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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落座,管事布置了些酒菜,一番插科打诨后朱审烜表情轻松了些,不过心里依旧恐慌难安,看着常宇问道:“常公公,本王看你也是爽快人,不若就直说了吧,你此来打算让王府出多少钱,多少粮”。

    爽快!常宇伸出大拇指给朱审烜个赞:“王爷爽快,咱家也不拐弯抹角了,银子五十万,粮十万石!”

    “这么多”这次不是朱审烜尖叫,而是朱芷娥。

    朱审烜并未出声制止,而是低头沉默。

    “郡主,这点真不多,城中有兵十余万……”常宇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果然听到贼兵到了汾州府距此一步之遥时,朱芷娥张大了嘴巴,惊在当地。

    半响,朱审烜抬起头看着常宇:“本王就想听句真话,太原守得住么?”

    常宇静静的看着他,然后默默的给他斟满酒递了过去,然后举杯一饮而尽,长叹一声:“天地良心,咱家不知道”。

    朱审烜手在发抖,酒杯的酒洒了些。

    “但只要咱家在,只会战死,不会投降,若不出意外,贼军拿不下太原!”常宇又倒了一杯,举头干了,朱审烜这才把手中酒一饮而尽,一脸苦笑。

    常宇赶忙又帮他满上:“若王爷出粮,将士出力,军民一心,凭借太原城高墙后,贼军想进攻破哪有那般容易”。

    城高墙厚,嘿嘿,朱审烜冷笑端杯又是一饮而尽,常宇赶忙又帮他满上。

    “开封,洛阳哪个不是城高墙厚,最后不还是……”朱审烜又干了。

    “开封和洛阳事出有因,加上福王那做的是人事么”常宇叹口气,再给他添酒。

    “这世道,真他妈的……”朱审烜仰头又干了,随口骂了一句,然后竟然伏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常宇叹息,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王爷,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坐在什么位置就要承担多大压力,父亲早逝,弱冠时封王,刚及成年,贼军围城,重压之下接着酒劲竟然哭了,像个孩子一般。

    “敢问常公公,贼军有多少?”朱芷娥轻轻的拍着朱审烜侧头问道。

    “五十万有余!”常宇略一沉思脱口而出,他故此一说,只为施加压力,果然兄妹俩大惊,朱审烜也停止啜泣,忽的双拳一握,拿起酒壶直接就灌了下去,常宇也不阻止。

    但让他意外的是,朱芷娥也举了杯……

    “男儿当自强,这年头,这世道谁活的容易,王爷至少还能锦衣玉食,且看看城内城外的那些百姓们,贫病相加,衣不遮体,饥寒交迫……”常宇长叹口气安慰道。

    “本王是王,为何要与平民相比”朱审烜很傲娇,又喝了几口趴在桌上抽泣。

    “好,那咱不比平民,拿个和你相当的比,太子的地位总不比你差吧,你觉得他此时又能比你好到哪儿去了么?”常宇道。

    “太子贵为一国储君,他有何苦,他有何难?”朱审烜呲了一声。

    这次轮到常宇苦笑了,轻轻摇了摇头:“他才是大苦大难,贼军破一村,百姓流连失所,破一城,王侯将相家破人亡,但若破了十城呢,太子是家破亡国”说着一指桌上菜肴:“连年征战国库亏空便是皇家內帑也早已捉襟见肘,衣食住行一切从简,讲真,就面前这些菜肴,别说太子,便是皇爷也很久没吃了”。

    啊,朱审烜和朱芷娥同时一愣,默默陷入沉思。

    常宇也不打断二人,只是不停的喝茶解酒。

    半响,朱审烜微微抬头看着常宇:“常公公和太子亲近?”

    “宫中最亲近,堪比兄弟”常宇表情郑重,所言倒也不需,朱慈烺对他依赖性特别大,敬为兄长。

    朱审烜觉得好笑,一个太监皇家奴仆竟然敢和太子称兄道弟,配么,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那么可笑,历来厂督都权势通天,仅作皇帝之下,朝野上下哪个不抱大腿,即便皇子为了争权夺力也不例外,比如崇祯帝登基之前对魏忠贤同样虚与蛇委。

    面前这小太监,年纪轻轻便位居高位得皇帝宠信,那必然有两把刷子,太子朱慈烺抱他大腿也是意料之内,况且年纪相仿,这小太监也没架子,成为好友也不是不可能。

    “本王和太子也是兄弟,太子仅大本王几个月”朱审烜突然道。

    哦,是么,常宇略为一怔。

    “可不是,本王是审字辈,太子是慈字辈,正是兄弟辈分,他是皇兄!”朱审烜解释道。

    常宇恍悟,朱元璋一口气生了二十六个儿子,恐其后辈名字重叠,乱了伦常,便给每个儿子的后代世系取了二十个字的辈分。

    晋王是朱家老三,济美锺奇表,知新慎敏求,审心咸景慕,述学继前修,朱审烜是第九辈,

    老四燕王家是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朱慈烺也是第九辈,

    所以朱审烜说俩人是兄弟辈一点不差。

    “既是兄弟辈,现在国难当头,王爷更应鼎力相助,他日太子登基,这份情谊太子必当厚待”。常宇微微一笑。

    朱审烜似笑非笑,举杯一饮而尽:“粮饷本王捐了”

    常宇重重拍了一拳,赶紧帮他又满杯“王爷仗义,咱家立即上折子向皇爷奏明王爷的大义,让举国上下都以王爷为表率……”

    朱审烜苦笑,又干了一杯。

    “王爷,还有一事相商”常宇拍完马屁看着朱审烜喝的已经又七八分醉意,于是加紧攻势。

    “还有什么事,钱本王出了,粮食也出了,常公公总不会还让本王出兵吧,本王可没有兵,常公公且不可诬陷本王……”朱审烜此时已经大舌头了。

    “王爷一向安分守法,手中怎会有兵”常宇呵呵一笑;”咱家只是想问王爷借点银饷!”

    啥?朱审烜一怔,酒意也稍稍醒了些,捐了五十万两银,粮食十万石还不够!

    便连旁边一直默默无语的朱芷娥脸上也有了怒气,果然东厂的没一个好东西,过境拔毛。

    “王爷,听咱家细说,这次是借,不是捐,您捐的那些是为了守城军民,太原是您的封国,贼军来袭您出饷银资助军民,军民舍弃性命为您守城护国,讲真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太原虽是您的封国,但毕竟也是皇爷的臣民,皇爷不可能让您一人独挡,那岂非寒了诸王之心,所以也要出点力气”。

    “出,出,什么力气?”朱审烜本就喝的七七八八有些懵逼,此时被常宇绕的更是一阵眩晕。

    “出兵出粮出银子呀!”常宇一脸认真:”您看,皇爷一听贼军兵临太原立刻从宣大调了援兵过来,只是此时国库亏空银饷实在不支,但又不能都让您出,所以先借后还,皇爷真仁义呀!”

    “借,借多少?”朱审烜突然觉得常宇说的好有道理啊。

    “先借个十万两银,粮五万石,王爷放心,这是借的,朝廷会还的,等战事一过,便会奉还!咱家愿和蔡巡抚以及周总兵为朝廷立据担保”。

    朱审烜沉默了,他总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反而觉得常宇说的很在理,贼军在攻打自己的封地,自己出钱出粮理所应当,此时朝廷大义也派了援兵,只是手头暂时没钱,先借再还,没毛病啊。

    “王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呀!”朱芷娥皱着眉头低声在朱审烜耳边说道。

    朱审烜抬头看了常宇,只见他正襟危坐一脸的真诚:”王爷,此番银饷俱是用在太原,只为保太原安危啊,保您晋王一脉呀”。

    “借了”朱审烜不再犹豫。

    常宇大喜,立刻让人备了笔墨,让朱芷娥代笔写了借条,自己签了名盖了章,然后催促朱审烜令下人即可办理,他要趁着这小伙酒醒之前赶紧把银粮弄到手。

    大军兵临城下,朱审烜年少无定力,心理有股说不出来的委屈,此时只想解酒宣泄情绪,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和常宇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而常宇如此轻松连借带要搞了这么一大笔钱粮,心中也是欢喜,加上身边还有个美女郡主,也放开了喝。

    于是,三人在王府对酒当歌,又哭又笑,大有鸡犬不宁之势,然下人虽惊诧却不敢干涉,便是太妃闻之,也仅是让人不停打探消息,并不敢前来阻止

    毕竟来客是东厂厂督,毕竟听闻是商议贼军之事,毕竟儿子能和东厂厂督把酒言欢想来并无恶事,只是芷娥那丫头凑什么热闹。

    还有就是听闻儿子连借带捐将近王府一半家产时着实心疼异常,不过想想若是不捐不借,贼军入城,那便是家破人亡的地步了,于是不得已默许,任由王府上下忙着取银搬运粮。

    蔡懋德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已是晚间九点时分,此时朱审烜早已经醉倒,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听到常宇借了这么多粮饷,而且大部分都是捐赠时,蔡懋德真的足足楞了半天,默默对常宇伸了个大拇指。

    但很快被朱芷娥拽过去在借据上签名画押。

    蔡懋德带着城中几个官员在王府做饷银交接,朱审烜酩酊大醉,烂如泥。

    朱芷娥面带桃花,还在举杯和常宇对饮,时而被常宇惹得花枝乱颤。

    要知道常宇可是后世穿越而来,十几年的撩妹功夫岂是这小丫头能经得住的,几个回合便芳心暗许,觉得这小太监不只长的好看,还那么风趣幽默,虽位高权重,却一点架子没有,更重要的事,挤眉弄眼勾引人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简单概括就是一个字,骚!

    常宇虽不喜酒,但善饮,难得今天开心加上美貌郡主在侧,让他春意盎然,于是也放开了喝。

    “听说你们太监都没那个是么?”酒过不知道多少巡了,朱芷娥舌头也大了,侧头看着常宇,一脸绯红的问道。

    这丫头看来喝高了,常宇心中暗笑,嘴上开始讨便宜:“百闻不如一见,郡主可有雅兴一观”。

    本就一脸绯红的朱芷娥,脸更红了,轻轻哼了一声,死太监还这么骚包:“真看你敢脱啊”。

    “有何不敢,郡主只需一开口,刀山火海,为你那个尽,那个亡!”常宇一脸淫笑,不停对朱芷娥挑着眉头,这丫头不只长的好看,有点刘亦菲的神韵,难的是放得开,和小苹果的青涩,朱媺娖的高冷另有一番滋味。

    “哪个尽,哪个亡”朱芷娥一脸愕然,随即又道:“一定不是好话,你胆敢调戏我”。

    “不是调戏,是勾引”常宇哈哈大笑。

    朱芷娥脸更红了。



    夜深,席散。

    王府客房内,常宇泡在热水桶内,一口气憋了许久才慢慢的探出头,长呼一口浊气,酒味浓浓。

    现在有钱有粮也有兵,加上太原城高墙厚,若还抵挡不住闯贼脚步,那只能说明要么天意难违,要么就是自己等人无用至极。

    想到坑了朱审烜那么多饷银,常宇并未有多少愧疚之意,这些享浩荡皇恩多年的藩王,国难之时不出钱不出力,但灾难降临自家门口时你在不出钱出粮可说不过去了。

    再者,此时大明这个形势,国库亏空无钱无粮不用这种非常手段如何度过难关,勒索勋贵,讹诈富户崇祯不是没想过,只是不能去做,但常宇不同了,他注定要背这个黑锅,而且愿意也只能去背。

    而且他并不觉得背这个黑锅有什么丢人的,这种事前有先例,后有来者,最著名的当属曾国藩了。

    曾国藩建立湘军的时候,最高饷银一个月四两,杀敌一人十两,活捉一敌三十两,加上伤亡抚恤等等,饷银支出远比政府军高的太多,可是那高的军饷从何而来,朝廷是一文不拔。

    于是这位曾大人就自谋出路,在湘军控制的地区内,举办捐输,捐纳,卖官,向富户勒索摊派,向富商征税,截留关税等等,建军十二年来攻筹集军饷近三千万两(后学者统计,实际超过四千万两)

    再说更近的,沙特国王最近软禁数百王子富豪,以贪腐名义要他们交赎金,高达千亿!

    既然前有先贤,后又效仿,自己只是中间推波助澜,又何惧黑粉,常宇冷笑,随即有暗叹一声,只可惜了郑王那偌大家产要便宜刘芳亮了。

    郑王在怀庆府(今沁阳县)在二月初二闯贼破汾州府的同时,东路刘芳亮破了怀庆府,把郑王给抄家了。

    还有卫辉的潞王,常宇眉头一皱,卫辉是在二月底被刘芳亮破了的,距离现在差不多二十多天,不过此时太原贼军兵临城下他自然难以前去救援,只是可惜那一府家业。

    前去救援,千里之遥,有心无力,但那万贯家产是否能搞点过来呢,常宇陷入沉思。

    和他同样陷入沉思的还有春祥,春祥是常宇在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亦师亦友偶尔亦仆。

    方三不在,常宇的居行都有他照料,比如现在泡澡加水搓背的活也是他在做。

    然而他内心是震惊的,常宇在大同中的箭伤才几日,竟然已经痊愈甚至连痕迹都看不清楚了,这已经够让他惊奇的,但还有更让他触目惊心的事情,常公公竟然有就j,甚至于常人无异!

    清早起床,常宇匆匆吃过早餐,闻得晋王宿醉未醒,便不辞而别,欲从南门出王府去城楼。

    王府中依旧车水马龙,近六十万石粮食岂是那么轻易就搬完的,忙活一个半夜也不过拉了一半而已。

    常宇带着随侍出府远远看到中门站着数人观望搬运大军,其中一人是郡主朱芷娥,另外一年长女子远远见他走来,快速离开,问之,原来是太妃。

    如此避而不见显然是对常宇心有嫌隙,这点常宇还是自知之明的,毕竟弄了人家半个家产,而且晋王此时也极有可能很不爽,所以才借口宿醉未醒不与相见。

    果然昨晚和他撩骚聊的春心荡漾的朱芷娥现在也是一脸冷峻,看到常宇冷冷一句:“厂督大人,这是要把晋王府搬空了呀”。

    “郡主何处此言,这点钱粮对王府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何况取之王府用之王府啊!”常宇微笑道。

    他所言一点不虚,明朝王爷哪个都富得流油,除了自己家大业大各种产业副业捞钱外,人家还是拿俸禄的,从明初起一般王爷每年都是五万石起,后来越来越高,比如到了嘉靖年间晋王府一年俸禄87万石,河南周王府69万石……再加上各自封地的土地赋税,说富可敌国绝对是实话,而不是比喻。

    从当时御史林润的奏疏便可见,财政年收入四百余万,可是支出超过八百五十万石,可见藩王的俸禄其实也是压垮明朝财政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我说的不是钱,是粮!”朱芷娥冷哼一声:“晋王府又不想造反,存那么多粮食干嘛”。

    这次轮到常宇尴尬了,想想也是,作为藩王受赐封的土地动辄千顷万顷,但事实上这些土地并不是真的全都给,大部分都是折合一亩大约一厘银给王府,当然这些地的赋税也是交给王府。

    即便这样王府的地依旧多的吓人,一年收入粮食也是多的惊人,不过通常王府仅留够两三年口粮,其余都卖掉,若是存粮太多就会被当地文官以及朝廷眼线盯上。

    不过今年天灾人祸不断,粮食失收严重,王府收入减少,但同样卖出去的少,余留多,朱芷娥如此说只是心疼而已。

    “好的啦”常宇走向前,伸手抓住朱芷娥的小手:“都说了取之王府用之王府,咱们把贼军赶走了,保住太原,也保住了晋王府,那地还是王府的地,粮食还是王府的粮食,该是咱的都还是咱的,眼前只是一点小困难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突如起来的骚,让朱芷娥冷不丁的打了个抖索差点扭到腰,尼玛,咋这么恶心的,随即甩开常宇的手:“赶紧走,别让我看见你”

    说着转身离去,又忍不住的一步三回头,对着常宇瞪眼哼鼻子,攥着粉拳一副别惹我,我能打飞你的架势。

    “带劲”常宇舔舔嘴唇,郡主太对他口味了,嗯,在太原要呆上一段时间,争取拿下她。

    出的王府南门,行不远,便渐觉街上难民愈来愈多,路边有兵丁正在呼喝指引这些难民去城西或城北方向,这两地较为空旷,设置了难民营。

    打马又行不远便到了南门附近,遥遥便见门洞里黑压压拥挤不堪,布政使赵建极和几个官员正带着衙役在维持秩序。

    常宇远远看了一会,便上了城楼,却发现城上空无一人,站在空荡的大厅内,不由笑了笑,这样很好,人人都有的忙,而不是端坐衙门指手画脚,纸上谈兵,如此务实,何事不能成。

    走出城楼,扶墙而立,却见城门左右已设了两个粥棚,远远逃难而来的百姓也加快了脚步……

    粥棚旁边的城墙上边贴了告示,知府孙康周正在大声的给难民解读,难民营安置在城西和城北……现招募民工,管吃喝,有工钱日结,报名从速……

    “周总兵去了何处?”常宇转头问了附近当值的士兵。

    “回总督大人,周总兵在城西练兵,吴指挥使刚也去了那边……”

    久闻周遇吉善练兵,此时贼军当前,他是要临阵磨枪了,常宇决定去看看,于是翻身上马从城上直奔西而去。

    大同城西二三里外便是汾河,不过此时河面早已结冰,别说行人,便是车马也可承受。

    六万人马,乌泱泱的聚集汾河两岸,各自成方队,整齐划一,时而列阵时而杀伐,人多势众,气势磅礴。

    常宇是第一次看这种大场面,六万余人,可谓人山人海,看的心神荡漾。

    “常公公”

    刚到城西阜成门附近,便将吴孟明匆匆迎拉过来:“刚想着去王府寻您来着”说着走到常宇跟前低声问道:“听闻您从晋王府搞了几十万两银子,差点吧王府都给搬空了?”

    常宇翻身下马,微微点头,嗯哼。

    牛逼!吴孟明伸出大拇指:“没想到这晋王如此大方,可比代王那小气鬼豪爽多了,真他妈的有钱”。

    常宇嘴巴一撇,看了两眼冒光的吴孟明:“这和大方小气还真没关系,只能说疮长在谁脸上谁知道疼,毕竟像福王那种宁要钱不要命的奇葩少之又少”。

    “说的也是”吴孟明点点头:“我也爱财,不过若是贼军打到我家门口的话恐怕我也会倾尽家产保全性命”。

    “且,咱家可不信你,你就是个守财奴!”常宇嘿了一声打趣道。

    吴孟明脸上一红:“倒不是说守财奴,关键是现在钱难赚呀”说着长叹一声,扭头东望,看着晋王府一脸的馋样:“真他么的有钱!”

    “想赚钱还不容易么,眼下咱家手头有活你可接”常宇昨晚想一夜,总觉得让潞王那万贯家产拱手让人实在可惜,所以决定要捞一点,只是此行更为危险,只恐吴孟明未必愿意去,他虽贪财但更胆小。

    吴孟明闻言立刻眼前一亮,激动不已:“常公公快说,我赚,必须赚呀!能分多少,哪家大户,远么?”

    一句话问这么多,让常宇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吴大人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说着在其耳边低语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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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楼内,吴孟明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兴奋一会皱眉。

    “河南卫辉潞王府,这太远了吧!”

    “是有点远,但是万贯家产啊!吴大人你忍心不取留贼么?”常宇开始激将。

    “不忍心”吴孟明咽了咽吐沫,随即又道:“常公公您说此时贼将刘芳亮已经破了怀庆抄了郑王府?”

    “前几日咱家得报,贼将刘芳亮已经到了怀庆地界,如不意外此时已然攻下怀庆府,覆巢之下,郑王府岂能保全”。

    “常公公,卑职可没啥地方得罪您啊,您不会是想借刀杀人吧”吴孟明脸上一黑。

    “此话怎讲?”

    “怀庆府距离卫辉府不过三百里路,贼军此时便已拿下怀庆,卫辉就在咫尺,您却要卑职千里奔袭过去,正好送上门么?”吴孟明越想越觉得危险,太尼玛吓人了。

    常宇听了忍不住笑道,赶紧安慰:“两地虽三百余里,但贼军长途跋涉攻下一城,难免要休整,最快也要二十天才能发兵,也就是说你有二十天时间赶到卫辉,时间很是宽裕的”。

    吴孟明又动心了:“可是去了如何索取,对付范家的手段自然行不通”

    常宇嘿嘿一笑,左右看了一下,把吴孟明拉近城楼里关上门,然后小声嘀咕几声。

    “啥,抢劫!”吴孟明差点尖叫出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常宇,一脸的震惊:“抢劫潞王府?”

    常宇点头!

    “如何动手,先不说王府家丁众多,便是抢了如何逃出卫辉城?”吴孟明觉得常宇是疯了。

    “不用进卫辉城,更不用进王府,你只需带人在此地设伏候着便是”常宇说着在地上划拉几下:“这是怀庆城北边,潞王逃跑必从北门出发”。

    “您说潞王会逃跑?”吴孟明心头一震,看着常宇脸上无比疑惑,这小太监到底是人还是神,咋啥玩意都知道。

    “怀庆府在贼军攻势下连一天都没撑住,你觉得卫辉府能撑多久,潞王有自知之明必然会先弃城而逃,贼军从南边来,他逃跑必然从北门走,又或东门,即便不肯定,你可预先派人入城盯着便是,他从哪走,你就从哪抢”。

    吴孟明不说话了,盯着常宇半响,一脸的疑惑,常宇面带微笑,一脸坦荡任他看着不说话。

    “厂督大人,抢劫亲王可是杀头大罪!还是说这事是上边……”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谁杀咱们的头?”常宇微微一笑,吴孟明便懂了,这事和崇祯无关,是这位厂督动了贪念!

    “那就是说抢来的都是我们的?”吴孟明有些激动了!

    常宇点头:“你我平分!干不干!”

    吴孟明很挣扎,握着拳头在城楼里来回踱步,干吧,是虎口拔牙,不干吧,财帛动人心。

    “吴大人,王府可是万贯家产啊,这活若是做的漂亮,少说进账百万,咱家要不是抽不开身,这好处岂容你取了”常宇继续浇油。

    “干了!如厂督所言,富贵险中求!”吴孟明不再犹豫一咬牙就应了。

    “但有一事切记,潞王素有贤名切不可伤了”常宇又叮嘱道:“不过福王那小子么,若是遇到最好一刀剁了!”

    这下,吴孟明又是大吃一惊:“小福王朱由崧?他不是在怀庆府么?此时可能已被贼军俘虏,卑职怎会在卫辉碰到他”

    小福王朱由崧其实不小了,年纪和崇祯还要大四岁,三年前他爹在封地洛阳被杀后他便逃到怀庆府郑王这里避难,去年刚袭封王爵。

    “这小子被贼军吓的有阴影了,刚闻贼军进入怀庆府地界他就逃了,据报他此时就在卫辉潞王府上”。

    “那,郑王呢,郑王逃了么?”吴孟明又问。

    “没逃,此时生死不知,不过凶多吉少!”常宇淡淡长叹一口气。

    吴孟明傻眼了,看着常宇眼神又不对劲了,为何这个小太监的情报总是那么的及时精准,为何自己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就像个傻子一般,啥都不知道。

    “但为何要杀他,皇上去年才刚让他袭封王位,并亲手拿玉带派内侍送给他……”吴孟明说着突然住口,看着常宇。

    常宇叹口气:“吴大人,咱家和福王无冤无仇,甚至都没见够面,你说咱家为何要杀他?”

    吴孟明低下了头,轻轻的点点头,此时他已经明白谁要杀朱由崧了,也大概知道为什么要杀他的原因。

    众所周知,老福王朱常洵是万历皇帝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宠爱的儿子,宠爱到什么地步呢,要啥给啥,甚至想改立他为太子把皇位传给他,若不是当初很多正值大臣以死相谏,那就真的坐上皇位,没崇祯他爹明光宗朱常洛的事,更没有后来朱由检和朱由校坐龙椅了。

    所以即便朱常洵最终没有坐到皇位,可是崇祯从他爹到他哥到现在的他都在用放大镜死死的盯着福王,像防贼一样防着,但凡发现一点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除去。

    另有便是假若崇祯这脉断子绝孙了,第一顺位当皇上的就是小福王朱由崧!这也是后来崇祯死后,他便被南明拥立称帝的原因。

    再加上太子后来的那个梦,可以想想崇祯知道后,内心杀意有多强烈,其实即便崇祯不想杀,常宇也会动手除取这个潜在的祸害,何况崇祯的确在密旨上旁敲侧击让他去‘慰问’一番!

    此时大明内忧外患,一个不慎便可亡国,皇帝此时要杀朱由崧想来是防患未然,为太子铺路,又或是恐其趁乱作妖,吴孟明如此想着。

    “人手如何准备?”既然下定决心要干了,吴孟明立刻显得非常专业,很快进入角色:“卑职部下虽有三百余人但并不善战”。

    “此事乃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常宇仰头沉思:“潞王仓皇逃命,随从不会太多,即便人众但也无心恋战,所以咱们依旧以精兵对之,程明的腾骧卫善骑射,当担大任”。

    “此人毕竟不是东厂也非我锦衣卫的人,信得过么?”吴孟明有些担忧。

    “程明的人品还算可靠,而且又是皇帝亲卫,他自然知晓轻重,这样,你抽调五十人作为先锋,前路打探信息,然后从腾骧卫抽调一百人,从咱家这抽调一百,另加府军卫一百,一人双骑,日夜奔袭!”

    “唐破天也去?”吴孟明又皱眉了。

    “他是太子的人”常宇仅这一句吴孟明便无话可说了。

    两人又在城楼内嘀咕半天,吴孟明便匆匆而去,常宇走出城楼远眺汾河两岸正在操练的士兵,心中却在想着刚才之事。

    潞王啊潞王,对不住了,虽然你素有贤名,但你这万贯家产我必须要取,取来用之军费安内攘外也总比让你等几个带走瞎霍霍最后还便宜了满清好多了。

    正沉思时,忽听有人喊他,扭头望去却是几个锦衣卫一脸急色从不远处奔来:“厂督大人有急报”。

    “何事?”常宇眉头一挑,觉得应该不是啥好事。

    “汾州府陷”

    果然,常宇眯着眼长呼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扭头问道:“今天初二了么?”

    “回厂督大人,正是初二”

    “立刻发一秘报八百里急件送至京城,就说,汾州府,怀庆府同日陷贼”。

    锦衣卫领命而去。

    常宇遥望远处,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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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小东门内报恩寺附近的一户人家,常宇站在门前扭头问身边的一个锦衣卫校尉:“便是这了?”

    “回厂督大人,就是这,弟兄们已经监视快半个月了”。

    “有何异动没有?”常宇又问,

    “软禁之下,足不出户”

    “好,进去杀了”常宇淡淡说道。

    锦衣卫校尉一怔,随即又问:“全杀了?”

    “不,只杀张雄”说着转身离去,突又道:“查张雄军中亲近,皆杀”

    “是,厂督大人”锦衣卫校尉随即一挥手带着几个同伴冲了进去,很快便传出惨叫声。

    我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要钱有钱,连内奸我都先给干掉,瞎子李你若还能拿下太原,老子服你!常宇慢慢走在太原街头,脸上带着冷笑,身后跟着二十太监军随从。

    正走着突然对面也拥来一队人马,攘攘半百,气势汹汹朝从南走来

    常宇挑眉一看,却是晋王府的人,而晋王就在最前头那批棕色骏马之上英武帅气。若在后世必然引得迷妹们为之癫狂。

    很显然朱审烜也看到常宇了,纵马缓缓走过来,因昨晚宿醉可见脸色很苍白。

    “常公公这急匆匆从哪来要去哪儿?”

    常宇微微一笑,对他拱手施礼:“刚杀了个人,准备出城透透气”。

    朱审烜眉头一挑,而他身后那辆马车里却传出一声惊呼:“杀人……”随即探出头,却正是郡主朱芷娥

    “本王闻周总兵在城外练兵,想去观望,既然常公公也要去城外透透气,不如一起结伴如何?”

    常宇轻轻摇头:“咱家要透气的地方在南城,和王爷不顺路呀”。

    “南城有可观的么?”朱审烜侧头问道。

    “有民,有难民,有粥棚,王爷是想先观民呢,还是观军?”常宇嘴角带笑。

    朱审烜骑在马上沉默不语,半响看了常宇一眼:“粮饷本王也捐了,成败在此一举,眼下城中事务杂乱,本王想尽些心力,若有能帮的上手的,厂公尽管吩咐”。

    他喊常宇为厂公,这就是表明公事公办了。

    这个年轻人不错,常宇心中暗赞,知道出门找事做,总比在府中垂泪求佛好多了。

    常宇略一沉思便道:“军务想必王爷也不精通,那是周总兵,应总兵的专职,政务有蔡巡抚,孙知府他们处理,至于咱们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王爷在城中人脉广,不妨联络一些富户商贾搞一场捐赠,一旦手中粮饷充足,民心稳士气也会大振”。

    这个可以有,朱审烜微微点头,随即交代一旁的管事,让他立刻联络城中富贵今晚相聚王府。

    交代完毕,朱审烜看着常宇似笑非笑:“常公公说力所能及,本王想知道常公公善于何事?”

    “咱家无一技之长,仅善统筹!”常宇微笑。

    “何为统筹?”朱审烜笑问。

    “就是敲诈勒索呗”车中传出朱芷娥鄙夷的声音。

    常宇苦笑,郡主懂我。

    朱审烜最终还是没去城西看周遇吉练兵,而是调转马头随常宇去了南城。

    两人并肩策马,一路少有言语,朱审烜眉头拧成一个圈,看着从南边涌进的大批难民,脸色越来越难看。

    “常公公,估摸难民会有多少?”

    常宇略一沉思道:“从介休,汾州之北的,交城,清徐,晋源县(今晋源区)祁县,太谷,榆次(今晋中市)六县百姓五六万人应是不差”。

    朱审烜眉头更紧:“为何不提文水,平遥两县?”

    “这两县距离介休,汾州太近,距离太原又太远,只恐贼军触角已至,愿跋涉至此的难民不会太多”。

    朱审烜不语。

    太原城南城有城门两座,分大南门,小南门。

    此时两门附近都搭建了粥棚,每个棚下均有十多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国内有米粥,有汤,粥是五谷杂粮,汤是骨头汤用来暖身。

    每个粥棚下都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衙役和兵丁在维持秩序,那些冒着风雪长途跋涉至此的难民们,脸上终于有些暖意。

    布告墙下,围着的人更多,难民脸上的笑意更浓,任谁也没想到因祸得福,逃荒竟然还能找到工作,而且现银结算,真是意外之喜。

    排队,登记,领取工具,然后便有兵丁带着他们去施工,扩建护城河。

    朱审烜的到来引起一番骚动,骏马美少年,华服香车排场大,很快便引起人群议论。

    “这少年郎是何人,长的可真好看呀?”

    “少年郎?你没瞧着人家玉带蟒袍,年纪又轻,如所料不错这是王爷,太原城中的晋王“稍有见识的人便道,顿时引得周围人惊呼,原来是小王爷。

    ”哇,你们快看,那香车里出来一个美女,是不是王妃呀?“

    ”王什么妃啊,听闻小王爷只定亲尚未成亲呢,你瞧那女子和小王爷有几分相像,估摸应该是郡主“。

    ”哇塞,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干啥的呀?“

    ”俺是看相的,这位小哥看你印堂发黑,要不要……“

    ”黑你大爷,老子几天没洗脸了当然黑……“

    朱审烜下马,朱芷娥下车,随着两人的身份暴露,人群越发热闹,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要看看这太原城的王爷和郡主。

    两人一脸微笑,在随侍的保护下用力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走到一个粥棚之下看了看锅,然后拿起勺子,开始给难民打饭。

    晋王和郡主在那边粥棚亲自打饭,这消息瞬间在南城外炸了,好奇的难民们都开始朝那粥棚拥了过去。

    不远处的一个粥棚下,几乎没有人,常宇端着一碗热汤喝了,又打了一碗端着,慢慢的朝南边护城河边走边喝。

    护城河距离城墙仅有一里地,此时水浅结冰,很多人都直接从冰面上来往。

    站在护城河边,常宇皱眉眉头四下张望一番,伸手从春祥腰间拔出钢刀,跳进河面,然后用力一插。

    咔嚓一声,碎冰飞溅,但刀尖仅入几寸。

    常宇连续用力,咔咔咔不停连续捣了十几下,终于见水,略一测量,竟有二十多公分厚度。

    呼了口气,常宇又走到岸边,用刀挖河边泥土,很硬!

    眉头皱的更深。

    ”只恐先前之议,难以凑功“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常宇回头看见一个特别瘦小的人,巡抚蔡懋德来了,身后跟着监司毛文炳,蔺刚中等人。

    常宇微微点头:”没成想冻土这么硬“说着望着城西汾河,那边有一支军马正沿河朝正南行去,应是周遇吉又调兵去前线了,在看看正东方向,心下叹息,自己原本打算在护城河南几里地再挖一条壕沟的计划可能要搁浅。

    ”但不能因为工程时日短,难度大就放弃了,不妨两线同时施工,一边扩建护城河,一边在护城河外太原城正南方数里外挖壕沟,在贼军兵临城下之前能做多少做多少“。常宇眼中满是坚毅之色。

    ”下官一直不解,此时天寒地冻,挖壕沟引水成冰,对贼兵并无多的阻碍,他们依旧可以踏冰而过,轻易攻到城下“蔺刚中摇摇头。

    ”挖壕主要目的并不是阻贼军步兵,而是阻其骑兵和火炮不能轻易近前,若这两支军中不能轻易靠近,他们攻城难度就会增加“。

    蔡懋德解释道,蔺刚中微微点头。

    ”便是步兵本督也不会让他们轻易靠近城墙的“常宇看着护城河的冰面,诡异一笑,随即对蔡懋德说道:”蔡巡抚,请从难民中抽调一部分老幼妇去西边山中砍林伐木“。

    ”伐木作甚?搭建难民营么?“蔡懋德疑惑。

    ”那是其次“

    常宇微微一笑:“你先着人去办,咱家先留个关子”。

    蔡懋德不再追问,目光望着远处正往太原奔来的难民长长的队伍,面色愁苦:“一城几十万性命啊!”

    “所以,咱们要么战死,要么降”常宇微笑着看着他。

    “厂督大人会降么?”

    蔡懋德也笑了,便是身后的毛文炳等人也露出笑意。

    “咱家只会授降”常宇眼神中冷意十足。

    蔡懋德等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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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大人如此开心,可是有什么喜事?”就在这时几匹战马奔来,随即来人翻身下马,却是周遇吉,之间他脸色凝重。

    “常公公,汾州府已陷”

    蔡懋德等人大惊。

    常宇微微点头:“此事咱家已知晓”说着看向周遇吉,眼中带笑:“周总兵当如何应对”。

    “按先前议,不变应万变,刚刚末将接到消息后,立刻派了两万兵力前往交城防线”说着扭头看了蔡懋德:“蔡大人,粮草后勤事宜还需您协助些许”。

    “份内之事”蔡懋德点点头。

    “贼军主力在汾州府,即将一路北上,周总兵在交城两万余恐不支,而且东路介休想必贼军也有偏师,在祁县那边仅有两千人马也显单薄”。

    “常公公的意思是……”周遇吉挑眉,在他看来交城防线只是为了暂时拖住贼军,好让他有时间布置太原防线,毕竟太原才是和贼军一决生死的地方。

    但显然常宇并不这么想:“既然费尽心力坚壁清野,可不能只给他挠挠痒,必须要让他疼一下才行”

    常宇重重的握了一下拳头:“在交城就先把瞎子李打疼一次”。

    这是一种气势,周遇吉和蔡懋德很快赞同,立马又传令调三万兵力前往交城祁县那道防线。

    “贼军此时在汾州府,那文水等地自然还有难民北逃,但其中定然夹杂贼军奸细,诸位大人,您们觉得在他们过交城的时候咱们放不放进来?”长史范志泰提出一个问题。

    蔡懋德也犯了难,其实普通百姓若不强制驱离,很少主动逃难,只怕从文水北逃的难民一半以上都有可能是贼军奸细,毕竟贼军无论衣着和身份本就是和普通百姓没啥区别。

    周遇吉看了一眼常宇,一咬牙:“不放,交城,祁县之南的不放北上”。

    “放”常宇微微一笑:“为何不放,只准进不准出,即便是贼又如何?”

    “厂督大人,只控这些奸细在难民中鼓噪,一旦失控,只怕……”蔡懋德赶紧道。

    “蔡大人,你当东厂和锦衣卫的是吃干饭的么?”常宇冷冷一笑:“此事不足惧,这种小细节便交由本督这个闲人来干,各位大人只管把控各自份内即可”。

    诸人点头,常宇又问可还有什么疑难杂症需要他帮忙的。

    蔡懋德又说,工具不足,几万人挖壕,伐木需要大量工具。

    “全城通告,征用城中百姓用具,需要啥征用啥,给予适当补贴”。

    “那补贴费用……”

    “咱家出”

    诸人心下又是暗叹,这厂督真有钱,几万人的工钱他包圆了,连征用工具的补贴他也出。

    只有周遇吉眼色复杂的看着常宇。

    “诸位大人看来在议事,不知本王可否听听”原来是朱审烜兄妹来了,但毕竟这里都是官场的人物,朱芷娥只是远远站在护城河边欣赏风景,偶尔朝这里投来目光,目光锁定常宇。

    众人赶忙向朱审烜见礼,蔡懋德又简单说了一下他们刚才议事大概,毕竟太原是晋王的地盘,他是名义的最高军政长官。

    朱审烜听的认真,常宇一时插不上话,侧立一旁,斜着眼看着不远处的朱芷娥,双目相对之时,就情不自禁的抛媚眼,把朱芷娥弄的脸红心跳随即暗暗对常宇握拳示威。

    突然几匹快马驶来,打断诸人说话,马上人翻身落地:“叩见厂督大人”却是蒋全来了。

    蒋全之前奉命在情绪监督那边粥棚事宜,现在才匆匆赶来,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蒋全是常宇心腹,平日间也没这么多规矩,只是此时城中大佬都在此,礼不可失。

    “大人,清徐……”

    “你来正好,咱家这边有一重要事要你去做”常宇立刻打断蒋全的话。

    大人请吩咐。

    “你进城找郑兴国,严查成内贼人奸细,重点目标锁定难民群体,只要发现有妖言惑众,来历可疑者,抓了就砍!

    具体实施除了你等明察暗访外,也可联同本地衙役,捕快,甚至地痞流氓,也可在难民中布设眼线,采取举报有奖机制等,一定要严控,本督不准难民中有任何异动,否则拿你俩人头祭天!”

    “是大人”蒋全领令而去。

    诸人心中不寒而栗,看着常宇各自脸色变幻不定,差点被这爱笑少年人畜无害的笑容骗过了,东厂毕竟是东厂,杀人就想吃饭一样简单,三句话不离不开砍人脑袋。

    当然稳定民心仅靠棒打也不行,要双管齐下,糖果也要跟上,常宇一边让手下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暗中查访,一方面又请晋王和巡抚等官老爷们多出面与民共乐,软硬兼施确保民心不散。

    若在平日晋王当不屑为之,但此一时彼一时,稳定民心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何况稳民心还不是根本,必须还要调动民心一直对外,所谓民心所向,胜之所往。

    当前形势紧急,事务繁杂,诸人又聊了几句,便散开,各自忙活份内之事,护城河边仅留常宇和晋王兄妹还在吹风赏景。

    “你们东厂是不是特别喜欢杀人?”朱芷娥看着旁边蹙眉远眺的常宇忍不住问道。

    “芷娥,休得无礼”朱审烜低声训斥道。

    常宇微笑摆摆手,看着朱芷娥道:“不是东厂喜欢杀人,是这世道该杀的人太多”。

    朱芷娥忍不住的打个寒颤。

    “厂督所言,哪些人该杀?”

    “多了去了,祸国殃民者,贪腐受贿者等等一时间说不清楚,但咱家可以告诉王爷的是,对面就有十几万该杀之人!咱家恨不得亲手手刃诸贼!”

    朱审烜看着常宇,忽然道:“听闻常公公善拳脚?”

    常宇扭头看了他一眼:“王爷消息倒是灵通啊”说着微微一顿,说句不敬的话:“王爷这等十个都不够咱家打”

    哎呦我去,朱审烜立刻就吹鼻子瞪眼了,这货哪来的自信的,本王怎么着也是舞刀弄棒的:“常公公这是吹大气呢,不如咱们比试比试,看看是常公公打本王十个,还是本王打你十个!”

    常宇摇头,撇撇嘴:“王爷既知咱家善拳脚,岂是空穴来风,还是不比了,伤了您贵体,咱家可就罪大了”。

    且,常宇这么一说,朱审烜更不乐意了:“这年头溜须拍马者众,谁知道常公公是否真如传闻那般,所闻百闻不如一见,此时闲来不若咱们比试比试”。

    “别!”常宇直接拒绝:“咱家早不轻易动手,一来恐伤人,二来没彩头不动手”。

    他越是如此说,朱审烜越觉得这货装逼,而且他年纪轻一听还要玩彩头兴趣更甚:“着啊,玩些彩头才有意思,常公公想玩什么?”

    “王爷真要比啊”常宇心中无奈,这种小怪硬要送人头让自己刷经验,还要给彩头,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五万两银子,玩不玩?”常宇嘿嘿一笑。

    朱审烜一怔,倒不是因为他出不起五万两,而是没想到常宇玩这么大,更重要的是这小太监有这么多银子么?绝对是虚张声势。

    “嘿,多大事,问题是常公公您有这么多现银么,您要是把银子摆出来,咱现在就比试一番……”朱审烜正说着突然间常宇目光望着他身后,略带惊喜。

    于是转头望去,却见几匹马奔来,

    “叩见厂督大人”秦兴一脸风尘仆仆,却喜色上眉。

    一看他神色常宇便知事情应是办好了,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人找到了么?“

    “幸不辱命!”秦兴重重抱拳。

    “太好了”常宇大喜:“在哪?”

    “城上”秦兴一指大南门城楼,常宇已经奔了过去,远远传来一句:“秦兴,本督给你记大功”

    ”谢厂督大人“秦兴大喜,对着常宇背影施礼。

    而一头雾水的朱审烜有点不知所错:”喂,常公公,常公公还比不比……“说着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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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南门城楼内,一个身形削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布衣,脸色疲惫又略有恐慌。

    男子在城楼中踱步,又走到城垛口看了看下边粥棚,又望了望远处,随即又看了城楼附近的卫士,他心中疑惑不已,转身又走进城楼坐在火盆旁边,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就在几日前,突然几个黑衣人到村子里找到他,说是东厂的,这下可把他家中老小吓坏了,东厂杀人恶魔之名,朝野皆知,这小山村也不例外,何况他还是个读书人也中过功名是有见识的人。

    但不成想这几个东厂番子特别的温和,甚至可以说很恭敬,说是东厂厂督相邀太原一见,并且许他带家眷前往,其他话便不再多说。

    没辙他只得前来,但并未带家眷,意外的是东厂的人留下百两银子说是安置费,便带他到了太原。

    厂督为何要见我一个名不经传的放羊倌,他想不明白。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一个白净青年走了进来,面带微笑看着他:“可是方山来堡村于成龙?”

    男子赶忙起身,看着眼前这青年,应了一句;”正是,您是……”

    “你父可是于时煌,母田氏,继母李氏,妻刑氏?”常宇再问。

    男子眉头深皱,但还是应了:”正是”

    “那没错了”常宇大喜,终于被他找到了,没错,此人便是千古第一廉吏于成龙。

    若说千古以来,官员成万不计,清廉者本就寥寥,但如于成龙这般,深居高位的朝廷大员,不吃不拿不要不贪,是绝无仅有。

    一日三餐白粥青菜不知肉味,人称于青菜,死后仅余一身朝服和床头几罐食盐连下葬都是朋友凑钱。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于成龙考举之路并不顺利,加上父亲年迈卧床需要照顾,亦然选择辞职在家放羊照顾老父。

    直至顺治十八年,四十余岁的他才正式踏入仕途。

    但凡非常之人,行事都异于常人,甚至可以说不近人情,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们都坚守自己的信仰,就如方孝孺那般,朱棣要灭他十族,甚至把他孙女带到眼前杀了,他都不屈从,因为他的信仰是忠!(事实上历史上被诛十族的并非方孝孺而是景清)

    于成龙在四十四岁不顾家人朋友反对亦然入仕途的时候就曾发誓做个清官“此行绝不以温饱为志,誓勿昧天理良心”

    这是他的志向,也是他信仰,而且真的做到了,但凡事都有两面,忠孝难以两全,他是个清官但绝非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为了这个信仰抛弃妻子,为官二十年独来独往,不带家眷,二十年后夫妻才再见一面,也许就是因为这种不近人情,才成就了这千古廉吏。

    “咱家东厂厂督常宇,久闻于先生大名,今日一见,甚喜呀”常宇走向前拍了拍一脸迷糊的于成龙。

    竟然是东厂厂督,于成龙心中大惊,连忙施礼,过后还忘追问:“厂督大人要见草民所谓何事?”他不明白自己一个连乡试都没过的贡生放羊倌怎么就能让堂堂厂督闻名了。

    “本督要举你做官”常宇也不卖官司,邀于成龙入座,并亲自斟茶。

    于成龙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是不解。

    常宇看着有些不安和惶恐的于成龙心下暗叹,如此人物可惜大明竟然没福气,便宜了满清,既然自己穿越过来,那就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大明所用,而且此人四十余岁才从仕,真乃暴殄天物,细算一下此时于成龙也二十七八了。

    “于先生你不用想太多,先好生休息一下,晚间王府有个晚宴你随蔡巡抚去赴宴,过了几天咱家会连同蔡巡抚修一举荐信送于皇爷……愿于兄将来不辜负于我,做个利国利民的清廉大官”。

    常宇滔滔不绝,于成龙整个人都在懵逼状态,蔡巡抚,王府,王爷,皇帝,大官……这都妈的什么啊!

    起点是不是有点高了,常宇看着已经近乎抓狂的于成龙心中也冷静了些,于成龙毕竟是从一个偏远无人,仅几户人家的县城县老爷干起的。

    但不管如何举荐信他必须要写,大明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不拘一格降人才,才能扭转颓势。

    这事他必须要做。

    着人把于成龙送去客栈,并且叮嘱给他做套行头。

    “这人谁啊?”于成龙前脚刚走,朱审烜兄妹带着几个随从便到了城楼,望着于成龙背影皱着眉头。

    “栋梁之才,晚间他会去王府赴宴,王爷不妨和他多亲近”常宇看着城下一步三回头的对朱审烜说道。

    “脏兮兮的看着怎么像个逃荒难民”朱芷娥轻声道。

    常宇点点头:“一个放羊倌,但是咱家可肯定的说,大明找不出比他更干净的人了”。

    额……朱家兄妹一怔。

    “常公公,到底比不比呀?”城楼内,朱审烜喝着香茗,却不停挑衅常宇,也不知道是因为年少好玩心性,还是真不服气,又或者想借机捞本。

    “王爷,您何必硬要给咱家送银呢”常宇苦笑,讲真他觉得朱审烜这人还不错,不忍再刮他一层皮,但这小子不上道,硬要送人头。

    嘿,朱审烜一脸傲娇:“说这么多干嘛,手下见真章,愿者服输,比不比吧就一句话”。

    “哟,王爷这是要和常公公比什么呢?”就在这时,周遇吉带着几个副将走了进来,原来已到晌午,他们回来吃饭来着。

    “嘿,周总兵来的正好,常公公说他一个可以打本王十个,本王不信,想给他比试一番,你正好给做个见证,常公公,五万彩头玩不玩?”

    朱审烜一件周遇吉进来,赶忙拉着他道。

    周遇吉眼神迷惑看了常宇一眼,若有所思:“末将也曾听闻常公公拳脚了得,此番正好大开眼界”。

    “既然如此,咱家便和王爷玩玩,不过若伤了王爷您可别怪咱家欺上之罪啊”。

    常宇笑道。

    “哪来那么多废话,来来来手下见真章”朱审烜说着便脱下外套递给随从,余人赶紧收拾一下大堂,空出一片。

    “王爷练过拳脚么?”常宇边说便脱掉外衣。

    “七岁时便跟着王府侍卫练过,至今七八年”朱审烜一脸傲娇,摆开架势。

    常宇原地跳动几下,挥了几下拳头:“来吧”。

    周遇吉坐在桌边,端着杯茶,抿了一口,看见常宇的动作,眉头紧皱:空门太多了。

    “那本王可不客气了”朱审烜嘿嘿一笑,挥拳便朝常宇扑了过去。

    常宇猛的迎了上去,伸手挡住朱审烜的拳头,同时右脚一个低扫。

    噗通一声,朱审烜被重重摔倒在地。

    周遇吉硬生生的忍住没喷出那一口茶水,在他看来朱审烜常宇身高差不多,虽体格不如常宇健壮,但胜在灵活,两人至少也要十几个回合能见高低,谁知道一个照面就被摔爬下了。

    “这,这不算,重来!”朱审烜脸上有些挂不住,一片绯红,爬起来对着常宇嚷道。

    常宇耸耸肩,微笑不语,示意再来。

    这次朱审烜不再用拳,猛的一脚朝常宇侧踹,不成想他出脚虽猛,但还是被常宇伸手揽住,随即一个近身低扫,噗通一声又摔在地上。

    朱审烜有些急眼了,爬起来也不搭话,冲着常宇便乱拳砸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啊啊啊的嚷着。

    哪知一转眼又被常宇重重抱摔在地,这可是石砖地呀,顿时摔的惨叫连连,爬不起来,朱芷娥怒视常宇赶紧去搀扶。

    “哎呀,不好意思,失手了失手了”常宇也赶紧去扶,心中暗叹:就这样的还和我打。

    像朱审烜这种练过几年花拳绣腿又根本没有经过实战的,在他手底,其实仅需一拳或一脚就直接砸晕,他已经放水放太多,仅用了摔法从头到尾只是防守并未进攻。

    咳咳咳,朱审烜无比尴尬,但是丢阵不丢人,对常宇抱拳:“没成想常公公拳脚果然了得”。

    “常公公用的是蒙古摔法吧!”周遇吉突然说道。

    常宇微微一笑:“这个咱家也不清楚,不过能摔倒人就好”。

    周遇吉笑笑不说话。

    但朱审烜脸色可就苦了,刚才一直嚷嚷和常宇对赌五万两呢,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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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常宇也没提这茬,几人又坐着喝茶,等待随从煮饭,朱审烜不时的问常宇一些拳脚功夫,没成想还是个喜武之人,奈何没个好师傅罢了。

    “末将待会吃过午饭,便要去交城,此地事宜还需厂公多费心”交谈中周遇吉告知常宇他的行程。

    “此地都是些民政杂务,交由蔡大人等以及王爷处理便可,咱家留下也帮不上忙,不若和周总兵去前线呆着”。

    “不可”

    周遇吉摇头:“汾州府已陷,恐贼军先遣已近交城地界,随时都可能发生交战,那边太过危险,厂公还是呆在后方比较安全”。

    “就是危险才要去,咱家倒要看看贼军是否有三头六臂,为何能如此横行”说着冷哼一声:“咱家当亲自手刃几个贼子,壮我军虎威!”

    周遇吉和朱审烜顿时侧目,听这话合着这位厂公还要亲自冲锋陷阵。

    “决然不可,厂公大人不能以身犯险,您是皇帝派来督军的,若是有了三长两短,牵扯太大,末将等人承受不来”

    周遇吉坚决反对。

    呵,常宇直接冷笑:“周总兵也忒小看咱家了,前儿在介休咱家曾带七十随从杀的三百贼兵溃不成军,几乎全歼”。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周遇吉知道常宇外出抢劫但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甚至连遭遇什么也不知,仅听他说遇到个茬子,本以为是遭遇富户反抗,并未深究,没成想竟然是遇到了贼军,而且三百有余,他竟然几乎给干了精光。

    至于晋王兄妹已经目瞪口呆,但总觉得常宇是在吹牛。

    “末将倒是小看厂公的武力了”周遇吉缓了缓突然笑道:“这样吧,厂公也和末将打一场,您若赢了,随您,若输了便留在太原如何?”

    常宇微微一怔,他其实一早也想和周遇吉打一场,毕竟是习武之人,遇到强大就手痒,看来周遇吉也是这般,心痒已久了。

    他也知道周遇吉并不好对付,此人身材魁梧,体格几乎是他两倍,而且天生神力,力气大的惊人,再者又是从小卒一路靠战功升级,实战经验十分充足,简单说就根本不是一级别的。

    但常宇也知道自己的优势,论实战经验他不比周遇吉少,论技术也占优势,更重要的那种针对性的训练这是周遇吉没有的,但至于能否打的过他,还是未知。

    “打”

    常宇还在考虑,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朱审烜已经叫了起来,一脸的兴奋。

    “如何分胜败?”

    常宇看着周遇吉笑问,这算是应战了。

    周遇吉笑了笑:“至少不能倒地就算输”言下之意,不能像和晋王那样的过家家。

    “规则呢?”常宇又问。

    “插眼撩裆那种下三滥手段咱就不用了”

    周遇吉嘿嘿一笑:“厂公觉得如何?”

    “好”

    常宇站起身来:“后脑容易出人命,也不要打”

    周遇吉点头,起身,随即脱下外套棉衣,仅着单衣,肌肉隐隐可见,一个四十四岁的中年男子保持这身材真的不容易,可见他虽身居高位,功夫还没落下。

    两人对面而立,城楼内寂静一片。

    看官如朱审烜已经双拳紧握,不停舔着嘴唇,便是春祥也同样紧张起来,虽然他心中坚信常宇必胜。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半头,铁塔一般的壮汉,常宇长呼一口气,双脚跳动,双拳左右摆动:“周总兵你先吧”。

    “那末将可就……”

    “慢着”

    就在周遇吉刚要动手时,朱审烜突然叫停:“常公公,是否押些彩头”。

    额……常宇几人立刻翻了白眼,便连朱芷娥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哥:“王兄”。

    “怎滴,押点彩头岂不是更刺激”朱审烜嘿嘿一笑:“常公公本王押周总兵赢,你可敢和本王对赌”。

    “咳咳咳,王爷,赌博害人,你年少自制力差,千万要忍住”

    常宇劝道:“一旦陷入,犹如泥潭,论你气拔山河也难以挣脱,老王爷留的那点家底,您悠着点吧”。

    “嘿嘿嘿,常公公这话说的本王可就不爱听了,愿赌服输,本王再押五万两赌周总兵赢,这次若输了,连同刚才那五万共计十万一分不少的给你,怎么着,玩是不玩,痛快话!”朱审烜被常宇刚才那么一说有些不开心了。

    得,既然你硬要补贴,那我也不客气了,常宇耸耸肩:“赌了”

    朱审烜哼了一声:“两位开始吧”。

    “周总兵看好了”常宇不在罗嗦,慢慢转了半圈主动出击,虚晃一拳,趁着周遇吉伸手去挡,随即一脚直踹朝他胸口踢过去了。

    周遇吉身材高大,手臂伸展长若是用拳常宇不占优势,所以直接上腿。

    不好!

    常宇一脚直踹,便知不好,周遇吉竟然不避不闪,直接撞了上来,嘴里嘿的大吼一声,哐当,常宇竟然被他撞开三四米,后背重重砸在城楼大堂的圆柱上,震的灰尘洒下。

    常宇也忍不住的喊了声我靠,这周遇吉仗着块头大竟然硬怼,若不是这柱子,他必然摔在石砖地上。

    这根本就是蛮牛战法,坦克推土机,仗着体格,根本无视对方使用什么招数,就是一个硬怼,在绝对力量之下,啥招都是摆设。

    “好”

    朱审烜顿时大喜,起身重重拍了下手掌,又觉这样好像让常宇脸上挂不住,赶紧闭嘴。

    但这种根本影响不到常宇,他打擂台赛的时候,周围成百上千,各种挑衅讽刺的声音多了去,早就免疫了。

    “周总兵果然勇猛啊”常宇揉了揉肩膀,周遇吉笑了笑并不搭话,直接又扑了过来,常宇顿时感觉一座大山压了过来。

    “来的好”常宇侧身闪过,直接一套组合拳打了过去,虽没给周遇吉造成重击,但显然这种拳法让他手忙脚乱,有些措手不及。

    要的就是这个时机,常宇趁机靠近突然抱住周遇吉,一个别腿把他掀翻在地,诸人大惊,朱审烜大喜,用蛮力怎么可能是周遇吉的对手,但他突然又瞥见身边的春祥竟也面带笑容,心下有些不安。

    “厂公这是要放水么”地上的周遇吉哈哈哈大笑,一翻身就把常宇压在地上,正要让常宇自动认输。

    “不放水怎么淹周总兵”

    常宇喘着粗气,一边躲闪周遇吉的拳头,双腿开始乱蹬。

    “末将水性好的很……咦,咦……”周遇吉说着突然一脸惊恐。

    他被常宇锁住了动弹不得。

    “周总兵,你输了”常宇双腿缠在周遇吉的肩膀上,手背勒住他的脖子。

    “这算什么输,你缠住我,自己岂非也动不了了”。周遇吉不服气,还在用力的挣扎,常宇手臂用力,喘着粗气道:“咱家在用点力气,你就会晕倒”

    说话间周遇吉已经无力挣扎,潜意识的伸手拍着常宇手臂。

    常宇松开手,翻身起来,周遇吉面庞已经憋的通红,使劲的喘着粗气:“这是什么招式?”

    “这招叫断头台”常宇道。

    断头台,周遇吉喘息着,表情却是一怔:“真的能把脖子扭下来?”

    “扭下来有些夸张,但是扭断却是轻易的”常宇笑了笑。

    “这,这是谁赢了?”朱审烜一脸懵逼,摊开双手,这也太快了,而且怎么看不懂啊。

    常宇嘿嘿一笑,看着慢慢起来的周遇吉:“站着打,周总兵身壮神力咱家还真不一定是对手,不过一旦到了地上,周总兵就是待宰的小羔羊咯”。

    周遇吉无语,但表情显然不服气,可是输就是输,又不好说什么。

    “要不再来一次”常宇笑道。

    “对,再来一次”

    朱审烜赶紧跟着起哄,

    周遇吉微微点头,随即朝常宇扑来,这次他要先发至人。

    却那知常宇铁了心和他玩地面,见他扑过来,顺势一低身,搂着周遇吉的腰,借势一摔,两人噗通滚落地面。

    仅仅二十个呼吸间,任由周遇吉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因为他知道再挣扎脖子不断,也会窒息。

    “这也是断头台?”周遇吉感觉虽然都是脖子被锁住,但好像招式不同。

    “这招叫裸绞,周总兵还要试试别的绝招么?”

    两人再战。

    然后周遇吉又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十字固,什么叫三角绞,什么叫脚踝绞,什么叫肩固,什么叫木村锁……

    无轮他怎么挣扎,总是不知不觉就被常宇给扣死锁住,不得不拍地认输,最终被弄的精疲力尽,心服口服“厂公你这功夫是何门派,怎么招式末将一个都没听过”。

    “常家擒拿手”一番折腾下常宇也是精疲力尽,早就大汗淋漓,滚在地上又弄的满身污垢,整个脏兮兮。

    “嘿,你这擒拿手只在地上有用啊,站着就不行了?”周遇吉调笑,言语之间也是不服,站着打你又打不过我。

    “那倒不至于”常宇微微一笑:“在等段时间,让周总兵知道咱家还有站着打的绝招”他此时不管是体质还是体力以及技术力量都没恢复到巅峰状态,和周遇吉这种实战经验丰富又超级大块头打当然稍逊一筹,但未来可就另说了。

    “再说了,不管是站着还是躺着,能赢就行”打架这门道,常宇从来不是谦虚的主。

    周遇吉笑笑不说话,只是慢慢的清洗,常宇也取了毛巾开始擦拭,只有朱审烜坐立不安,十万两银子呀。

    反而朱芷娥一直咬着嘴唇,盯着常宇看,即便那小子现在一声污垢也不觉得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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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从已经做好了午饭端来上来,常宇和周遇吉清洗之后,便围着桌子坐下和几个随从部将开吃。

    朱审烜兄妹表情各异,坐在一旁看着。

    “王爷,要不一起吃?”

    常宇微笑着发出邀请。

    看着那一碗羊汤,和几个馍馍,朱审烜皱了皱眉头:“你们午饭就吃这?”

    “对呀”

    常宇嘿嘿一笑:“香着呢,又驱寒”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朱芷娥:“郡主可要尝一口?”

    “好,额,那碗好像不干净……”

    朱芷娥很是纠结。

    “怎么就不干净了,方三帮郡主重新洗一副碗筷过来”

    常宇赶紧吩咐道。

    “不用了!”

    朱审烜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朱芷娥:“咱们回王府”。

    “恭送王爷”

    常宇和周遇吉等人赶紧起身相送。

    朱审烜黑着脸不说话,转头便走,走到门口突然回首“本王不是言而无信耍赖之人,愿赌服输,那十万两银子就抵厂公昨儿借的十万两吧”。

    “哦,王爷若不提这事,咱家都忘这茬了”

    常宇一脸虚伪:“不过既然王爷提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欠是欠的,输是输的,再者欠您银子的是朝廷,这输却是输给咱家的,这两者不可混肴呀”。

    “你……”朱审烜一怔,随即冷哼:“也罢,本王给你备着,你随时可派人去取”。

    “谢王爷,咱家吃完饭就着人去取”

    常宇一脸眉飞色舞,一谈钱,饭不吃都可以。

    朱审烜悻悻而去,常宇乐的眉飞色舞,便是连那碗羊汤变得更香了,倒是周遇吉一直侧目偷偷的瞧着他。

    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厂公,那银子您真收啊”。

    “咱家凭本事赚的,为何不收,周总兵是不是后悔刚没跟着押点?”常宇笑道。

    周遇吉轻轻摇头:“末将庆幸没跟注,否则现在也亏的倾家荡产了”说着长叹一口气:“晋王这几天被您割了不少肉,够疼的”。

    这次轮到常宇叹气了,看着周遇吉道:“周总兵不是咱家说你,你真的是被贫穷限制了形象力,王侯将相哪个不身价千万,抛去那些固定产业,就是现金流也不少于百万,像福王被贼军抄家的时候只现银珠宝都三四百万。

    这次咱家从晋王府弄了五十万石粮食的确动了他根本,但银两,嘿嘿,这点对他们来说只是皮毛。

    你也不想想姜瓖一个大同总兵,抄家都能抄出四十万,何况堂堂大明晋王“

    不过事实上超宇抄姜瓖家并非他只有他的总兵府还有其兄弟表亲以及他老岳父韩霖,要知道韩霖本就是富商,不然仅凭姜瓖自己还真抄不出那么都现银。

    周遇吉微微一笑:“您也许说的对,但您瞧晋王那神色是真的痛了”。

    常宇哈哈大笑:“这个当然,毕竟十万两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不多会两人便匆匆吃完,周遇吉军务繁忙,和常宇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他前脚刚垮出门槛,便见吴孟明带着唐破天,程明以及范家千,胡岭,李铁柱等人匆匆走来。

    “吴大人,可曾用饭?”

    周遇吉赶忙打了招呼。

    “用过了,来寻厂公议点事”吴孟明表情淡淡应了

    周遇吉知趣道:“您忙”

    说着离开,走了十多步后又扭头看了看,满眼的疑惑,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瞧这架势又寻思什么事呢。

    “见过厂公”吴孟明等人一进来就赶忙给常宇见礼。

    “嘿,咱家以为你都走了呢”

    常宇看到他一怔:“怎么着?来蹭饭呢,那可只剩汤底了”。

    “卑职已吃过了,这就准备出发呢”吴孟明舔了舔嘴唇道。

    “准备好就赶紧走吧,时间紧迫”常宇挥挥手,随即一怔,看了范家千几人又看了看吴孟明:“看来不是单纯告别,而是有事啊”

    吴孟明一摊手:“厂公,您自个家的事,卑职真的做不了主,还是您来吧”。

    常宇微微一笑,看着范家千几人道:“怎么着,说吧”。

    “厂公,俺们几个在军营中呆腻味了,让俺们出去透透气呗”范家千率先开口,李铁柱,胡岭等也是跟着附和:“听吴大人说这次要出远门干点买卖,就让俺们去吧,不能啥好事都让春祥和蒋全占了呀”。

    常宇哈哈大笑,范家千几人从大同到太原后一直在军营中,因为营中有从大同带来的饷银也有他从介休范家劫的三十余万两黑钱,必须要心腹之人看管。

    不过眼下来看,这几个心腹呆的有些苦闷了,吴孟明去太监军中挑人,必须有个领头的,但三人都想去,这下他就做不了主,于是来找常宇解决。

    “这次铁柱去吧”常宇略一沉思下了决定:“以后这活多的是,轮着来,还有营中咱们的那些家底必须看牢了不能缺人,胡岭你和家千若嫌营中枯燥无聊,就轮值,一人营中执勤,一人城中巡察”。

    几人无异议,点头称是,吴孟明又和常宇低声说了一会,便告辞。

    “老吴”

    常宇叫住刚走到门口的吴孟明。

    “一路顺风,发家致富就看这一遭了!”

    吴孟明脸上放光,重重点了头,对着常宇抱拳转身离去。

    饭后,稍作歇息,常宇打算和周遇吉一同前往交城前线,但周遇吉军务繁忙动身前必然又很多事情要交代,所以他打算趁这个空隙到城中军营走一遭。

    军营在王府北边报恩寺附近,也就是靠近城北,常宇一行人并未选择下城,而是在城上纵马而行。

    走到东南角楼的时候,发现有非士兵着装的人进出,常宇下马打听一下,原来东南角楼是储存火器火药的地方,这些人是军中火器匠人奉命检修。

    常宇突然想起,历史上张雄献城前就是先烧了这个储存火器火药的角楼,然后用绳索坠下城投降的。

    寻了一匠人,仔细问了这个兵器库储存的火器种类以及数量,常宇又交代一些安全事宜,随即叫来身边一个随侍让他以东厂之名召集军中以及城中精通制造火器火药的匠人到城北军营集合。

    城北军营,常宇来太原城三天还是头一回进。

    兵营都是千篇一律,脏乱差,不过这个军营显得空荡了些,因大部分兵力都被调往交城前线。

    不过即便如此,除了城上当值兵力外,军营中尚有万余人马,听闻常宇的到来,营中立刻炸开了锅。

    很多士兵没见过常宇,但是厂督大名早已经如雷贯耳,除了以往的恶名名震天下外,还有就是这位厂督大人一到太原立刻解决了朝廷拖欠长达大半年的粮饷,并且下令直接发到士兵手中,并由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监督,彻底杜绝克扣。

    仅此一件事,便让士兵们对这位东厂大魔头莫名生出好感来。

    此时一见面,却又发现,百闻不如一见,传说都是浮云,传言中那种黑着脸一脸煞气阴阳怪气的老太监没见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年轻帅气,而且始终一脸阳光和气的小伙子。

    更让他大跌眼睛的是这位年轻帅气厂督没有一点架子,在视察军营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和一些士兵打着招呼,甚至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这种非主流的行为真让他们汗流浃背,心下不安,要知道这是一个阶级多么森严的时代,常宇此举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

    军营中一个戒备森严的仓库内,常宇看着几十辆银车,嘴角带笑,他从介休范家劫的三十余万以及从王府连借带捐的六十万,在加上晋王打赌输他的十万里,此时他手中足有一百万两银子,其中足有四十万属于他的私房钱。

    饷银,赏银,我都准备好了,大明的将士们就看你们的表现了,打仗就是砸钱,常宇决定这次用银子把李自成给砸飞。

    看着常宇嘴角带笑,围在他四周的士兵个个也是眉飞色舞,当然能在此地仓库的都是他从京城带来锦衣卫,府军卫,腾骧卫以及太监军,这些人跟他千里奔袭至此,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但一个个内心却都认为值了,而且是超值。

    在宫中的时候都听闻这位还不是厂督的小太监大方,虽然出城的时候也许诺此行有油水。

    但谁也没曾想过油水那么足,最少的都拿了赏银二十两,更别说那些跟着常宇出任务的据说最高的都拿到二百五十两,简直不要太动人心了

    要知道在京城一年就熬那么几两碎银,还总被拖欠,可眼下跟着这厂督出差,不是高薪油水足,还现银现结。

    出手大方,加上常宇从不摆架子,这些士兵对他这位年轻厂督可谓好感爆棚,不管出于利益还是职责他们都愿意为常宇卖命,以至于刚才吴孟明过来一吆喝有任务的时候,个个踊跃,甚至为了争夺名额还有动起手的。

    “兄弟们,看到这些银子了没”常宇指了指银车“这不是咱家一人的,只要你们谁有本事谁有能力尽管来分,尽管来拿”。

    “厂公,怎样才算有本事?”

    财帛动人心,立刻便有士兵蠢蠢欲动,开口问道。

    “杀贼的本事!有胆子敢上阵杀贼,杀一人赏银十两!尔等可有胆量跟咱家上战场!”常宇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看了周围一眼。

    “有何不敢!卑职愿随厂公刀山火海,取贼首级……”立刻周围便有士兵嚷嚷起来,气氛一旦热起来,人的头脑就不冷静,随即起哄声越来越多。

    常宇又在军营中呆了一会,见召集的那些军匠一时半会不会到,便有带着春祥等随从决定去难民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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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大,空地也多,主要分布在西北区域,这些空地便被临时划为难民的落脚地。

    只是此时天寒地冻,不可能天当被地当床,那一夜之间便可冻死无数,好在常宇之前已经下令让蔡懋德等官方想办法,比如让百姓捐赠,利用废弃材料搭建窝棚,设置粥棚,提供一些木炭等等。

    但毕竟时间仓促一时间僧多粥少,大部分难民还是没有妥善安置,夜晚之间四处寻找避风之处,给治安增加了很大压力。

    同时也给蔡懋德,孙康周等人的工作带来巨大挑战,整个太原府的文官集团全体出动分工分责,落实到个人,以至于此时若要到衙门寻某位大人必然扑空,因为都在外头忙活。

    整个官府系统如此作为极为罕见,一方面因为如蔡懋德孙康周等一部分正值有担当的官员坚守本分,另一方面,都知道东厂和锦衣卫的两个大恶魔都来了太原,谁敢怠慢,整个太原城内都是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若被抓住小辫子那岂不是撞刀口上送过去当鸡杀给猴子看。

    出了军营,常宇顺着城墙往西刚走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回头朝东边一座寺院望去:“那便是报恩寺?”

    “回厂公,正是报恩寺”身边一个随行锦衣卫赶紧回道。

    常宇微微点头,眯着眼看了那寺庙半响,突然道:“去通知全城寺庙里的和尚,让他们大开庙门,设粥棚,留宿难民,此时国难,岂非正是菩萨普度众生的时候”。

    “是厂公”

    锦衣卫随从听令,随即皱了眉头:“厂公大人,寺庙设粥棚无妨,但若让他们打开庙宇留宿难民,只恐以扰佛门清净为由……”

    常宇冷笑,这些寺庙哪个不是宏大奢华,穷奢极欲,哪个佛像不穿金戴银,大造金身,庙里那些秃驴不事生产,不交赋税,但若动了他们利益,便说三道四,不再四大皆空了

    “信徒进庙烧香拜佛上供香油的时候怎么不嫌扰他清静了,……哼,简直就是一窝蛀虫,此时国难当头,咱家眼皮底下哪容得他们讨价还价,你且过去传令,那些秃驴若敢一句不字,全都抓了”。

    “是厂公,不过……”

    “又怎么了?”常宇眉头一挑。

    “蔡巡抚是虔诚信徒,他还是报恩寺的居士……”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太原府此时最大的是老子”

    锦衣卫不再说话,飞奔而去。

    常宇还不解气,又嚷嚷骂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大哥,估摸回头蔡巡抚就要找您唠叨了”春祥在旁笑道。

    常宇冷哼不语,太原城有数座寺院,东北报恩寺,西北文殊寺,大钟寺,土地庙,城东南有崇善寺,城南有纯阳宫,元通观,西南有开化寺,弥陀寺,大钟寺等等共计十余座,那么多房屋闲着不用,任凭那些难民夜宿街头不顾,只为供着那几尊黄泥?实在可笑,蔡懋德即便是虔诚信徒,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的清。

    “厂督大人”

    就在常宇一行人急匆匆朝西边难民营走去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随即循声望去,却是在西北门附近的杨振威和何成新二人。

    这二人各自带随从数十人,显然是巡逻偶遇在闲聊,不成想又遇到了常宇。

    “你俩怎么在这呢?”见礼之后,常宇疑惑文道,他以为这二人应该南下去了交城前线。

    “卑职和何参将一个负责西北门,一个负责东北门,日间巡视区域街道城防,天黑宿于城楼,刚偶遇闲谈几句,却不成想那么巧又遇到厂公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随便走走:

    常宇应了一句:“咱家以为你们都去南边交城了呢”。

    “嘿嘿,周总兵点兵点将,没点到俺们头上,也许是觉得俺们远来是客吧”何成新话中有话。

    常宇微微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两位,看大门能建功者没听说过哦”。

    “厂公大人,卑职等也不想呀,可是周总兵统管军务,他不调我等也没办法啊,厂公大人可否给说道说道”

    杨振威曾被常宇暗示大同总兵位置空缺,这个暗示在他心中已经发了芽,扎了根,并且长势喜人,听闻周遇吉被调兵遣将去前线却把他俩闲置,早就闹心不已。

    常宇不知道周遇吉为何闲置二人,也许因为远来是客,千里奔袭尚未完全恢复元气,也许是重用自己的嫡系,不想被人分功。

    “周总兵统管太原军务这是咱家先前放过的话,此时还真不好出尔反尔干扰于他”

    常宇微微沉思:“不过咱家回头还可以帮着调停一下,毕竟有肉大家吃,有功大家分,特别是手下那些兄弟,出生入死为了什么,忠于大明保卫太原是其一其二谁都要养家活口,谁不想建功立业,这杀贼一个,赏银十两,斩贼首一名官升一级的大好机会应该公平竞争人人有份”。

    杀贼一个赏银十两,斩贼首官升一级!

    杨振威和何成新以及他们的部下立刻眼睛就亮了起来,互相对望,随即对常宇抱拳:“还请厂督调停,卑职愿冲锋杀敌,以报皇恩”。

    “都有份,都有份”常宇微微一笑,挥手和二人道别。

    城中空地已有很多临时落脚点,难民们都在忙碌的划分地盘搭建窝棚,人多声杂,小孩哭声,大人呵斥声,争吵声,吆喝声比比皆是。

    几个官员和一些衙役正在其中走动,不时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常宇站在远处看了一会,慢慢走向街头,街上很多难民正在沿街乞讨,几乎都是弱幼,精壮和劳力不是去挖护城河便是去西山伐木,毕竟那还是一份高薪的工作。

    “大少爷给点吃的吧”

    常宇很快就被一群乞讨的小孩围住了,但又因他带有随从,这些小孩脸上都带着恐惧。

    “城外城内都设有粥棚,虽不管饱但也饿不到你们啊,还要吃的干嘛”常宇微微一笑问道。

    “饿不着,但也吃不饱啊,要不大少爷您给点银子吧……”有个大胆的小孩说道。

    常宇苦笑,这年头有吃的都不错了,还想要吃饱,一下涌进几万难民,都管饱,那要不了几天就吃空太原城。

    其实这些涌进太原城的难民,因为是提前驱离,时间宽裕,大部分人都是带着家当的,这其中就包括家中存粮,大户人家甚至都赶着几辆马车进了太原城直接住进客栈或者投奔亲友。

    只有那种住在城外的农民才是真的一贫如洗,身无分文的逃难而来。

    但有免费吃的,谁还想吃自家的存粮呢,谁知道官府啥时候突然就关闭了粥棚。

    “在城中可以乞讨,但不可以偷盗,否则被抓到是要杀头的,别以为年纪小就不追究”常宇并未给这些孩子施舍一文钱,还撂下一句狠话,吓得这些孩子脸色都青了。

    又走了几条街,迎面走来几个难民模样,常宇眉头一挑,随即走近街边一个茶馆要了个单间坐下。

    不多会一个难民敲门走了进来:“卑职见过厂公大人”。

    “行了,说说这两天可有什么发现”看着眼前的郑兴国,常宇还是有些佩服的,搞情报的人装啥像啥。

    “回厂公,这两日城内还算安稳,除了教训了几个地痞流氓外尚未发现有贼子奸细“。

    郑兴国说道。

    常宇示意他坐下,随即给他倒了杯茶,郑兴国赶紧起身连道不敢,又被一个瞪眼瞪的赶紧坐下。

    ”还没发现奸细说明两件事,第一贼军尚在汾州府,咱们在交城又设防那些奸细不及进来,或者进来的太少,第二贼军尚未兵临城下,那些潜伏的奸细不敢轻举妄动或行事特别低调隐秘他们在等大军到来“常宇分析道。

    ”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

    郑兴国点头:”过几日恐怕一个个就坐不住了“。

    ”所以,你们先把网织好,等他们坐不住的时候一网收了“

    常宇嘿嘿冷笑:“别说太原城,此时便是交城那边也早就下了令,只准进来不准出去,这些奸细来多少都是自投罗网”。

    两人又聊了些话,郑兴国忽然道:“厂公,卑职刚看到秦兴回来了,不过没给他打招呼”。

    “是的,他晌午前回来的”常宇微微点头,不过这家伙不该是在睡大觉么,是了,刚拿了百两赏银应该睡不住要出去嗨皮一下。

    “他带了个年轻人陪着蔡巡抚……,蔡大人对那年轻好似非常喜爱”郑兴国接着说。

    年轻人?常宇皱眉,忽然想起来,他曾让秦兴晚些时候带于成龙去拜访蔡懋德然后一起参加王府晚宴。

    现在看来是两个暴发户都兴奋的睡不着,结伴上街溜达了,一个想花钱,一个想赶紧见见那位巡抚大人。

    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郑兴国说蔡懋德和于成龙相谈甚欢,可见两个正直能干的人产生火花了。

    一个贡生一下就攀上了巡抚大人,起点是不是有点高,常宇托着下巴忍不住的笑,历史上于成龙高考虽然坎坷,但仕途本就一路顺畅,从一个只有五户人家的贫困县长步步高升成一品大员。

    只是此时因为他的到来起点变得高了些,不过想想自己起点也不低呀,入宫一个多月便成了权势赫赫的东厂厂督,虽然他也知道,这仅是各种巧合之下,崇祯山穷水尽的孤注一掷。

    随即常宇叫店家取来纸笔,为于成龙写了一封推荐书,不过是写给朱慈烺的。

    他深知自己只是崇祯的一把刀,除了替他干些见不得人的黑活外,崇祯他的其他并没多大兴趣,随意推荐一个放羊倌根本不会引起重视。

    但太子来推荐可就不同了,因为太子有‘先知之梦’,得崇祯宠信至极,他推荐的人,加以‘梦境’托词,那便大不同。

    推荐信写的很短,除了不拘一格降人才之类的缀语还有一句:“此人千古一廉吏,稍作打磨善用可延大明百年基业”。

    虽说现在大明基业随时可能崩塌,但常宇还是替于成龙装了个满分不骄傲的b,因为他如论如何也要把于成龙启用,所谓武打江山,文治江山,缺一都瘸。

    “这封信你先收着,等晚间蔡巡抚还会写一封给皇上的推荐信,到时候一起送往京城”

    常宇又交代郑兴国一些事宜,这才离开茶馆。

    刚行不久,便有锦衣卫来报,周遇吉已经出城前往交城。

    这老小子,竟然不等自己,常宇苦笑,不知是事情紧急,还是故意撇他。

    得,没他我还活了,常宇傲娇的冷哼一声,转身朝军营走去,正好先处理一件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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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的匠人的职业都是固定以及祖传以及世袭的,哪怕是泥瓦匠也是如此。

    但不管是普通的泥瓦匠还是制造军火的军匠薪水都低的吓人,养家活口都难。

    常宇一声令下,召集太原城中精通制造火器火药的匠人,于是锦衣卫,东厂加上军方立刻行动,一个时辰内竟然召了近二百人。

    突然被召集到军营,这些不管是军匠还是普通匠人都胆颤心惊,特别带他们来的人都是锦衣卫东厂这帮小恶魔们。

    一座空仓库内,百余人围坐一起,在他们前方常宇站在一辆银车跟前,微微一笑,抓起一把银子慢慢丢在地上哗啦啦的响,引得众人目光随着银子滚动。

    “把活干好,这些银子你们就可以分了”。

    顿时议论声起,这些银子太有诱惑力,太有动力,虽然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让他们干什么活。

    活计很简单,制作火药包,手雷,手榴弹等爆炸物。

    炸药(黑火药)早在唐朝就出现,到了明朝应用已经非常普及,制造的各种火器也五花八门样式多多,甚至连那个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配方都家喻户晓。

    只是奈何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火器一直仅用辅助作用,没被重视,即便是火炮也仅仅用来攻守城池,因其笨重野战极少用,仅有戚少保戚家军的虎蹲炮(迫击炮前身)昙花一现。

    原来是造火器,这些匠人立刻来了精神,常宇要求简单,一不要炮,二不要枪,只要各种一点就爆的爆炸物,什么火药包啊,石头雷啊,大型鞭炮啊(可当手榴弹)等等。

    收集太原能用的一切可造火药材料,能搞多少是多少,能造多少是多少,常宇知道制造火药的木炭和硫磺来源比较容易,但硝就有难度了,除了天然的硝石外,只能在茅厕阴暗处慢慢自然生成再提取,时间跨度长。

    但眼下形势紧急,只能尽力而为,同时常宇又派人立刻向周边城市搜集火药材料以及匠人送往太原。

    毕竟是后世穿越而来,见识广,也当过兵,即便他没造制造过任何火器,但理论知识还是一大堆。

    于是仓库内出现了一奇景,任谁也想不到大明朝东厂厂督竟然挽起袖子和一帮匠人趴在地上画着各种图纸,唧唧歪歪半个时辰。

    “这些都是军工专家啊,应该厚薪待之”常宇看着仓库内这些衣衫褴褛的军匠们,忍不住低声叹息一声,旁边的春祥不懂:“他们是匠人啊,总不可能比那些当官的拿的多吧”。

    “你懂个p”

    常宇拍拍身子,转身走到仓库门口,叮嘱当值的胡岭,让他一定要注意防火,注意生产安全,营造火器示意由他全权负责,尽力满足这些匠人的要求。

    走出仓库,天色已见黑,常宇大手一挥:“去交城”。

    于此同时,太原城东迎晖门外,三百余人单人双骑,策马护城河外,吴孟明抬头看俺天色,把围巾往上提了提,心里诅骂这该死的天气实在太冷。

    天气虽冷,但在他身后的三百余人,一个个双眼发亮,难掩喜色。

    “吴大人,走东路还是南路?”唐破天轻声问道。

    吴孟明往东看看,又往南看看:“走东路的话直奔正东到阳泉然后南下,虽然安全,但路途太远,绕了半个圈”。

    说着又看了看南边:“走南路直奔西南到长治然后去卫辉是最近的一条路,但距离贼军范围太近,很容易碰上小股流寇,你们说呢?”

    “走南路”

    几乎是同时,唐破天,程明,李铁柱就达成了一致。

    “就凭咱们三百兄弟,即便遇到小股流寇也无惧,最不济逃跑还是行的”唐破天道。

    吴孟明沉默半响,重重点头:“那就走南路,诸位此行虽险,但富贵险中求,这一趟下来分的几百两银子是板上钉钉的了”。

    身后立刻传来欢呼声,一个个嗷嗷叫了起来,吴孟明挥手,当先一马奔去。

    夜幕落下,太原城八门已经关闭了七个,仅有西南的大南门开着,灯火辉煌下戒备无比森严,并且只准进不准出。

    南城两个门均有周遇吉最嫡系的人防守,接到的命令是白天除了衙门大员,难民劳工可出城外,任何闲杂人等均禁止出城。

    而到了晚上,更是严禁任何出入,远道而来的难民都只能在城外粥棚和临时窝棚下等到天亮才能入城,至于出城,任何人都别想,根本不可能。

    很显然常宇是例外,不光出城了,而且排场很不小,他从军营中把三卫一军抽调人手共计三百余人。

    当值的两个百户没说什么,厂督出行没人敢拦,也没资格拦,眼睁睁恭敬的看着这只队伍陆续出城。

    常宇勒马城门口,看了看城墙边那些躲在粥棚和临时窝棚的难民,又望着南方远处那源源不断的队伍,深深叹口气。

    随即扭头看了一眼门洞中士兵,两个值守百户,立刻一脸紧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

    取出几两碎银递给一人:“给弟兄们分了,晚上都机灵点”。

    “谢厂公大人”

    士兵们大喜,传言这位年轻厂督乐善好施果然不假。

    紧了紧围脖,抬头看着夜幕,常宇一脸苦涩,真尼玛冷啊,平白遭这些罪干啥,随即对身边的春祥等人轻声道:“走吧”。

    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被吊起,但水面结冰,行走无碍,诸人下马而行,迎面三三两两的难民真加快脚步朝城门亮光处奔去,他们已经闻到粥香了。

    过了护城河,众人上马沿着汾河边的官道疾驰南下,一路总能遇到成群结队的难民,看气色尚还不错,这归功于从交城一路每隔二三十里便设置一个临时粥棚。

    这些粥棚其实也是个简陋驿站,供难民避风取暖,更多是一种心理的藉慰。

    天黑夜路,加上积雪路滑,队伍行走并不太快,但即便如此,常宇刚到晋源的时候就追上一支队伍,这是往前线运送粮食的后勤辎重队伍,交城布控兵力五万余,粮草消耗不是小数。

    又行数十里,终于赶上了大部队,这是下午周遇吉调的第二批人马,三万余人,黑压压的队伍望不到头,把整条官道都占满,迎面而来的难民不得已远远避开从田野或者河道上行走。

    “让一下,让一下……”几个锦衣卫前边开路,立刻引起那些士兵的不满纷纷嚷嚷你谁呀,干啥的,那支部队的……

    “东厂锦衣卫办事”锦衣卫吼了一嗓子,立刻便没人嚷嚷了,闪开一条小道,让常宇的人马快速通过。

    再行十余里又是一支望不到头的队伍,这是今天下午的第一批人马两万余人。

    常宇着人一打听,这两支人马的统领是王永魁,朱孔训,加上前些日子的牛勇的先锋军,周遇吉是把他的嫡系全部都派到交城前线,而此时留守太原的全是从宣大的援兵,也就是何成新和杨振威的人马。

    老周这碗水端的不平啊,常宇心下疑惑,打算追上周遇吉旁敲一下,奈何周遇吉比他先行两三个小时,又是轻装快马,应是早到了交城。

    从太原到交城一百多里地,常宇用了三个多小时才堪堪赶到。

    交城之北数里的大河岸边,数十堆篝火映的周边通亮,几百名士兵有的在巡逻,有的在搭建营地,河道附近还有新开挖的工事痕迹,看来牛勇已经在这开始布置防线了。

    寻了当值的一个百户打听,牛勇此时领兵在交城内驻防,周遇吉一早也过去了,此时应当也在交城内。

    跨了河,不久便到了交城北门,很快就有当值的士兵前来查证身份,看来戒严程度非同小可,一问之下才知交城此时四个城门仅开北门。

    常宇让部众先进城寻落脚点,自己带着春祥等二十余随从并未进城,而是沿着东城墙下朝南行去。

    远望城南,东西纵横有篝火数个,每个篝火都是一个哨所,期间有巡逻队在周边不停巡视,每队几十至百人不等。

    “什么人?口令”

    常宇距离城南一处火堆还有五十余米,便被发现,随即四处涌来不少人马。

    “东厂的”春祥大声说道。

    他并不知道口令,所以即便他说出东厂的人,对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慢慢围了过来让,让常宇等人出示身份凭证。

    “原来真的是东厂的大人”验过身份后,当值士兵终于松了口气,四下散开不少。

    “咱们刚从太原那边过来看看,尚未进城,还不知道口令”

    春祥解释道。

    “诸位大人,没有口令还是随意走动,交城周围往东至祁县这百里范围,明桩暗哨密如牛毛,其中也不乏贼军各种暗探奸细,一个不慎就会交上手”。

    “那口令是什么?”常宇问道。

    “对不住了诸位,这个您必须去城中找牛将军问,上边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泄露”士兵们对东厂的人态度很是恭敬,但若知道此刻问话的是东厂厂督估计够震惊的了。

    警觉性还不错,常宇暗暗点头,随即道:“那好,诸位兄弟辛苦了”说着便带着春祥等人,沿着城墙转了一圈,并未走远。

    望着远处黑洞洞的夜幕,常宇知道从交城到汾州府这百里之地,时刻充满了凶险,甚至此时此刻都有两军探子短兵相接拼死搏命的事发生。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冲动,一种想去亲自去那黑漆漆天地间去冒险的冲动。

    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了下来,常宇挥手带着众人绕着城墙跟返回。

    “下边可是常公公?”

    刚到东南拐角的时候,城上突然有人喊道,听声音竟是周遇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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