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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芷娥想的很周全,信是用羊皮包裹的,不然这大热天的贴身藏信走了上千里早被汗水给跑烂了,朱有财从怀里取出将那封带着一股无法言明的味道的信,递给常宇,小太监忍不住松了空气,想来朱审烜还不知这事,否则太过难堪:我把你当兄弟,你却睡我妹。

    “这信你可看过了?”常宇并没有着急打开,在手里摩挲着。

    “小的哪敢看呀,再说了小的也不识字啊!”朱有财和常宇聊了回天情绪好转了些不那么的委屈了,摸摸头傻笑着。

    常宇点点头:“天已太晚了,你先去歇着,明儿我带你好好逛逛这北京城可好”说着取出一锭十两银子递给他:“这一路辛苦你了”。

    朱有财大喜,又使劲摇手:“给郡主办事谈不上辛苦的,给厂督大人办事更是小的荣幸,若不是您当初守住了太原,俺们早就被贼人给杀了……”

    常宇发现这货不能随意张嘴否则很难停下来和李慕仙差不多的那种话唠,于是便将银子塞进他怀里,连推带拉的送到门口:“早些歇着……”

    “其实小的不累,还能再陪厂督大人说会话……”到了门外的朱有财还在叨叨叨,不过很快就被一个番子给拽走了。

    终于清静了,常宇看着桌子上的信,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心中很乱,倒不是怕朱芷娥在信里骂他,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有句话说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都不过是见色起意,常宇对朱芷娥就是见色起意,这妹子要身份有身份要颜值有颜值,性格又好,娶来做老婆绝对超值。

    若常宇不是个太监真的就娶了,即便晋王不同意崇祯帝一纸诏书那边也得乖乖的送过来,可偏偏他就只是个太监。

    太监不是不能结婚,特别是他这种权监,只要常宇说他想娶崇祯帝都会拱着给他牵线,问题是他现在要娶的是晋王府的郡主!

    让堂堂一个郡主嫁给一个太监,晋王府是绝对不会同意的,那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将一个藩王的郡主许配给宠信太监这种事,崇祯帝也绝对难以接受,因为这事对皇家的侮辱!

    常宇就是在牛逼,但他依旧不过一个太监,只是皇家的奴仆,娶皇亲国戚那打的是皇帝的脸,何况他真允了,晋王府暗中能骂死他!这么羞辱搞不好会扯旗造反呢。

    可若不娶的话,岂不负了朱芷娥。

    虽说前世泡妞无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可那些妹子人家本也就是玩玩,谁玩谁还不一定呢,晋王府的郡主可是个很傻很天真,于心有愧呀。

    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还需鼓起勇气面对,常宇放下茶杯,打开了那封信。

    就七个字。

    总该给个交代吧

    常宇做好被朱芷娥骂个狗血喷头的准备,然而没有责骂,也没有矫情,就这七个字。

    是的,总该给人家个交代吧!

    常宇坐在大堂上一夜未眠,院外的花藤下躺着的李慕仙盯着大堂的灯火,表情变幻不定,这一夜,他也失眠了。

    东厂衙门的早晨一般都很安静,今儿尤其的安静,因为昨晚庆功宴很多人彻夜未归,常宇一夜未眠洗了把脸,让方三去弄些早餐,瞧见花架子下边的李慕仙:“一大早就来吸收天地精华了?”

    李慕仙起身施礼笑了笑:“为厂公守夜,斩妖除魔呢”。

    “就怕你自个儿生了心魔”常宇做了几个伸展运动,朝李慕仙招了招手:“来,让本督给你消消心魔”。他心中抑郁想打一架宣泄情绪。

    巧了李慕仙也有点压抑,嘿嘿一笑,脱了外衣将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什除下:“也罢,就让厂公来掂量掂量贫道的斤两,是否比那吴中差”说完就朝常宇扑了过去,转眼间两人拳来脚往斗了起来,引得院子里的番子闻声前来围观。

    这和平日切磋不同,两人都动了真格的,常宇是格斗高手,李慕仙是江湖好手,各自拿出压箱底的绝招,三十招过后两人都挂了彩,常宇嘴角流血,李慕仙却被他击倒了三次,脸色铁青甚至有了杀气,这让围观的番子骇然不已,看来是打出火了。

    “厂公大人,高总兵三人求见”就在这时,番子急报,常宇和李慕仙这才停手:“平日倒是深藏不露啊,本以为你就是飞刀和轻身功夫了得没成想拳脚也这般厉害”。

    “比那吴中如何?”李慕仙甚是得意。

    “赤手空拳你二十招内你必败,用刀你撑不过十招!”常宇淡淡说道,李慕仙一窒又很不服气:“贫道也玩刀的,真搏命鹿死谁手尚不好说”。

    常宇撇了一眼花架子下他的那些飞刀,轻轻摇头:“若是搏命,只怕你都没出刀机会,但若是施暗手你或可凑功”。

    “若是杀人搏命又管的了什么暗的明的”李慕仙一脸傲然:“贫道行走江湖十余年,性命攸关的当口不下数十次还能活着靠着就是杀人自保的本事”。

    这点常宇很是认同,不过还是泼他一头凉水:“你功夫算是江湖一流,然则明争不敌吴中那种大高手,暗斗的话宋氏兄妹赢你绰绰有余,所以别在这方面争高低了,好好做你的道士吧,装神弄鬼比较有前途”说着朝番子道:“叫高杰几人进来”。

    “一大早的就听着喜鹊喳喳叫,原是贵客登门啊”大堂上常宇看着高杰三人嘿嘿笑着,嘴里说着贵客,可那语气谁都听出了不爽,言下之意一大早的就尼玛跑过来,烦不烦。

    瞧着小太监嘴角淤青,高杰三人不知发生什么却也不怎么关心,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前程:“叨扰厂公大人了,可眼下……厂公大人李成栋那厮暴乱之由可查清楚了么,吾等受了不白之冤皇上闭门不见,可当真是心如火燎坐立不安啊……”

    “此事成迷,东厂正在侦办,三位稍安勿躁回别院等待消息便是,那儿有吃有喝有玩的多舒坦啊”常宇故作一声长叹,可这话听在高杰三人耳中顿时就慌了,这意思是要被软禁了。

    也无怪乎三人惊慌,若是在城外,大不了立刻拔营走人,天大地大有兵有钱还有粮你逼急了老子就反了,可如今在城里走哪都有东厂的人跟着,想逃都逃不掉……朝廷不会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吧。

    “厂公大人,此事还请您高抬贵手啊!”刘良佐口不择言,常宇脸色立刻就阴下去,刚要出口斥责,刘良佐已经反应过来,赶紧致歉:“卑职口误,此事还请厂公大人多斡旋,吾等自有重报”。

    “得嘞,本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入宫一趟吧”常宇一声长叹,拍了拍桌子,看着三人道:“本督可不是为了你们什么重报,全是瞧在当初并肩作战剿贼的情谊上”。

    “那是,那是,厂公大人重情重义,吾等感恩戴德”三人起身叩谢,常宇又和三人说了会话送走他们,便也急急入宫去见崇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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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入宫时崇祯帝早朝刚散,这个大明的末代皇帝当真是勤政的很,不管风吹雨打十六年来早朝从来没断过。

    见常宇一早入宫便知有事,召他入了乾清宫问讯。

    高杰三人的事?

    怎么可能,常宇提都没提这茬。

    而是语出惊人:“取缔教坊司,大赦那些罪臣妻女还他们自由之身”。

    崇祯帝很是意外,依稀记得早在几个月前常宇提议取消太监监军制时也曾带过这个话题,只是当时闯贼闹的正凶朝廷上下为此焦头烂额无暇于此,此时他再提,看来是真的上了心。

    “你为何几次三番要取缔教坊司?”崇祯帝好奇问道。

    “有悖天伦,臣心不忍,且北方战乱平复皇上当大赦天下”常宇躬身道,崇祯帝面无表情看了他许久:“你立下不世之功,朕没的什么赏你,这番便如你所愿吧”。

    “臣,谢恩”常宇拱手跪拜,这让崇祯帝略显惊讶,要知道常宇极少下跪,就是昨儿阅兵大典赏他宅子敕建军功牌坊的时候他也没跪拜谢恩,此时竟为了那些官妓……这小子还有颗圣母心呢。

    “南下之事,你准备何时启程?”崇祯帝最关心的还是南方战乱,那边乱着呢,此时除了张献忠入川闹的正厉害外,还有李自成的人马在长江流域折腾。

    别以为李自成在西安建国就仅仅那一亩三分地,其实不然,他的革命根据在湖广荆襄江西一带,其麾下的心腹大将白旺就驻扎在九江府的德安县,除此之外荆州和襄阳也在他控制之下由麾下大将袁宗第坐镇。

    可以说江西和湖北这一段长江流域的城镇除了武昌外,都在李自成的控制下,而武昌和九江则被大明另外一个大军阀左良玉所控制,正好将李自成的势立分为一南一北。

    左良玉这几年每战必败,从崇祯十五年起在朱仙镇被李自成一顿削后,退到襄阳,开封大战他不敢迎战,李自成直接攻打襄阳,他退到武昌得不到楚王的补给后大掠一番后到退到九江拥兵观望,随即武昌落入张献忠手里,朝廷逼他出兵这才和张献忠干了一架,收复汉阳,但张献忠入川才趁机收复武昌,躲在里边不动了。

    他不动,贼军可没闲着,在李自成锣鼓喧天东征时,德安的白旺遥呼响应,出兵顺着长江往安庆方向打,嗷嗷叫要拿下南京城。

    这下可把南京给吓坏了。

    为啥?

    老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问题是现在土和将都没有。

    原本安庆府和庐州府就是贼祸重灾区,当年李自成,张献忠,还有老贼寇革左五营都在潜山,霍山山区盘桓续命数年之久。

    当年朝廷多少兵马布在周边剿匪,近年来左良玉那会就坐镇庐州府盯着,黄得功,刘良佐等部也在周边和贼军杀来杀去忙活着。

    可如今,随着贼军势力越来愈大,走出了山窝开始农村包围城市,两府官兵也都调离四处扑火去了,比如此时左良玉在武昌,黄得功和刘良佐远在千里之外,南京周边几乎就啥兵马了。

    以至于白旺发兵沿着长江北上势如破竹直逼南京,唯一就近的左良玉却在后头按兵不动,倒不是在等时机,而是根本就不敢出战,他被白旺给打怕了。

    前年张献忠还在武昌时,他拥兵十几万在九江观望,而白旺就在他下辖的德安县寥寥数万兵马,他愣是就没干过人家,打一场败一场。这是有史可查,同治《江夏县志》毫不讳言左良玉“屡与闯帅白旺战郧、沔间不胜。

    可即便是怕也得做个样子,便令驻守九江的部将金声恒去端白旺的老窝德安企图牵制白旺的兵力。

    然并卵!

    白旺一路高歌,顺着长江眼瞅着就要打到安庆府时突闻噩耗,闯王兵败溃逃回西安,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前阵子虽闻太原失利,不过另一路刘芳亮势如破竹直逼京城,怎么眨眼功夫就败了呢,而且还被官兵追杀上千里。

    惊骇之余也让白旺冷静下来,一心急进未必是好事,倒不如好生经营巩固现有的地盘,于是放缓进攻速度,也让南京松了口气,可咫尺之遥的安庆府还是忐忑不安。

    望江县已入彀中,正磨刀霍霍向牛羊。

    安庆府告急!

    “臣随时可动身南下,只是兵马之事尚需商议”常宇躬身皱眉,白旺是个经验丰富的悍将很不好对付,否则左良玉也不至于十几万大军都奈何不了他,常宇所忧并给正面开打,清军铁骑够牛逼的了吧照样被削的缺胳膊断腿,他怕的就是白旺见势不妙一头扎进山里去,一入深山没个几年你根本翻不出来。

    而要命的是,那边山太多了!庐州府的霍山山区,安庆府的潜山山区,都是贼军的老革命根据地,难搞的很!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难题,周边无可调兵马!

    原本在安庆府一带的黄得功和刘良佐现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南京缺兵少将自保都是个事,倒是附近的左良玉有精兵数万另有杂牌军数万,然则那是个比刘泽清,吴三桂心计更甚的老狐狸,你想空降调兵夺权,分分钟让你出意外。

    无兵无将,难不成让小太监单枪匹马去和白旺数万贼军厮杀?

    不现实!

    所以,还的从北方调兵,只是这千里之遥等到了地头已是猴年马月不说,这沿途粮草补给……都是让人焦头烂额的事。

    连年大旱粮食失收,加上今年北五省战祸不绝,先是李自成从黄河一路到京城如蝗虫过境刮了一遍,后清军入关又来一遍,北方粮食已到了红线,君不见城外已是饿殍满地,若不是一路厮杀与贼与鞑子争粮草,只恐将士都没粮食吃了。

    又要赈灾,又要维持最基本的民生,还要给军马远征供给,这个根本做不到!

    所以,这又要靠小太监带着数万大军沿路乞讨去南边打仗?

    “粮草事宜再议,先说说你的打算,抽调谁南下剿贼?”崇祯帝也是愁的薅胡子,在殿内来回踱步,看着常宇忍不住连连叹气。

    “路途遥远本以骑兵为佳,可山区作战又当以步卒为主”常宇长呼一口气:“李岩的人马必去,周遇吉还是要回去镇守太原,闯贼那边不得不防”。

    崇祯微微点头:“鞑子折戟如你所言短时间内无力出兵袭扰,正好你可将唐通和马科也调去,加上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人兵马亦足够了吧”。

    “够是够了,但多多益善,臣还想再要一部兵马”常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崇祯帝眉头一挑:“亲卫军?你自可调走”。

    常宇摇头,深呼了口气:“关宁铁骑!”

    啊!崇祯帝大惊:“这……你要动吴三桂的兵马……他岂能轻易如你所愿?”

    “皇上,容臣更正一下,关宁铁骑是大明的,是朝廷的,是皇上您的,但绝对不是吴三桂的!”

    崇祯帝长呼一口气,点了点头:“可此时兵权在吴三桂手里,你待如何取之,你要知道若是稍有不慎便会……”

    “臣,有一计还请皇上定夺”常宇转身朝门口看去,王承恩很知趣的告退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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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近晌午,乾清宫外王承恩和两个小太监在花树下乘凉,其实今儿多云但依然很燥热,远处几个宫装人走来,当先正是周皇后,王承恩赶紧小跑迎向前施礼。

    “怎么在外边呢,皇上呢,可用膳了?”周皇后有些纳闷的问道。

    “回皇后娘娘,皇爷在里边和常公公正说事呢”王承恩赶紧道,周皇后朝乾清宫那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常宇来了许久了么?”

    “回皇后娘娘,常公公一早就来”王承恩说着贴近周皇后小声道:“南下平乱的事”。

    周皇后哦一声:“国之大事,本宫就不去打扰了”说着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若是晌午常宇在宫里用膳,问问他有没空儿去坤宁宫坐坐”。

    常宇没空。

    乾清宫里君臣密议许久,近晌午时崇祯帝并未留他用膳,而是直奔文渊阁去了,有些事他得和几个阁臣打个招呼。

    常宇退出殿外时王承恩拦着他低声说了几句。

    “烦请王公公转告一下皇后娘娘,咱家身上有要紧公务,回头有空再去给皇后请安”说完常宇匆匆离去,王承恩一声叹息,连皇后召见都要预约,太监做到这份上……真tmd爽。

    常宇出了皇宫直奔衙门而去,一路上在马车里沉思不语,甚至到了门口老胡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吓得当值的李慕仙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蹭的窜上车,倒把常宇吓了一大跳潜意识一脚踹了过去,好个李慕仙一个铁板桥翻身落地,险险躲过,连退数步:“厂公您……”

    “想事入神了”常宇略显不好意思下了车拍了拍李慕仙肩膀然后入了衙门便大声道:“春祥可在?”

    院子里的番子应声说在,常宇又让他立刻去将高杰叫来,而且再三叮嘱,只叫高杰。

    春祥正在扒拉饭,昨晚他虽也去嗨皮了,但作为东厂二把手也不敢太过放纵,可即便这样也到半晌午才爬起来回到衙门醒了酒刚扒上饭就被常宇叫到大堂。

    “哥哥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常宇关上门将晋王府朱芷娥的事说了,春祥差点没跌掉下巴,在大堂里上跳下窜:“不亏是老大哥,小弟服,小弟给您说声牛逼了,小弟攀了东宫的宫女,都觉得老牛逼了,可心里都七上八下害怕得罪了太子爷,您可好啊,直接搞了个郡主,哥哥您这是要玩火么?”

    常宇也是一副捶胸顿足:“酒后乱性酒后乱性啊,一个没把持住……哎,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眼下如何处理?”

    “你打算如何处理?回封信一纸了断,还是冒着被皇上诛九族的风险提婚”春祥翻了个白眼忽的眉头一挑:“眼下大哥正是受用之时,若提婚说不定皇上会同意的呢?”

    常宇摇头:“风险太大,而且即便同意也是用人之际不得已应允,过后少不得给我算账”说着长呼一口气:“当徐徐图之”。

    “还徐徐图之,人家都来信问罪了”春祥嘴巴一撇:“要我说赶紧快刀斩乱麻,回头我找人把那个朱有财给做掉,就当他没来过,太原那个郡主等不着消息慢慢也就死了心”。

    常宇看来春祥一眼:“好主意,待会我找个人把玲珑给也做掉得了”。

    “别呀,哥哥,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春祥赶紧陪着笑脸,话锋一转:“光明正大的行不通,你又心软下不了手,那你要如何?”

    常宇蹙眉看着窗外悠悠道:“马上就要南下平乱,没得时间儿女情长,但我对晋王府的郡主的确有意,不能负她,本想去一纸书信安抚一下却总觉得太过敷衍,不若让来京城散散心也好”。

    “接到京里?”春祥又暴走了:“刚才说你玩火说错了,你这是在纵火自焚啊!他一个堂堂晋王府郡主如何入京?你以何借口让她来,千里迢迢沿途盗贼无数,你如何保她平安……哥,你能不能消停一阵子,等南边的事办完了亲自去太原走一趟不得了”。

    不,常宇摇头:“你无法理解一个姑娘家望穿秋水等待心上人的那种感觉是多么的难熬,虽然说她来京城我不在,但可以让她知道我为她做了一件事她就会很开心,而不是天天在晋王府里盼呀盼……你那什么眼神,等过几天你和玲珑分开一段时间你就知道那感受了”。

    “好好好,你说的对,撩妹你最拿手,我就只问一句,你以什么借口能让朱审烜放他妹子来京城玩?”

    “问的好!”常宇抬手一直春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你来,此事就交给你办,不管你以什么借口,把人给我平平安安的弄到京城来就行”。

    “我的天,你怎可以如此无耻呀”春祥双手捂脸:“这几天我手头的事都够多的了,你还……”

    “别叫唤”常宇嘿嘿笑着:“玲珑那边的事还得我和太子说,否则……嘿嘿,你帮我,我就帮你!”

    得嘞,春祥一拍大腿:“容我想想,哎……”

    “没几日我就要南下,手头上的事情要赶紧处理了”常宇收起刚才的嬉闹一本正经:“朝鲜那几个世子的事你给吴孟明说了没?”

    “说了,昨儿在大世界遇到,他这几天也够忙活的,不过也应了这事,由他派心腹去办”春祥接着说道:“老吴还告诉我个好消息,咱镖局终于开张了,而且一下就接了十余个买卖”。

    啊,常宇一怔,随即省悟过来,随着北五省战乱平息,各商家的买卖又要开始营生,如今京城物资短缺,正是南下进货走商的好时机,只是战火虽去,硝烟犹存,因战祸牵连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连失所饿殍遍地之际,自也是盗贼丛生,这个时候镖局的生意当然好了,而且四海镖局是东厂的官方背景靠得牢。

    养了几个月的闲饭,终于能给老子赚钱了,常宇甚显欣慰,随即又问八达通商会那边可出京了。

    八达通商会是常宇和吴孟明持股的皇商,主要为朝廷采购运输军粮,先前北上关外南下拒贼还有追鞑子南下时粮草皆有八达通供应,但却也将其掏的一空了。

    其实何止八达通空了,整个北方粮食都告急,这几个月不说蝗虫干旱的天灾了,就贼军和清军你来我往的就给糟蹋光了,老百姓饿的马上连树皮都不能啃了。

    京城粮食已告急!

    而作为京城最大的粮商,八达通不光要供给军粮闲时也要照应民生,前阵子因为战祸原因运河中断南边的粮食供应不来,眼下战乱已去各家粮商都急着南下采购,八达通也不自甘人后。

    据说南边的粮食正往这边运呢,水路都有,最近的一批在徐州境内,春祥嘿嘿一笑,常宇愕然大感意外,却又忍不住深处大拇指,牛逼。

    作为皇商,要有高瞻远瞩的远见,前阵子贼军逼近京城时,八达通筹备粮草时已感觉捉襟见肘,仅靠高价收购京畿一带的粮草不过苟延残喘一时,那时便分拨派人南下沿途收购屯粮。

    这两月间已经囤货不少比之其他粮商早了先机,这就是有背景好办事,战乱期别的粮商窝在城里不敢动,但是八达通不一样他们可坐军队的顺风车,比如当时保定府保卫战时,八达通的粮草供应队就在附近定兴县,交了粮食就南下采购去了。

    除了有背景外,还有钱,更重要的人手足并且有自己的武装,一般上百人的劫匪根本奈何不得他们。

    这些都不是其他商家能比的。

    “徐州……”常宇轻声嘀咕着:“给八达通传个话,在徐州建个粮草基地,南下采购的粮草一部分送往京城,余下囤在那边吧”。

    “大哥是要作为南下军粮所用?”春祥反应过来,常宇却摇摇头:“作不备之需,不到万不得已时不用”。

    “不用的话,那南下粮草如何解决?”春祥皱眉问道。

    常宇长呼一口气:“自然是做个要饭花子,走一路要一路,这种无本万利的便宜能占就占,皇上也喜欢”。

    春祥翻了个白眼:“到处都是天灾人祸年年失收,用你的话说地主家余粮都不多了,你问谁要去,而且要的不是一星半点,那可是数万张嘴啊”。

    “朋友,你还是太年轻了啊”常宇嘿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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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有多少地主谁也数不清,地主家有多少余粮谁也猜不透,而且有时候,地主不在于多,够肥大的一两个就可以了。

    南下途中有大地主么?

    有!

    “济南德王?”春祥眼睛亮了起来。

    虽说这几个月北五省战乱不绝,山东也受到波及,可济南却奇迹般的躲过了贼军也躲过清军,都是擦肩而过,没受到损伤。

    “可新德王朱由栎袭位四年,他能有多少家底,要知道五年前清军第四次入关时把济南城破了将其掠劫一空连德王朱由枢也被俘后被杀,王府也被一把火差点给烧光了”。

    “四年养息已足够敲一笔的了”常宇微微一笑:“你永远不知道这些藩王敛财的手段有多高超,别的不说,就他们那动辄数万亩良田一年所获已是可观,即便是灾年也是不菲,而且山东地面上除了他还有别的大地主”。

    “兖州府的鲁王?”春祥惊的下巴都掉了:“您连无毛鸡也要撸一把啊”

    两年前清军入境再入山东虽未攻济南城却深入腹地掠劫,兖州未能幸免于难,鲁王铁公鸡一毛不拔,最终将士抵抗不利城破鲁王府上下几乎被杀光了,朱以海侥幸死里逃生,年初才刚袭爵,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大哥,你这是想把鲁王府照死的弄”春祥说着一惊,左右看了一下神秘兮兮问道:“不会是皇上的意思吧,趁机给弄了?”

    常宇哈哈大笑,轻轻摇摇头:“他那种货色皇上都瞧不上他,倒也免了绝脉,只不过是我瞧他不顺,这次路过多少得敲他一点方才解恨”。

    “我算瞧出来了,藩王里能让你瞧着顺眼的也没几个,哦太原你那个大舅子除外”春祥嘿嘿一笑,又道:“鲁王现在空壳子你就再敲也不过三五两,德王那里你撑死也就弄个几千石,这远远不够啊,这一路往南到南京可都没大户给你敲咯,可怎么办?”

    “在你眼里是没有,在这我放眼看去可多着呢”常宇说着嘿嘿一笑:“八达通现在有粮食在徐州境内,徐州谁的地盘知道不?”

    “高杰!”春祥眼睛一亮:“恰好高杰现在有事落到你手里,你这是要……大哥你就不怕把他逼急了……”

    常宇轻笑摇摇手指:“一味打压威逼终会酿成苦果,所以要适当给他点好处,一巴掌一颗糖,他爽我也爽”。

    “糖?大哥你能给他什么糖?”春祥好奇,正说话间,曹操到了,门外番子通报,高杰来了。

    “你在旁边看好了哥哥给他什么糖吃”常宇笑的很阴险,让番子传高杰进来。

    高杰脸色很凝重很憔悴,内心很恐惧,麾下心腹部将竟在皇帝阅兵大典时作乱,作为顶头上司他难逃其咎,往大了说给他定个谋后指使那就是抄家灭祖的大罪,这绝不是小事。

    而刘泽清和刘良佐其实就是池鱼之灾,再怎么往大了追究也能全身而退。

    搞不好,这颗脑袋就要交代在京城了,高杰这两天可谓如坐针毡,他总感觉有人在故意整他,但没有证据,如今大祸临头若在城外大不了一跑了之,可是被软禁在城内就如同案板上的肉任人剁了。

    必须自救,这两日高杰跑了很多关系,但依然一筹莫展,这种事很多人避而远之,即便有心想帮忙的却也爱莫能助搭不上手,因为有行刺皇帝造反的嫌疑直接交给东厂全权处理。

    所以,最终还要找小太监。

    狗日的李成栋,你TMD自己想死干嘛要拉上老子,为什么是老子,而不是刘泽清,刘良佐那俩厮,高杰心里都快恨死了。

    却也快愁死了,也怕死了,生怕东厂的番子突然来锁他。

    怕啥来啥,东厂的番子真来,说厂公有请,万幸的是没带拷锁来。

    高杰进了大堂想常宇和春祥见了礼:“厂督大人相召,可是皇上那边有了信?”

    “高总兵午饭可吃了?”常宇没直接回答他,而是随口问了这么一句,高杰一怔:“卑职来得急,尚未用饭”。

    “那正好,咱家也没吃,就一起凑这吃吧”说着让方三上了酒菜,酒是专为高杰所备,他也不客气一杯接着一杯。

    “厂督大人直说了吧,卑职这脑袋还保得住么?”见常宇半天不说话,高杰终于忍不住了。

    “保不保得住却要看你如何抉择了?”常宇淡淡一笑,放下碗筷盯着高杰:“路在脚下,就看你怎么走”。

    高杰的脑袋瓜子可没那么灵活,根本听不懂,躬身施礼:“厂公大人给卑职个痛快吧,到底怎么个回事,皇上真的要治我死罪么?”

    常宇挥手示意高杰坐下,这才道:“本督敬你是个爽快人也不给你绕圈子了,李成栋和他身边亲信如今死无对证这作乱的事可大可小,这事完全看皇上的心情了”。

    高杰还没傻到不可救药,闻言眉头一挑:“厂督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要趁机拿捏我?李成栋作乱卑职虽有不可推卸责任,但往日卑职却无过火之事,皇上……”话没说完,就被常宇挥手打断:“皇上的确是要趁机拿捏,但不是拿捏你”。

    “不是拿捏我,那是……”高杰脸色一惊:“刘泽清和和花马刘!”

    常宇微微点头,笑而不语,高杰疑惑道:“可李成栋作乱他两人不过受些牵连,不至于被拿捏到把柄呀”。

    “所以这就是本督单独叫你来的原因”常宇正了正神色:“实话给你说了,刘泽清桀骜不驯违令不遵甚至抗旨,刘良佐总兵掠劫百姓甚至冒充贼人攻城,皇上早已忍无可忍,往日无暇眼下就要趁南下平乱收拾二人,你近日与二人走的太近,得其信任……高总兵这是你将功赎罪的好机会,只要扳倒二人,李成栋之事一笔勾销”。

    啊!高杰当场怔住,他再傻也明白小太监这是要借刀杀人,想要借他之力摆平二刘又可削弱自己的实力,简直一箭三雕,打的好算盘呀。

    可二刘各有兵马数万,实力雄厚哪是那么轻易对付的,更何况兔死狗烹,一旦三人内斗用完之后小太监会饶了他?……除非自己如周遇吉黄得功那般站他这边听他使唤。

    看他犹豫不决,可见内心挣扎的厉害,常宇便道:“此事虽有些难度,但不白干”。

    呃?高杰抬头看向小太监,一脸茫然。

    “事后,其部兵马粮草皆为你所有!”常宇淡淡一笑,高杰拍案而且:“干了!”

    “爽快!本督果然没看错人”常宇大喜亲自为其斟酒,高杰举杯干了:“厂督大人,您说如何动手?”

    “此事不急,咱们从长计议”常宇又为其斟酒。

    有人会问了,不就是夺个兵权么,杀掉刘泽清和刘良佐不就行了么,若真这样的话,那就乱了套,先不说眼下寻不到合适罪名杀二人,何况南征之前杀将不祥更容易乱军心,而且二刘的兵马随时都会炸营,城外的那一万兵马或许还能控制住,千里之外的可就散了。

    更何况南征正是用人之际,常宇还得让二刘卖命,一边卖命一边悄悄夺权这才是最佳方式,同时又能施恩高杰将其收服麾下何乐不为。

    这可是一箭好多雕呀。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等好事很多人都乐意干,高杰尤甚,历史上他和黄得功抢地盘互砍的事才精彩呢,可以说常宇早就把到他的脉,知道他乐于此好于此,所以一拍即合,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刘泽清那厮老子早看他不顺了,胆小怕事却又鬼心眼多,至于花马刘简直就是个人渣”高杰兴致颇高,酒灌了不少,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早他们的想弄他了,既然皇上有心,此事俺就代劳了……”

    常宇微微一笑,敲了下桌子:“酒可以随便喝,话不能随便说,你想怎么做别扯上皇上更别扯上本督”高杰一个激灵:“对对对,卑职失言,卑职失言,此乃卑职和二刘的私怨”。

    什么抱团联盟,早被他抛到脑后,去你大爷的,你俩不死老子就落不得好咯。

    这一点上高杰拎得清,敞亮的很,也很符合他喜欢搞事的性格,当年从贼时都敢给李自成带绿帽子,牛逼的很。

    “不日本督就要奉旨南下督战,届时本督当以你三人为先锋,汝可趁机蚕食本督自会暗中助你一臂之力”见高杰应了这事,常宇便打开窗户说亮话。

    高杰不由一喜但也有些意外:“南下?莫不是去打白旺还是张献忠?”

    “一个一个来,人人有份”常宇冷笑。高杰低头沉思,”长途跋涉行军不易,厂督是想仅以我三部兵马平匪么,南边山多林深,贼寇很难缠的”。

    “好缠也不用本督去了,左良玉就搞定了”常宇哼了一声,高杰长呼一口气:”左良玉虽拥兵数万坐镇武昌和九江,但西边荆州襄阳,东边瑞安皆为闯贼势力范围,他顾前顾不了后……且贼寇极为难缠,打不过就往山里跑,你一撤兵他们又窜出来了……”

    “瞧你倒替左良玉叫苦,莫不是很有交情?”常宇嘿了一声,高杰撇撇嘴:”老奸巨猾之辈,不屑为伍和他有个p的交情,卑职不过就事论事让厂督有个心理准备,山区贼寇不好打,而且仅以我等三部兵马太过单薄”。

    常宇笑了:”听人说话不用脑子,本督刚才说了以你三人为先锋,既有先锋当然还会有主力也会有后军,放心人手足够呢”。

    高杰皱了眉头:”不会周遇吉,黄得功都要去吧,嘿,这么多兵马粮草供应可是大难题啊”毕竟是领军大将,深知粮草的重要性。

    “所以本督就想找你求个法子,这数万大军粮草之事当真让本督为难的很”。常宇眯着眼一笑,高杰忍不住心里一颤,这尼玛不会打我主意了吧:”厂督大人都没法子,卑职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我等三部粮草自足,余下那些,朝廷应该供的起呀”。

    常宇苦笑摇头:”你瞧瞧这满京城有几个能吃饱的,京城缺粮呀,不管老百姓家里缺,军粮也缺啊,若不然为何先前逼着让你们以资抵饷啊!”

    “那……这个,朝廷应该有别的办法吧”。高杰耸耸肩。

    “当然有办法了,就是借啊,谁有粮食找谁借”常宇看着高杰嘿嘿笑着,这货顿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倒也是办法,不过得找有粮食的借呀,对济南德王……”

    “德王穷馊的借什么啊”常宇还是那个眼神,高杰一个激灵竟然说出了一个人:’刘泽清有呀,他在济南经营数年,家底厚实……”

    咦,常宇眼睛一亮,他本是想逼高杰的,没想到这货竟然还真给咬出一个被自己忽略的大鱼,刘泽清在济南的地位和家底的确比德王牛逼,至少眼下是!

    刘泽清具体有多少家底没人知晓,但绝对不下京城中任何一个勋贵豪门。这许多年他都在山东剿匪,实则干的和贼寇一般的营生,只不过贼寇打劫偷偷摸摸,他是光明正大,往年在临清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纵兵掠劫。

    崇祯十四年,周延儒入阁从老家入京述职,刘泽清为了巴结从临清赶往扬州送了周延儒两万两金,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被提拔为山东总兵。

    两万两黄金,就那么随手拿出来了!

    你说他家底厚实不。

    不只家底厚实,其在济南也是一手遮天,连山东巡抚王公壁都被他架空了。

    又多了乐善好施的大地主,常宇笑的很开心。

    吃饱喝足高杰离开了东厂衙门,来的时候提心吊胆满脸愁云惨雾,走私醉醺醺嘴角含笑还哼着小曲,而衙门大堂上的常宇摇着扇子眯着眼,旁边春祥佩服的五体投地:”你若不是个太监入朝为臣,搞不好能入阁,这算计人的本事当朝你说第二没人说第一”。

    “别耍嘴皮子了“常宇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他一夜没睡略显疲惫:”通知屠元等人,四营兵马该退役退役该替补替补,没的几日清闲了“。

    东厂四营南下一战损伤不少,按照三百满额应该重新补充兵力了,以四营的饷银之高待遇之好募兵自不是难事,难得是各营统领眼界高,都想招些狠茬子。

    ”宫字营又该有一批退役的了吧“春祥念叨着,与其他三营不同,宫字营参战一役就可申请退役另一笔去谋生,这是作为太监的特权也是常宇给他们的一种福利,而其他三营就不同必须满二年或者受伤才可退役。

    ”咱们太监都是苦命人,他们入宫字营其实就是想用命搏一次富贵,若战死了也算解脱,侥幸不死可领一大笔银子养老“。常宇长呼口气:“往后尽量让他们少上战场吧”。

    “报厂公,李将军遣人过来说是晚间连同周总兵等人在大世界设宴……”门外番子话没说完常宇就打断他:“通传各部今晚本督在朝阳门内仙居楼设宴为他们庆功,务必出席,对了还有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

    昨日朝廷论功行赏,各部各自庆功,今儿常宇决定来个大庆功,同时商议南下军务。

    番子转身离去,常宇起身走到院子里,抬头瞧了云间若隐若现的眼光,对春祥说:“派咱们衙门的人盯紧了吴三桂,他每日何时出门去了哪里我都要知道”。

    春祥有些激动:“要对他动手了么?”

    常宇摇摇头:“防患未然,切记不能让其出城”春祥应了不敢怠慢走到前院招来一个番子耳语一番,很快便有四五个番子出了衙门。

    “对了,晚上仙居楼叫上吴孟明”常宇一边说着一边朝衙门外走去,春祥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大哥去哪里?”。

    “我得入宫一趟”常宇说着出了衙门,好半天春祥才反应过来,李慕仙先前回来就去睡觉了,常宇此时身边竟无人随扈。

    谁说的,不是有车夫老胡么,一人一车朝皇宫缓缓行去。

    “老胡,过几天我就要南下了,估摸好久也见不到你了,晚上去仙居楼咱爷俩也喝点”。

    赶车的老胡在前头应了声:“京里挺无聊的,不若小的跟您出京吧”。

    常宇叹口气:“外边世界很精彩,但外边的世界也很残酷,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长途跋涉不适合你,你若觉得无聊回头就去帮我打理一下宅子吧”。

    老胡顿时来了兴趣:“可是皇爷赏的那套宅子,在什么位置啊?”

    “这个咱家暂时也不知,回头问问去……应该是去户部问吧?”

    “不不不,去礼部或者工部”老胡哈哈大笑:“但是都没问皇爷最确切,嘿嘿,皇爷对厂公您啊可真是好,这军功牌坊历朝历代都没听过敕建太监的……”

    车中常宇苦笑摇头叹息,就是因为历代都没有,这个军功牌坊既是他的荣耀也可能是他的墓碑,帝王从来不会轻易让一个人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外,有时候看似在捧你实则是在控制你。



    吁……皇城东安门外,老胡勒马停车,常宇探身从车中下来,走到城门口,两个当值的太监热情的问了安,将门打开。

    一门两世界,常宇站在门口回首望了一眼,又朝里边望了一眼,这个皇宫,大明至高无上的权力所在,却也犹如一座牢狱,太监宫女就像狱卒一样,在这样一个乱世,当真不知道他们是幸运的还是不幸运的。

    但至少自己是幸运的,即便忙的要爆炸,但还可以自由出入这牢狱般的皇城。

    一日两次进宫,必有要事,连洒水除草的杂役太监都看的出来常宇今儿的不寻常了。

    “皇爷在文渊阁和首辅大人等在议事”乾清门口当值的太监轻声说道,常宇哦了一声,便想要去端本宫找太子朱慈安聊会天去,那小子最近要出京跟随巩永固巡察百官去了,得好声叮嘱一番,突又想到午前周皇后要见的他的事,便朝坤宁宫走去,守门的太监也不敢拦他,急急前去通报。

    周皇后并不在坤宁宫,而是在乾清宫东侧的昭仁殿,也就是六岁的昭仁公主的闺房,闻常宇到来,周皇后很是欢喜,连忙命人泡茶,她知常宇乃好茶之人。

    “你近日是不是太过操劳了,脸色可不好,是不是没睡好……”周皇后甚是关心,常宇微微一笑:“从昨儿到现在尚未睡呢”。

    啊,周皇后一惊:“这也……这可不行啊,你若困了就赶紧睡去,本宫找你也没啥大事,就是闲聊天……”

    “皇后娘娘,臣入宫来皇爷商量事的,此时皇爷无暇便来这儿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了”常宇见周皇后这般关怀心里略有感动。

    周皇后这才哦了一声:“听闻你又要去南边打仗了,忙的很……哎,本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盼着你平安打胜仗就好!”说着微微一叹:“听说城外闹饥荒都要饿死人了是么?”

    常宇嗯了一声:“受战祸荼毒,加上天灾北方失收南边的也运不过来……不过最多再抗上一个月,待南边粮食运过来饥荒便会缓解”。

    “一个月,一个月得饿死多少人啊”周皇后叹息:“只可惜如今城里也没多少余粮赈灾了,內帑倒是还有些存于,只是听说现在有钱都买不到米了……”

    听着周皇后絮絮叨叨,常宇一点都不烦,端着茶杯抿了几口,昭仁公主就在旁边盯着他看,常宇忍不住用眼神逗了下他。

    “我记得你,你是常宇,你还让我叫你姐夫是不是?”昭仁公主突然指着常宇小声说道。

    常宇一个没忍住,噗的喷了一口茶水,倒让那边的周皇后发现了,略显愕然了:“昭仁,你可是说什么胡话?”

    “没没没,公主乖的很,是臣失礼了”常宇赶紧起身擦了身子又去要去擦地板,旁边自有宫女向前收拾,昭仁公主撅着小嘴:“我哪说什么胡话了,明明……”

    常宇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豆子递给她,小声道:“公主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昭仁你出去玩一会”周皇后示意一个宫女带公主出去溜达,她好安静些和常宇说话,不过瞧到常宇给昭仁公主那颗金豆子,忍不住打趣:“你随身还带着这些金豆子,专用来打赏人的么”。

    “臣穷的叮当响拿来这般大方,前些日子遇到吴孟明看他在把玩,顺手要了一颗”。常宇避重就轻随口说道,果然周皇后嘿了一声:“那个吴孟明啊,本宫也听说了,没啥本事,就对赚钱上心,听闻前门外大世界他也入了份子呢”。

    “这赚钱的好事谁不喜欢呀,吴孟明虽没啥本事但他对皇上忠心,这一点在当下是难能可贵的”常宇很反常的替吴孟明说了好话,周皇后也很认同:“虽爱财,但可靠”。

    “皇后,您想不想赚钱?”常宇突然想到什么潜意识脱口而出,不过立马就惊觉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士农工商,经商在这年头可不是啥好身份,堂堂皇家岂能随流,失了身份。其刚要谢罪,哪知周皇后却眉头一挑:“自然是想了,你有什么赚钱的路子么?如今不光朝廷穷,皇家也穷啊,天天都说国库见底,却不知皇家內帑也要见底咯”。

    “臣,刚才斗胆了,但若皇后有意,臣当下的确有一路子,不过您可千万要在皇爷那边保密啊,臣怕……皇爷知道怪罪了”。

    周皇后闻言哈哈大笑:“你若真的赚了银子皇上谢你都来不及呢,有岂会怪罪你,你快说说看什么门路,靠的住么?”

    常宇嗯一声:“皇后先不要问什么路子,您先告诉臣,您能拿出多少本金?”

    “这……”周皇后眉头拧成了麻花:“若本宫说凑不足十万两你信么?”

    常宇信!

    因为历史上这个时候的大明国家财政已破产了,各地军队欠饷严重不说国库也已见底,崇祯帝时常为了军饷之事泪洒朝堂。

    比如李自成破太原直奔京城来时,崇祯帝想要调吴三桂入关勤王,便把吴三桂他爹吴襄叫来打听,吴襄说发兵三千可御敌,需军饷百万,崇祯帝啕嚎,搜刮干净也凑不齐二十万,何来百万。

    且不光国库没钱,皇帝的內帑也见了底,以至于皇家穿衣服都要缝缝补补又三年,甚至崇祯帝提出募捐时,周皇后偷偷拿钱给他爹的那五千两银子都是让太监拿了她的首饰去当了的,內帑真有钱又何必当首饰给他爹。

    至于后世传言的,李自成破城之后发现皇帝內帑千万之巨,但凡有点脑子的也知道是清廷抹黑罢了。那会的大明不只朝廷穷,皇帝也穷。

    即便这几个月常宇从各地坑蒙拐骗加上抄家几大晋商给国库弄了上千万银子,只是一眨眼功夫就花去了大半,虽说也有不少流入內帑,可不想想,皇帝家养着上万口子,每个月光工资都是一大笔,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开销了。

    “凑足十万,每年臣可为你分红五十万”常宇决定为他的大明银行再拉一个股东,这个股东虽然并没多少钱,但是权倾天下,这国字号的银行才叫的名正言顺。

    “你,你莫要诳本宫哦”周皇后一怔之下脱口而出方知失言,常宇是她老朱家最信任的人,从未骗过她。

    只是去哪凑足这十万两,她是后宫之主掌管內帑,但总不能一下全部都投出去不留一点儿吧。

    “这皇宫大内随手一物皆是至宝,皇后……”常宇刚开口就被周皇后打断:“宫中之物皆可外流,若被皇上知晓那才是重罪”。

    “臣,失言了”常宇说话间灵光一闪:“不若皇后娘娘给给臣写几个字吧”。

    额……周皇后立刻就明白了常宇的意思,不过有些心虚:“本宫可不是什么名家,你拿出去也卖不出个价”。

    “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就是天大的名了,您尽管写,一定会有人买”。常宇笑着说道。

    周皇后略显迟疑:“真的可以吗,别叫人笑话了……本宫写几个字能卖几个钱呀……”



    常宇见到崇祯帝时天色已近傍晚,朱由检和阁臣撕逼了几个时辰后基本落定了一早密议之事,闻常宇说服高杰一事也忍不住赞叹:“以毒攻毒一箭多雕,甚好,军粮之事为大,朕忧心久矣,却怎么也没想到你这神来一笔,只是……吃相会不会太难看了?”

    “皇上,这灾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讲究吃相?”常宇苦笑:“将士无粮兵马无草在那饿肚子才是真的难看哦”。

    崇祯帝哈哈一笑:“说的也是个理,但借和要可是两码事,借是要还的,特别是留下字据的不管过了多久都赖不掉的”。

    “莫不是大同的来要债了?”常宇听出了点意思,几个月前出京去太原时,走大同从代王府借了不少粮饷,太原的晋王府更是几乎被他掏了个倾家荡产。

    但太原是晋王的封地,若不是常宇和周遇吉率部死守,一旦城破他晋王一脉就绝了,所以不管当时要了多少借了多少,他都没脸来要,可代王就不一样了。

    “没直接张口,想必是不太好意思,但朕也听到那边有抱怨声了”。崇祯帝一脸厌恶神色。

    常宇叹口气,当初在大同借了代王二十万两银子近十万石粮草,答应十天半个月还的,银子后来的确是还了,但哪来那么多粮食还他,一拖就好几个月过去了。

    “既已逾期那么久了,就不还了吧”常宇嘿嘿笑着,代王乃藩王中最富有者,却抠搜的很,这么点粮食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崇祯帝长大了嘴巴:“逾期就可以不还了?”

    “反正也不是皇上借的,他要找就来找臣”常宇耸耸肩一副无赖的模样,崇祯帝大笑,简直爱死了这个无赖。

    “那这会南下的军粮你可要长点心啊,别回头东厂衙门被要债的给堵住了”南下最困难的一件事比常宇顺手就解决了一大部分,崇祯帝很是开心。

    常宇微微一笑:“吃一堑长一智,臣家底薄哪敢欠那么都外债,当时是年少无知才给人家留了把柄,日后……嘿嘿,只讨不借,借了也不打条,臣这叫家底虽薄,但脸皮厚呀”。

    崇祯帝开怀大笑:“今儿真的是喜事连连啊”说着从龙案上取一密折递给常宇:“刚送来的你瞧瞧这算不算好事”。

    常宇好奇接过,打开瞧了一眼,略显惊讶,竟是关外锦衣卫送来加急件:多尔衮率部已逃回锦州城,并且投书宁远的明军,言之七日内以祖大寿交换阿济格!

    “你看着多尔衮前脚刚到锦州就迫不及待的要将阿济格救出,当真是兄弟情深啊!”崇祯帝似笑非笑。

    常宇忍不住撇了撇嘴:“入锦州龟缩不出,名为休整实为拖延时间商议对策,至于急着交换阿济格p的兄弟情深,而是形势所逼,以他眼下这落魄样回沈阳分分钟就会被豪格的势力按到在地使劲摩擦,而阿济格正白旗若是群龙无首马上就会被瓜分完,为对手所用”。

    所以他必须要在回沈阳前把阿济格弄出来,集齐三兄弟手底的几旗人马的老本这样才有底气回去争权。

    “一个阿济格换回祖家一大家子,这买卖表面上不亏,只是祖大寿还堪大用么?”崇祯帝的疑心病本就重,何况对祖大寿这个已经背叛过两次的大将。

    “皇上,您总该知道皇太极和多尔衮一直讲祖大寿闲置不用的原因吧”常宇微微一笑,对于崇祯的多疑他实在无可奈何,但还得耐着性子说服他。

    祖大寿自降清后,便退隐江湖,战场上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反倒是洪承畴在满清大明发动的一系列行动出谋划策尽心尽力上蹿下跳丑态毕露。

    皇太极和多尔衮为什么不再起用悍将祖大寿?

    原因很简单,这货口碑太差。

    有前车之鉴,你敢放他出去带兵,他就敢再逃回大明。

    就是这么任性。

    皇太极和多尔衮甚至崇祯帝都不敢用他,但常宇不同,不管敢用而且还准备放手重用他。

    而且这一次以多尔衮交换过来的并非祖大寿一人,而是祖家天团:祖大乐、祖大成、祖大弼、祖泽远、祖泽沛、祖泽盛、祖泽法、祖泽润、祖可法等。

    这是当世唯一能对抗吴三桂的组合,也是唯一能驾驭吴三桂手下关宁铁骑而使军心不乱。

    崇祯帝当然也知道皇太极和多尔衮为何不用祖大寿的愿意,无非就是信不过,说来祖大寿也听可悲的,两个老板都不信任他。

    “你当真就不怕他在出尔反尔?”崇祯帝心里总是有个坎难过。

    “不怕,当年那种情形下也算是逼不得已,如今满清受到重创自身难保,他更没有再降清的理由,而且锦州是他曾经用性命保护的地方,那里流过他的血,他必定会再夺回来的”常宇躬身叩首:“交换之事,臣亲自去办,臣也愿意性命为祖大寿担保,若其敢再降清,臣必杀之然后自裁谢罪”。

    崇祯帝盯着常宇看半响:“朕不信他,但信的过你,而且纵使他祖家死绝也不抵你一条命,你一人可抵雄师百万!”

    嘿,又给自己戴高帽子了,无非想让自己多给他卖力。常宇有时候都忍不住觉得好笑,这崇祯帝总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喜欢听好话。

    “你若去关外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半月,慢则月余,这南下剿匪之事怕是要耽误了”崇祯帝皱了下眉头。

    常宇淡淡一笑:“倒也耽搁不了什么,大军可先行,臣快马轻装赶得上的”崇祯帝点点头:“那就多劳你受累了”。

    “臣,份内之事”常宇赶忙叩首,又道:“今晚臣设宴为诸将庆功,广邀军方文武顺便做个南下动员”。

    崇祯帝哦了一声,忽问道:“吴三桂也去吧”常宇点头。

    “那你打算今晚就摊牌?”

    常宇摇头:“他秘密将朝鲜三个王子带来京城,给皇上玩了意外惊喜,臣自然也得给他来个惊喜”。

    崇祯帝哈哈大笑:“好,好,朕先前也被他憋了一肚子气,这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那会他神色一定很精彩”。

    “或许明儿皇上就能看到他精彩的神色”常宇嘿嘿一笑:“今晚议南下之事,他明日必来请还出关,皇上不允,他心里就应该有想法了”。

    不不不,崇祯帝笑着摇摇手指:“朕国事繁忙,根本无暇见他!”

    常宇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那就等臣从关外回来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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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四牌楼大街本司胡同附近的一家客栈里,刘泽清和刘良佐在房间里喝着小酒,旁边有俩美人在伺候着,看似逍遥无比,实则内心愁的慌。

    莫名其妙的被牵扯李成栋作乱案后,去找东厂衙门找小太监被拒见又因天色已完内城关闭没法回大世界别院,东厂的番子便给他们安到这个客栈,好酒好菜美女伺候着可谓面面俱到,只是外边十余个番子走那盯到那,让他们恍然大悟,被软禁了。

    二刘觉得无妄之灾,却也不敢明面埋怨高杰,毕竟这货爆脾气不说眼下还是抱团的时候,不能先乱了阵脚,只能干瞪眼等着东厂的调查结果。

    午时,高杰被东厂的番子叫走了,二刘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李成栋是高杰的心腹部将,也是这次的主责人,此时被单独叫走看来东厂那边查出了些什么头绪。

    “高杰会不会就此垮了?”花马刘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嘴角似笑非笑,刘泽清朝门外瞧了一眼,嘿嘿冷笑:“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没事咱们皆大欢喜,他下了罪也与咱们没多大干系,而且……或许有说不尽的好处”。

    花马刘阴笑不已,他知道刘泽清口中的好处是什么,高杰的数万兵马以及辎重财物,朝廷为了笼络他俩必然就地给分了。

    笑容还未从脸上散尽高杰就回来了,醉意朦胧一脸得意的哼着小曲儿,这让二刘看的莫名其妙:“高总兵这般得意,莫不是李成栋案子结了?”

    “结了,结了”高杰哈哈大笑探手捞起桌上一壶酒咕咕灌了几口一把搂住旁边的女子在胸口抓一了一把:“结实!”

    结了?二刘一怔,无视高杰的疯态:“李成栋因何作乱,皇上那边如何结的案?”

    “那狗日的死都死了为何作乱,老子不知,也不想知道了,至于如何结的案,嘿嘿,那可得感谢南边那些贼寇咯,否则还不知被朝廷怎么拿捏呢?”高杰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二刘都是老练之人闻言一怔:“莫不是要我等南下剿匪戴罪立功?这tmd也叫结案?这是欲加之罪,趁此拿捏我等,你傻啊”花马刘骂道。

    高杰摊摊手:“不然呢?老子不听号令去造反么?”

    “李成栋作乱是事实,倒也非欲加之罪,只是我哥俩受了这无妄之灾有些冤啊,南下剿匪路途遥远不说,那边的仗可不好打啊,左良玉那厮十几万人都陷入泥潭了,高杰……我和花马刘这边你得意思意思,否则说不过去哈”刘泽清斜着眼看着高杰。

    他么的,两个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狗日的竟然还想打老子算盘,高杰心中暗骂,表面哈哈大笑:“合着没老子这事,两位就不用南下剿匪了?花马刘你本就是和黄得功一起在庐州府剿匪的,怎么都得回去你叫唤个毛啊,至于刘老大你虽在济南,但小太监南下剿匪手头无兵,能让你在山东清闲着?”

    “那也未必,小太监现在手头可有不少兵马,周黄两个哼哈二将加上你和花马刘还有那李岩已足了,山东刚遭兵祸,我随口能编个理由留下来,南下剿匪跋山涉水的日子我还不想过”刘泽清哼了一声。

    且,高杰翻了个白眼:“我给你透点风吧,小太监要的是大军压境,大军压境,懂什么意思了吧!北边战乱已平,无后顾之忧他要调集大军南下推山填海去将贼寇灭了,你老刘想躲也躲不过去的!”

    “北方虽无后顾之忧但也不可能一下将兵马拉空,特别是京畿一带常规兵马还是要预留的若连你我全部拉走了,那淮河以北全无兵马,这灾年头一个不慎就会有难民造反,那时候找谁扑火去”。刘泽清冷笑。

    “嘿,你说对了”高杰笑开了花:“即便无战事边关也要驻兵,京畿要地也要布置常规兵马,所以蓟镇的唐通和昌平的马科要留下来,黄河那边也不能没人看着所以周遇吉估摸要回去太原”说着双手一摊:“都留下了,小太监手里没人,那谁上啊,还不是咱哥几个上啊!”

    刘泽清被他怼的无语,冷哼不出声,高杰拎着酒壶走过给他满上:“老刘,别总把那个什么无妄之灾挂嘴上,这次有没有李成栋的事你都得跟着南下,而且你也别打什么歪主意想赖在济南,如今不是往日了,往日你敢抗旨朝廷不敢拿你怎么样,如今你抗个旨试试?”

    刘泽清一惊,忙问道:“莫非高老弟听到了什么风声?”

    “嘿,这还用听,你老哥的脑子那么灵光,这点还会想不到,朝廷现在用人之际忍着才不算咱们之前的帐,话说咱哥几个谁身上干净了,哪个没点把柄在朝廷手里攥着,之前朝廷有心无力惯着咱们,这当口小太监手举着钢刀,谁在嘚瑟下试试”高杰撇撇嘴:“趁着人家不计前嫌,咱们也知趣些”。

    “高老弟说的有道理”旁边的花马刘一拍桌子:“咱们也知趣些也趁机捞些战功,瞧瞧别人,李岩一贼将刚投诚不过数月就能位列柱国大将军,周遇吉和黄得功那俩匹夫都混上伯爵了,再看看咱哥仨,千里来回奔袭,苦也吃了功也立了,但全给抵了,在赖着不动混到死也就是个总兵衔了”

    这话说的高杰和刘泽清连连点头:“抵了也好,抵了就说明朝廷不计前嫌了,若不抵才可怕呢,少不得秋后算账,也罢,既然逃不掉咱哥仨也趁南下剿匪拼个前程来”刘泽清说着举杯:“切记,要抱团,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高杰和刘良佐赶紧举杯一饮而尽。

    断你尼玛个头,高杰冷笑偷偷瞧了两人一眼。

    “三位将军,厂公今晚在朝阳门仙居楼设宴为诸将庆功,届时请务必要到”门外传来一番子的声音,高杰三人对视一眼:“知道了”。

    几乎同时间,东江米胡同的吴府内,吴三桂端坐大堂瞧着二郎腿,左手放在桌子上轻轻瞧着,小太监派人送来帖子,今晚广邀军方文武设宴大庆。

    只是庆功这么简单么,若是如此没必要请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衙门里的文官呀。

    “如料不错是要南下平贼,借庆功宴动员罢了”吴襄人老成精:“你去则去,少说多听,要知道你手里那三万铁骑无数人眼红着呢,今夜一过明儿你就清还回去,只要你在关外,鞑子不敢再打咱大明主意,京里也没人敢算计咱吴家”。

    吴三桂点头轻笑:“任谁再怎么眼红,也不敢动我一兵一卒,那三万兵马只听我号令,宁远城之重也只有我镇得住,就是皇上想动我兵马也得掂量掂量,没有我谁能号令那三万铁骑,没有我谁给他守大门!”

    “这话大有你爹我当年的豪气”吴襄哈哈一笑:“不过这话也就只能家里说说,出了门你就要夹着尾巴,切记低调,没来由惹麻烦上身”。

    “孩儿谨记“吴三桂微微一叹:”今夜难得聚的这么全乎,去见见也好,这乱世年头再见之时鬼知道在哪呢“。

    吴襄点点头:“别的见不见都无所谓,唐通和马科与你有旧多走近走近,眼下朝中和军中局势又重新洗牌了,你一人独大再怎么也是孤家寡人扛不住外人人多势众,要抱团!”

    吴三桂嗯了一声:“马科和唐通自不用说了,前日见了一拍即可,儿子守边城他们守边关,唇齿相依互相照顾,再加上高第,孩儿无忧”。

    “还有那小太监,你即便再不喜也不可形于色,其眼下势大深的皇上宠信万不能得罪他……”吴襄话没说完就被吴三桂打断:“孩儿对他倒也谈不上不喜,且在行军打仗这方面还挺佩服他的,这其实也是皇上宠信他的主要原因,只是此人心计太深,不得不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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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回到外东厂衙门时已是黄昏日落时,众亲侍终于都浪回来了,在院子里泡茶闲聊着,听说晚上还有酒场是又亢奋又咬牙。

    晚上全部当值不得饮酒,常宇翻了个白眼走进大堂立刻就瘫坐太师椅上,忙了两天一夜未眠终是疲了,靠着椅子躺了一会起身研磨写了封信,招来一个番子:“着锦衣卫送到大同代王府”随后去了房里休息,让方三一个时辰后叫醒他。

    仙居楼又叫醉仙居,坐落在朝阳门内大街乃东城第一名楼,便是在京城也是很有名气,其幕后老板则为京城黑道十二太保中的方八。

    常宇选择在这里设宴为诸将庆功,一来人太多,二来照顾下兄弟生意。

    方八并不在京城,确切说如今十二太保除了南城的宋思扬坐镇八达通总店外,其他人皆已出京,要么在筹备粮草,要么就在筹备粮草的途中,要么在别处操办分号,忙的很。

    东家不在,还有掌柜的,仙居楼的生意一直都不错,今儿午时来了几个番子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然后掌柜的就宣布,今晚不营业!

    不是打烊,而是包场。

    有人打听,谁这么好奇,把整个仙居楼包下了,来了多少人啊,得话多少银子啊!

    掌柜的就说了两字,东厂。

    夜幕初降,便有受邀客人陆续临门,各部有功受赏的将士,有京营的,有亲卫营的,有东厂麾下四营的,更有李岩,黄得功等大佬的部将,除此以外还有兵部,五军都督府的文武官员,而且受邀的身份都很牛逼,比如兵部尚书史可法,京营总督王家彦,神机营扛把子恭顺侯吴惟英,另有刚入职的惠安伯,宣城伯,新乐侯等,更让人意外的竟然还有两个国公爷及锦衣卫指挥使,只不过他三人行踪隐秘知者甚少,直接就上了三楼包房。

    常宇被方三叫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院子里亲侍也都做好了准备,因为宋洛玉和将发受伤,休假的乔三秀自动来顶缺,和李慕仙,陈王廷,宋洛书,吴中组成五大金刚负责安保。

    “春祥呢?”常宇用凉水洗了把脸走到院子内扫了一眼问道。

    “春公公已去仙居楼招待客人去了”方三轻声说着:“厂公,小的今儿能去那开开眼么?”

    “可以”常宇爽快答应了:“正好能和老胡凑一桌”方三大喜连连谢恩。

    老胡掌车,乔三秀五大高手骑兵左右随扈,并有十余番子持刀紧随,缓缓朝东城兴去,沿途行人纷纷避让,指指点点。

    仙居楼作为东城第一楼自是壮观,上下三层可容百余人,常宇到时楼内已是人声沸腾,将士之间互相寒暄,按照军衔等级落座。

    游击,百户及以下在一楼,参将守备中级武将在二楼。

    至于三楼那都是大佬的位置,除了几个包房外,大厅正中摆了三张大桌子,也是坐了满满的,兵部和五军都督的文武官员及几个勋贵外,李岩,周遇吉,黄得功,唐通,马科,吴三桂,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以及东厂麾下四营将领全部在列,正在相互吹捧扯皮热闹的很。

    至于那几个包房都是房门紧闭,其中最大的一个包房门口还站着两个锦衣卫,诸将心知里边有人也都好奇,但却没人敢去问一下,小拇指都猜得出绝对是大人物,搞不好不是太子就是皇上呢。

    常宇的到来让仙居楼炸了起来,从一楼到二楼问将士扯着嗓子问好,常宇也抱拳环顾四下:“诸位吃好喝好,咱家先上去待会在下来敬酒……”

    三楼的将领闻声而动至楼梯口迎接,见常宇上来纷纷施礼问好,常宇抱拳揖了一圈:“没外人,诸位不用这么多礼,就当在军中那般自在些”。

    “就是”黄得功哈哈一笑:“京里规矩太多了这几天可把俺憋坏了,哪有咱们打仗时候自在,想干啥就干啥……”众人哄笑,常宇便道:“今儿你也想干啥就干啥,只要别跳到桌子上撒尿就好”。

    众人又大笑不已,随即各自落座,春祥在那边张罗着掌柜上酒菜。

    “今晚酒管够菜管饱,诸位只管尽兴,千万别给咱家省银子哈”常宇落座先来句场面话,诸将叫好,周遇吉道:“我们这么多人可别把厂公大人给吃空了啊”。

    “皇上赏了咱家一千两银子,今儿你们尽管放开肚子吃,就照一千两银子造!”常宇大手一挥豪气万丈,诸将则讶然,皇上才赏小太监一千两银子?这也太抠逼了吧。

    像李岩,周遇吉,黄得功这种功臣,不只位列柱国加爵而且赏银动辄都是万两银,而战功最著的小太监竟然只有赏银千两。

    “说的俺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下筷子了,厂督不会等俺们吃完后叫穷让俺们捐银子吧”黄得功和常宇关系密切,说话也很随意,众人跟着大笑。

    “那倒不至于,咱家再穷也还揭得开锅”常宇哈哈一笑,话锋一转:“不过你们要是想捐点军资军粮本督可真的谢谢你们了”。

    “嘿,瞧我这破嘴欠的”黄得功直接给了自己一嘴巴,他知道刚才那句话被小太监接住了,今晚这庆功宴就要变成慈善晚宴了,看来谁不捐点脸上挂不住都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常宇多会算计了,趁着眼下诸将刚受赏手头宽裕时不榨点实在睡不着觉,当然他这么绝非是小气请客,实则是为红娘子筹备军医院募款。

    “既然厂督大人都开口了,又是募军资我等不能当铁公**,各自都表示一下”出人意料的是吴三桂率先开口,诸将附和。

    常宇拱手致谢,将筹备军医院的事说了,此乃利国利军大事,将来所有现役或者退役的军人不管受伤了还是生病了都可以享受无偿救治,也就是后世的全额医保,诸将听了皆道大善,史可法甚至起身抚掌,第一个表示要捐银百两,他是文官工资低,能拿出百两已是极限了。

    但将领们有钱啊,周遇吉一张口就是二千两,余下诸将纷纷认捐没有低于千两的,常宇和李岩感激不已,挨个拱手道谢。

    “此乃大计,多多益善,希望诸位回营后发动全军募捐,多少不限,且放心这些银子取之于军用之于军……”常宇拍着胸口保证,最后还提议,若是多余出来的则为奖金,用来奖赏有战功的将士,诸将附和不绝。

    红娘子愁眉数月的事就被常宇轻而易举的给解决了,光三楼的这波人就捐了数万两银,加上回头全军募捐戳戳有余了。



    一番认捐之后,酒菜上席,常宇举杯与诸将共饮三倍,然后又去了一楼二楼转了一圈,回来已是醉眼朦胧,惹得诸将纷纷大笑不已。

    诸将知他不善饮不喜饮,少与其敬酒多互相划拳对灌或者去楼下和部下共欢,一时间这个仙居楼内像开了锅的沸水一样。

    酒过数巡,热闹不减楼上楼下诸将士拎着酒壶捉对厮杀,拳来拳往呼喝声此起彼伏,常宇早已不胜酒力,和史可法以及吴惟英端着茶杯在一旁低声闲聊,新乐侯刘文炳几人第一次入这种场合,感受到了小太监在军中的人气,怪不得其军令所指无敢不从,短短数月见就能将各自拥兵自重的几个大军阀控制在手里怪怪听话,就凭这本事就自愧不如。

    “常公公不日便要南下贼匪了吧?”宣城伯卫时春在旁边瞧了一会便靠过来插了句话,几人目光都齐聚小太监脸上。

    常宇微微一笑点头:“宣城伯如何得知的?”

    “南方战火正激,厂督又最善剿匪,皇上岂能让您闲着啊”卫时春嘿嘿一笑,常宇大笑不已:“得蒙宣城伯如此夸赞,咱家羞愧羞愧呀”。

    “看来是真的了,定了日子么何日南下?”惠安伯张庆臻问道?

    “随时都可南下,只是在纠结何人堪此大任,总不能让咱家单枪匹马去吧”常宇声音略高些,那边还在斗酒的人稍稍安静些,然后就围了过来。

    “卑职,请战!”周遇吉和黄得功面红耳赤率先表态,他二人与常宇最是交好,这个时候绝对毫不犹豫,常宇赶紧起身:“两位伯爷,往后可不能这么自称了,咱家可受不起啊”众人大笑,看来周黄二人还不太习惯新身份。

    “嘿,这爵位平日耍耍威风倒也罢了,在军中自是唯你听令,自称卑职也没啥大不了的”黄得功大咧咧道,众人称是,常宇却使劲摇摇手:“使不得使不得,上尊下卑这规矩还是得守的”。

    “得,你说的算,你想守就守,不过南下剿匪算上俺和老周哥俩……”黄得功一嚷嚷,那边诸将除了吴三桂外都又请战。

    常宇抬手示意稍安勿躁:“谁去谁留朝廷还在商议中,咱家现在也只能初步点个将,具体还要朝廷定夺,不过平西伯是不能去了,闯贼那边您得盯着,再者数月间奔波数千里兵马已疲也该回去休整一番了”。

    周遇吉本想说什么,听了便微微点了点头,刘泽清则在心里暗骂,厚此薄彼,他跑了几天里你心疼,合着我们这些后娘生的跑几千里就活该了。

    “边关还需驻防,蓟镇为重,定西伯您也得留着”常宇又继续说道,唐通听了也点头应了,他这几个月最为辛苦也最为积极,当然收获也是非常大,意外捞了个伯爵已是非常知足,想着没必要再往南去受罪了。

    “厂督大人,末将请战!”马科坐不住了,组合里唐通是柱国大将军又是伯爵,另一个吴三桂更兵权最重的柱国大将军,唯独自己最高不过一个总兵衔,若还留在昌平那个山窝窝永远不能出头。

    “准!”常宇毫不犹豫,理由很简单,他要给马科机会,而且马科本就一名悍将。

    “末将请战”高杰和刘泽清,刘良佐三人最是光棍,心里知道此番必须南下等着被点将还不如主动点显得好看呢。

    常宇点头,目光一扫李岩:“大明那么大,想不想出去走走?”

    “固所求也”李岩轻笑拱了拱手,常宇又瞟了眼刚想说话的吴惟英:“侯爷把神机营玩的转,这山地作战少不得野战炮,侯爷也陪咱家溜达溜达”。

    “固所愿也!”吴惟英的心思从追鞑子的时候就活了,天天在京里吃老本无聊无趣的很,哪有在外带兵威风呀。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人的视野和思想还有心胸就都会变得短浅和狭隘,所以要多走走才有长进,与其坐吃等死,还不如一场轰轰烈烈……”常宇这话听起来像是给诸人打鸡血,但眼神却瞟向新乐侯,宣城伯,还有惠安伯三人。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张庆臻开口道:“常公公,可有用的着我等三人的地方,执鞭坠镫都行,不挑活”。

    “伯爷这话说的咱家都没脸了,您三位要真想为朝廷出力咱家还能拦着不成”常宇矫情的很,不过话里意思也算应了,张庆臻三人也醒悟过来,小太监这是送前程给他们呢。

    的确如常宇所言,他们这些勋贵在京里也就是挂闲职混日子,真的不如出去历练一番,即便赚不到什么打工让爵位再升一级,也能给家里其他子侄铺个好前程,最不济也能如吴惟英这样落个好名头,瞧丫回京之后得瑟的。

    就这么不一会功夫,常宇就点完了将,而诸将的话题也从刚才扯皮吹牛转移到即将南下的各项事宜上,或者两人窃窃私语,或数人围坐一团争执着什么,史可法则揉着脑袋和王家彦拽着常宇:“合着没我俩的事?”

    “京城安防为重,王总督自是不可离京,而大军出行后勤为重中之重,这边要全依仗尚书大人了”常宇言简意赅。

    嘿,又是后勤,史可法脑子都快爆了,后勤真的不好搞啊,事情繁琐繁重,最重要是朝廷虽有点银子但粮草不足处处捉襟见肘。

    “史大人,您是以前还是南京的兵部尚书,这次后勤不要您在北京搞,要去南京搞,明儿您就提前出发去南京给大军募粮去,长江以北的后勤不用您操心了,过了长江这数万张嘴就靠您了……”常宇拱了拱手,史可法脸色愈发苦涩:“下官可宁愿上前线冲锋陷阵去”。

    “嘿,那不是白白给贼人送人头么”常宇调侃,王家彦吴惟英大笑,史可法无奈摇摇头:“得嘞,就回去卖个厚脸皮试试”。

    “尚书大人,咱家给你指个路,要饭的就要厚脸皮而且要去大户人家要,你去老百姓家撑死要碗馊饭不值得,去大户!大户!”常宇笑的很猥琐,史可法眼睛一亮:“您是说……魏国公府”。

    “咱家什么都没说”常宇起身拱拱手:“诸位先聊着,咱家那边还有客人要去陪一下”说着转身朝那间大包房走去。

    这小滑!史可法暗骂,但更好奇那大包房里是谁,只不过常宇一闪而入根本瞧不清楚里边光景,王家彦却皱了下眉头“我好像瞧见吴明了”。

    吴孟明?吴惟英眉头一挑:“他来这里干嘛,来就来了呗,干嘛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咳咳咳,王家彦似笑非笑:“锦衣卫本就善于偷偷摸摸的事,倒附和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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