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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可不是什么神,也要吃喝拉撒的凡夫俗子罢了,此时正在岸边集市不远的一处农田里撅着腚拉粑粑,才不大一会屁股上就被咬了几个大包,正咒骂这些无处不在的蚊虫时,就听见一个破锣嗓子开骂:“那泼皮,哪不好屙偏跑老娘菜地里”。

    常宇一惊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一妇人插着腰指着他大骂。

    虽说他脸皮后,但这样……顿时面红耳赤却还嘴硬:“给你菜地上肥不正好么”。

    “上恁奶个定,考你娘的,你这个龟孙别跑……”那妇人捡起树枝就冲了过来,常宇哪见过这种场面,拎着裤子拔腿就跑,远处亲卫一见如此,纷纷奔来呼喝那妇人……

    妈卖批的……堂堂东厂督主竟然被人追的拎着裤子跑!运河边常宇一边洗着手一边骂个不停,猛回头正好瞧见吴中等人在挤眉弄眼低声笑着什么,顿时又来火了:“今日之事,但凡传出去,本督可就要杀人灭口了”。

    李慕仙等人赶紧忍着笑左顾右盼:“什么事,今儿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事啊,莫不是天又要下雨了么”陈王廷等人也开始了表演。。……

    徐州,华夏古代九州之一,因彭祖被封国于此又称彭祖,是著名的帝王之乡,有九朝帝王徐州籍之说,有彭祖故国,刘邦故里,项羽故都之称,除此之外更是历朝历代毕竟必争之地,战略位置及其重要,此时属于南直隶,是其下辖十四府四个直隶州之一。

    作为江北重镇,徐州向来为朝廷所倚重,时为大军阀高杰坐镇于此,数月前奉旨北上勤王,而今凯旋途中。

    但常宇却先他一步到了徐州。

    京杭大运河在徐州北十几里调头东去,直奔正东至邳州经宿迁继续南下,但常宇若想去徐州城则要下船咯。

    作为大运河经过的一座重镇,徐州码头也是大的惊人,即便是正值黄昏之际,放眼望去水面岸上人和船都满满的。

    望着岸边一排排望不到头的货船,常宇一脸自豪道:“这里边一定有咱们的粮食”。

    早在十日前八达通的粮船已接到通知,路经徐州待命,并令人在码头附近筹建粮草基地,如今应该已按部就班进行中了吧。

    上了岸,常宇不慌不忙的到一茶棚歇脚,况韧则去打听最近有没有兵马路过。

    “有,有,有,前日从北边来了几百骑兵,凶神恶煞似的给蛟龙帮的人干了一架,后又和沙虎山的好汉火拼…………啧啧啧,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俺在运河跑这么多年,就没见有官兵这么胜人蛋的,短短几天就把这地面上的势力全给得罪了”。

    额……况韧顿感无语,老九和他那帮黑狼营的兄弟一个个都是吃火药长肌肉的,地头蛇就是不惹他们他都看别人不顺眼,要是惹了他们……哎。

    “胜人蛋是什么意思?”况韧有些懵。

    “就是很嚣张,很跋扈的意思又叫能吊抬”吴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况韧笑了,那可不,东厂四营哪个不胜人蛋:“敢问老乡,那帮胜人蛋去哪了?”

    “在西边罗台村那边驻扎,听说这两天要和沙虎山及蛟龙帮谈判呢,哎,你们是弄啥的啊?”

    “哦,俺们和那帮胜人蛋一伙的”况韧说完嘿嘿一笑,茶棚里的人目瞪口呆顿感无语。

    况韧则又继续问道:“打听一下,那蛟龙帮和沙虎山的是干嘛的,那帮胜人蛋为何要和他干架?”

    那说话的人左右看了下:“蛟龙帮是在徐州这块吃水的,沙虎山的在这块吃山的,只要您经过这地界,不管走陆地上还是走水里都的孝敬他们两家,否则你寸步难行,懂了吧,他们是地头蛇,这不是只靠胜人蛋能吊台就可以的,便是官兵若只是过路倒也无妨,但要茬事那就拜码头守规矩”。

    况韧听了眉头一皱:“老乡,合着听你这话,那帮胜人蛋因为茬事才和这些地头蛇起了冲突?”

    “可不是”那老乡眼睛一瞪:“听说为了这水面上的一个货商出头……”

    况韧心中已了然,回头看了常宇一眼,却见他脸上似笑非笑,开口问旁边的李慕仙:“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在江湖上行得通不?”

    “那要看是一条龙还是一群龙了”李慕仙嘿嘿笑着,旁边素净眼睛一瞪:“在我这行不通”。

    常宇没理会她,接着笑道:“这徐州地界上最大的地头蛇是谁?”

    众人笑了。

    那自然是高杰了!

    罗台村是紧邻运河西畔的一个小村子,常宇一行问清方向便骑马前往,茶棚里自然又少不得对他们的议论纷纷。

    夏夜闷热无比,常宇敞着怀还一身汗,车里的莲心也是耐不住闷热钻了出来:“师傅,俺要骑马”素净纵马至车旁一伸手将她拎到一匹空骑上,看的诸人喝彩不已。

    “这徐州多为平原,无险可守为何偏偏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李慕仙无聊嘀咕着,常宇瞥了他一眼:“而且还是著名的黄河泛滥区,动不动就给淹了,搞不明白它为何战略位置这么重要吧?”

    “可不是嘛”李慕仙挠挠头,旁边陈王廷打趣他:“道长不是无所不知的么?”

    “陈师傅啊,你怎么也跟那厮学坏了”李慕仙翻了个白眼,众人嬉笑。

    “一方道长可曾听闻一句话,叫守将必守淮,守淮必守徐?”常宇想了一下说道。

    李慕仙摇摇头。

    “那道长可曾听过白居易的《长相思》其中有句: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巫山点点头”。

    李慕仙脸上一红:“贫道才疏学浅,听是听过,但是没听懂和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老大了,常宇微微一笑,两句综合下来简单来说,徐州重要的不是地势而是地理位置,其水路贯通南北是大运河的重要供水枢纽,同时又是陆地交通枢纽,彭城和下邳控制着陆上交通线,北可上黄河,南可下江淮,西可进中原,

    淮河南北统称两淮,在山东南面的两淮地区,经常是中原和江南拉锯的战场。

    在历史上多次出现过南北方对峙的局面,凡是有这种情况,江淮地区通常被江南政权占据,而淮北往往被中原政权收入囊中,淮河两岸就是南北政权拉锯战的主要战场,徐州则首当其冲,成为双方都必须拿下的重镇。

    南方一旦突破淮河,必定北上取徐州,先安定两淮。徐州可西取中原,北取山东,项羽就是这么做的。

    吕蒙说过徐州是“许、洛襟要”,南北朝名将王玄谟也说“彭城要兼水陆”,谁控制了徐州,谁就控制了北上黄河、南下淮河、西出中原的枢纽……

    常宇侃侃而谈,听的众人叹服不已,李慕仙自诩无所不知,可眼见这小太监张口就能引经据典,是又惊又服,暗自称奇不已,他到底什么来头?

    “什么人,止步!”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呵斥声,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到村子。

    “自己人”况韧大呼:“小督主到了,让老九滚出来!”

    :。:



    老九真的是滚出来的,正啃着西瓜骂着娘的时候突闻小太监到了,急忙往村口跑去,一个趔趄脚下不稳滚翻好几圈,再爬起来时候,常宇已站在他面前:“至于行这么大礼么?”

    “厂督大人来了,那必须行大礼啊!”老九耍着嘴皮子,又略为抱怨着:“大人怎么这时才到,您都错过好几场架了!”

    “有点事耽搁了,再说本督只喜欢杀人不喜欢打架”说话间常宇举步入村,这是个有数十户的中等村子,只不过此时已被黑虎营临时征用为据点。

    “没扰民吧”常宇在村里溜达一圈,见那些百姓多在门口端着碗吃饭闲聊,看见他们还会打个招呼:“吃了没军爷?”

    老九赶紧拍着胸口:“大人可以到村里随便问问,若有一个说俺黑狼营扰民了的,俺愿自罚三杯,哦不不,自罚三巴掌!”

    “以本督看来扰民与否暂且不说,你这酒是没少喝,若破禁酒令可不止三巴掌,三十军棍少一个都不行”常宇撇了撇嘴。

    “厂督大人,卑职可真没违令啊,再说如今这酒贵的很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卑职也就是昨儿得了风寒喝那么一小口……”话没说完就被常宇踹了一脚,众人哄笑不已,这嘴贫的快赶上李慕仙了。

    村东南有处废弃院子,如今就是黑狼营的落脚地,常宇见老九在村子周围设了明暗哨,完全按照战时等级戒备,便问道:“茬子挺硬的么?”

    “看来大人都知道了”老九微微一笑。

    “道听途说些罢了,你细细说来,本督还真好奇这徐州地界难不成比山东水还深?”

    山东自古打家劫道的好汉多,可徐州一带呢,亦有另外一种传说。

    说是康熙和乾隆年间,这两代清帝都喜欢下江南,都要经过徐州,而且都说过同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一句话,道出这地界两个特色,穷和刁!

    简单说,这里的人不怎么好相处,刁钻泼辣。

    民风彪悍的山东常宇都如履平地,难不成会折在这穷山恶水的刁民手底?

    不现实,不存在!

    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纷争,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也是一个江湖,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运河两岸靠这条河吃饭的太多了。

    论势力之大,自然是漕帮了,此时还叫粮船帮呢。

    漕帮始与山东江北一带,本就是各种靠水吃饭的小企业抱团成立集团公司,但却也不是一家独大,总还有各种不愿入伙的地方小势力喜欢独来独往,可遇事却也要给漕帮些面子,毕竟都在这条河里讨饭吃,多的是人情世故。

    八达通从南方采购大批粮食北上,雇的就是漕帮的船,基本上等于后世的顺丰,快捷周全,路上几乎遇不到麻烦,即便有,漕帮也会出面给解决,三山五岳的好汉都会给其三分薄面。

    不过在八达通商会接到在徐州屯粮的命令后,麻烦就来了。

    以常宇最初的计划是在徐州建一粮仓,非官非民而是军用粮仓,不管军队是北上南下都可以随时经运河调用。

    只是说来容易操作起来就有些难了,至少对八达通商会的人来说是,他们在码头停船待命,管事的上岸去勘察,是将粮仓建在城内呢还是城外这需要在常宇来之前做好调研。

    屯粮徐州城内还是在码头附近建粮仓?

    此时暂且不提,因为麻烦来了。

    盘踞在这一带的水上帮会蛟龙帮要收保护费了,确切说是停船管理费,理由是八达通的粮船太多沿岸数里而且一停好些天,张口就要五百两银子。

    这事漕帮也曾出面斡旋,但蛟龙帮放话了,漕帮过往从未下绊子,漕帮只管运货,这银子也不是问漕帮要的是问货主要的。

    都是靠水谋生的,漕帮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硬出面架梁子断人家财路吧,再者说了,若是运输上出了事漕帮义无反顾,可这事货主突然在半道要停船占了人家地盘好些天,理有点亏啊!

    可八达通管事的不这么认为,这大运河是朝廷的,怎么就城你蛟龙帮的了,再说了也不打听打听八达通的背景,皇商啊,你们也敢狮子大开口?

    可你皇商又咋滴了,且不说山高皇帝远,便是此时天下大乱朝廷都自顾不暇,你一皇商又能咋滴,就专吃你皇商咋滴,蛟龙帮咄咄逼人,在他们看来,不管你什么商只要走这段水路,就得入乡随俗,否则就麻烦不断,作为货商都是花钱消灾买平安,和气生财嘛,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做生意的求的就是个平平安安,所以越是大货商越是出手大方打点道上的,毕竟多结交些道上朋友以后也方便。

    按理说八达通背后老板本就是黑道人物,对这种人情世故门清的很,可或许正因为也是混黑道的,对这种地头蛇的盛气凌人愈发反感,又或者是因为现在背景太牛逼,根本就不怕事。

    所以就撂下了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你得凭本事!

    八达通出来跑生意,自然也是带着压货的伙计,也有百八十人,也有家伙。

    但这也彻底激怒了蛟龙帮的人,毕竟在自己地盘上若给过路得给唬住了,以后不要混了,于是便要与八达通的人干一架,地点就在运河岸边,倒要看看是地头蛇厉害还是你过江龙硬气。

    两方人马在岸边摆开架势引来无数人围观,就在要开打的时也活该蛟龙帮的倒霉,老九带着黑狼营来了。

    于是二话没说,就将蛟龙帮一顿揍。

    据说老惨了!

    而且还只是揍,并未拔刀杀人,否则估摸着蛟龙帮已去东海见龙王了。

    八达通管事的眼见援手来了也趁机要打响名头,便放了话:八达通要在徐州扎根,想找茬的欢迎!

    您还别说当时码头上人山人海见一支骑兵将蛟龙帮揍了个鼻青脸肿,心下也都哆嗦,果然是皇商啊,直接是官兵过来帮着打架。

    可这一举动又惹怒了另外一个帮派,沙虎山的好汉。

    沙虎山在徐州城外西北十余里,距离运河也差不多这个距离,是几个小山头的其中之一,山中有好汉百余落草筑寨,时而掠与野据闻和蛟龙帮关系匪浅,一水一路合作无间。

    得闻蛟龙帮和一外来户发生冲突吃了闷亏扫了脸面,沙虎山倾巢而出来寻场子,这官兵绝非徐州本地的,既是路过多管闲事的,就让他长个记性,以后少管闲事。

    于是便在临近运河的霸王山脚荒野里被黑狼营揍的哭爹喊娘狼狈而逃,一时传为笑谈。

    反正也不知道这俩帮派大佬怎么想的,水战或者山地战老九他们都不擅长,偏偏却要拉开架子在旷野里干,不是找虐么,或许在他们眼中官兵都是废物,却不知自己幸运的挑中了眼下大明最精悍的人马之一。

    初到地头不到两天就打了两场架,本以为这些地头蛇能消停了,哪知只是开始,这些人开始不停的耍无赖纠缠,言之打伤了他们很都兄弟,必须要赔银子否则不死不休。

    老九懒得与其纠缠,便出言警告:徐州总兵高杰是故交,若再敢惹事只需一句话就将他们铲掉。

    谁知道这话给两个帮派听了,竟无一点惧意,反而大言不惭道,高杰再牛逼也管不到他们头上:“他们是许什么和里李什么遇的人”。

    老九记不得具体名字,挠着头:“反正说了俩人名字,一定要给我谈判要赔银子,否则就要下黑手了,给咱们的货船搞破坏,这暗箭难防啊”

    原本一脸轻松的常宇,突然间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说的可是许定国和李际遇?”

    “对对对,就是这名儿,大人认识的他俩么,干啥的呀?”老九赶紧收到,众人也是一脸好奇。

    常宇长长呼口气:“高杰卧榻之畔的另外两个地头蛇!”

    “很厉害么,怎么没听过这俩人啊”李慕仙等人面面相觑却一头雾水。

    常宇点点头:“都是狠角色,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时而是兵时而是贼,但可以确定的眼下都是贼”。

    “既是贼,趁机做了他们”老九和吴中叫嚣。

    常宇苦笑摇头:“距离有点远咱们暂时没空去找他们,而且这俩人都是狠角色,将来高杰就命丧其中一人手中”。

    众人大骇,李慕仙脸色变幻不定:“大人也会推卦?”

    “我特么的会推拿”常宇没好气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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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许定国何许人也?

    履历牛叉,真正的久经沙场,关外打过仗,关内剿过匪,十余年前就挂总兵衔了,崇祯十五年因开封作战失利加上之前救援河南纵兵掠劫,数罪并罚,处死刑。

    然而还没到秋后问斩时,李自成大败孙传庭兵入关中,朝廷无将可用,不得让将许定国等几个罪将官复原职授援剿河南总兵官,结果这货一去又是溃败,知道朝廷不能轻饶随即逃了。

    历史上在他难逃时,崇祯帝自杀的前半个月为了笼络人心让各地将领来勤王,一口气加官进爵好多人,其中便有许定国在其中,只是当时就唐通一个人去了。

    三月十八日,李自成破北京,许定国没地方去带着百余人回乡,本来想去南京的,但因为手里没兵没将,便聚众乡里徐徐图之,随后率众劫掠于野,说白就是落草为寇了。

    而在那个大明初亡,鞑子刚入关的时候,举国上下乱糟糟,州府县官员要么南逃要么被贼军所掳所杀要么观望投诚,江北一带多的是空头衙门百姓无主。

    许定国这个时就开始作妖了,虽掠于野但几乎不扰城,这让睢州(今河南睢县)的乡绅对他还有点好感,有的大乡绅就想要同他联手自治自守,正中其意,于是从百余人逐渐做大成为了睢州真正的扛把子,甚至连另外一个大佬也与其响应。

    这个人就是在附近结寨自保的南五寨首领李际遇。

    史料上对这个人记载不详,多一笔带过,甚至各种史料上多互相矛盾,但有几点很统一,先为贼杀官造反,后投降朝廷又落草反清,又降清。

    第二武艺高强。

    第一,势力很大,其降清时手里一府二州,十二县,大小山寨千余,兵马十余万。

    常宇穿越而来虽改变了一些历史轨迹,但其中一部分还在原本的轨迹上行走,比如许定国战败后还是回乡混事了,朝廷这数月忙着打仗也没空吊他,而他怕朝廷治罪也不敢回去,以至于这厮如今在归德府(府治今商丘,领一州八县)睢州混的风生水起。

    却没想到徐州城外能听到他的名头。

    众人听了常宇的一番科普后均觉得讶然,况韧更是大呼:“本为罪将却盘踞乡里为贼,当禀知朝廷发兵剿之”。

    常宇苦笑,眼下各地盗贼如牛毛,朝廷有心无力,何况大贼寇闹的这么凶哪有功夫理会这些小鱼小虾。

    “若这沙虎山的贼人真与许李二人有瓜葛,倒要小心处置”李慕仙抚须皱眉,常宇大笑而起:“汝等觉得可能么?”众人一头雾水。

    “此去睢州三四百里,许李二人的手能伸的这么长么?再者言以高杰的性子卧榻之畔容他人酣睡?而且就在城外几里地?”

    “呃……大人的意思说,这些贼人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可为何要这样?”

    但凡哪个大军阀盘踞一方鱼肉百姓,黑白两道趋之若鹜所得皆要与他分成,所以徐州地界不管靠山的还是吃水的都要给高杰上供,但在必要时候还得撇清关系,一来要注意声誉影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刘泽清那么不要脸,二来则是怕受其牵连。

    而眼下这帮沙虎山的地头蛇,明显已经看出黑狼营这支官兵的不同之处,即便老九说与高杰有旧他们也不敢轻信,万一是来套话拿证据的呢,所以撇的越远越好……

    你品,你细品。

    众人这才恍悟,原来不过是怕给高杰惹麻烦,故而祸水东移,只是这借口也太牵强,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沙虎山和蛟龙帮明日要与咱们谈判,要如何应对?”老九问道,常宇微微一笑:“他既知你与高杰有旧不管信与不信暂时都不敢妄动,至少要等高杰那边确认了才敢动手,如今这么说不过虚张声势罢了,江湖不是有句话叫输人不输阵嘛,说的就是这个理”。

    “他么的,老子还想明儿直接一窝端了呢,搞了半天在那装犊子呢”老九骂骂咧咧,众人一阵哄笑,常宇略一沉吟,突然道:“倒也可以动手端了”。

    众人愕然,李慕仙赶紧道:“大人,既知是高杰的人,为何还要……咱们初到地头杀了他的人,扫了他的面子只恐不好吧”。

    常宇一脸玩味似笑非笑:“咱们可以知道是高杰的人,也可以不知道是他的人,而且就因为初到地头所以就得杀几个人镇镇场子”。

    这话说的众人又是一头雾水,但李慕仙却听懂了。

    高杰这人出了名的蛮横跋扈,属于那种老子最吊最炫酷谁都不服的精神小伙,要不然历史上他都敢设伏杀另一个刺头黄得功,简直就是天王老子我最大,很符合他出身贼寇的身份。

    史料说当时明将白广恩最为桀骜不逊凶暴异常,但高杰比之更甚,可以用残暴来形容了。

    但至此遇到常宇后,这货才收敛了许多,但常宇能拿捏他的地方并不多,眼下主要靠杀鸡儆猴吓唬,另外则以利益来绑架。

    仅靠于此尚显不足,必须让这货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恐怖,让他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所以沙虎山的贼寇必须死,这样一来高杰就心知肚明了,小太监不可能不知道沙虎山的人是他罩着的,明知道却还给杀了,就是要告诉他:我知道你在通贼!

    我之所以杀了,你可以理解为替你消灭证据,也可以理解为好自为之。

    但不管你怎么理解,你都有把柄在我手里。

    更何况,沙虎山的本就是贼寇,杀就杀了怎么了!

    “那蛟龙帮的呢?”老九一听可以大开杀戒了,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蠢蠢欲动。

    “蛟龙帮水上讨生活的,撑死算是黑涩会的,罪不至死,而且一旦看到沙虎山的下场,心里就有底了”。

    随后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剿杀沙虎山的贼寇,其实并不难。

    沙虎山只不过有百余贼众,仅黑狼营三分之一,只要不上山攻寨,无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是步战还是骑兵厮杀黑狼营都能秒他们几个来回。

    更何况,明日完全可以借口谈判突下杀手。

    但常宇突然间又有了一个很阴险的想法,他不光要杀这些贼寇,还要让高杰的人在旁边看着。

    “可曾入过城?”

    老九摇头:“俺们初到就打了两架尚未入城也未曾见城中官兵出来干涉,倒是八达通的管事这几日数次入城”。

    “城外三方斗狠一连数日城里头竟然没点动静,这其中蹊跷有的细品咯”李慕仙抚须而笑,老九呸了一声:“自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以本督就让他们装不了这个糊涂,明儿一早遣人入城亮明身份,就说让其当个和事佬与沙虎山的人说和,其必欣然同来”常宇冷哼,众人点头。

    “却不知高杰不在,这城中谁管事,这人能忍着两天不露声色却也有些心计”李慕仙随口一问,常宇眉头一挑:“或许本督知道”。

    高杰有两个心腹,一是李成栋,月前被常宇计杀。

    另一个则是他的副将胡茂桢,也就是历史上通风报信暗算黄得功的那位,数月前高杰北上他留守徐州,所以眼下城里头他是话事人。

    除胡茂桢外,高杰还有两个得力助手,孙守法和李国奇。

    确切说着俩人以前还是高杰的顶头上司,孙守法最早是跟曹文昭,曹战死后其跟着贺人龙,而高杰从李自成那边投降过来,洪承畴就把他安排给贺人龙,贺人龙就让他跟着自己的游击将领孙守法。李国奇那时候是贺人龙的副将。

    后来贺人龙战死后,在孙传庭的推荐下,贺人龙的另外一个部将武大定接手领导了他的队伍,孙守法和李国奇不服气就跟着高杰混了(也有可能是武大定后来投降李自成二人才出走)当然在明亡后孙守法又和武大定联手抗清,那是后来的事了。

    高杰虽性情残暴,却也不是没脑子,他虽在朝廷和小太监的逼迫下勉强率部北上勤王去了,但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格外上心,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在徐州地界上还有三个大贼寇程继孔,王道善,张方造。

    这三人从崇祯八年开始造反,徐州,砀山,萧县这方面数百里声势浩大,攻城掠寨闹的厉害,几度攻占萧县县城,直到去年方被淮徐道参议何腾蛟和漕运总督淮扬巡抚路振飞联手部署诸将才将其击溃,贼首程继孔押解京城。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腾蛟刚摆平三个贼寇后就官升湖广巡抚走人了,但三大贼寇的余孽却死灰复燃蠢蠢欲动,这让高杰不敢大意,所以抽兵北上徐州空虚,叮嘱胡茂桢三人一定要看好后院别起火了。

    历史上程继孔被押送京城枭首示众,可是他命不该绝,刚到北京李自成就打进来了,这厮竟趁乱逃了,回到老家继续占山为王,后被高杰给逮着杀了,也因此被南明朝廷封了个太子太傅,还给他未成年的儿子高元爵弄了个荫封世袭锦衣佥事。

    有意思的事高杰杀程继孔并非武力攻打,而是靠忽悠,他知道程继孔骁勇善战势力也大,当以智取,便对程继孔说你占上为王小打小闹没前途,跟哥们混吧,哥们现在江北四镇之一,有兵有粮食有地盘将来前途无量,甚至为了让程继孔放下戒心与其拜把子以兄弟相称,久而久之程继孔放下了戒心,某天去高杰营里喝酒,然后被砍成烂泥!(出自清代铜山人蒋士桓《书高杰诛程继孔》

    当然了,眼下历史轨迹已变,李自成没打下北京城,程继孔也没逃回来,高杰也没机会忽悠他了,但其旧部却是真真的死灰复燃。

    所以高杰将三个得力助手留在徐州坐镇。

    ………………………………………………

    老铁们,票票呀。



    夏日燥热无风,屋内挥汗如雨,院外露气太重,几个亲卫把村口的大榕树下收拾干净铺上草席点了驱蚊草,这便是常宇的卧室了。

    众人吃了晚饭多无所事事聚在此处闲聊。

    远处警哨传来喝问声,不多会一匹健马入村大老远马上的人就跳了下来,急急冲跑来:“小的岳忠德奉令来见厂督大人”。

    岳忠德,京城人,本在方八手底下做个账房先生,随着八达通业务的扩大,当初的账房先生也随大队南下并且一跃成了管事的,负责八达通在运河上物流事宜,这次就是他在押运途中接到命令在徐州筹备粮食基地。

    出身黑道的人脾气都硬,在被蛟龙帮讹诈时岳忠德毫不犹豫的断然拒绝,然后就出现了后边这些事,但毕竟原本是个管账房的,处理江湖事经验不足事后心有余悸感觉自己太冲动了,只想着八达通皇商背景牛逼哄哄,却不知道现在天高皇帝远强龙不压地头蛇,若非黑狼营及时赶到,后果不堪,可能就吃了大亏了。

    随后黑狼营连干两场硬架虽大获全胜出了口恶气却把地头上的水路势力都给得罪了,而且其没完没了纠缠不休,长此以往终不是个办法,且对八达通将来在本地开展业务也有很大障碍,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开店做生意的,又要走运河物流他们能下黑手使绊子的地方太多了。

    所以,不如见好就收,反正也亮出肌肉了让他们瞧见八达通的实力,接下来顺坡下驴与其和谈,相信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岳忠德思虑好久决定来找老九商量一下,却在这时老九的人来通报,小太监到了要找他。

    我类个去!

    对岳忠德来说小太监就是顶着天的人,二话不说嘚嘚嘚就来了。

    一路上却忐忑不安,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把这事搞的复杂了,小太监会不会怪责……

    没有责怪,反而得到常宇的赞赏,八达通的声音是做遍天下的,走哪都不能怂,就要这么豪横,就要让天下知道,皇商之所以叫皇商是因为背后有朝廷在撑腰,欺负皇商就是欺负朝廷,那就是造反!

    我靠,这帽子给戴的可真大呀!

    不过岳忠德却觉得很解气,但更多的是自豪,可不嘛,皇商就该有皇商的霸气!

    “你在徐州盘桓数日,有何见闻说来听听”常宇端起一壶凉茶灌了起来,听着岳忠德说了他入城所为。

    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见闻,他入城后一直在各处溜达寻找合适的店面,为开分店做准备,至于粮食基地事宜,他一个小小管事的还真的拍不了板。

    “厂督大人,小的斗胆问下,这粮仓是建在城中好些呢,还是城外好些呢?”岳忠德说完突然问了一句。

    常宇一怔,随口问道:“那你觉得呢?”

    “小的觉得各有利弊,在城中成本低但不便,在城外距离运河近入仓出仓最为方便,但却要从新建仓库,还需要大量人手管理和防卫”。岳忠德说出自己的建议,常宇嗯了一声,有扭头问李慕仙:“你觉得呢?”

    “贫道觉得岳管事说的很有道理,但在城外未必成本就要高,粮仓无论在哪里都少不得人看管和护卫”说着一指村子:“其实此地就挺不错,大人若舍得下本可将这里建为村堡”。

    常宇摇了摇头:“不行的,粮仓所在必须驻军,与其耗费兵力还是放在城里最为安危,眼下天下大乱盗贼四起,有个粮仓在旷野之外没有正规兵马驻守,本督可以保证三天一小乱,十天一大乱!区区村堡难支,早晚给你端了”。

    “大人,您只想着反被盗贼,就不防着自己人了么,您也说了如今天下大乱,闹腾的可不知那些贼寇,还有一些爬在墙头上观望做着春秋大梦的人啊”李慕仙靠近了些低声道:“粮食若在徐州城里,谁得城粮食就是谁的了!”

    李慕仙的意思很明白,天下大乱者仅非贼寇还有各地军阀,不乏很多人做着自立为王称霸一方的美梦。

    这年头,只要有兵有粮食,你就牛逼,各方势力都会向你招手。

    若高杰有这心思,常宇的粮食就等于替他屯的了。

    “所以,本督才要将其绑紧了!”常宇淡淡一笑,他并不担心高杰这个人会造反,鞑子那边他够不到叛国,李自成那边和他夺妻之恨,他要么自立为王要么就只能给朝廷打工,综合历史资料来看,这家伙除了脾气不好为人残暴外,倒也没有造反的心。

    所以常宇自信有能力驾驭的了他。

    夜深,天色稍凉,众人散去,村口榕树下常宇闭目假寐听着附近蛙声虫语,不远处有亲卫在来回走动巡查。

    突的常宇睁开眼见,看海弘和尚在草席旁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和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吓唬人么?”

    海弘摇摇头:“大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那也得分谁,寻常宵小本督真的不惧,但大和尚这样的金刚本督是从心理打怵啊”。

    “大人说笑了”海弘微微一笑:“若真如此大人又岂能容和尚在左右,再说了大人身边高手如云,五步一杀,贫道若有真有害人之心,只恐早被一剑封喉咯”。

    常宇忍不住笑了,和尚现在说话怎么也这般浮夸……忽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下:“素净,是不是你?”

    大和尚倒是好听力,一个黑影从大榕树下飘落,夜魔背剑而立,这让常宇顿感头疼也是佩服不已,他自认听力甚好,海弘刚才刚近身就被发觉,却不知素净什么时早藏身树上。

    “倒非和尚听力好,是施主一见了和尚就动了杀机”海弘苦笑摇头。

    “你干啥啊,本督睡觉你爬树上干哈啊!”常宇轻斥,素净耸耸肩:“我是你的亲侍,今晚轮到我当值啊”。

    “你省省吧”常宇拂袖,素净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这小尼姑不光性格偏激,竟还有偷窥这嗜好,口味不是一般的重啊,常宇没好气的一声长叹,又看向海弘:“大和尚真的不会是口渴来讨水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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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弘和尚双手合十,低吟一声无量佛尊:“贫僧先前在附近村子走了一圈,那沙虎山的好汉虽啸聚山林却少恶迹,极少招惹平民百姓,虽对乡绅大户有勒索之举却从未伤害过人命,其,,,罪不该死吧”。

    哦,常宇没料到海弘是来帮那些贼人求情的,取过茶壶灌了一口:“大和尚只知善恶可分黑白?”

    海弘皱眉不解。

    “乡绅大户是不是人,就因为他们有钱就活该被勒索?有钱人就一定是为富不仁了?他们抢有钱人就是劫富济贫?和尚不是说众生平等么,怎么在这儿厚此薄彼了?”

    海弘眉头皱的更深,常宇撇了撇嘴:“本督与你不同,眼中黑白分明,既然不是白的就是黑的!既不是民则为贼,为贼者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强抢民女勒索敲诈,但凡一条在本督这里都是死罪!”

    海弘和尚双手合十,躬身而退。

    常宇望着他远去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只要大人一句话,俺今夜入山便将那伙贼人屠了何必那么麻烦,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省的招人非议”吴中从黑影里走了出来:“这和尚终究是个出家人,有些迂腐”。

    常宇摇摇头:“他是有德高僧,并非迂腐,否则本督也不会将其带在身边,他此举不过图个心安罢了,说白了就是听天命尽人事,本督不应对他来说则是天命如此要绝那些山贼的命,而他也尽了人事”。

    说着转身瞧了吴中一眼:“知你近日杀心太盛需要宣泄一番,但这伙山贼本督必须当众杀之以儆猴,再者言,此地山势你并不熟悉,单刀入山若有闪失本督可亏大了”。

    “那便让我与他同去,绝无闪失”吴中刚要说话,黑夜中传来一女子声音,常宇立刻咬牙切齿:“素净,你再敢窥视本督,定不饶你!”

    黑夜中,没了声息。

    天色微亮,城外百姓闻鸡劳作,城中的也早早起来营生,总兵府胡茂桢起来后再院子里打了几趟拳,便去吃了早饭。

    饭后无事堂上喝茶,有亲兵急急进来耳语,色变,遣人去请孙守法,李国奇来议事,不多会二人前来,却闻是城外那路惹事的官兵身份不凡而且要请他们出城做和事佬。

    三人一时哑然又很震惊。

    作为徐州城最大的地头蛇,任何角落风吹草动都逃不掉总兵府的眼线,从蛟龙帮要保护费到岳忠德据绝甚至要单挑起,胡茂桢都是一清二楚的,甚至还有其暗中授意。

    你皇商咋地了,到老子地头也的乖乖的守规矩。

    只是后来的演变就出人意料了,竟然有人体八达通出头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适时赶到将蛟龙帮的人揍的鬼哭狼嚎。

    哪来的人马这么嚣张,要知道徐州是高杰的地盘,管你南来北往的是兵是贼都得盘着,可这人马竟出手伤人不说也不入城打个招呼,胡茂桢很生气,难不成当家的一走,徐州码头的神牌就要倒了,因其不好直接出面,便又授意沙虎山的人去找茬子探探虚实,可对方根本根本没那么多废话,于是沙虎山的人虚实没探到还挨了一顿结实的揍。

    但这也让胡茂桢看出了虚实,一般的官兵怎么会这么不懂规矩,又怎么会替八达通出头,又哪来这么强的战斗力。

    他虽还不知是常宇的人,但却料定绝对很有来头,搞不好就是朝廷专门负责保护八达通的军队,毕竟人家是皇商啊。

    “来头很古怪,还是看看再说”孙守法如此建议,胡茂桢听了进去,他很是尊重孙守法,因为其是他顶头上司的原上司,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孙守法在高杰手底做事,但以高杰为人的跋扈对其都礼遇有加,原因是孙守法本身就是员悍将。

    静观其变,同时又授意沙虎山和蛟龙帮联手施压,看看对方反应,到底是啥来头,不过三百余人,还就不信能在徐州翻起什么浪。

    本欲半晌午与其来场群殴,可是今儿一大早,对方竟直接找上门让他们当和事佬,而且亮明了身份:东厂直辖的四营之黑狼营,也是皇帝第二十七亲卫东厂卫!

    实事出人意料,实在太过震惊,若是其他人管你是谁,想在高杰地盘上撒野都得点掂量下自个……可是这个东厂卫真的不需要!

    小太监如今声名如日中天,数月间力挽狂澜指哪打哪,打哪哪儿赢,纵观崇祯一朝那么多能臣武将无出其右,便凭此天下谁人不服?

    就连高杰现在都在其手下听令,如今到了地头你不好吃好喝招待着还给上眼药,这是给高杰穿小鞋啊!

    “这事咱们得办的敞亮,否则高总兵那边可就难做了”李国奇在大堂来回踱步,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是那小太监的人。

    “倒也不用太过犯难”孙守法淡淡一笑:“此事咱们先前并不知晓啊,而且其也并未与咱们发生冲突,只是和城外一些帮会产生纠葛,吾等前去调解便是,若是太过小心谨慎倒愈发显得咱们做贼心虚了不是”。

    胡茂桢大赞:“幸亏先前没露面,如今完全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而置身事外,便尽地主之谊前去调解,还落个人情”。

    “得了吧护胡老弟”孙守法苦笑摇头:“你当他们傻啊,否则为何找咱们来调停,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撕破脸,大家各退一步罢了,你还想着让人家欠人情呢”。

    “话是这么说,可以东厂卫嚣张从来得理不饶人,又何必卖咱人情见好就收呢?”李国奇一时想不通,却被胡茂桢说破:“咱们是地头蛇,八达通要在这做生意自然不能将咱们得罪死了,怕是给他穿小鞋,再一点有可能是高总兵现如今在小太监手底听令,多少要讲些情面的呀,不能弄的太过难看”。

    三人商议一番,决定顺水推舟做个和事佬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沙虎山和蛟龙帮道个歉,东厂卫的赔点银子就此揭过这茬,往后大家还是好朋友。

    “话说那东厂卫的会给赔银子么?”李国奇有些拿不准。

    “既是主动要求调停自会拿出诚意,五百两有点多,百八十两倒也够了的”胡茂桢嘿嘿一笑,便令人去沙虎山和蛟龙帮通个气,这边三人则要先去城外一步去和东厂卫打个招呼,之前不管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不露脸还行,如今人家亮明身份你还不露脸装大爷那就有点不地道了,对别人可以,对东厂的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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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睡的很不好,并非蚊虫袭扰而是露水太重,即便大榕树枝叶茂盛依然潮气侵身浑身不舒服,而且晚间太热直到凌晨凉快了,刚睡着天就凉了,然后村子里的鸡鸭狗都开始闹腾了……

    起床气还是有的,找吴中练招泄泄气却被嫌弃伤口未愈打起来不过瘾直接拒绝,惹的常宇直接挥拳上去,却不慎被吴中闪电般出手给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

    “咋就不信邪呢”吴中耸耸肩撇着嘴慢慢悠悠的走了。

    你大爷的,回头非收拾你,常宇爬起来还感到天旋地转晕乎乎的,指着吴中背影破口大骂,乔三秀刚好起来见状一怔:“大人被那厮给摔了?”

    “偷袭,那厮偷袭!”常宇脸色一红,乔三秀笑而不语,小太监和吴中练招,巅峰时两人互有胜负,如今身上有伤被虐也不意外。

    院子里,老九正亲自下厨熬粥,热气腾腾香味宜人,常宇凑过去:“有肉么?”

    “有的,从老乡那买了几只鸡”老九嘿嘿笑着,常宇哦了一声:“黑狼营的伙食标准这么高啊”。

    “大人,这可是俺自个儿掏银子买的哈,这几天打了两场架得给兄弟们补补力气对吧”。老九一本正经,常宇翻了个白眼:“得嘞,别叫唤了,这几只鸡咱家给你报了”。

    老九大喜,嘿嘿笑着又对常宇朝旁边挤了挤眼,顺势望去,却是在院子一角素净正在教莲心连拳。

    严师出高徒,莲心是不是高徒不知,但素净绝对是严师轻则叱责,重则用木条抽打,只把天仙少女弄得泪眼婆娑,看的旁边的陈王廷直摇头。

    “素净师傅剑法高超,为何不传莲心剑法只授拳脚?”常宇看了一会轻声问了句,素净蹙眉:“她将来又不用闯荡江湖,学那杀人剑法何用,学些拳脚不被男人欺负便可以了”。

    若真如此,又何必用你来教,吴中,陈王廷,乔三秀三大宗师,哪个不是一等一的高手,常宇内心悱恻却也不敢说出来,少不得又要被这夜魔呛。

    “莲心,去帮我打些清水洗漱”看着莲心实在受累,满头大汗苦不堪言常宇于心不忍便出声解围,却被素净狠狠一瞪。

    “怎么?”常宇眉头一挑:“她虽是你徒弟却也死本督侍女,孰轻孰重?”

    素净不语,眼神冰冷就那样瞪着常宇。

    “哎呀,不要这样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打一架不就完了嘛”吴中这时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话刚落音,一道疾风刺来,这厮反应也快,抽刀劈开跳出圈外,指着素净大骂:“别他么的来劲哈,大和尚老子说劈就劈了,你这小尼老子还真不放在眼里”

    “狂妄”素净举剑又要再刺,突感觉有什么不对,转头瞧去,却见小太监眼神冰冷,浑身杀气翻涌,于是冷哼一声:“不吃苦,哪练的真本事,将来被人欺负了那时后悔就晚了”。

    这话听的常宇身上杀气顿散,摸摸鼻子道:“你也说她不用闯荡江湖,用不着那么……咳咳咳,凡事讲究个循序渐进嘛……“话没说完,素净已转身走了。

    ”你瞧瞧,你瞧瞧“吴中啧啧不停:”俺也不知道大人图个啥,弄这个么臭脸放身边,当真是犯……不着啊“。

    常宇龇牙咧嘴,幸好吴中最后拐了个弯,若是他把那个字说出来必须冲过去干他一顿:”图她剑法一流,图她轻功无敌,图她能帮本督杀人“。

    吴中翻了个白眼:”大人身边拳脚无敌的刀法无敌的都可以杀人,非要那婆娘啊!“

    ”你懂个屁,她是专业的!“常宇没好气道:”你们杀人和她杀人完全两回事“。

    吴中听出味道了,凑过来低声问道:”大人可是要刺杀某人“。

    ”你问这干嘛“常宇不理她,接过莲心端来的清水开始洗漱,吴中形影相随:”这活卑职接了,大人只管说谁“。

    ”你不行“常宇摇头:”你杀人都是直接冲到家门口,噼里啪啦一顿砍,唯恐天下不知,不专业,本督需要的是暗杀,不动声色不着痕迹的那种刺杀,这方面素净比你专业“。

    ”大人要杀谁?“突然间素净不知什么时候道了身边,把常宇和吴中吓了一大跳:”你是人是鬼,大和尚快来降妖除魔啊……“

    素净略显尴尬轻咳一声,抹了抹鼻子:”大人说吧,反正跟了你数天也没出啥力,还总惹你不快,这次帮你杀个人算陪不是“。

    ”本督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当了真“常宇挥挥手让两人退开,吴总怏怏而去,素净却不依不饶:”我看大人不像随口说说“。

    常宇抬头看吴中已远去,这才看了素净一眼道:”的确不是随口说说,但不宜立刻动手“。

    素净眉头一皱:”大人这般小心,看来此人非同小可“。

    常宇点头:”干这活的东厂有很多人,但本督怕留痕迹遭人非议,想做成类似江湖仇杀或者抢劫杀人那种,这方面你是行家,所以想请你走一趟“。

    素净嗯了一声:”猜到了,所以大人要杀的是……“

    常宇招了招手,素净附耳过去,随即脸色一变:”这……的确,嗯,杀就杀了吧“。

    ”切记此时不可为,最快也要三个月以后动手“。

    半晌午,常宇吃饱喝足在村口榕树下和李慕仙几人乘凉聊天,老九在村口晃荡了几圈回来:“他么的架子不小啊,东厂卫的名头人家好像不买账呀”。

    “你急个啥”常宇嘿嘿一笑:“总得给他们一点消化的时间”。

    “啥意思啊?”老九不懂,其实常宇这新词其他几个人也听不懂。

    “本以为是一支路过多管闲事的官兵,突然间变成了东厂卫,他们得想办法应付啊,还得给豢养的那帮鹰犬通好气统一口径才行的”。

    常宇这么一说众人便听懂了。

    “这大热天的杀人用不几天就能腐烂成肥,百余人能壮十亩田”老九仰头看着烈日絮絮叨叨,被常宇一脚踹开:“发现你们这帮人现在都快变态了”。

    老九嘿嘿笑着刚要说话,远处便见十余骑疾驰而来,于是眉头一挑:“来了,抄家伙……”随即被小太监又给了一脚:“抄你个妹啊,脑子里想啥呢”。

    没错,来的可不是沙虎山的人,也不是蛟龙帮,乃胡茂桢,孙守法,李国奇三人。

    作为高杰手下的部将,三人同来的确给足了黑狼营面子。

    不光给足了面子而且姿态放的也很低,大老远就下了马举步走到榕树下,拱手道:“不知是东厂卫的兄弟原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不知不罪,但既然知道了,这大热天的过来不知道捎几个西瓜,那可就真的有罪了”常宇轻笑起身拱手回礼道。

    三人一怔,随即大笑:“这位兄弟说的对,吾等有罪认罚,待会到城里头,管够……”说着说着,突的三人就齐齐变了色,相互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震惊。

    因为这会他们才注意到面前说话的其实是个少年,但其气场却极其强大,就那么随意一战,你都能感受到他浑身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再看他身边人一个个虎背熊腰杀气腾腾,这……莫非是那小太监来了。

    “敢问这位……可是东厂的常公公”三人都是有眼力价的人,东厂卫的人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南下呀,既然来了小太监也极有可能在呀,于是乎,孙守法硬着头皮问了句。

    “孙将军不光一身铁胆还有一双火眼金睛啊”常宇轻轻一笑:“正是本督”。

    “末将拜见厂督大人”三人再不迟疑,单膝跪拜,这在大明朝是最重的军礼了。

    “吾与高总兵相熟,三位也不用多礼”常宇向前一步将三人扶起,抬手一指大榕树下的磨盘:“也没地方招待三位,随意坐吧”。

    孙守法三人内心翻江倒海,坏事了,坏事了,这小太监亲自来了,只怕难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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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出乎三人意料的事,小太监是个特别温和的人,言语之间像唠家常一样随意问些徐州的风土人情,而且好似对孙守法很有兴趣,不时打听他当年跟贺人龙同闯贼作战的光辉历史,言辞中不吝赞赏,让孙守法不由飘飘然。

    又问了徐州如今兵力几何,孙守法据实以告:不足千人而已,外无大寇守城有余,但若要攻城掠寨倒尚显不足。

    常宇又问徐州副总兵金声桓何在?被告知不在徐州,而在萧县,去年剿程继孔三大寇,金声桓是出了力的,先破王道善拒守的萧县后围攻程继孔,后因其余部死灰复燃,便坐镇萧县。

    “回头遣人令其来徐见本督”常宇对金声桓这个人印象很深,至于为何,后边在表。

    “此地酷热,若不厂督大人先移步入城安顿可好?”说了一会话,天近晌午,头上的太阳愈发毒辣,胡茂桢便发出邀请。

    “三位莫不是忘了所来何事了”常宇嘿嘿一笑,胡茂桢三人心里顿时一抖:“督主大人,吾等先前真不知此事……”

    常宇挥手止住三人,轻声道:“本督也是昨晚初到听他们说了些,觉得不过就是些江湖好汉想打点秋风罢了,没必要将事情继续恶化,毕竟八达通还要在徐州营生,而且高总兵的面子也要给的,只是高总兵不在,便由你等前来调和一下”。

    胡茂桢三人这才松了口气,这小太监讲究,懂得人情世故也讲规矩,但还是赶紧拍着胸口发誓这些人和他们没有关系:“高总兵也曾听着沙虎山有人立寨,只是尚未闻有恶迹,加上北边战事紧急便无暇剿之,而吾等留守城内可手头兵薄有心无力,却没想到触犯了大人您……”

    “无妨,剿贼灭寇本督最擅长,不过此时终究是高总兵的地盘,既能说和便用不着撕破脸,你三人且先去调停,回头咱们再去城中不迟”。

    “那还请大人稍待,末将来前本已派人知会,让其在霸王山下候着,先前不知厂督大人在此……末将立刻派人让他们过来……胡”茂桢赶紧道。

    常宇摆摆手:“那倒不用,毕竟人家是地主,吾等是客,老九带上你的人去给人家好好陪个不是,哎,还打伤了人家那么多兄弟,总得要给赔些药费的呀”。

    “好嘞”老九翻身上马急奔而去,一声大吼,附近树荫下涌出百余铁骑,看得胡茂桢三人不由暗叫一声好,这他么的才是兵强马壮!怪不得小太监所向披靡,瞧瞧人家这兵马,这精气神。

    “三位速去将此事了结,本督也好早点入城大吃一顿”常宇走到树下草席上躺了下来,胡茂桢三人拱了拱手:“末将领令,请厂督大人稍候”说完也急急去了。

    哎,见诸人远去,李慕仙叹了口气:“大人杀人就杀人,可总喜欢明了一套背里一套口是心非似是而非的,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心理扭曲?”

    常宇摇头:“本督这叫杀人诛心!”

    沙虎山的贼首袁三铁,自号白额虎,人称二流子,倒非是骂他而是这货头上长了两个瘤子。

    袁三铁来历不明,一年前突然出现在沙虎山开山立寨,有人说他是大贼寇张方造的旧部,去岁张方造被擒杀后其便流入徐州境内。

    但也有人觉得不可能,高杰怎么能允许大贼寇的旧部入境呢,还就在眼皮底下?

    一时众说纷坛,也没个究竟。

    但是有一点让百姓津津乐道的则是袁三铁虽啸聚山林,但极少掠民,只对大户动手,又或拦道抢劫客商,在贫民中竟然口碑还不错!

    袁三铁和蛟龙帮主张成贵是拜把子兄弟,两拨人马一水一陆合作无间,在徐州城外这方圆数十里的水陆两道那是非常吃的开,过往客商求平安多少都会打点一下。

    当然也有不少刺头,但大多都没落的什么好。

    当然也遇到翻山虎过江龙的狠茬子,比如这次的八达通商会。

    在被黑狼营暴揍一顿后,袁三铁脸面挂不住心气也不顺,便在胡茂桢的授意下联手蛟龙帮准备今日借谈判群殴那支不知好歹的官兵,好好探探底。

    一切准备得当时,却在一大早胡茂桢遣人传了口信,一句话认栽吧,对方来头大惹不起,去陪个不是顺坡下驴。

    我擦,什么来头能高杰在自家地盘上都打怵的?

    得闻是东厂的人后,袁三铁长叹一口气,的确惹不起。

    手下兄弟不服气,挨了一顿揍,伤了十余兄弟还得去给人家赔不是?

    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

    落草为寇还谈王法?呵呵呵。

    弱肉强食,袁三铁老江湖了自然懂得这个道理,高杰都压不住的场子,自己还是老实听话。

    于是率近百人乖乖下山去往霸王山指定地点去给那些官兵赔不是,或许人家看态度诚恳会赔些银子倒也不错。

    天气炎热,袁三铁骑着他的枣红马晃晃悠悠,身后近百弟兄无精打采的走着,豆大汗珠滚落,一个个愁眉苦脸没点精气神。

    正走着,突然从道旁树林窜出一个和尚挡住去路,惊了袁三铁的坐骑差点将他摔下来,随众纷纷喝骂,哪冒出的秃驴可是找死。

    和尚不言语,双手合十眼观鼻鼻观心。

    袁三铁大怒:“老子今儿心气不顺,秃驴莫要惹俺,没的施舍你”。

    和尚还好不说话,挡在其马头前一动不懂,袁三铁大怒举刀朝和尚头上猛劈过去:“秃驴找死……”

    下一秒却目瞪口呆,手中钢刀被那和尚双手合十夹住:“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靠你娘的…“袁三铁怒不可遏,欲抽刀再劈,哪知那刀被和尚双手夹住一动不动,心中惊骇不已,转身朝手下骂道:”你们都是死人么……“

    手下人刚才亦被和尚神技所惊,闻袁三铁大骂这才反应过来,拔刀就朝和尚扑来过来,和尚微叹一声,几个纵身钻入路边树林里消失不见。

    ”靠他娘的,大白天见鬼了,哪冒出的野和尚“袁三铁又惊又怒,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晌午,连忙催促手下脚程快些,别晚了正事。

    霸王山下的树林阴凉处,袁三铁和他的沙虎山贼众或坐或站看着远处旷野,前天他们就在那儿被黑狼营的人暴揍了一顿,当时情景历历在目啊。

    ”老大,人来了“手下人朝北边一指,袁三铁放眼望去便见百余骑疾驰而来,心中略显紧张,这骑兵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不管是打架还是打仗自己人都远不是对手,幸亏人家看在高杰的面子上不和自己计较握手言和,倒也是一件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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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到眼前的十余骑是熟人,袁三铁赶紧向前迎了过去:“胡大人,孙大人,李大人……”

    “先别废话”胡茂桢打断他,朝后边瞅了一眼:“待会给老子收起脾气,能多客气就多客气,不准说一个硬话,否则你自己的命自己收拾吧”。

    袁三铁脸色大变:“胡大人,莫不是……”

    “别说了”胡茂桢转头再看时,老九已很近了:“记住老子的话,先保命要紧,要比给你爹说话还要客气,这些人你惹不起,老子也惹不起,甚至高总兵都惹不起……”

    袁三铁虽不明具体,但能让胡茂桢三人都这么谨慎那绝对说明事情愈发不简单了,便连忙点头,恰好这时老九纵马到了跟前:“可是袁寨主?”

    袁三铁赶紧下马急步走到老九马前:“小的袁三铁拜见将军”说着噗通一声跪下:“前日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将军,小的在这里代一众兄弟谢将军不杀之恩”。

    不得不说,这姿态方的极其低,而且先以话堵着对方。

    “不打不相识,也怪俺们当时太冲动不懂规矩,袁寨主多担待”老九哈哈一笑,下马揽住袁三铁朝胡茂桢三人跟前走来:“高总兵与俺有旧,此事再闹下去就太难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就将此事揭过去吧,”。

    “必须的呀!”袁三铁略显意外又很激动:“这事都怪小的有眼无珠,将军说揭了小的们求之不得,今儿小的做东,请将军一众兄弟大喝一场如何?”

    “那自然好,袁寨主讲究!”老九哈哈一笑,回头朝不远处黑狼营将士招了招手:“没事了,和袁寨主讲和了,去和沙虎山的兄弟亲近亲近,给人陪个不是”。

    黑狼营近百将士则驱马朝树林旁那些沙虎山贼众靠近,在马上便抱拳:“诸位兄弟前日多有得罪,给陪不是了”。

    贼众一瞧人家这样,很不好意思的,也赶紧凑向前:“不打不相识,是俺们兄弟们瞎了眼……”

    这边胡茂桢三人瞧着老九和袁三铁勾肩搭背哥俩好,暗暗松了口气,本以为多棘手,却出乎意料的一团和气便摆手道:“两位多熟络熟络,这事呢就是个误会……来来,到阴凉地说话”说着三人也下马与老九袁三铁朝树阴凉地走去。

    “高总兵如今在厂督大人手下听令,袁寨主呢说白了也不是外人,有些误会说开了就好,大家以后就是兄弟”孙守法笑呵呵的说道。

    “可不是,往后大家伙就是兄弟,还请九将军多提携”袁三铁说着伸手揽住老九的肩膀:“待会儿……”话没说完老九突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从腰间拔出匕首朝其胸口连续猛捅数刀,顿时鲜血直喷。

    一旁的胡茂桢三人大惊失色一脸骇然,这,这……突闻不远处惨叫声起,举目望去便见黑狼营的将士正挥刀对那些贼众狂砍,突袭之下这些贼众猝不及防,很多人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身首异处,有些机灵的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可是两条腿哪里跑的过战马,几步之外就被砍翻。

    这突然一幕将胡茂桢三人吓傻了,翻身上马就跑生怕慢了一步连自己也交代在这了,直到跑了数十米外发现没人追来才止步观望,而此时老九那边已经接近尾声了。

    “怎么会突然拔刀杀人,他们这是……”李国奇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刚才一幕实在太过突然了。

    胡茂桢哆哆嗦嗦想说话,愣是没说出一个字,倒是孙守法还余留一丝震惊:“可还记得那太监的传闻?”

    “那太监的传闻可多了,你说的哪个?”李国奇看着远处目光充满了恐惧。

    “杀俘筑京观,人称屠夫!”孙守法脸色惨白:“闻他恨贼入骨,遇之从不留活口……是了,是了”说着苦笑摇头:“咱们太幼稚了,在他面前就像一个黄口小儿罢了……”

    “孙将军,跑那么快干嘛也不等等俺”三人惊骇间,老九纵马而来,身上血迹斑斑脸上却一副吊儿郎当。

    呃……三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鬼天气可真够热的”老九抬头看了下太阳:“这尸体不出三天就发臭了,是好肥料别浪费了,回头记得叫人来掩埋”。

    呃……三人像哑巴一样杵着一动不动。

    “行了,赶紧走吧,厂督大人还等着入城呢”老九说着朝远处招招手,一马当先扬尘而去。

    “啥玩意,把人给屠了?”村口榕树下常宇看着胡茂桢三人:“不是去说和么,怎么杀人了?没说成?”

    “卑职不知,原本都说好了,两人和气一团,可,可那,那老九突然就动了手……”胡茂桢这会也云里雾里,先前他们已经确定是小太监授意,可见到小太监震惊的表情又糊涂了,难道是那老九自作主张?

    “混账东西”常宇大怒:“去将那厮叫来”胡茂桢呼了口气,看来还真是那个老九自作主张了。

    老九来了,一脸桀骜不驯。

    “让你去与人谈和赔不是,怎么却动手杀人?”常宇呵斥。

    老九松松肩:“他扒拉我!”

    哦,常宇眉头一挑,语气稍作温和:“扒拉你?那杀了活该”。

    呃……胡茂桢三人一脸愕然,这他么的什么理由。

    哎,不远处正在和海弘喝茶下棋的李慕仙微微摇头,看三人眼神就像看傻壁一样,当然小太监也愈发的心理扭曲了。

    从村子到徐州城十余里,这一路胡茂桢三人都没想通,袁三铁被一窝端竟只是因为扒拉了一下老九。

    为什么扒了一下就要杀人?

    偏偏那小太监听了后却觉得理所当然。

    三人实在想不明白,但却领教了东厂人的心狠手辣,眼下高杰不在城中可得小心伺候着了,说不定突然翻脸大开杀戒呢。

    “厂督大人,高总兵眼下在何处?”孙守法能感觉到常宇对他态度不错,便硬着头皮问道。

    常宇挠挠头:“在来徐路上,脚程快的话或许明后天就到了”。

    孙守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厂督大人可有什么忌口或者喜好之物,咱徐州地锅鸡可是道名菜,待会大人尝尝?”。

    常宇哈哈一笑:“本督就奔着这地锅鸡来的,若再弄些把子肉可更好了”。

    “有有有,不光有肉,还有酒呢”孙守法赶紧道,常宇颔首:“本督虽不喜酒,但手下那些货却都是酒罐子,这一路奔波嘴也馋了,弄些吧”。

    “管够”孙守法觉得心情没之前那么压抑了,看得出来小太监对他们没有杀心,至于那袁三铁死就死了吧。

    常宇看着他腰间钢鞭突然问道:“孙将军可见过黄总兵?”

    “督主大人说的是黄得功总兵么?当初卑职跟随贺总兵时曾见过,听说黄总兵如今都封爵了是吧”。

    常宇嗯了一声:“黄总兵善用钢鞭,孙将军也用钢鞭,却不知谁更厉害些”。

    “那自然是黄总兵厉害了”孙守法很会说话。

    常宇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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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和平年代一府最大的官员当然是巡抚,可在天下大乱时,不管一府还是一州又或一县,谁手里有兵谁就最大。

    江北重镇,徐淮一带没人大的过高杰,挂总兵衔手握万余悍卒驻扎南北要塞徐州,在地面上绝对说一不二,什么巡抚知州乱七八糟的文官儿在他跟前p都不敢放一个,除了这货手握重兵外,是脾气实在暴躁,文官若不是逼不得已没人愿意和他打交道,却也正中这厮下怀。

    高杰经营徐州的时间并不长,比之刘泽清经营济南数年相比少了许多,仅年余但靠着明夺暗抢黑白通吃只进不出,这货家当虽不及刘泽清却也是富甲一方,绝对有实力跳槽单干。

    高杰虽不在,胡茂桢几人却用来心尽地主之谊帮其待客,将黑狼营安置军营里杀猪宰羊款待又将常宇及数十亲卫迎入总兵府安置设宴精心伺候着。

    宴席异常丰富,徐州地方名菜水里游的岸上跑的天上飞的应有尽有,吴中等人好酒,从上好的汾酒到地方烧刀子,让诸人尽兴喝了个够。

    当然还有人素食,比如那跟来的和尚,不上桌,随身自带钵要了米饭和馒头及腌菜去了偏房。

    莲心和素净师徒俩也没上桌与海弘和尚同处一室。

    ”大和尚,你半晌午那会是不是去了南边?“素净虽自诩出家人但不忌口,酒也喝肉也迟,以致海弘全程不看她。

    ”施主对和尚去了哪里干嘛这么有兴趣?“海弘淡淡道。

    ”老话说,端人碗看人脸,那小太监心地虽不善,但特别讲究,咱不能吃里扒外“。素净盯着和尚冷冷道。

    海弘和尚筷子一滞:”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贫道不过为其积德罢了,还说不上吃里扒外“。

    ”那是最好,否则莫怪我剑下不留情“。素净冷哼一声,海弘笑了:”夜魔的剑,刀圣的刀,都是江湖鬼见愁,贫僧万不敢尝试“说着微微一顿:”贫僧本以为你很是讨厌那少年,如今看来是贫僧走眼了“。

    素净眉头一挑:”我为何要讨厌他?“

    海弘一怔,半响才苦笑点了点头:”也是,他好像也没什么可讨厌的“。

    常宇为人随意,不拘小节亦无等级忌讳,一众随扈皆入席,却让胡茂桢三人很是意外,而更意外的是常宇在他们三人面前也是没有一点架子,要知道以常宇现在身份便是高杰这种大佬在跟前都得毕恭毕敬,而他们仨不过是高杰手下副将游击而已,心中有些受宠若惊。

    但对常宇来说,只要不是文官,爷们就能玩的很嗨皮。

    没那么多文绉绉也没那么多虚情假意,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天南海北吹着牛逼,这是文官永远放不下的逼格,恰恰是武人之间最畅快的事。

    这也一度让胡茂桢三人觉得不真实,对面坐着的真的是那个在庙堂上和战场上都让人闻风胆寒的大太监么?

    偏偏常宇还就是这样的人,加之其对孙守法颇有好感,席间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说着一路南下的种种,让话痨李慕仙都觉得他唠叨,好在美酒当前,他说他的俺们喝俺们的。

    倒是胡茂桢三人听的津津有味,特别听到山中遭劫道那一段,笑的前仰后合:“贼子瞎了眼竟撞督主大人刀尖了”。

    “那镇三山的把兄弟黑二狗子却是少有的义气,杀之吾心中有憾”吴中醉眼迷蒙嘀咕了一句,常宇扭头看向他:“虽有情义奈何从贼,杀之有何可惜”。

    “是咯,是咯,山东自古好汉多,绿林江湖都义字当先倒也没啥不同的,杀就杀了”李国奇附和着,“你瞧那宋时梁山好汉个个不都是义薄云天,可那又怎样他们毕竟都是盗贼啊”。

    “李将军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常宇轻笑:“那些所谓的好汉,所谓的杀富济贫实则不过都是又当表字又立牌坊,为何富人就该被杀?贼就是贼无论怎么粉饰都改变不了事实”说着一顿又道:“虽是绿林好汉,但也没见得哪里讲义气了,诸位都听过水浒,都知道一百单八将,抛去立场不说,真觉得他们义薄云天义气当头么?”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梁山好汉出了名的讲义气,讲道义啊”别人不敢说,李慕仙说了。

    常宇撇撇嘴:“以本督来看,梁山好汉恰恰是最侮辱这个“义”字的”。

    众人皱眉。

    “这……大人这么说有点说不通吧”李慕仙一脸疑惑。

    常宇轻笑道:“那咱家便说道说道,李逵老娘被老虎吃了,回山之后众好汉没一人出口安慰,只好奇他杀了几只老虎,随即纷纷大笑,可笑吧,口口声声的兄弟死了娘啊,没个人关心”。

    额……众人一时无语。

    “再说一个,鲁智深大闹野猪林救下了林冲,林冲为自保却将鲁智深的身份告知两个押解公差,后来高俅去大相国寺报复鲁智深,导致他无法安身,自此以后两人再相见鲁智深只有一句客客气气的林教头,再没叫过他一句兄弟,人家救他,他却出卖了人家够义气吧”。

    额……众人面面相觑。

    “还有,霹雳火秦明奉命讨伐清风寨不幸被俘,严词拒绝宋江的劝降,于是宋黑子将他灌醉了差人扮成秦明带士兵将青州城外百姓杀光,青州知府看到假秦明反叛,于是将秦明一家老小斩首,常宇冷笑,杀光无辜百姓至人全家被斩首,这又是什么义?”

    “还有卢俊义在北京大名府有家世有产业有名声,吴用假扮算命先生让卢俊义去泰安避难,同时让人冒充卢俊义写反诗,其途径梁山被抓,宋黑子将其软禁又把他管家李固放走,告诉他卢俊义已经在梁山落草……还有太多太多数不胜数,诸位瞧瞧,都说梁山好汉是被官逼民反,实则呢?大部分都是被自己所为的好兄弟弄的家破人亡不得不反,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义薄云天!”

    众人苦笑摇头,李慕仙更是瞠目结舌,他向来能言会道却被小太监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几百年来已经固定的形象竟被其几句歪门邪说给推翻了,却一时无话反驳。

    “义也罢,又当又立也罢,终究是贼,却是吾辈之敌,遇之当斩不赦!”常宇一扫众人,胡茂桢三人赶紧附和道:“是的,是的,督主大人所言极是,咱们是官,他们是贼,杀之天经地义”。

    众人吃喝闲聊,不自觉这顿饭竟吃了半个多时辰方散,吴中,李慕仙等酒罐子今儿也尽了兴,却也几乎烂醉如泥,便是胡茂桢三个陪客也是说话已经开始咬舌头,口齿不清,唯常宇滴酒未沾。

    午后当是一天最热时,常宇好动耐不住在总兵府里闲坐,更没兴趣见当地衙门的官员,有心要出去走走,毕竟作为千年名城徐州有太多人文古迹可游览。

    听闻常宇要去游玩,虽已七八分醉的胡茂桢三人忙着要作陪,常宇推却,奈何三人盛情难却只好应了,却发现自己这边亲侍却几乎全军覆没了,李慕仙,吴中,陈王廷等都已烂醉如泥,也就宋洛书还能保持清醒。

    罢了,便让海弘随侍,却被告知和尚草草吃完饭便已离去不知所踪。

    “我去吧,正好带着莲心也出去走走,在这总兵府内憋的慌”素净自告奋勇,常宇嗯了一声,骑马出了府,胡茂桢三人作陪,素净和宋洛书带着几个亲卫在后边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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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是古城,古迹有很多,比如一些汉墓啊名人遗迹啊,只是这个时候很多都还没开发,但却有一个好去处,既是名胜古迹又是夏日避暑所在。

    城西南云龙山,又名石佛山,山下有湖,既有自然风光又有古迹甚多,有北魏大石佛,唐宋摩崖石刻,还有宋时放鹤亭等等,当年苏轼任徐州太守时就经常邀三五好友来此游玩,并作放鹤亭记。

    作为徐州的一处佳景,自古便有名人登山留记,平日亦城内外百姓游玩赏景避暑所在,虽是夏日游人如织。

    常宇一行至山门下马拾阶而上,山上树木葱郁,鸟语不绝,隐见行人三两结伴而游,随处可见古迹,停留观摩,倒是自在的很。

    却苦了胡茂桢,孙守法李国奇三人,本就醉酒又值酷日还要登上,行十余步则气喘不息大汗淋漓,但见小太监一幅悠然自得,面不改色气不喘,心中叹服,年轻就是好啊。

    山间凉爽,一行十余人走走停停,游客见其一行粗壮魁梧又带兵器纷纷避开,胡茂桢对云龙山很是熟悉,不时四下指点哪儿是什么古迹有什么历史典故,只是一行都是粗人不会附庸风雅也不会叹古咏今,说的最多的就是卧槽,那树好粗,咦,那娘们好俊……之类的。

    云龙山并不高,不多时众人登顶,在一巨石上歇息望山南脚底云龙湖,有人泛舟采莲亦有童子嬉水捉鱼,山风吹来顿感凉爽,躺在石头上众人吹着牛逼好不惬意。

    素净虽随侍左右但并不靠近常宇,因她本就不喜欢扎堆,更不喜欢胡茂桢等人一身酒气还有看她和莲心的眼神,所以总是相隔十余米,此时亦在一块山石上和莲心并肩而坐看着下边湖面风景。

    莲心本是渔家出身,看着湖面触景生情,不由就想家了眼睛有些湿润,素净瞧了她一眼:“你虽不是男儿亦不用志在四方,但既出了门至少也要锦衣还乡吧,不然再回去打鱼采莲子么,这灾年穷月的不知哪天就饿死了……”

    “师傅,俺只是想爹娘和莲子了,并没有要回家的,俺要伺候小大人赚银子给俺爹娘还要让莲子读书的”。莲心哽咽扑到素净怀里。

    素净有些排斥想把推开,但最终还是抬手轻轻抚着莲心头发,扭头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哼了一声:“那小大人哪用得你来伺候,他不过只是想送你个前程罢了”。

    莲心似懂非懂,抬起头也朝那边看了一眼:“人人都说东厂的人很坏,说太监也很坏,可小大人人好的很,而且你看小大人哪里像个太监”。

    素净叹口气:“这世道,谁又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说着微微一顿:“莲心,那陈家兄弟你比较喜欢哪个?”

    “陈家两个哥哥人都很好啊,俺都喜欢的”莲心还没意会到素净的意思,随口说道。

    素净微微叹息:“陈家哥俩论功夫算江湖一流,论样貌也都仪表堂堂,的确难选”。

    “可要是说论样貌,俺觉得呢宋家哥哥长的最好看,只不过就是人太冷了些,和师傅一样”莲心突然一指站在常宇不远处的宋洛书,一袭素衣在山风中微荡看上去飘然出尘,帅的一比。

    素净皱眉:“宋洛书好看?为师觉得还不如小大人好看呢”。

    “原来师傅喜欢小大人这样的啊”说着无心,素净听了心中一震:“胡言乱语什么”莲心吓了一跳赶紧闭嘴,好半天见素净不说话又大着胆子问道:“师傅,是不是你们杀手都这么冷,你看宋大哥也是这样的”。

    素净,轻斥:“什么你们!为师和姓宋的可不一样!他是职业杀手,给银子便可杀人,为师是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管不平事杀江湖宵小,从不会为银子杀人,更不会为谁去杀人……”说着突然一颤,扭头看向远处的常宇,好像……好像:“哼,除非为师主动去帮别人杀人!否则谁也别想强我所难”

    巨石平坦众人或坐或卧,山风凉爽舒畅至极,不知不觉间竟有了睡意,常宇尚还略显精神,旁边胡茂桢和孙守法已经打起了呼噜,李国奇也在将睡未睡边缘挣扎,毕竟三人都喝了不少酒。

    睡吧,睡吧,常宇也有点过意不去,任由三人睡去,自己抱头而卧看着上空树梢发呆,旁边几个亲卫无聊的吹着牛逼,宋洛书则盘腿而坐一会四下瞧着。

    突然一阵喧闹传来,只见山巅之东下坡处的凉亭里有人在争执,宋洛书不由皱了眉头,起身走了几步张望。

    夏日来登山游湖避暑的人很多,期间少不得人声喧哗但却从未如此喧闹,所以也没人在意,此时凝目望去,却见是几个**在凉亭调戏女子,虽只是言语调戏却遭女子随从斥责,**不以为然愈发来劲。

    宋洛书担心他们扰小太监清静便走近了些,看清是一富家小姐在凉亭里歇脚,此时气的面红耳赤,随从是一丫鬟和一个家丁正在和那三个**争执。

    “俺们就看看又没摸告什么非礼啊,这凉亭也不是你王家修的,就只准你们进来啊……”几个**声音愈发大了,引来不少好事人围观其中不乏一些地痞流氓,言语中附和着,让那富家小姐又气又羞,想要离开却被**挡住。

    “为何挡我路?”那富家小姐气急。

    “咦,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能走我也能走,怎么偏偏就是我挡着你了……”**们坏笑着,宋洛书看不下去刚要向前制止时,就闻身后一声怒斥:“滚开!”

    却是素净来了。

    “咦,哪来的秃驴……哦小尼姑呀,喂那尼姑可是吃醋了,来让哥哥疼疼你……”那**不知厉害张口污言秽语,随即一声惨叫,却被是被素净居高临下投石击中嘴巴,顿时鲜血淋漓。

    “艹,哪来的野尼姑竟然到这撒野”余众大怒拔刀就要冲上来捉素净。

    素净冷笑,唰的将剑抽出,宋洛书赶紧挡住她:“不可”

    “有何不可,杀个人而已……”话没说完就听身后有人喝骂:“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滚!”回头一看,原是胡茂桢醒了,常宇正站在他身后看戏。

    那几个嗷嗷往上冲的**见状,脸色大变,扭头就跑了。

    作为徐州守兵,他们自然识的胡茂桢。

    “人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高总兵向来骄横这手底下的兵都不是吃素的呀”,常宇一声轻叹,却把胡茂桢吓了酒醒大半:“厂督大人,卑职治下不严,罪该万死。卑职这就……”

    “不过,不管是兵还是将但凡是个男人,都过不了美人这一关,有情可原啊”常宇这句话听得胡茂桢一头雾水,抬头看去却见小太监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盯着那凉亭里的富家女子,这时候他才看清,那富家女子竟有闭月羞花的容貌。

    后世经常听闻苏北出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常宇自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说后世,便是这一世,太原的朱芷娥以及她嫂子,皇城的坤兴公主,苏果果,莲心,陈圆圆,哪一个都是绝世美人。

    可是,长的丑的人千篇一律就是丑,长得好看的人却千姿百态各有各的好看,这凉亭里的富家女此时怯怯的,羞羞的,却直撩人心弦。

    常宇瞬间有种要恋爱的感觉。

    “男人都是色胚!”素净的声音很低,却让常宇回过神来,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又朝巨石走去,胡茂桢赶紧跟了过去。

    却没想到,那富家女竟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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