尽兴?”常宇看着李慕仙似笑非笑。

    李慕仙脸色一红:“厂公莫打趣贫道,贫道乃方外之士岂能入那烟花之地,那人怕是看错了,贫道这几日在白云观听道”。

    白云观?常宇眉头一挑:“西便门外的白云观?”

    “除此之外京城莫非还有其他白云观?”李慕仙微微一笑:“贫道同那观主略有交情,在观内听道三日,厂公若是不信可遣人去查”。

    常宇一撇嘴:“咱家是有多闲去查”,又道:“月前鞑子临城白云观那三宝可还好”。

    李慕仙略显吃惊:“厂公竟知白云观三圣宝”。

    白云观是北方少有的千年道观,唐时所建为唐玄宗奉祀老子的圣地,名天长观,元初丘处机在这掌管天下道教改名长春宫,其弟子尹志平在东侧建道院命白云,元末长春宫毁于兵火,独存白云观至今。

    观中有三宝,一为唐时老子石雕像,二为明版《正统道藏》,三为元大书法家赵孟頫的《松雪道德经》石刻和《阴符经》附刻。

    “鞑子临城前,观中道众便已将观中贵重物移入城内避祸,庆幸并无大损失”李慕仙抚须道。

    “观中至宝无恙,咱家也不意外,倒是一方道长至交遍天下到是很出人意料,竟连白云观主也是相识,厉害呀,厉害呀”春祥插话道。

    常宇哈哈一笑:“一方道长早年游历江湖,相识遍天下倒也不足为怪,而且以咱家之见他去白云观便是为了那本正统道藏吧”。

    常宇最知李慕仙心思,除了光大他的祖庭之外还野心勃勃,觊觎道家掌教之职,而这部正统道藏,乃成祖下令第四十三,四十四两代天师所著,万历年又由第五十代天师续著,可谓道家至宝,相当于皇帝的玉玺号令天下一般的存在,李慕仙怎能不心念念。

    慕名一观而已,李慕仙讪讪一笑。

    “敢做不敢当”旁边的宋洛玉翻白眼冷哼,她曾亲眼目睹李慕仙鬼鬼祟祟的出入花楼,竟不承认,但这个场合也没必要硬揭人短。

    贾外熊耳朵尖,闻弦而只雅意:“李道长,前日我手下兄弟说在万花楼瞧见个人和你可像了呢”。

    “诋毁,赤果果的诋毁”李慕仙面红耳赤,众人大笑却不在接话茬,越是这样李慕仙越尴尬:“真的不是贫道,贫道和徒儿形影不离总不能带淳风去那种地方吧”。

    “哦对了,道长不说的话俺道忘了,那小道童呢?”贾外熊揉着鼻子问。

    “贫道留他在白云观修行……”说着便觉不对劲,见众人使劲憋笑。

    “哦,形影不离哦”吴中看向身边的屠元,俩人嘎嘎大笑。

    “嗨,这个,诸位听贫道解释……”李慕仙见诸人哄笑,愈发尴尬,就在这时蒋全匆匆回来,见诸人都在略为一怔,随即走到常宇身边低语。

    整整一个下午,蒋全调动锦衣卫,京营兵马近千人,将北京城四周的庄园撸了一遍,然而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庄园别墅惨遭清军蹂躏,破败不堪几为废墟,有的业主已遣家丁仆役去休整,有的还是废墟一座,更有不少成为难民的落脚点。

    但一番搜查之后,未见有大量可疑人物聚集以及生活痕迹,亦未发现有私藏兵甲。

    那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据点并未设在这些庄园内,但不太可能。

    那就剩下另外一个可能了,清军过境寸草不生,将所有证据链都给毁掉了。

    “瓮山那便的山水园也搜了么?”常宇突然问道。

    瓮山就是后来的万寿山,山水园就是后来的颐和园,元代郭守敬在那边挖个湖,名瓮山泊也就是后来颐和园的昆明湖,元帝曾多次在湖上泛舟。

    至明孝宗的乳母罗氏在瓮山建圆静寺,后荒废,但从那时候起很多勋贵便开始在周边建造庄园了。到了武宗时在湖滨修建行宫,称好山园,正是成为皇家园林。明武宗明神宗都在好山园里嗨皮过,到了天启年为魏忠贤霸占。

    朱由校登基后,魏忠贤倒台,崇祯帝操劳国事也无暇于此,于是再次荒废。

    “山外周边几个庄园都搜了,被鞑子掠劫一空,后鞑子退去便为在山里躲避兵祸的难民所占,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至于瓮山里已是极尽荒芜,难以生存而且若真有人在里边生活反而显得太过突兀……”蒋全诚实答道,常宇觉得有理,便招呼旁边番子为他备了碗筷一起吃饭。

    “小隐隐于野,大隐于市,城中既有一个据点,就不排除还有第二个”李慕仙在旁边抚须道。

    “话是不错,但这并非隐一人,而是动辄数十人,且城中人多眼杂危险系数太大,贼人不可能设太多据点在其中的”春祥反驳,众人点了点头。

    常宇接着道:“里应外合,里应外合,不管城中有多少据点,按理说城外都要有,至少有个接应或训练的地方才对,说着一扫诸人:”你们觉得城外除了这些庄园外还有什么地方最有可能是藏身之所“。

    众人皱眉摇头,庄园隐蔽又私密,占地又广是最合适的藏人藏兵甲以及训练的地方,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到别的了。

    ”除此之外或许只能藏身山中了“宋洛书嘀咕一声,便被屠元打断:”山中缺水少粮出入不便又容易引人怀疑,才不会……“

    ”那说不定就是山里的一个村子呢,谁说在山中就不能生存了,那些山民不也照样繁衍生息么“宋洛玉护兄心切,常宇听了却是心理一动,也有可能其实据点就是山里某个小村子!

    ”除了山村外还有庙宇亦可为其藏身之所“李慕仙突然道:”寺庙地方大,若以僧道身份为掩饰就是藏个上百人也不足为奇“。

    常宇眼睛眯了起来,山里,庙里……

    ”香山“李慕仙一声低吼,常宇微微点头,他也想到了那里,山峦连绵,寺院大庙也很多,当真是一个好的藏身之所。

    更重要的是,很多勋贵都是寺庙的供养,小到僧侣日常口粮,大到寺庙修葺重建,甚至有的寺庙就是勋贵出资所建,比如香山里最大的永安禅寺(香山寺)在正统年间由司礼太监范宏出资七十余万重建修葺,洪光寺则是成化年间的太监郑同(高丽人)所建(不得不说太监真有钱)。

    几个大家族控制一座寺庙太容易不过了。

    ”不可能“贾外熊嚷嚷起来:”那边是皇家园林,若成了贼窝岂不是笑话,再说那边……咳咳“。

    后边的话他没说出来,但众人都听明白了,香山是皇家园林确切说是皇家陵园,不同于十三陵的帝陵,这里专门用来埋葬那些早夭的皇子,公主,嫔妃等,(当年孙中山去世后灵柩在山中碧云寺放了四年)是个很阴森有很敏感的地方,所以才有那么多寺庙,甚至还有尼姑庵。

    所以说这么样的一个地方,若是成了贼窝,那正如贾外熊所言成了笑话。

    既能谋划数年之久都没被发现,必是出人意料,平时藏身寺庙,若遇战祸或者身份暴露则可第一时间逃入山中,进退自如,越想越值得怀疑。

    ”明日传令锦衣卫和兵马司把城中各处拉网,特别是那种作坊工坊要严查,城内动静搞大些,,城外则先不要打草惊蛇,遣密探入西山搜查一些山村以及香山各寺院,只要发现情况,立刻缉拿!“常宇对蒋全再三叮嘱道。

    ”感觉就要抓到尾巴了呢“蒋全嘿嘿笑着,不忘扒拉碗里的饭菜。

    ”若破此案,你便立了大功,别说在咱们衙门,整个朝野都知道你大名了“春祥笑道,蒋全的眼神开始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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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漫长且燥热,东厂衙门后院花间一壶酒,众人举杯闲话甚至还赌起银子了,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而此时,常宇却不见了人影。

    皇城北门外,一支半百骑兵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而行,况韧背弓持刀警惕的四下张望,姬际可手握刀柄在紧随车旁,同样的警惕眼神。

    不用说这自然是常宇的马车,为安全起见还是将自己的亲兵带了出来,这些亲兵都是从军伍中万里挑一的悍卒,遇到任何状况都可游刃有余的应对,别说几个杀手,就是上百杀手过来也是送人头。

    马车里常宇眯着眼背靠车厢心中在沉思,数月前他初显锋芒时便有人要置他于死地,甚至一路追杀到关外,如今风头正劲时,这些人更是不死不休,而且一不小心还发现了个大秘密,抽丝剥茧扯出这么个局,都以为勋贵在混吃等死,可这些人哪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的,大部分勋贵都是百年豪门底蕴深不可测啊。

    可终究是谁想杀自己?常宇并不清楚,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眼下京中勋贵和他关系融洽的也就寥寥几人罢了。

    可虽说很多人都想弄死自己,但真正参与的而且有实力的绝对不会太多,会是谁呢,谁最有嫌疑呢?

    常宇心理模糊有几个人影浮现。

    还有那个神出鬼没,连自己手下几大宗师都奈何不得的那个刺客是谁,又受何人指使,好久没露面,竟有点想他了呢。

    吁……赶车的老胡勒住缰绳,车外传来姬际可的低语:“厂公,前边街角有一辆马车……咦,有人下来了”。

    “何人,止步”便闻前方况韧大喝。

    “让他过来上车”,常宇微微一笑,他知道挡路的是谁,确切说那人本就在等他。

    来的是老相好,久未谋面的锦衣卫指挥使吴猛明。

    “卑职见过厂公大人”吴猛明上了车拱手施礼,常宇摆摆手眯着眼借着烛光瞧了他一眼:“吴大人眼圈发黑,这几日操劳过度了吧”。

    “嘿,没办法,近日城中多事,卑职不敢大意,在外城一盯就是一夜啊”吴猛明叫苦,常宇嘿嘿笑了:“那可真的是,操,,,涝,过度了呀”。

    “哎,厂公这话怎么,嘿,真没有”吴孟明略显尴尬,赶紧转换话题:“厂公让人捎话说要有大生意要做,是什么大生意?”

    一提银子啊,生意啊,吴猛明的眼睛就会放光。

    “这生意若搞成了,便是一本万利,远比咱们眼下生意总和赚的还多,但先期投资也大,以你我之力略显不足,所以得再拉几个实力雄厚的人入股”。常宇的话对吴孟明一直很有蛊惑性,不过却很疑惑到底什么样的生意需要那么大的本钱。

    吴孟明贪财,这几个月也搞了不少灰色收入家底很是丰厚,他很是相信常宇所以不惜倾尽所有甚至还抵押借款跟着小太监投资,八达岭商会是最大一笔,为朝廷采购运送军粮周期长利益薄不是最赚钱的,倒是是世界娱乐城来钱最快,当然还有一个挂东厂牌子的镖局,只不过现在还是养闲人砸钱阶段。

    可即便投资尚未回款,吴孟明现在也不缺钱,一场查贪反腐他明里暗里就弄了不少,手头现在最少也有十万之巨,一般投资绰绰有余了。

    至于小太监手里有多少,具体他不清楚,但最低不少于五十万,依据就是国丈周奎的十万是经他手的,还有那个老太监王之心那弄了近三十万藏于私宅,钥匙还是他给送过去的呢。

    合两人之力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之巨,竟然还不够,那得多大的生意啊,吴孟明已经开始激动起来了。

    马车继续前行,车里常宇娓娓道来,吴孟明越听越兴奋,银行!存银子,借银子,赚银子的行当,果然是个好生意,若将其开遍两京十三省,那,那他么的得多赚呀!当然这先期投资也是巨大的。

    “啥,找成国公合作,他,他愿意么,他可是和您有嫌隙的呀……”吴孟明惊讶,小太监什么时候和徐允祯搭上线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不是什么杀父夺妻仇恨几乎都可用银子化解,本就因为银子惹的冤,便以银子来化解岂不是很妙”常宇嘿嘿一笑。

    天色还不是很晚,街上有百姓纳凉亦有寻欢酒客,见一支骑兵护卫便知有大人物,纷纷避让指指点点,猜测马车上人的身份。

    马车在成国公府附近溜达一圈,然后在一个酒楼前停下,侍卫们下马在街边闲聊,若有跟踪者必然心生疑惑,却不知小太监和吴孟明早已悄悄下了车由后门入了国公府。

    徐允祯没想到小太监这么谨慎,更没料到登门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好家伙,皇帝的两个心腹都参与近来了,这生意可谓是包赚不赔了。

    书房密室,徐允祯,徐鹏远,吴孟明,常宇四人捧场密聊,时而挑眉,时而畅怀,期间常宇少言,多是吴孟明在吐沫横飞。

    “北五省战乱已平,百废待兴,真是放款好时机,此时当以尽快布局,同时自京城往南设分号,比如天津,济南,徐州南京……,前期造势,高息吸款,低息放款,各地分号随借随取,方便快捷……”

    “高息吸款低息放,这得砸进去不少呀”徐鹏远略显担心。

    吴孟明嘿嘿一笑:“都说了,只是为了先期造势而已,而后便会缓缓降下来,前期这点亏损相比后边的盈头不值一提……咱们主要是放款,以房产地契抵押……”

    “一口气要在北五省设十余分号,这本钱可不少啊,不知大概之数?”徐允祯皱眉,吴孟明远看了常宇一眼,低声道:“至少这个数”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万!徐允祯一怔,连忙挥手:“这个真拿不出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咱家和五大人可认领五十万,余下国公爷能拿出多少,不够咱们再找人凑凑”

    徐允祯起身踱步,沉思好久一咬牙:“倾尽家当,最多百万,余下常公公打算找何人?”

    常宇嘴角一挑:“这年头有实力又嘴巴紧靠谱的人少,成国公可有推荐之人?”

    徐允祯先是一怔,随即沉思:“国丈周奎家资雄厚可否?”

    常宇摇头:“咱家做生意先看人再看钱,他那种人便是拿千万之巨,咱家也瞧不上他一眼”。

    “那……英国公如何?”徐鹏远突然插嘴道。

    英国公是明朝最高的公爵,真正的百年豪门底蕴深厚,不管有钱而且稳当,数百年来没人敢动。

    “英国公一脉,向来低调,他有这个实力,但未必会参与”徐允祯轻轻摇头看向常宇:“常公公要不要去打探一下口风?”

    “没有人会给钱过不去,何况是不偷不抢的干净钱,又何况我等均隐藏幕后闷声发大财这很符合英国公的低调风格,或许他会心动”常宇说着一顿:“只不过成国公去探口风远比咱家去更适合”。

    徐允祯微微点头:“这个在下可代劳,不过还请常公公将其中细微,操作流程详述一遍,我心里有底也好去说动张世泽”。

    “那是自然”常宇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细细说来。

    京城每个一个勋贵都是一个大家族,谁家不是好几个儿子,一般长子世袭爵位,余下子侄亦有其他封赏或在朝或在军都有任职,若几个家族联手做一件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影响力和成就都很大。

    比如,那个神秘的死士组织常宇就推测是几个大家族联手而为,比如现在他也在联手几个大家族凝聚一股力量。

    这也是常宇和魏忠贤的不同之处也是高明之处,魏忠贤时代,勋贵要么依附他,要么就被他整死。

    但常宇却非如此,他亦看不得这时候的勋贵公器私用贪得无厌食君之禄却无所作为,他也曾想着法子从这些人身上撸钱,而令一方面他也会和一些勋贵亦合作共赢,一起赚银子。



    夜深,街上行人寥寥,青楼酒肆前有醉酒客人喧闹不已,旁边的围着一群乞丐爷长公子短的乞讨。

    成国公府附近的街头一家酒肆旁,原本有数十亲卫在歇脚闲聊,无所事事的样子时而指着远处花楼嬉笑,附近的酒客也没人敢去惹他们,最多互相看不顺眼瞪几下,也没谁大吼,你瞅啥。

    不知什么时候,亲卫们离开了,来时突然,走时悄无声息。

    马车上常宇眉头轻挑看着外边街头形色各异的人,特别是那些拖着子女跪在青楼酒肆旁边乞讨的乞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穷凶极恶,两日间几次三番行刺,简直太嚣张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竟行刺东厂提督……这,这也太丧心病狂无法无天了”车厢另一头的吴孟明没有发现常宇神色异样,愤然不已!

    常宇笑了笑没说话。

    “厂公大人,您说对方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力量能让网罗如此多亡命之徒,这又哪来这么多的亡命之徒……”离开成国公府后常宇将这个案子说了给他听,吴孟明惊骇不已。

    喏……常宇抬手朝车外一指:“战祸连年,民不聊生为养家糊口铤而走险者比比皆是,甚至有可能一个馒头都能让他们去杀人……”

    吴孟明朝车外路边那些奇怪瞧了一眼,叹息一声不语。

    常宇看着他嘿嘿笑道:“吴大人,你我皆为皇上为大明效力,怎么那么多人想杀我,为何你日子逍遥没人行刺你呢?”。

    吴孟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卑职和厂公不一样啊,您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得罪人的事,卑职不过跟在后边擦擦屁股谁会跟卑职过不去呀,再说了卑职不像厂公那样武功盖世,拳脚无敌,不管去哪卑职身边都不少这个数的人手”说着伸出一手。

    “嘿,你倒是活得小心啊”常宇点头:”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咱家以后得多跟你学学了”。

    乾清宫内,崇祯帝眉头紧皱翻着案上一本奏章,确切说这是一本功勋册,几日后的阅兵大典朝廷要对参战诸将论功行赏,作为督军的常宇提交了名单,也特别圈出了一些人。

    但最终决定却不是他,甚至连崇祯帝都没有最终的决定权,虽然他现在翅膀稍微硬了些,敢和内阁叫板,但也仅仅是敢,和叫板。

    有些事,内阁还是有决定权的,崇祯帝不能现在也没能力完全架空内阁。

    比如这次最终封赏名单,他已和李邦华等人商议了三次,可还未完全达成一致,手中这份内阁呈上的建议,他依然不满意。

    而其中多是因为一个人。

    吴三桂!

    崇祯帝顿感头大,揉了揉太阳穴瞧了一眼旁边伺候的王承恩:”可知常宇今晚去了何处?”

    “回皇上,常公公应该在衙门里吧,听闻今儿下午东厂调动人马出城大搜捕好像在查什么大案子……”王承恩躬身回道:”要不要召常公公入宫?”

    崇祯帝想了想:”算了,估摸着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了”说着起身朝殿外走去:”陪朕去散散步”。

    焦头烂额?不存在!

    常宇现在正津津有味的看热闹呢。

    深更半夜的何来热闹?

    天色虽晚,但对有些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而且这些人还不少,人多自然就热闹了。

    皇城正北的鼓楼东大街上一个胡同口,吴孟明悄悄从常宇的马车下来,拱拱手闪入胡同不见。

    “厂公,回衙门还是?”姬际可在车外小声问道。

    常宇略一沉思,是否回宫向崇祯帝禀告刺杀案情一事,此时虽已是深夜但他知道崇祯帝一定没睡。

    回皇城的话,在路口直接调头南下沿着鼓楼下大街直接便可抵皇城北安门口,若回衙门则继续东行数百米至于安定门大街调头南行,所经皆是繁华街区。

    正在犹豫间,便听到远处传来呼喝喧闹声,且愈来愈大夹杂各种喝骂起哄声,常宇不由皱了眉,探头望去,见前方顺天府街口一家酒肆门前有了不少人。

    “大人,好像是些酒客醉酒闹事”姬际可在马上张望一番低声道,常宇哦了一声缩回车里,他对这种热闹没啥兴趣,既然前路喧嚣便要让老胡直接调头南下回宫。

    “好像有兵卒在惹事”况韧随口一声嘀咕,却让常宇眉头一挑,当兵的牵扯其中,这热闹的不光要看,还的要管了。

    酒肆名逸雅居,是家数十年的老字号,在北城很有名,文人雅士风流客多来于此,周边居民中亦有不少老主顾。

    近日,数万将士归城,酒肆生意空前爆好,每日宾客盈门,即便如今酒水价格都翻了好几番,依然应接不暇,特别是那些拿了赏银的大头兵,一个个花钱不眨眼,抱着酒坛就不撒手。

    当兵的就三个嗜好,酒色赌。

    这也是当下京城生意最火爆的三门生意,而客人也多以当兵的为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当兵的地方,必有架打。

    逸雅居内,七八个大头兵挥金如土点了一桌酒菜,大快朵颐嚷嚷不已,引店内其他酒客侧目,见是兵卒噪杂有人面带不屑,有人念及与国有功能忍则忍。

    但终究有人还是忍不住,出声呵斥。

    当兵的哪有善茬,何况几碗酒下了肚,天王老子也不惯着你,于是酒肆内吵翻了天,就差掀桌子了。

    桌子虽没掀起来,却摔盘子砸碗了,最先出言呵斥的那桌有六七人,争吵之下有人扔了一酒杯砸了一兵卒额头,顿时鲜血如注。

    这下不得了了,大头兵立刻就要动手,那边的也一点不怂,抄起凳子就要干架,店家几个伙计赶紧过来劝架:”诸位,诸位,旁边对街就是顺天府衙门,北城兵马司也就在近处,大伙儿出来玩耍,可别找不自在啊,诸位也知道近日城里不安生,锦衣卫和东厂的爷到处溜达,聚众斗殴可是大罪啊……”

    本来准备干一架的大头兵们听了这么一番话,酒意顿去冷静下来,想到入城前宫字营恶狠狠的叮嘱,想到城门外被鞭笞的被关押的同僚,想到黑狼营杀气腾腾到军营里缉拿人……

    再看到对方人数不少气焰这么嚣张,想来也不是善茬,于是便作罢,结了银子准备离去换个地方玩。

    可是刚出酒肆外就被一群人围住了,除了先前起冲突的那桌人还多了十余恶狠狠的汉子,这时他们方才醒悟过来,又得罪有背景的人了。

    也是,这北京城达官贵人太多了,官二代,三教九流地痞流氓恶势力也太多了。

    “一帮**不知天高地厚,惹了事就要走,哪有这般便宜的好事,大家伙说对不对?”一个二十余虽的青年嚷嚷起来,四下围观者起哄:“对,不好好呆在军营跑到城里惹是生非,悄悄这城里被你们搞的乌烟瘴气,赶紧滚出去”。

    “就是,原本一壶酒最贵也不过五钱银子,现在倒好,低了一两都买不到酒了,还不都是你们所害,这酒你们喝了当真是糟蹋了……”

    四下看客纷纷指责唾骂,几个大头兵低头作揖赔不是,企图小事化无脱身离去,但这些看客愈说愈气不一会就群情激奋起来,有的开始上手推搡。

    按理说,这数月来官兵每战必胜,口碑在朝野暴涨,怎么眼下竟遭这般排斥和鄙夷?这不得不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官兵口碑往年太差了,当然也因其所为的确与贼匪无异。

    即便这数月打了胜仗,军纪也比往年好了很多,但想让老百姓一下就对你完全改变看法那是不可能的,何况眼前围观起哄者又有几个是普通老百姓。

    “爷们也不为难你,把老子的酒钱结了,然后立刻滚出城外”那青年人轻喝,围观者又起哄附和。

    这青年衣着不凡,虽不知其背景,但绝对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没这种气势,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随众一呼百应。

    “酒钱我们兄弟结了,但这大晚上的城门不开我们也出不去啊”兵卒见势愈发不妙,只想息事宁人,愿意为其买单,可出城之事就强人所难了。

    “那爷们可就不管了,过不滚出城外今儿就别想善了”那青年人冷笑,四下哄然,竟有人大呼:“不出城就打到他们出去”。

    “对,打他们,打死这些**……”有人跟着起哄。

    “得了,咱也不为难你们了”青年的一个伙伴这时出声打圆场:“谅你们也没那本事出城,这样吧,把在场诸位的酒钱全给结了你们就可以走了,反正你们也不差钱对吧”。

    言下之意,全场买单。

    “就是,把钱都给结了”围观酒客顿时亢奋不已,有人买单多好的事啊,一个个扯着嗓子嚷嚷。

    兵卒们立刻苦了脸,一桌酒菜少则五六两,他们哪有那么多钱,即便有也是要倾家荡产了,虽说他们向来花钱大方,但那些银子都是用命换来的,自己花和给别人花能一样么。

    “尔等还要不要点b脸?”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显得特别突兀,原本亢奋不已嚷嚷的围观众人闻声一怔朝那声音张望过去。

    却见一魁梧大汉,站在外围街边看着他们冷笑,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大汉,神色皆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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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与人不同,从出娘胎时就已注定。

    有些人一辈子操劳只为养家糊口,有些人生来锦衣玉食,只想着怎么寻乐子瞧热闹。

    看热闹起哄,几乎是人只通病,而且越热闹就越刺激越亢奋,假如自己成为热闹里的焦点一呼百应时,那感觉如坐云端。

    可突然间,自己成了热闹里的笑话,那就如同从云端坠入臭水沟了,让人很不爽!

    “你刚刚是在说老子么?”华服青年看向那魁梧大汉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随众也纷纷喝骂:”你他么的谁啊”。

    姬际可冷笑,却没搭话,而是看向那几个大头兵:”可是尔等惹了事?”

    “没没没”几个大头兵连忙挥手:”我等不过说话声大了些,已陪了不是……“他们已看出眼前这几个汉子身上的气势很熟悉,很熟悉。

    当然那华服青年也看出来了:”嘿,我道何方神圣呢,原是援手来了,怎么,要架梁子啊!“

    ”是哦,来送银子结账么,还是要打架“围观众人起哄道,眼瞅着就有别人买单的好事,自不想就这么轻易算了,在说己方人多势众怕个球。

    姬际可笑了,一扫众人:”当真是无耻至极了!“

    ”你他么的说什么,揍他……“便有人嚷嚷起来。姬际可无视,对那几个大头兵挥了挥手:”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别处玩去吧“。

    几个大头兵拱手致谢,就要离去,却转眼就被围了起来,那青年嘿嘿冷笑:”事情还没了断,他们还不能走,也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是么,今儿我还偏偏要做主了,你奈我何“姬际可冷笑,双手摩拳擦掌,挑衅的看着那华服青年。

    ”装腔作势“华服青年一脸鄙夷:”你可知道老子何人,别说你区区一**,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四九城里谁……“

    ”少他么的废话,今日之事,要么就此罢了,要么拳头说话,别扯那么没用的!“姬际可打断那华服青年,冷冷一扫周边看客:”一群怂货就他么跟着起哄欺软怕硬,鞑子临城时倒也没见过你们硬气过“。

    操,打他!这些围观看客玩到深夜多有醉意,闻此辱骂之言岂能不怒,一窝蜂就嚷嚷冲了过去,那华服青年见状冷笑挥手,身后随从也冲过去。

    ”来的好,老子你们等很久了“姬际可大吼一声,迎上一人抬手一拳将其鼻骨断裂,又一肘将旁边一人掩面伏地。

    ”给我打!“

    身后五个手下如饿狼扑食冲进了狼群,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揍这些半醉酒客没任何压力,即便是那华服青年的几个青壮随从在他们手底也自由挨揍的份。

    但是,他们人多。

    可是,转眼间原本准备离去的那七八个大头兵,也疯狂的加入战局,忍你特么的半天了,什么军纪军法的,先干了再说!

    人多也不过当柴劈。

    观战的华服青年很快就变了色,这几个**怎么如此凶狠勇猛,特别是领头那人,拳脚齐开,中着倒地不起,眨眼间功夫就伤了十余人,再观其手下诸人也是猛虎下山出手狠毒。

    甚至半盏茶功夫不到,酒肆门前哀嚎一片,地上少说也躺了三十余人。

    ”你,你可摊上大麻烦了“华服青年看着冷笑缓缓逼近的姬际可,惊慌失措连连后退还不忘出言恐吓。

    ”这句话老子送给你“姬际可提拳就要轰过去,远处传来怒吼声:”住手,全部拿下“。

    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赶到了!

    为何闹了许久,才缓缓来迟。

    简单的说,人手不足。

    数万将士回城,一到晚间各处红灯区都要加派人手巡察,想着这靠近北城兵马司的衙门,旁边还就是顺天府衙门,一般人不敢在这闹事,反而灯下黑。

    ”快拿下这些**,他们喝酒闹事还打伤了许多人,快,快抓了他们“华服青年一看锦衣卫来了,腰杆立刻挺了,大呼小叫的嚷嚷。

    眼前的场景,让赶来的锦衣卫也是瞠目结舌,领队的是个小旗手底下也就是十个人,另有兵马司的二十余人。

    ”可真是大了胆,寻恤滋事还打伤了人,来人给我拿下!“那小旗一声厉呵,手下人就将姬际可等人围了起来。

    ”兄弟,今儿多谢了,等放出来兄弟们再请哥几个喝酒了!“原先那几个大头兵对姬际可几人嘿嘿笑着拱手道谢。

    姬际可咧嘴一笑:”要喝酒也不用等到放出来,我等不过自卫而已,谁敢拿咱们“。

    ”哎呦喂,口气倒是狂的很啊,入了城打伤了人便是你们的总兵也不敢这么吹大气“那小旗冷笑,拔出腰间绣春刀就要下令拿人:”违者格杀勿论“

    话未落音,只听破空之声袭来,叮的一声,手中绣春刀被一支利箭射落,众人大惊,”有贼人……“

    数骑缓缓而来,况韧至跟前对那小旗道:”劳烦把箭捡起给我……“

    那小旗大怒,正欲喝骂,突瞧见他腰间腰牌,顿时变色,他瞧出了那是东厂的腰牌,而且是东厂亲侍,那可都是小太监身边的人啊:”小的遵令“说着俯身捡起箭双手递给况韧。

    ”那些人,你碰不得“况韧接过放入背后箭囊,对小旗淡淡说了一句,又看向姬际可:”大人说了,只要理不亏打就打了,若有不服的就照死打“。

    姬际可大笑,傲然四顾,一声大吼:”可还有不服的“。

    ”他们是什么人,为何不拿下?“那华服青年一时还没摸清状况,责问那小旗,谁知反被那小旗甩了一巴掌:”闭嘴!“

    ”你胆敢打我,你可知道我是谁?“那华服青年一脸又惊又怒,话刚落音,脸上顿感火辣辣剧痛,竟又被况韧策马向前抽了一鞭:”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华服青年剧痛之下就要自报家门,突然瞥见了况韧的腰牌先是一怔,随后竟出人意料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于是乎,没人知道这华服青年的身份,后来亦未有听闻,想必是他也不敢外传,否则对家门不利。

    ”虽再三勒令,不得滋事,但可没说不准自卫啊,都被人骑到脑门拉屎拉尿了,还忍个p“那华服青年离去,姬际可便数落那几个大头兵。

    ”嘿嘿,兄弟说的是“几个大头兵也看出来了,这些人谁也是当兵的但和他们又不同,或许是皇帝的亲卫吧,只有他们敢在城里这么横,连锦衣卫和兵马司都不怕。

    ”下会再遇到这种事,俺们兄弟一定打过去“。

    姬际可翻了白眼:”下会?再遇到是你们连你们一起揍“说着一指旁边酒楼:”这等地方不是花得起钱就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喝酒就喝酒,嚷嚷那么大声干嘛,若是别人吵到你们恼不恼火?他们虽得理不饶人,尔等也是有错在先“

    ”是是是,兄弟教训的是,以后会改的,会改的“几人赶紧点头哈腰,姬际可挥手,”速速离去吧“。

    ”那,这些……“几个大头兵还是挺懂事的:”打伤了他们,医药费我们兄弟给凑些吧“说着就要去摸银子。

    ”得了吧,他们活该!“姬际可挥挥手催其离去,看着地上一片哀嚎,冷冷道:”想要医药费的,明儿去东厂衙门去领“说完便和况韧一起离去。

    地上哀嚎声更响,去东厂索赔?开什么玩笑,看来这顿揍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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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

    晨钟悠然,天空阴沉。

    相比往日常宇起的稍许晚了些,但依然坚持练了功,洗漱间抬头看了天色,心中略显担忧,明日便是阅兵大典之日,阴天倒也无妨别来了场大雨,那可就难看咯。

    吃了早餐后,常宇便急急入了宫,倒非崇祯帝召见,而是他另有事宜处理,比会晤宫中的几个老相好。

    常宇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太监起家短短几个月便身居东厂提督,权势熏天,其中过程比较狗血,先以拳脚打出些名头,随后被太子看重,然后在宫里搞了赌场赌拳赛。

    也就是在设拳赛期间,他虽还只是个无权小太监,但借太子之势,以利益为诱将宫内二十四衙门的老大都拉拢到了一起,在其中游刃有余,各衙门老大看在银子的份上以及太子的背景对他还是给几分颜面。

    可自从常宇出宫去太原押送银子后,人生便开了挂,先是莫名其妙非常突兀的挂了个东厂提督的大帽子,而其更因为督战有功会捞钱,成为崇祯帝眼前的当红炸子鸡!今非昔比远不是他们可比,便是如今把太监位置做到顶的王承恩也得给其七分颜面。

    皇城内草栏场的拳赛每晚必开,乃为太监宫女平日不可却的唯一娱乐活动了,自也有当值亲卫参与。

    只是如今的常宇早已看不上这里的营收,便是前门外的大世界一日营收便可抵其半个月。

    但常宇依然不打算关闭这里的拳赛。

    其一,太监宫女的生活太枯燥太乏味,这个常宇感同身受,所以留给他们一个消遣的地方。

    其二,便可借机训练宫中太监,作为宫字营替补备用。

    自从太原之行后,常宇便一头扎进军队,为崇祯帝鞍前马后南征北战的平贼打鞑子很少入宫,即便入宫也是匆匆来匆匆去,少有时间与这般旧日相好聚一下。

    所以趁着今日一早,便入宫召集众人一晤,说是叙旧实则督促些事。

    阅兵大典,是常宇提出,放在过去叫点兵,而且多是军将所为,皇帝少参与,但常宇提出了很多新花样,除了兵部,五军都督府,户部全权负责外尚需宫内各衙门配合,于是可把一帮权监忙坏了,担心出乱子皆亲力亲为。

    这次会晤便在御马监衙门。

    御马监,二十四衙门除了司礼监最具权势的衙门,皆因其掌管皇帝二十六亲卫军里的战斗鸡,腾骧四卫。

    常宇还是那个常宇,小太监却已不是那个小太监了,御马监衙门里,十余衙门的权监围着他拱手贺声不绝,往日的高姿态丝毫不见一分。

    常宇拱手转了一圈,招呼诸人坐下,这些人都是在草栏场赌场有股份的,算是一条船的,说话也用不着遮着掩着,直奔主题:”这几月银子赚的可好够?”

    “撑不着也不饿不着,咱这草窝里自从厂公一去,生意远不如从前了,想往日一晚几十上百万的暴利一去不复返咯”御马监监首魏大海笑呵呵的说道,众人哄笑不已,知道他说的是当初常宇做局坑那些勋贵的事。

    ”虽不及往日,但也不至于魏老说的这般寒颤吧,上个月您在铁狮子胡同新买的那套宅子可价值不菲啊!“常宇轻笑转动手中茶杯盖子。

    魏大海表情一怔:”额,厂公……“

    ”听说还一口气娶了三个妾,加上宫里对食十余人,魏老啊,年纪不小了得多注意身子骨啊……“常宇叹息,众人哄笑,魏大海略显尴尬,心中感叹,果真是东厂的头,啥事都知道。

    ”嘿,咱家……倒叫厂公笑话了“魏大海苦笑摇头:”咱家近日手头是宽裕些,不过草栏场那儿,我们几人可都各取所得并未染指厂公那份,不信您可以让人来查“。

    常宇挥了挥手:”咱家那三成股加上太子的两成,如今都转入东厂名下,要查也是由他们查,咱家事多无心于此,再说都是老相好了,咱家信得过诸位,不会因点芝麻粒闹出难堪的事“。

    浣衣局监首毛大祥打了个哈哈:”闻前门大世界日进斗金,厂公自是瞧不上咱草窝里这俩鸡蛋咯“。

    ”咦,毛老,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呀,蚂蚁腿也是肉啊,如今咱家掌管东厂手底下成千上万人要吃饭,每天连呼口气都要花银子“。常宇叹息,说着一顿:”毛老,听说仁寿坊钱堂胡同里的那个染坊是您的,那儿距离东厂衙门近,若有什么麻烦过来打个招呼便好“。

    额……毛大祥脸色也尴尬无比,诸人也都听明白了,自己私下那点事那点小辫子小太监都攥着呢。

    ”常公公,敢情您今儿不是来会老友,是要来打秋风的吧“魏大海嘿嘿笑着,他们和常宇相熟,知道这小太监的习性,那是有竹杠必敲,不管你是谁。

    常宇叹息:”最近手头紧呀!“

    ”您要是手头紧去问皇爷要啊,您东厂是正儿八经的外勤衙门,如今皇上手头也宽裕,常公公何必从我们这个……对吧“王德化苦着脸,众人附和不已。

    ”皇上手头宽裕?“常宇撇了撇嘴:”诸位眼界可真高啊,从山西抄家抄了千万之巨,乍一听的确是不少,却不想想大明上下多少窟窿要填,哪里不需要花钱,干旱,蝗灾,鼠疫,北五省战祸失收,江南战乱正激,粮饷空缺,不管打不打仗都伸手要银子“。

    ”得……常公公,您就直说吧,准备从我们几个老头身上拔多少吧“魏大海倒也光棍。

    咳咳咳,他这么一说常宇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瞧魏老说的,咱家其实为诸位积德行善啊“。

    数月战祸殃及北五省,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京城作为帝都想来是难民首选之地,最多时有近十万难民依附于此。

    虽说战后百姓多返乡复耕,仍不少难民流落于此,其中不乏大量孤儿,而常宇则想办个孤儿所。

    “可朝廷在各处已设了养济院了啊……”王德化挑眉道:“咱们又何必……”

    “养济院,僧多粥少而且什么人都有,你们觉得小孩儿在里边能抢到口哦饭吃么活的了命么”常宇轻轻摇头:“咱家要办的是一个专门收养孤儿的养济院,不只要养他们还要教他们学文识字学手艺,诸位公公,咱们也是苦命人,给来世积点福报吧”。

    这话说到众人心坎里了,太监多信佛道信来生,所有稍微有点钱的太监都会修庙积德。

    众人点头:”那得多少银子,常公公说个数,我等凑合凑合”。

    “不是小数,但也不甚巨,诸位人均十万如何?”常宇轻声说道,魏大海几人对视一眼然后起身至常宇跟前拱手道:”常公公,你把我们杀了吧”。

    噗……至于么,常宇呛了一口:“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多说个零,诸位每人捐银万两,在西郊建院”。

    魏大海等人这才松口气,一万两虽不少,既然小太监都张口了,又是做善事,倒也可挤出来。

    于是众人又问些详细情况,随后向常宇汇报各自手头的任务进度,确保不误明日大典,又说了些闲话,常宇便告辞离去,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出了御马监衙门,常宇则去了草栏场。

    草栏场原本是宫中驯马养马堆积草料的地方,早前被常宇开发成了宫里最引人入胜的地方,赌场。

    同时也是一个训练基地。

    草栏场拳赛的拳手都出身宫里太监,只要膀大腰圆有力气有想法便可接受训练参加比赛赚银子,亦可申请加入宫字营赚功名赚大钱。

    宫里太监很多,明史所城破时尚有十万之巨,那是抹黑明廷。

    万余却是不争事实。

    抛去老弱尚有数千青壮。

    人往高处走,赚银子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在眼钱,雄心勃勃的人不少,如今登记在册的拳手已有两百余,参与训练储备的有近千。

    宫字营是常宇一手创建,原本只是为了储备自己力量,后来出宫执行任务,成了他的心腹亲兵,曾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如今东厂麾下有了四营,宫字营则逐渐退出一线,少参战,以监督军纪为主,更像皇帝手底的锦衣卫和东厂一样。

    常宇对宫字营一直很厚待,就想当初许诺那样,饷银待遇是一般军队的数倍,伤可退役有补助,死有抚恤,且随时可申请退役。

    如今宫字营需要替补了,常宇便来看看。

    “虎背熊腰螳螂腿,那个不错,记下”草栏场驯马场上,数百太监光着膀子列队,常宇一一看过,挑挑拣拣倒有不少如意的,心下甚喜。

    “常公公,常公公,皇爷要见您”这是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来。常宇哦了一声,“皇上知咱家进宫了”。

    “皇上刚下早朝没多会,听说常公公在宫里便让小的来寻您……”那太监赶紧道:“皇上今儿脸色有点不太好,估摸着又和朝臣吵了吧”。

    常宇笑了,崇祯帝只要上朝,脸色何时好过,便随那太监急急去了。

    乾清宫内,崇祯帝喝了几口茶清了清嗓子便开始破口大骂,殿内的王承恩早已见怪不怪,每次下朝回来几乎都这样,他也只能在旁边轻声安抚:“皇爷息怒,皇爷息怒,甭和那些朝官一般见识”。

    若是一般朝官也惹不到他这么大的火气,是李邦华。

    大明的百官之首。

    还是因为明日大典封赏之事,昨日他退了内阁的奏章要求重新商议,今儿早朝李邦华在朝堂发难与其理论。

    好家伙,本可以私议的事,如今都拿到朝堂上来时候,这摆明就是要借百官之势给自己施压。

    首辅就没个省心的,崇祯帝实在气不过,准备待会再去文渊阁和李邦华等过过招。

    “皇上,常公公来了”殿外太监通报,常宇入内施礼,见崇祯帝脸色不善,轻声问道:“皇上所忧何事”。

    “所忧天下事,这天下没一件不让朕心忧的”崇祯帝没好气道:“点将时一个个闷着不说话,如今论功行赏了全都跳出来指手画脚开始争了,忒不要脸了”。

    常宇苦笑,原来是这档子事,这事他不宜出面,擅权专权的帽子他不想戴:“内阁能借百官之势,皇上难道不会借东风之便啊”。

    “啥东风,借你东厂之威啊”崇祯帝冷哼:“你是想让咱君臣一起掉泥潭里么,那不是找不自在么!”

    “不不不”常宇摇摇头:“臣和东厂现如今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不动没事一动就要被拔了,多少人盯着就等着臣动呢才有由口呢”。

    “那你还让朕借什么东风”崇祯帝眉头一挑。

    “此东风非东厂,而是眼下局势!”常宇略一顿继续道:“内阁如此除了夺权更为分功才与皇上争夺不下,甚至不惜借百官之势,看上去挺唬人,实则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只要皇上和兵部及五军都督府达成统一,别的再怎么嚷嚷都是没用,其次南方战乱正激,正需将士前去卖命,这就皇上要借的局势!”

    “局势大于天,内阁那点人势不足为惧!”

    “好!说的太好了,朕之忧竟被你三言两语就给解了”崇祯帝抚掌:“你小子眼睛就是毒,怪不得每战必胜”。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皇上只是被他们嚷嚷的脑子大,一时不查罢了”。常宇微微一笑:“战事当前,如何点将封赏您尽可说的算,谁不服就让他们举荐一人前去平乱即可”。

    “以势咄人!附和你杀伐果断的风格,好!”

    崇祯帝对常宇当真是愈发喜爱,这小子简直就是个万能宝贝,会吟诗赋词,会拳脚功夫,能率兵打仗,能经营赚钱,还会玩心计。

    “朕听闻昨日你下令大搜捕可有收获?”

    常宇轻轻摇头:“一无所获,但却摸到点头绪”便把在衙门里和几个亲侍闲聊时的推断说给崇祯帝听了。

    “此事无论如何必须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一定要看看这背后主谋是何人竟能这能耐在朕眼皮底下摆了这么一大摊子”。

    “臣,遵旨”常宇拱手,心中叹息,历史上这当口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打小算盘的人数不胜数,你天天就困在皇宫那方寸之间,耳目尽失,不知道事多了去了。

    崇祯帝似乎对此事太过更耿耿于怀,望着窗外发呆不语,常宇不敢惊扰侧立岸边,王承恩给他挤了个笑脸,常宇还以颜色,算是打了招呼。

    “朕,今天听了个热闹,说昨儿城中锦衣卫帮着几个**打人了?”崇祯帝突然转过头盯着常宇道。

    常宇耸耸肩:“要是锦衣卫打人了,皇上您得去问吴指挥使呀”。

    崇祯帝撇了撇嘴:“这热闹就是吴孟明说给朕听的,常宇啊,先前丑话已经说了,入城可以但要遵纪守法,知道你体恤士兵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但岂能还助纣为虐了呢,朕听闻打伤了近四十人,还动了家伙?”

    “无中生有以讹传讹,吴大人一定是听信了谣言,当时事发臣就在左右,不过几个城中地痞欺负兵卒,得理不饶人一再蹬鼻子上脸,臣身边的亲侍看不过,就去劝了个架”常宇摸着鼻子轻声道。

    “嘿,劝架都能干翻几十个,那要是打架还不得扫了一条街呀”崇祯帝翻了个白眼,旁边王承恩忍不住掩面偷笑。

    常宇微微点头:“可不,臣手下那些亲侍皆为悍卒,真要扫个街也非难事……”瞧着崇祯脸色不善,又赶紧道:“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惩罚他们……对了,臣已许诺可来衙门索赔药费”。

    崇祯帝白眼翻个更瘆人:“你那衙门就是恶鬼都退避三尺,谁敢去讨银子……”

    皇城里,君臣两人时而插科打诨,时而皱眉议事,于此同时京城四九门,大批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马,沿街沿巷拉网式搜查,一时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有大胆的出口询问,得知明日阅兵大典,城中治安不得松懈,例行检查罢了。

    谁信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例行检查,而且还出动锦衣卫。

    一定是抓什么悍匪,百姓开始议论。

    会不会是抓鞑子的奸细啊,前一段不就这样么。



    崇祯帝是不幸的,登基之后千年一遇的小冰河时期被他赶上,蝗灾,干旱,鼠疫,地震,但凡你能想到的天灾他一个不落的都遇到了,而且一年比一年严重,除此之外内忧外患的兵祸,让他疲于应付,最终陷入泥潭挣扎不出来了。

    但从某个角度他又是个幸运的皇帝,就一个亲哥还去死了,儿子还小不用担心叔侄兄弟子侄争夺皇位,可安心坐稳龙椅布政施令,不然瞧瞧前几代,天天防这个防那个多心累。

    毕竟如今太子才不过十五岁,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思去觊觎皇位。

    可今天如此,当听了常宇一番话,脸色还是阴了下来,甚至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怀疑:“你说让太子出宫多历练?”

    “太子是储君,将来要执掌天下,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本朝亦有先贤明君如此,太子正年少当是开阔视野的年纪,只在宫里……学到也仅是些书本上的东西,纸上论兵掌天下……若是稳当年头倒也罢了,若是流年……则显不足”。

    常宇这话说的很直接很大胆,崇祯帝也听出拿他喻人的意思,他也知道只有忠心耿耿的人才能说出这些。

    但是,他依然很不爽!

    眉头一挑冷笑道:“开阔视野?你说的先贤是指仁宗吧?”

    明仁宗朱瞻基,朱高炽的儿子,深的他爷爷朱棣的喜爱,从小就带着身边南征北战培养帝王之术,教他弓马骑射,教他行军打仗,教他御下之术,更让他体验民间疾苦,仁宗不负所望,成为大明朝一代中兴之主!

    “臣是为大明中兴万年”常宇叩首道。

    哼,崇祯帝嘴角抽了一抽,他当然知晓常宇是忠心耿耿,但并不想他和太子走的太近,原因很简单自己才三十三岁,正年轻呢,再干个三四十年没问题。

    而常宇要这么早就调教太子,想干啥?现在太子小倒也无妨,再过是十年八年的,怕是没耐心等到老子入土自己七老八十才登基吧。

    “你是要太子跟你随军是么”崇祯帝冷笑:“仁宗是成祖一手调教,你是自比成祖雄才大略咯”。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臣不敢!”宇赶紧跪下,心中一叹,不管自己如何表忠心,崇祯帝心胸狭窄生性多疑的性格终是无法改变,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也一样提防,这或许是他自身性格缺陷,又或者本就是皇家的残酷。

    “臣并非要太子殿下随军,那样太过凶险,臣是建议让太子殿下随驸马都尉出京巡察!”

    哦,崇祯帝眉头一挑:“巡察百官,体验民间疾苦,嗯……”说着微微点点头:“这个或可,容朕三思”随即挥挥手:“你先出宫忙着去吧”。

    乾清门外常宇抬头看一眼阴沉的天空,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内心抑郁至极甚至想仰天大吼一声,自己对皇家对大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奈何崇祯帝这个多疑的性子太让他憋屈了。

    表面上看他是为了让帮太子解除禁足,实则真心实意想要历练这个储君,为大明将来着想,但他也知道这事触了崇祯的逆鳞,或者说着这本就是皇家的悲哀吧。

    没有寻常百姓家的亲情,最是薄情帝王家。

    东华门外的内东厂衙门。

    常宇端坐案后翻开公文,手边香茗袅袅,院子里几个太监在小心打扫卫生,生怕惊扰了堂上的他。

    一个太监满头大汗的跑到大堂门口,喘着粗气道:“厂公大人,小的去钦天监问了,说明儿天气好的很和今儿一样,这不唬人玩么,今儿阴天怎么就好了”。

    常宇轻笑:“阴天凉爽,正适合阅兵大典,若是晴天那能晒出一层皮来”说着一顿,“只是这钦天监说的准不准啊?”

    “向来八九不离十,这次是汤监正亲自推演,应是十拿九稳的了”太监道。

    钦天监简单来说天文气象局,监正就是相当于后世国家天文台台长。

    汤监正?常宇眉头一挑:“汤若望?”

    “对对对,就是那个大胡子大鼻子的罗马人”太监使劲点点头。常宇瞧他神色:“你见过他?”

    “见过,经常宫中行走,又高又壮胡子特别长,像个野人是的……”太监絮絮叨叨,常宇忍不住笑了:“你不会还是他的教徒吧”。

    汤若望本是个耶稣会传教士,通天文懂科学,崇祯三年在礼部尚书徐光启的引荐下就任钦天监监正,负责大明的气象预报。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副业,这货真正的主业还是传教,出入皇城给太监和宫女传教,还真收了一批教徒。

    “且,咱大明信的是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和观音菩萨,他那什么耶稣上帝的是哪来的野和尚听没听过,小的自不会信”那太监一脸不屑,一顿道:“不过御马监的掌印提领却是他的教徒”。

    庞天寿?(先前资料查询有误,将御马监提领写成魏大海,后文更正为庞天寿)常宇讶然,原来这老骚货竟然还是个天主教徒呢。

    常宇在衙门处理公文不知不觉天近晌午,伺候的太监来问是去旁边的尚膳监用饭还是将饭菜打来在衙门食用。

    尚膳监简单来说就是皇城里的食堂,和内东厂衙门斜对门,常宇当初就是其下的一个杂务小厮,谁成想如今却成为隔壁衙门的大佬。

    此刻天近晌午正是饭点,人多眼杂常宇不喜,正欲令太监打饭过来,这时有太监来报,说皇上召兵部,五军都督府,礼部,户部以及锦衣卫的几个大佬入宫赐宴。

    这几个部门是负责明日阅兵大典事宜,而崇祯帝特别重视这次大典,此时召他们入宫当然不只是为了吃饭,应是确定明日流程等事宜吧。

    不知城外场地安排的如何了?常宇突然想要去城外看看,毕竟明日大典皇帝要亲自出城阅兵,任何关节不允许出纰漏,东厂作为皇帝心腹有责任将任何潜在危险排除在外,虽说先前为了避嫌掠功,将此事移交锦衣卫来承办。

    还是去看一下放心。

    于是常宇便不打算在宫里吃午饭,匆匆离开衙门朝东安门行去。

    皇城东安门外对街的一个小茶馆旁边拴着一辆马车,姬际可和陈王廷还有几个番子围在一起喝茶闲聊,他们虽隶属东厂亲侍,但却不能随便入宫,这是死规矩。

    每当皇城门打开时他们便会瞧上一眼,发现常宇的身影闪出后,立刻围了上去。

    “都还没吃饭吧”常宇问道,众人点头。

    “午饭咱家请了,走下馆子去!”常宇抬手一招呼,亲卫们大喜,那可得海吃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