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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止住脚步,抬头望去,之间一群人从兵营走出,来到难民营中,大声嚷嚷。

    看模样一个个年纪都不大,脸上稚气未消,却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特别是为首那个,虽身材高大,披盔戴甲,腰挎钢刀,一脸的匪气,却略带稚嫩,这他妈的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啊,活脱脱一个受古惑仔电影影响的乡镇非主流杀马特的地痞混混模样。

    “俺们这要招兵,可有报名的……”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对着围观百姓喊了起来:“加入俺们,有吃的有喝的,还有月银拿……”

    “俺加入,俺加入……”四周立刻就有人嚷嚷起来,一窝蜂的要挤过去了。

    “都他妈的给老子安静点”居首那孩子头大喝一声,竟抽出腰间钢刀,挥舞几下,立刻吓围观人远远避开。

    “你多大了?”

    孩子头朝刚才嚷嚷最响的那人问道。

    “俺,俺三十六了……”

    “去你妈的都快入土了,还要跟老子入伙,俺只要年轻的,不超过十六的……”

    操,常宇脑子顿时嗡了一声,孩儿兵!

    闯贼军中的孩儿兵,他好像知道这个孩子头是谁了。

    为了验证他特地小声的问了身边一个围观的大爷:“这孩子谁呀?”

    “小闯王你都不认识啊,他可是大将军的儿子……你竟然敢叫他孩子?”

    果然是李来亨。

    贼军中能称为大将的只有六个人,刘宗敏为首,是前军大将也是总哨,然后就中军大将郝摇旗,后军大将田见秀和李过,还有高一功和刘芳亮。

    而李来亨就是后军大将被封为亳侯大顺军中排名第四李过的养子,人称小闯王。

    这孩子人虽小却勇武有力,敢打敢拼竟然还在军中成立一个新军种,孩儿军,都是从难民招的半大不小的孩子,李自成竟然也批准了,而且这支孩子兵,虽然年纪不大,但作战骁勇,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起了很大的辅助的作用。

    当然若干年后,李自成和李过归西后,李来亨抗大旗的时候,这些孩子都成了军中骨干。

    “俺十六,俺十六……”常宇突然做了个让李兴祖惊骇万分的举动,嘴里嘀咕着,竟然挤开人群朝李来亨走去。

    李兴祖潜意识的伸手一抓竟然没抓住他,眼睁睁的常宇挤进人群,不由回头看了一眼段武虎,却见他也是一脸的惊恐。

    大事不好哦,这位爷又要惹事。

    “俺石榴……”,常宇口齿不清的嘟囔着挤向前,之所以这样是为了避免暴露他的口音。

    这时和他一样朝前挤的半大孩子有很多,一时间又变得杂乱不已,挤来挤去,乱作一团。

    李来亨的手下小将们又开始推搡呵斥,维持秩序:“一个一个来……妈的,别挤了……”

    “那个,你多大?”

    李来亨一脸傲气还略带得意,随手指着一个满脸脏兮兮健壮的少年问道。

    这人正是常宇,没办法,身材健壮在这群菜萝卜里太显眼,加上他声音又最大

    “俺……石榴,石榴……”常宇装傻卖呆,口齿不清的说着,立刻引得李来亨大笑:“石榴,你石榴啊,哈哈,你是大舌头么”

    嘿嘿嘿,常宇傻笑还挠挠头:“俺石榴,石榴”。

    妈的,就是个傻子,不过倒也长的壮实,李来亨大笑不已,对着常宇招招手:“过来傻大个,嘿好家伙比老子还壮实呢”。

    常宇一脸傻笑的走到李来亨跟前:“大刚滚(将军)额有痢疾(力气)额有痢疾……”

    “痢疾?哦是力气吧”李来亨又被这个傻大个的大舌头逗的哈哈大笑,身边几个小将也人忍不住的乐了,不过随着四周涌来的孩子越来越到,他们便随即向前维持秩序。

    李来亨这几天因为和刘宗敏掰手腕心里一直憋着火,忽然遇到个大舌头把他逗的哈哈大笑,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加上少年心性喜欢恶作剧,忍不住想捉弄常宇。

    于是一把搂住常宇肩膀:“大舌头,你叫什么?”

    “啥玩意,你叫什么屎……咳咳咳……”李来亨大笑,笑的的直不起腰,然后慢慢的捂着心口倒在地上,指尖溢出鲜血……

    这一瞬间竟然没有人发现,因为他四周混乱,都是踊跃报名的半大孩子以及围观的炮灰,身边那些小将正在维持秩序。

    直到他摔倒在地后才有随侍发现不对劲,随即查看,立刻大吃一惊,大吼:“有刺客,有刺客,小将军遇刺……”

    而常宇早没了身影。

    即便是暗中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李兴祖和段武虎也寻他不见,毕竟那么多人围着,视线受阻。

    但当两人听见那声大吼,有刺客的时候。心中暗骂一句我操,随即快速偷偷离开。

    人群从开始的混乱变成了慌乱,竟然有细作暗中把小闯王给刺了,这简直胆大包天,张狂至极,李来亨的手下随即抽刀砍翻几个一时不明白情况还往前拥挤报名的半大孩子,迅速镇住场面。

    “那个大舌头,快捉拿那个大舌头”。有人反映快速。

    但,那个大舌头早没了人影。

    常宇在李来亨耳边一句“你去死”后,然后对着其心口连捅三刀,随即矮身快速钻进人群。

    那把匕首是太子赠他的一把利刃,几不沾血,把刀藏入衣内,用衣袖擦了擦脸常宇快速在人群中朝西边穿梭,一边把头发松下,使劲抖几下,顿时一副蓬头垢面,很先前形象判若两人。

    捉刺客,难民营中的贼人暗探以及巡逻士兵都接到一个命令,搜捕一个大舌头的刺客。

    然而这里有十多万难民,泱泱数里之地全是人,想搜一个大舌头,简直海里捞针。

    “头儿”

    常宇刚跑到城西难民营边界的时候,就被李兴祖和段武虎盯上了,果然是老手,算定常宇得手后必然朝这边撤。

    “走”

    常宇脸上难掩得意,他三刀之下,刀刀都扎在心脏,李来亨是死定了,这次入虎穴总算有值得炫耀的战绩了。

    “不可”

    李兴祖一脸凝重的止住常宇:“咱们现在只要一离开人群,立刻便暴露身份”。

    常宇知道他的意思,他们现在若是往西边跑,的确很惹人注意,但呆在难民营中危险更大,所谓灯下黑那也是需要有特地环境的,很显然现在不是。

    朝西边打量一下,常宇还是做了立刻跑的决定,因为文水城距离西山本就不远,现在因为有大量难民聚集于此,人群一直快延绵到山下了,距离山脚也就一二里路,而且贼军的搜捕队注意力尚在难民营中,尚未及时抽调人手封锁外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跑,一旦决定后,三人撒丫子就朝西边窜去。

    常宇敢肯定,别说穿越后,便是穿越前的二十七年他都从没那么拼力奔跑。

    那是用一种让自己窒息的力量在狂奔,他不知道能否跑的过博尔特,但是百米之后他发现竟然没跑过李兴祖。

    果然这些探子都是深藏不露,至少善于逃跑啊。

    还好,把段武虎远远甩开。

    “大人”

    当常宇三人气虚喘喘的跑到山脚的时候,周天鹏以及春祥从隐藏处迎了过来。

    两腿一软,常宇三人瘫倒在草丛里,穿着粗气,这近千米的冲刺让他们几近虚脱

    然而,还来不及多喘几口气,便见远处难民营边界有了骚动,想来三人的逃窜终于引起那边的反了。

    “回交城”

    常宇望着东边难民营,一咬牙,爬起身来,朝山里走去,此时必须要从山中遁走才能掩贼人耳目,以此混肴偷偷潜回交城。

    一行人,入山百米后立刻折返北去,从半山坡借着山石林木掩藏偷偷朝交城方向溜去,直至天已晌午,总算到了交城附近。

    观察片刻后,觉得危险不大,众人从山上慢慢的溜到山脚,拔腿就往正北逃窜。

    行不至数里,便被包围了。

    “厂督大人,卑职等奉命相迎”。

    常宇松了口气,抽出的刀用插回腰间:“你们怎么知道咱家这个时候回来”。

    “卑职不知道,卑职只是奉命在这等候,现在交城文水间整个区域的明桩暗哨的兄弟都接到传令,搜寻护送您回城”。

    呵呵,常宇微微一笑:“周总兵倒是关心咱家”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赶紧启程,随即又问:“今儿战况如何?”

    “回大人,昨晚腥风血雨,听闻至少杀贼三百余,咱们也损失不少人手,不过今儿却风平浪静”。

    “这是为何?”

    常宇也疑惑,按道理说贼军昨晚刚至,匆忙之际来不及拉开架势,不过经过一夜的准备,现在早该大打出手了呀,但先前他在山坡上远望,虽见有人马纵横,但却未见搏杀场面。

    “贼军遣人告之暂停冲突,午后要派人谈判”。

    谈判?

    常宇一怔,原来如此,不过随即又冷笑“咱们在此设防线为太原城防拖延防线,贼军以谈判为由同样拖延时间准备进攻,都他吗的没一个不是人精”。

    刚到城南周遇吉等人已经城外来迎,他的指挥部已从城正中县衙迁到城南门口的一处民居中,这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披盔戴甲,腰挎钢刀,一脸威严,犹如天神一般,看着面前的周遇吉,常宇忍不住舔舔嘴唇,这就是自己想成为的那种猛将形象。

    周遇吉脸色很不好,甚至见礼的时候也是黑着脸,常宇知道这家伙一定是生自己的闷气。

    “厂公大人此行收获如何?”

    见礼之后,周遇吉忍不住的想揶揄常宇,这个小太监玩心太大,而且不顾风险,竟然在文水城中当众杀人,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要知道他是厂督又是前线督军,若出了意外,牵连太广。

    “还行,两个时辰前还在闯贼军中杀了个孩子王”常宇淡淡的一笑,随周遇吉等人入城。

    周遇吉和牛勇等人一个趔趄,他竟混进了贼营,还杀了人,几人立刻一脸惊骇。

    “孩子王……”王永魁眉头一挑,有些疑惑的看向常宇。

    “没错”常宇知他想什么,一脸的得意道:“就是那个孩子王!”

    “小闯王,李来亨!”周遇吉惊声道。

    常宇点点头,伸出三个指头:“三刀搞定,全身而退,帅到咱家自己都神魂颠倒”。

    他竟然大白天混进贼营还杀了瞎子李的干孙子,贼军中的孩儿兵首领李来亨!!!

    真不知道说他胆大勇猛呢,还是说只是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

    周遇吉脸色铁青,眉头皱的更紧,今天必将迎来一场空前的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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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口的一户民居中,周遇吉脸色凝重:“贼军先前已遣人通报,暂停冲突午后将派人来谈判,末将若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早将来人砍了……”

    “他们不过也是拖延之计”常宇打断他道。

    “末将何尝不知,大家都在相互拖延而已”

    周遇吉看着常宇苦笑:“刚我们几个已定下计策,以模棱两可之计,应可拖延两三天时日,但此时恐怕一日都难拖延,恐今天一言不合便要见生死”。

    常宇感受到几人的目光,慢慢反应过来了:“你们的意思是咱家杀了李来亨会激怒闯贼……”

    周遇吉等人不说话,但眼神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不然呢?

    这下轮到常宇苦笑了,沉默半响后:“那现在如何应对,恐怕对方派的人快到了吧”。

    周遇吉摊了摊手:“继续拖呗,能拖多久拖多久,拖不下去便打就是了,谁怕谁!”

    “霸气”常宇伸出大拇指:“咱家就欣赏周总兵这魄力,反正早晚都要打,谁特么的怕谁”

    “不过,你们打算怎么拖?”

    周遇吉嘿嘿一笑,看了一眼牛勇等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呗”。

    未时过半(下午两点左右)交城南一支三千贼军缓缓而行,在他们面前却是万余大军严阵以待,贼军的谈判专家来了。

    起风了?站在城头上的常宇,抬头望了眼天空,也许是感受大了杀气,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就变了色,甚至起了大风。

    数万大军严阵以待,这是一个下马威,也是一种气势,这种强大的气场让对面的三千贼军立刻便显得畏畏缩缩。

    贼军三千军马在距离官兵百米之外停了下来,然后冲出一匹快马直接来到阵前,

    “大顺军汝侯麾下前锋陈尚智,熊通将军奉顺帝之令前来求见周总兵”

    周遇吉和牛勇等四人从阵后纵马走到阵前十余米开外:“请”。

    不多时,贼军方阵走出十余骑,缓缓来到周遇吉五米开外,当先一人正是熊通,在他身侧的却是平阳府副总兵陈尚智,身边另外一人明显是个文官,看着有些面生,几人在马上对着周遇吉抱了抱拳:“周将军,别来无恙”。

    “叛徒,好好的人不做敢做贼人走狗”牛勇呸了一声,一脸鄙夷呵斥。

    “走狗”朱孔训和王永魁也是大声喝骂。

    熊通一脸愧色,轻咳不语,看着周遇吉。

    周遇吉抬了抬手,示意牛勇等人噤声,看着熊通道:“念往日同僚份上,你有话快说”。

    “大人,和这狗贼还有甚话可说,待卑职宰了这狗东西”牛勇气不过大喝一声,提刀就要冲过去。

    周遇吉喝住他:“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咱们不能坏了规矩,落了话柄”。

    “呸,他们也算是人!一群贼子走狗而已”王永魁一脸怒气。

    “说吧”

    周遇吉不理会王永魁等人呢,看着面前熊通淡淡道。

    “将军豪爽,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顺帝久仰将军风采,愿结善缘,将军若归顺封王封侯……”熊通侃侃而谈。

    牛勇又忍不住插嘴的痛斥:“一草头贼寇而已,竟妄言称帝,可笑,可笑,尔等一日为贼,千古不得翻身,贼就是贼……周总兵忠义无双,怎会学尔等下作甘愿做贼,再敢多说一句,老子便剁了你!”

    (李自成是否称帝在后世尚有争论,他在西安建大顺国,并且封自己祖上为皇帝,但并未见有自称为帝的记载,甚至在他攻到北京城下和崇祯议和的时候也只是请求崇祯承认他大顺国王的身份,反而称帝言辞仅见一些降将对他的敬称。)

    熊通被牛勇骂的一脸通红,当下闭嘴不语,身旁那文人向前又道:“周将军,大势所趋,识时务为俊杰呀,明廷不得民心……如狂风暴雨大浪中一叶扁舟,注定覆没,反观顺军兵强马壮,顺天意顺民意而行,改朝换代已必不可免了,将军天纵之才何苦还为那扶不起的朱家卖命……”。

    “住嘴”牛勇大喝便要喝骂,被周遇吉伸手止住,只见他眉头深皱,若有所思。

    “将军,眼前形势其实你心中最清楚不过,此时明廷内忧外患,天灾人祸,根本支撑不住了,别的不说便说眼前太原府,还有几多兵马,寥寥数万而已,如何抵挡顺军数十万大军,何况明军欠饷缺粮,军心不稳,还有愿意为朝廷卖命的吗,您又何苦为了一人愚忠,白白送了那许多人性命……”

    文官全靠嘴,一出口果然不同,熊通暗暗观察周遇吉神色,见他已有犹豫之色,忍不住的朝身边的陈尚智望去,对方给了他一个微微笑意。

    不过随即又见陈尚智眼中有了疑惑,熊通扭头一看,却见周遇吉身后的队伍闪开,又有三人骑马并肩而来,不由眉头一挑,看当先那人年纪不大,难道是晋王也来了,不太可能吧,而且看着也不太像呀。

    周遇吉也听到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常宇来了,于是两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常宇纵马到王永魁身侧,低声问道:“那人是谁?”

    “说话的是原平阳府知府张璘然,他旁边那个矮粗壮是熊通,那个瘦高的是陈尚智,一窝叛贼……”

    张璘然?常宇眉头一皱,他记得之前太子给他说过在贼军拿下平阳府之前,因得他秘奏,张璘然已经被崇祯密旨软禁了,怎的还是投降贼军,而且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来招降周遇吉。

    是了!常宇稍一沉思便想通了,恐怕是崇祯的旨意还没送到平阳府的时候,平阳府已经丢了,就如同当时平阳府丢了的时候,有巡按御史弹劾蔡懋德失职,崇祯大怒,立即下令革职查办,但圣旨到的时候,太原城刚好丢掉,而新任的巡抚郭景昌才刚刚到固关,听闻贼军破了汾州府,吓得不敢前进。

    好在因为常宇这支小蝴蝶的出现,蔡懋德虽然还是被弹刻了,但意外的是,崇祯竟然忍住没革职,只说留职查看,想来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乱了民心。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张璘然虽被撤职,但贼军攻下平阳府后寻到他并且重用,毕竟这家伙口才不是一般的好,历史上李自成攻下太原后发出的第二个告天下檄文便是他写的,那真是洋洋洒洒近千字,就如同他此时正在招降周遇吉这般,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看来瞎子李倒是能沉住气啊,常宇看着对面几人,本以为他杀了李来亨,李自成会气急败坏直接率兵前来问罪,却不成想依旧只是几个炮灰说客。

    不管身边牛勇等部将如何怒火冲天,周遇吉始终不言不语,但脸色犹豫不决,好似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咱哥俩这次搞不好拿个首功,太原不战而下,也算是咱们最好的投名状了”陈尚智看着周遇吉的神色,略有得意的说道。

    熊通微微点头,脸泛喜色:“原来周遇吉也不过……”

    ‘砰’的一声闷响打断熊通,随即他和陈尚智大惊失色,发现身边的张璘然竟然一头摔下马,脑门上一个大血洞,正在汩汩冒血。

    “这……”熊通一脸震惊,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周遇吉身边那个年少男子,手中的火铳正冒着烟,

    而周遇吉等人脸色同样是一脸震惊和慌乱。

    “快撤”熊通还在懵逼中,陈尚智赶紧拉了他一把,随即打马朝自己阵营跑了过去。

    常宇竟然开枪把张璘然给杀了!就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就在别人都关注周遇吉神色的时候,他掏出那只手铳瞄了一下,就那样轻轻一抠,这位刚投降没几日,刚还在吐沫横飞的前平阳府知府大人就这样被爆头,横尸荒野。

    “厂公大人”

    常宇这个举动,不只把熊通和陈尚智吓破了胆,仓皇而逃,同样让周遇吉等人也是一脸惊骇。

    “怎么了?杀个小走狗而已,何故如此惊讶”常宇若无其事的把手铳递给后边的周天鹏,让他装火药子弹。

    哎,周遇吉长长叹口气,一脸无奈:“厂公大人,虽然咱们说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行拖延之计,但您这脸也忒白了点吧,煞白煞白的”。

    “没事,只要你继续唱红脸,死了条狗而已,瞎子李不会和你翻脸的,不信你看”说着一直贼军列阵,果然见逃回阵营的熊通等人还在张望,并未下令队伍后撤。

    “咱家之所以忍不住杀了这条狗,是因为打心眼里不喜欢文官,特别是这种没有骨气的叛徒,反而还特别能说会道,冠冕堂皇,颠倒黑白不以为耻的文官”。

    周遇吉苦笑:“戏是能接着唱下去,不过却要从被动改为主动了”。

    “主动的话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或许能拖延更长时间”常宇嘿嘿一笑:“你继续,咱家回城去了”说着打马走人,看啥周遇吉一众人,这位爷简直就是个惹祸精,过来不到半盏茶杀了人就走,留自己给擦屁股。

    不过这样也好,水越搅越混,越好摸鱼,于是苦笑之余,周遇吉又遣人到贼军阵前传话:刚才是个意外,可以从新商谈。

    天色渐黑,常宇南门民居内烤火假寐思考人生。

    周遇吉等人回来了。

    “怎么样?”常宇起身,给几人倒了热水。

    “装模作样拖了两天,告之让容我考虑,后天给他们回话”周遇吉摇头冷笑:“刚才真恨不得把那俩走狗全给剁了”。

    “哈哈,卑职也想杀之后快,奈何却无厂督大人那份魄力”王永魁不忘给常宇戴高帽子。

    魄力,嘿,那叫莽撞,周遇吉心想,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只是笑而不语。

    “报,将军,蔡巡抚差人来报,太原出事了”。

    就在这时周遇吉的一个亲兵来报。

    诸人眉头一挑,太原能出什么事,立刻叫报信人来见。

    “三立学院士子聚众闹事,围堵巡抚衙门,和东厂有关”报信人送来这么个消息,立刻让众人一头雾水。

    可恶!牛勇重重一哼:“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士子是不是闲的没事干了,这节骨眼还要雪上加霜么?”

    文人闹事犹如神仙放屁,不同凡响,要知道这时候读书人是掌握舆论风向标的,一个不慎便会民心惶惶,不过他们具体为什么闹事,报信人也没说明白,只说蔡懋德请常宇速回太原处理。

    太原有晋王坐镇,巡抚和副总兵辅助,竟然连个学生运动都镇压不了,还真是没用,常宇冷哼一声,便吩咐部下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太原是重中之重,万不可出什么乱子,而且这几天交城应该不会有战事,正好抽身回去看看。



    很快车马备齐,常宇起身离开,春祥因为胳膊受伤,为避免路途奔波之苦,留在交城坐镇指挥那三百人马,而常宇仅带领十余骑便匆匆离开。

    城北门外,周遇吉看着远去小时在黑夜中的常宇一行人,长长的呼了口气苦笑道:“说来奇怪,厂公在的时候像个定心石让我感觉很踏实,可是他走了竟然长松一口气,好像送走一座瘟神一般”。

    哈哈哈,牛勇几人哄然大笑,拍着胸口道:“不瞒大人说,卑职也是这心思,厂公大人真是个神奇所在,有他在什么事情好像都能迎刃而解,可毕竟年少,做事鲁莽不计后果,又总让人担心捅出什么篓子”说着悄悄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说白了就是个惹事精”。

    众人又笑,朱孔训道:“不只是个惹事精,还是个火药桶呢,一点就着”。

    一骑从北快速奔来,周遇吉几人收起笑意,抬头望去,却见是刚才跟常宇回太原的一个随从。

    “周总兵,厂公让传个口信与您,若是两天后贼军不耐,您可如此说……这样至少又能拖个三五天”随从低声说完便立刻奔回。

    几人听完后面面相觑

    “这样也行?”

    王永魁舔着嘴巴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难不成那位弱不禁风的佛爷比大人面子还宽,还顶事?”

    “就是,凭啥文官就好像高咱们一头似的”牛勇翻了翻白眼。

    “好像真的行”

    周遇吉轻轻点点头,随即苦笑:“不一定文官就高咱们武人一头,打天下要武人抛头洒血,安天下却需要文人了,而现在闯贼最需要的就是有影响力的文人为他背书,所以要是以那小老头名义,闯贼一定会欣喜若狂,厂公可真是个机灵人,我是真服了”。

    再说常宇一行十余人打马急行,天色虽黑,但道上平坦,一无部队行军,也少见难民身影,百里之地,两个多小时便达太原城下,当然常宇也感觉自己快被颠散架了,骑术还有待提高。

    太原城外依旧很多,多到恐怖,却是连夜赶工的难民,他们除了在扩建护城河外,还在护城河南边数里范围内横七竖八的挖了很多沟渠,用来阻敌辎重靠近城墙。

    城门已经关闭,旁边粥棚的生意依旧很红火,挤了很多没赶得及在关门之前进城刚刚投奔而来的难民。

    “开门”一个锦衣卫随从对着城头大喝一声,城上以及城门内立刻同时有人问话。

    “厂督大人来了”

    一听这话,立刻城上有人去报,不一会便见副总兵应时盛从城上探出头

    根据军令,军方的人晚上必须要在城上执勤,各司其职,坚守岗位,常宇和周遇吉不在太原城,应时盛是城中军方最大坐镇大南门

    “厂督大人?”应时盛问道

    “是我”常宇下边答话,

    应时盛赶忙叫人开门,随即匆匆下城迎接常宇。

    城门大开,门洞里挤满了士兵,还有几个火盆,见常宇进来,士兵们恭敬异常。

    不过常宇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之处,因为刚刚走出门洞,便见城门附近聚集很多人,至少五六十人围在几个火盆跟前取暖,看着装一不是兵二不是民。

    这tmd是读书人!常宇脸色顿时一暗。

    下城想迎接的常宇的应时盛,还没走到跟前就被那些人堵住了,嘴里不停的嚷嚷什么,好在周边的士兵立刻把他们挡开,应时盛这才抽出身,略显狼狈的走到常宇跟前见礼。

    俩人还没刚说上话,那边聚集的读书人便看出苗头,知是有大人物来了,纷纷朝常宇这边挤来了,嘴里不停大声的嚷嚷:公开审理,还黎提学清白,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严惩东厂恶狗……

    常宇脸色愈发铁青,伸手就去拔刀,却被应时盛一把按住,轻轻摇头:“大人,不可”

    “非法聚集,围堵衙门,扰乱治安,还敢辱骂老子,杀一儆百有何不可”常宇低声怒道。

    “大人,切不可妄为,这些读书人……哎,您今儿要是拔了刀,明儿便是天下读书人的共敌,悠悠之口,任谁也难敌,便是皇上也敢为不可为呀”。

    “嘿,咱家何惧之有,为人臣子便是为皇上分忧,皇上不可为的,咱家替他为”常宇火气一上来,很少人能阻住他,眼看那些读书人气势汹涌,越来越上脸,他越发难忍。

    “大人”应时盛又是重重按了常宇手背:“此时大敌当前,如此一来,火上浇油恐乱民心啊!”

    哎,常宇重重一声长叹,一说到民心,这是他软肋。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士子,应时盛一把拉走常宇:“厂公还是赶紧去趟巡抚衙门吧,那边才是大场面,数百士子聚集衙门口,把蔡大人堵在其中要个说法呢”。

    “可查知带头人是谁么?”常宇便走便问。

    “蔡巡抚”应时盛苦笑着摇摇头。

    啥,常宇差点一头栽倒:“蔡懋德带头堵自己的衙门!”

    “您去了就知道了”。

    巡抚衙门在城西,这里云集太原大部分政府机构,一直都是治安要地,特别是现在这个非常时刻,晚间属于宵禁区域,然而此时宵禁成了摆设。

    数百人围在巡抚衙门外边,即便是夜深也不离去,三五成群围在火盆前静默抗议,周围还有大批官兵在维稳。

    常宇和应时盛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波动,这些士子认识常宇的几乎没有,但是应时盛是军方大佬,他们脸熟,见他对身边那小年轻恭敬有加,便知是大人物,加上一直传言东厂厂督是个年少太监,于是聪慧些的瞬间就反应过来,纷纷互相告知……

    于是便一拥而上,把刚要进衙门的常宇和应时盛围了起来,一时间各种嚷嚷弄的常宇脑门嗡嗡不绝。

    “都给老子住嘴”常宇大喝一声,咔嚓一声抽出腰刀:“有事说事,非法集会,围堵朝廷命官,可是嫌东厂的刀不够锋利了”。

    他话一落音,身边十多侍从,也刷刷的把刀抽了出来,寒光闪闪,惊得那些士子纷纷后退,一时间无人敢搭话。

    “尔等推举几人为代表入衙门处理此事,余人不得惊扰,若再有过分之举,此非常之时,本督不介意血洗三立书院”常宇冷冷说道,他知道这里大多是三立书院的士子。

    三立书院是当世四大书院之一,地位崇高,很多朝廷大员或当代文豪都与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也可以理解为东林党的几大山脉之一。

    果然,一脸杀气的常宇镇住了场子,让这些平日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读书人,此时噤若寒蝉,眼珠子的看着常宇霸气的一脚踹开衙门大门,径直入内。

    刚入内的常宇便听闻门外议论纷纷,无非是暗骂他跋扈专横等等不堪之风。

    哼,常宇才懒得或者不识趣的去和这些文人做口舌之辩,那注定有输无赢,文人都是无赖流氓,套用后世的那个段子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讲法制;你跟他讲法制,他跟你讲国情;你跟他讲国情………………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给你讲什么,你只管抽刀就行。

    刚进衙门未行几步,接到消息的蔡懋德已前来相迎,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脸孔。

    “厂公可算来了”

    蔡懋德对常宇施礼:“您瞧这事闹的一发不可收拾,老头子真的镇不住了,只好求厂公大人前来做主”。

    “咱家可听闻,这事后边有您老推波助澜呀”常宇冷笑着边走边说。

    “嘿,一年难尽啊,这事根本不是老头子能左右的了”

    蔡懋德老脸一红:“咱们进去详说”。

    进入大堂,诸人落座,奉上香茗,蔡懋德开始逐一介绍在座各位,却都是提学司的官员以及三立书院的大佬,简单除了常宇和蔡懋德外都是教育系统的人。

    其他人常宇都没印象,也没兴趣,直到蔡懋德介绍到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他眼前才一亮。

    这人中等身材,不似那些文人一声书呆子气息,英气逼人,更重要是此人名声太响,傅山。

    没错就是武侠里的那个傅青主,此时不只是太原名人,也是当时大文豪,甚至可以说是个文武全才,不只文学造诣高,书法,绘画,琴棋,医学,佛学……等等,简直就是个百科全才,甚至还是武术大家,但成就最高的还是医学,人家可是精通男科女科,比电线杆子上的退休老军医强了不知道几千倍。

    有人说太监和文人就是天敌,处在当时那个社会环境,太监可谓是最低贱的职业,文人却是万人敬仰,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好似天生高高在上,太监这种人是他们最不耻的,何况在他们眼中,太监不只低贱还误国。

    所以,即便常宇现在是权势赫赫的东厂提督,表面上诸人都他都客客气气,但他已经很明显的能感觉道在座的这些人对他有一种从骨头里的鄙夷,即便他们费尽心力的想掩饰,但却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即便是蔡懋德这种几算脱尘的佛教徒,对常宇欣赏之余偶尔也会流露那种轻蔑。

    傅山此时也是这样,那种若有若无的鄙夷之色让常宇很不舒服,大文豪怎么了,名人怎么了,说弄你分分钟,常宇心中很是傲娇,盘算怎么收拾不顺眼的人,嘴上却道:“说说到底怎回事,一路奔波到现在还云里雾里”。



    蔡懋德看了在座诸人一眼,轻咳一声:“还是老夫来说吧,日前晚间,提学参议黎志升被东厂的人平白拿走,说是犯了事。但黎提学刚来太原仅三月,平日闲职能犯什么事,天亮便有人去打听,却被东厂的人告知根本没有捉拿黎提学……这,这可奇怪了”。

    “哼,敢做不敢当,东厂的人从来不都是鬼鬼祟祟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蔡懋德话刚落音,便有一人冷哼呛声,常宇瞄了他一眼,深呼一口气,没有理会。

    “咱家坐镇太原,城中不管是东厂还是锦衣卫做事归咱家统辖,的确没听闻黎志升犯了何事,手下人也未见通报,这其中可是有了误会”。

    嘿嘿,傅山冷笑:“你手下的人也说,应是被人冒充,但当时那么多目击者在场,怎么会认错,又有何人那么大胆子敢冒充东厂的人?”。

    “那可说不定”常宇也是一声冷笑:“今时不同往日,现下都有人敢指着东厂厂督的鼻子骂,冒充东厂番子又算的了什么事”。

    诸人无语,知他这是嘲讽。

    “厂督大人,还请正视此事,堂堂一个人,总不会平白就消失不见了吧,再者您督军太原,治一方平安,于公于私都要查个明白,如果是东厂拿了人,还请给个说法,黎提学犯了什么事,如不是东厂拿的人,查出冒充之人也算还了东厂清白”傅山一脸正色说道。

    常宇冷笑,文人还真尼玛抱团呀,想想也是这年头疼尊师重道,讲究师门,特别是文官之间的人脉,全靠这种关系维持,拉帮结派都是一脉一山头。

    傅山是三立书院的教授,而蔡懋德本就出身提学司,之前是在江西当教育部副部长,调任太原后和三立书院来往也是特别密切,据说这家伙自杀的时候都是跑到三立书院解决的,吃饭提学司出事,他于公于私都要搀和这事,至此常宇也算明白了为何这老头自己带头堵自己门,就是想向常宇施压。

    “先不说是不是东厂拿的人,咱家只想问什么时候东厂查案还需向你等汇报了”常宇回呛傅山:“如咱家没记错东厂属皇上直辖,尔等有何资格干涉”

    “厂公大人”

    蔡懋德一见常宇这小刺头眼瞅着就要把气氛搞僵,赶紧出声要打圆场。

    哼,常宇冷哼,卖了蔡懋德个面子不管傅山等人已经铁青的脸色继续说道:“本督刚才已经召集手下几个管事的去查询,不多会便会水落石出,但若不是东厂拿的人,尔等可要为这非法集会负责”

    “我大明律例可没听闻有非法集会这条法令……”有人道。

    砰的一声,常宇重重砸了桌面,怒声而起:“现在给老子讲法令,尔等不知道现在外边是什么形势么,贼军就在百里之外,随时可兵临城下,本就人心惶惶之际,尔等不尽力平复民心为朝廷尽绵薄之力,却还火上浇油,为了一个假道学竟然围堵衙门,造谣生非”。

    “还有你”

    常宇一指蔡懋德:“城中多是紧急事务不去处理,竟还跟着起哄,你这是失职,失职,你可知此时前线军情紧急,两军对阵,大战随时一触即发,如此情况,尔等竟还有心情在这扯皮造事,甚至把本督还强拉过来陪尔等嬉戏”

    常宇暴怒之下,如此一番话,语惊四座,谁也没成想这个小太监反应这么大,而且嘴皮子竟然也这么溜,如此气势之下竟然让他们目瞪口呆一时无语。

    但毕竟是靠嘴皮子生计的,几个喘息之间便有人起身要怼常宇,竟然说黎志升是假学道这不是打脸他们呢,而且怎么可以那么说蔡巡抚呢,人家可是正直德高之人。

    不出意料,第一个站起来的就是傅山,此时早已怒不可遏,指着常宇便要开怼。

    但常宇可不打算让他说话,尼玛这些文人都是靠嘴皮生计的,他可没有舌战群儒的实力,看到傅山刚一起身,便出口呵斥:“咋地,还动手是不,来来来,听闻你是个武学大宗师,咱家到也是掂量掂量真假”

    常宇说着就去解外套,三下两下脱掉扔在椅子上走到堂中,对着一脸愕然的傅青主到:“来,傅大宗师”。

    诸人瞠目结舌,傅山更是一头雾水,他本想痛斥常宇来着,不成想话没开口就被邀战,啥时候要说和你动手了呀,这小子故意扯偏话题呀。

    随即又觉得好笑,堂堂厂督竟然脱了衣服要和他动手,这是急眼了么,但!要打架谁怕谁。

    傅青主也是个傲气的人,随即解开衣服一扔就要和常宇动手。

    蔡懋德等人一看,哎呦我去,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怎么还干起来了,堂堂东厂厂督和大文豪干架传出去成何体统,太有辱斯文。

    能动嘴就不要动手,诸人赶紧起身相劝

    奈何常宇是那种能动手就别bb的人,冷哼一声:“在这唾沫横飞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传闻傅宗师精通拳术,咱家也略懂,不若拳脚上见个高地,谁输谁闭嘴,待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后赔礼道歉如何?”

    傅山原本也是被常宇激的要动手,经过蔡懋德等人相劝,本想住手,可听常宇一口一个宗师叫他,以为是讽刺,面子挂不住来了,火头又起,定要和常宇见个高地。

    他哪里知道常宇却无讽刺之意,傅青主文武双全,在文学和医学以及佛学上造诣的确堪称宗师级人物,当得起这个称谓。

    不过那也是以后的成就,常宇这称呼有点超前以至于让他认为是暗讽。

    眼见两人心意已决,蔡懋德等人便不在相劝,任由两人拉开架势开打,当然心理也想看常宇笑话,毕竟傅山大名在外,文武全才。

    按道理以厂督身份,即便文人不屑其太监身份,但敢和其正面冲突的少之又少,更别提要干架,若是在魏忠贤那时期,即便有风骨的文人也只敢背后嚼舌,骨头软的早就叫爹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魏忠贤都倒台十几年了,而且这期间崇祯有意打压太监当权,文人集团们却少了制衡,如日中天,一落一涨之间他们对太监这个集体已少了敬畏,也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但当两人刚动手,仅仅一个眨眼间,傅山被常宇一个抱摔重重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的时候,诸人傻了眼!

    那么壮的一个汉子,又是盛名的武术家,怎么一个回合不到就这样惨败,而且看上去那太监根本就没费啥力气。

    常宇却解了气,回到座位坐下端起茶杯一口饮了,冷冷看着那正在被诸人搀扶一脸茫然的傅山。

    所谓博而不精说的便是傅山这种吧,所谓的武术家其实只是注解一些拳谱,纸上谈兵罢了,钻研学问空余锻炼身体而已。

    傅山著书讲学钻研医术,哪有那么多功夫在武术上进修,加上年过四十,又几乎没有实战经验,让他对战常宇这种经受过各种针对性训练的专业人士,那就一个秒杀!

    不守不攻,就一个迎上抱摔,简单有效又特别有冲击感,常宇一壶茶都喝光了,那写文人们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

    不过却有人进来了,蒋全,郑兴国,秦兴,严德守,四人到齐了,他们是常宇留在太原城中暗中查探奸细,察访民情东厂探子头目。

    “厂公,卑职已经调查清楚,咱们人手包括锦衣卫和黎提学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简单说,是被人冒名了”蒋全上前一步说道。

    啊!蔡懋德等人大惊:“冒充,谁,谁这么大胆敢冒充东厂的人?”

    “这,这平白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可是,可是当时老夫就在现场他们明明时候是东厂的人……”

    “为什么要冒名东厂的人去抓一个提学参议……”

    一时间堂内诸人议论纷纷,常宇做出如此表态,已经说明东厂并没有拿人,而且他没必要否认。

    “城中近日可还有其他事情发生?”常宇略一沉思问道。

    “抓到几个奸细……”秦兴刚说就被常宇打断:“除此之外可有其他异常?”

    异常?诸人一时皱眉。

    “对了,昨晚巡按御史汪宗友在家门口被人打的头破血流,凶徒临走前好像说是锦衣卫的人,但看他们穿着一点都不像,当时便报给来了应总兵”蔡懋德突然道。

    一直旁观不语的应时盛嗯了一声:“此事正在追查中……”

    常宇缓缓点头,随即冷笑:“诸位都是读书人,脑袋瓜灵巧聪慧,现在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蔡懋德,傅山等人相视一眼,缓缓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再傻也明白了此乃贼人奸细所为了,用意就是栽赃嫁祸,制造文人东厂的矛盾,搞乱太原城。

    “那位老大人刚说在提学司亲眼所见东厂拿人,当时所谓的东厂人手可曾出示腰牌,或者他们穿的就是我东厂服饰么?”常宇问那个目击者道。

    目击官员摇摇头:“腰牌倒未见,而且穿着也不对,不过当时以为是便服……”。

    常宇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站起身走大大堂正中,嘿嘿冷笑:“可笑呀可笑啊,贼人略施手段就把尔等搞的窝里反,被人当刀使尚不知,不是说读书人都有脑子的么,这么简单的把戏都看不破,脑子让猪吃了么?”

    被一太监这样劈头盖脸的痛骂,傅山等人立刻面红耳赤,心中窝火,便是佛教徒蔡懋德也是老脸火热,却一时无言以对。

    “骂的对”

    蔡懋德忽然起身:“下官也是老糊涂了,如此形势下竟然不分轻重一头扎进这圈套里,真是羞煞老脸!”

    “既然还知道羞愧,那就要立马改正”常宇冷哼一声:“衙门还被人堵着呢”

    “下官这就去疏散”蔡懋德说着就往外跑,傅山等人也连忙尾随而去,瞬间走了个精光,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一群傻逼”常宇低声骂了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应时盛,只见他面带微笑对自己身处大拇指。

    “应总兵合着你一进大堂就变哑巴了?”常宇没好气的说道。

    嘿,应时盛一脸苦笑:“不敢说话,怕被喷死”。

    “也是”

    常宇撇了撇嘴;”除了会耍嘴皮外一无是处,说着眉头一挑,眼珠子转了几下,淡淡一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挑事都是一把好手”。

    “挑事?”应时盛一怔。

    常宇微微点头:”是的,咱家准备让他们在太原城中挑事,挑一场大事”。

    不多会,蔡懋德等人折回,言称已经和那些士子们说清楚了,此乃贼子奸细冒名所谓,东厂正在抓紧时间侦办……

    “先前本督手下已经给你等说明,非东厂所为,尔等且偏偏不信,非要把本督从百里之外连夜回来,听你们扯皮,想想就是气!”常宇开始卖弄矫情。

    蔡懋德等人也知道这是让他们表态服软,于是几人相视一眼,以刚才在门外合计那般向常宇告了个罪。

    “文官一张嘴,武人跑断腿,事后你们一句sorry就行了啊?必须不行!”常宇冷哼。

    诸人不懂sorry为何意,但却知道常宇不满意,心下嘀咕这位爷又要怎么折腾。

    “被贼人摆了这么一道,尔等甘心?”常宇扫了诸人一眼,众人摇头。

    “既然不甘心,那就摆回去”常宇嘿嘿一笑,然后低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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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响,蔡懋德重重拍了拍手,好计谋,一来可稳民心,二来若战事起也可凝聚人心,誓死守城。

    原来常宇真的是要他们发挥长处,造谣生非,也就是所谓的舆论战。

    贼军所到之处为何能广受百姓欢迎,那就是舆论宣传做得好:“不掠不杀,不征不收……爱民如子……”

    也便是因为此,贼军得到了很大的民意基础,一路走来到处都有粉丝热烈欢迎,让本就无心拒战的官兵顺势献城。

    事实上李自成定国之后,一直采取李岩这个攻心政策,而且明面上的确也做到了,从西安一路打到京城所下城池对普通百姓几乎秋毫不犯,但对官绅却是另一嘴脸。

    这其中也仅有在宁武关因为被周遇吉打出火气了,破城之后,屠全城,但后人有为贼军洗地者说屠城并非李自成干的,而是投降贼军的前明军山西总兵尤世禄,他被革职后曾在宁武闲居和山西的官绅结下宿怨,后受李自成招降周遇吉又被破口大骂,所以攻下宁武之后他疯狂报复血洗屠城。

    然而事实,尤世禄和他兄尤世威在崇祯十六年(1643)时候和贼军决战阵亡。

    既然你能自吹自擂,使劲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敢拆你台抹你黑,小事化大,无事生有,城中这么多文人士子笔杆子,不用实在太可惜了。

    事实上这种互黑的舆论战在太原也曾真实发生,就在贼军破汾州府的时候,蔡懋德和傅山就联手干了一票,在城中大肆抹黑贼军如何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以此凝聚太原民心,齐心协力守城。

    只是奈何天算不如人算,最终还是被内奸开了城门。

    而这次因为常宇的蝴蝶效应,这法子的专利权也换成了小太监,蔡懋德傅山此时只是执行人。

    夜深,常宇离开巡抚衙门,接连几日又是深入敌后,又是连夜奔袭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让他疲惫不堪,此时没有精神陪这帮文人商议如何充当黑粉发展水军抹黑瞎子李。

    这些细节他并不关心。

    离开巡抚衙门的常宇并没有直接回大南门城楼休息,对应时盛说有私务要处理,两人便在衙门口作别。

    城西北脚一个偏僻小院子跟前,常宇驻足门口,左右看了一眼,夜深人静,不见行人。

    “厂公放心,此地隐蔽至极,是卑职们的落脚地”郑兴国微微一笑,旁边一个锦衣卫也哈腰道:“之前是锦衣卫密探据点”。

    这是一座普通四合院,院中几株大树,即便没有树叶看上去也是遮天蔽日。

    阴气挺重呀,常宇抬头看了一眼漆黑夜空,随即跟着郑兴国等人走进一间厢房。

    厢房内灯火如豆,摇曳不定,墙角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人,手脚却是被绑着,嘴里还塞着东西,眼睛也是被蒙住。

    听见有人进来,床上的人蹭的坐起,嘴里不停的嗡嗡嗡的叫着。

    常宇使了个眼色,秦兴过去把那人嘴里的东西扣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到底什么人……帮老夫至此所谓何事?”那人惊恐不已。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常宇冷笑。

    那人一时怔住,随即低声道:“你们不是衙门的人,也不可能是东厂或者锦衣卫的人,因为他们并没有什么理由拿我,你,你们是……是义军的人?”

    “义军?哈哈哈……”常宇大笑,走到那人跟前,一把扯下他的蒙面斤:“黎志升你且看看我是谁?”

    这人竟然就是刚才常宇口中被贼军奸细绑走的黎志升!

    黎志升的眼睛好久才适应,看着眼前十余面带冷笑的大汉,一时恐慌:“你,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并不认识常宇。

    他懵逼了!因为感觉这些人又不像是贼人。

    “若是告诉你这里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老子便是东厂厂督你会怎么想?”常宇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黎志升顿时一脸恐惧,啊了一声:“你,你,你们凭什么拿我,我犯了什么事?”

    “小事,不过足以至死”常宇冷笑一声,随即朝秦兴使了眼色,秦兴意会,取出一细铁丝走到黎志升背后缠到他脖子上用力一勒……

    呃呃呃……黎志升双眼怒睁,嘴里呵呵的发着低沉的吼声,使劲的挣扎,奈何手脚被绑住,很快全身一瘫,活活被勒死。

    “扔到西边海子那儿,这笔账就算在贼人身上吧”常宇语气淡淡,太原城内靠着西边城墙有三四个不大不小的海子,历史上闯贼在海子旁边屠杀近千晋王一脉。

    黎志升到死都不知道为何而死,他到任太原仅三个月并未犯什么罪不可赦的罪过。

    他死不瞑目

    但常宇绝对有杀的理由。

    历史上贼军兵临城下的时候,晋王拿出三千白银(可见历史上晋王也是个抠b)送到城上“募勇士杀贼”,但却被这个黎志升从中克扣,用记功纸条代替现银搞的本就士气低落的军民,这下更没了士气。

    仅此一条,常宇就必须要杀了黎志升,虽然此时黎志升尚未作出这等恶心事,甚至也没可能有机会作出这等事,但这种恶心人总会琢磨出你意料之外的恶心事,鬼知道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加上常宇本就是个瑕疵必报之人,穿越过来之后就铁了心对这些人逐一算账,太子还有耐心能等到秋后算账,他却是快意恩仇,当杀则杀,在京城束手束脚不能大开杀戒,出京之后,又有尚方宝剑,此时不铲除这些毒瘤,留着过年啊。

    所以他到太原后就曾密令郑兴国暗中把这事给做了,虽然也曾料到这样做会引起文人的反弹,只是反弹效果超乎意料,甚至连蔡懋德都加入阵营,搞了那么大动静。

    好在他是个太极高手,推来推去就把这劲道给卸了,随即脏水就泼在贼军奸细身上,正好又借此机会打一场舆论宣传战,抹黑贼军。此时那些文人正想着怎么作法,明儿一旦发现黎志升的实体,正好火上浇油……

    简直太完美了,常宇有些得意自己的杰作。

    不用问,巡按御史汪宗友被人暴打一顿也是他指使的,至于挨揍的理由只是为蔡懋德出头。

    蔡懋德这人虽然正直能干,又是虔诚佛教徒,但是有点迂腐,在贼军刚渡过黄河的时候,他曾亲临前线指挥布防,但是太原城内的晋王宗亲以及官绅们一听贼军来了顿时吓尿了,死活让他赶紧回来太原布防,守住老窝才是重中之中。

    正好那会熊通投降官兵一败涂地,蔡懋德赶紧返回太原,只是他前脚刚到太原,后边平阳府丢了。

    这下不得了,城中的巡按御史们就开始疯狂的把责任往他身上推,直接上折子弹劾,其中最起劲的就是汪宗友。

    历史上也因为汪宗友的弹劾,蔡懋德被罢免,不过现在因为常宇的到来,历史有点小改变,他虽然弹劾了,但蔡懋德并未被撤,而是留职查看。

    按说蔡懋德和他的梁子算结下了,但蔡老头这人迂,觉得汪宗友这么做只是份内之事,竟不计嫌。

    可是常宇小鸡肚肠啊,老蔡头不介意,他却要帮老蔡头出口气,让锦衣卫的人偷偷揍了那货一顿。

    走出远门,常宇抬头看了天色,长呼一口气:“今晚睡不着的人会有很多呢,不过老子现在要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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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底了太忙,更新不稳定,还请见谅。感谢各位支持。



    夜虽已深,文水城内却灯火通明,如常宇所言,今晚很多人睡不着,那些没来及或者本就没打算逃难的文水百姓们人心惶惶睡不着,那些被贼军逐个点名敲打的城中官绅们同样睡不着,就连一早被夹道欢迎涌入城中县衙的大顺帝李自成同样未眠。

    “周遇吉言称要两天时间考虑,尔等以为他可是行拖延之际”县衙后府堂中,贼军的主心骨均在此,他们刚刚结束一场宴席,李自成居中四顾问道。

    “久闻周遇吉那厮又臭又硬,臣以为他不会降,就是在拖延”牛金星异常肯定的说道,在座不少人点头认同。

    “也未必,周虽硬,然大局当前,形势所逼,其人也未必就无投降之心,太原虽城高墙后,号称兵力二十万余万,然大家心知肚明,有能战之兵五万已然算多,他拿什么抵抗我百万雄师……臣认为周此时正是天人交际之时,容他考虑二天又如何,即便是拖延之计,区区两天卖他个面子便是,队伍等也无甚影响,正好借机休整一下人马”。

    李自成的另一个军师,顾君恩站出来一番话又说的在做人也是不由点头,甚至有的还忍不住的笑了出声。

    这笑声大家都很默契,自然是顾君恩的那句百万雄师,事实上这年头打仗都喜欢先声夺人,吹的牛逼哄哄,一万人敢吹十万,十万自然敢吹百万,而且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过顾君恩也说了句实话,太原城的确没有多少兵力,实际整个宣大都没有多少兵,此时大明能调动的兵马早已捉襟见肘,无兵可调,有兵也没钱调。

    至于有很多史料称此时太原有兵力十几二十万,大同和宣府也各有二十几万等等言论,不过是贼军故意夸大给自己长脸,事实上此时宣大早就兵力寥寥还需驻防动辄几百里的长城防线,根本没有多余调动。

    这个情况,一直重视情报工作的贼军自然早已掌握,相信此时太原城中能战兵力最多不过五万,只是他们却忽略或者是根本不知道常宇这个小蝴蝶闪动了一下翅膀,太原城尚有十万兵马候着他们!

    “诸位以为如何?”李自成环顾四下问道,却见刘宗敏已然醉酒靠在椅子上竟然睡着了,而正对面的李过脸色铁青还在不停的举杯喝酒,李来亨被明军奸细刺杀,让他愤怒悲痛异常。

    李自成何尝不是,他对李来亨平日也是疼爱有加,不然也不会给他独立一军的权限,奈何这孩子命薄!

    “臣赞同顾先生之议”宋献策站了出来:“两日时光而已,便给那周某人又便如何,难不成两日之间他还能撒豆成兵不成?”

    宋献策笑了笑继续道:“一来如顾先生言,咱们可休整一下人马,重新部署,二来也不能让姓周的就那么心安理得要了两天时间,总得时不时的敲打一番”。

    “军师,可是有了什么妙计?”李自成笑问道。

    “妙计谈不上”宋献策轻轻摇头;”只是不想让那厮如此安生罢了”说着一指东方:”不妨去那边敲敲他”

    众人闻言,均知其意,周遇吉在太原之南百里外设了一道东起祁县西至交城长百里的防线,他以重兵在交城正面应对贼军主力,祁县却兵力单薄。

    “周遇吉设置防线,阻我大军同时,也切断了太原方向的情报侦查,但眼前形势还是较为明了,明军主力在西,东边兵力虽也不重,但却可随时调动防线上的其他兵力驰援,机动性非常强,咱们在东路的兵马并不多,只恐对其造不成什么大的袭扰”李岩微一沉思道。

    “东路此时谁人当值,兵力几何?”李自成问道,自从破了平阳府后,他一直在大方向运筹帷幄,小细节均有部下军师搞定。

    “李友和白鸣鹤领两千人马,此时应在平遥”李岩答道.

    李自成手下草头将领多如牛毛,但这两人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因为这次东征,这俩人才是真正的先锋,于十八日率先渡过黄河,为他率领主力铺路,而后李过从葭州渡河回合后,这俩先锋变为偏锋成为打酱油被派往东路。

    “二千人马是有点少了”李自成微微一沉思,抬头看着李岩:”依你意思,当还需派多少人马过去,方可给周施压?”。

    “咱们既然于他有两日约定,自然不能失信于他,至少明面上不能,李岩笑了笑,所以这两天内不能实质上的开战,袭扰倒是可以,所以人马也不宜多,但少了又难以凑效,嗯,五千人马应是最佳!”

    李岩略一思索道。

    李自成点头,宋献策,牛金星等人也认可。

    派谁去呢,李自成眉头一挑,看了一眼在座之人,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刚要出口。

    “父亲,派我去吧”李过站起身来,脸色铁青,这文水城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李自成微一皱眉,本想说什么,却又忍住,轻轻点点头:”也好,不过注意轻重”。

    “谢父亲,孩儿这就出发”说着对李自成施了一礼,转身出去,诸人皆左右顾盼不语,心知肚明李过这是要去发泄了。

    “主上,亳侯如此,万一……恐坏大事啊!”李岩不由有些担心。

    “无妨”李自成抬手轻摇:”他不是小孩儿,做事知轻重”说着坐下,看了一眼迷糊醒来的刘宗敏,又道:”假若周遇吉是拖延之计,你等觉得他在拖延什么?”

    “恐怕是主上最担心的那件事了”牛金星笑了笑,李自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最担心什么?担心晋王跑路,那偌大家产飞了,要知道他东征本意除了扩大地盘外,就是掠夺财富资源,而一个王府的财富堪称几座城的油水啊。

    这也是历史上他刚拿下平阳府,就让刘宗敏马不停蹄前去围堵太原,就是怕晋王跑路。

    “只给他两日时间,时日一到,他若降了便好,若不降,即刻发兵!”李自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天色大亮,大南门城楼二层,常宇揉着惺忪睡眼,方三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洗漱热水,

    看了时辰已是上午九点多,这是常宇少有的一次懒觉,毕竟他这几日来回奔波折腾的精疲力尽。

    “爷,今天城外可热闹了呢……”常宇洗漱时,方三在旁边吐沫横飞,却被常宇一声呵斥:”什么爷不爷的,别给我整这一套”。

    “是,厂公?……”方三缩了头,看了常宇脸色:”老大?”

    哼!常宇一脸傲娇:”说说怎么个热闹了?”

    “城西海子旁边发现一具尸体,结果您猜是谁?就是那个提学黎志升……却是被那贼子奸细给害了的,企图嫁祸给东厂挑拨城中军民关系,制造混乱,此事终激起民愤,现在三立书院的那些文人士子都疯了一样到处控诉贼人恶迹……”

    “凶手可拿到了么?”常宇莞尔一笑问道。

    “据说拿到了,已经招了,而且还招了很多恶毒计划,比如企图投毒,暗杀官员等等”方三道。

    “就这点事?”常宇笑了笑,走下一层,来到偏房,哪里的饭菜还热乎乎的,于是坐下狼吞虎咽。

    “还有……“方三稍一沉思又道:”城中突然有很多难民在指控贼人恶迹,听闻贼军假仁假义,说一套做一套,事实破城之后无恶不作……“

    方三滔滔不绝,涂抹横飞在述说他的听闻,常宇全程面带微笑吃喝着,他知道昨晚那一招凑效了,用水军,黑粉制造舆论导向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他最擅长不过,聚人心,一致对外,这是取胜的根本。

    水足饭饱之后,常宇走出城楼,扶墙远望,城外数里之内都是劳工忙碌的身影,他开挖壕沟,干的热火朝天。

    另有大批老幼妇人从西山伐木而来,正在护城河边削木,一开始常宇伐木卖了个关子,余人均以为是作为檑木,此时即便他不说明,众人也知他的实际企图了。

    那便是削尖木在壕沟里下绊子,同时在护城河的冰面上钻洞密密麻麻的布下尖木,泼上水,片刻之间便被冰封住,如此多尖木让原本一马平川的冰面立刻变成天堑,让贼军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又或火炮寸步难行,即便他们一把火烧了,冰也融了,护城河的功效得以复用,想靠近太原城同样要付出一定代价。

    又见副总兵应时盛等一众文武官在城外忙碌不停,到处指指点点,来回巡视,到还算尽职,此时非常时刻,分责到人又有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明察暗访的盯着,他们也不敢又松懈。

    倒是没见蔡懋德身影,恐是还在城中带着那群文官玩他们最擅长嘴皮子游戏吧。

    观望一会,常宇在城上打马朝北而行,不多时从城下下来,直奔军营而去。

    此时军营驻兵不多,大部分都在城上或者城中执勤,但却并不显得空寂,相反还有点人头攒动的感觉。

    而这些来往都显得急色匆匆却不是士兵,常宇知道这是从外地调来的火器专家们到了。

    他以重金聘请火器匠人连夜赶制火药,制造一些简单的爆炸火器,重赏之下已见成效。

    进入军营的那片禁地后,当值的范家千和胡岭就急忙围了上来诉苦,说军营太枯燥寂寞,想去前线浪一下。

    常宇微笑,不予置否,进入那片军火库,查看,却见很多火器匠人们或在忙着手中活计,或三五成群的在讨论着什么,很专业的样子。

    常宇随手在地上捡起一玩意看了下,这是个竹筒手雷,上边留着燃线,看了又看,转头问范家千:“这玩意爆力如何?”

    “比您说的鞭炮厉害,里边有碎石子,一旦爆开,三丈内都可波及“范家千道。

    常宇嘿嘿一笑:”多搞些这玩意,杀伤力虽不大,但很唬人!“

    在军营里有转悠半天,天色已然晌午,常宇要离开,范家千和胡岭又过来哀求,求一起玩耍。

    常宇一脸正色的告知,军营是重地,里边有几十万饷银,又有粮仓,更有临时军工厂,此时非常之际,军心民心都不稳,加上城中又有奸细作乱,搞不好就能出什么乱子,其他人留守他也不放心,只有这些在自己的心腹掌控下,他才能安心在外祸害贼军。

    常宇这么一说,胡岭和范家千顿时自豪起来,厂公把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自己,那是无比的看重,两人立时收心不在想着去外边嗨皮了,目送常宇离开军营。

    ”老大,咱们去哪?“随从方三看了看天色:”不若找蔡大人吃个午饭?“

    ”嘿,找他老头有啥聊的“常宇翻了个白眼,朝南边看了看,随即一笑:”咱们去王府“。

    ”对哦,王府的伙食比较好“方三笑嘻嘻的扶常宇上马。

    ”伙食,咱家不讲究“常宇嘿嘿一笑:”不过的确有个秀色可餐的……“

    ”啥?“方三问道。

    ”知道那么多干啥“常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带着几个随从直奔王府北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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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朱审烜不在王府,常宇站在王府门口一脸愕然,府上长史告知他,晋王一早就出了王府去体察民情去了,至今未归,建议常宇去巡抚衙门看看,因为最近朱审烜和老蔡玩的挺近的。

    本来想趁着临时没事来王府撩下妹子的,不成想大门都没进去,常宇有些小失望,站在王府门口有点依依不舍向里边张望:“那个,咳咳,小郡主可在府上?”

    “谁找我?咦,这不是厂公大人么?找我干嘛呀?”

    真是想啥来啥,常宇话刚落音,便见一人翩翩而来,可不正是朱芷娥么,只见她淡扫蛾眉,一身男装,还装模作样的倒背双手,朝常宇走来,脸上似笑非笑。

    “嘿,几日不见,郡主英气逼人啊”常宇眼前一亮,赶紧迎了上去:“郡主这是要去干嘛,可吃了饭?”

    “刚吃完出去转转,厂公大人可是来寻我王兄的?”朱芷娥歪着头看着常宇问道。

    “额,对,找晋王谈点事呢……”常宇赶紧装腔作势应道。

    “那你找我干啥呀?”朱芷娥脸上若隐若现一股神秘笑意让常宇有些小尴尬。

    “哦,好久不见郡主有点小想念呢”常宇轻咳一声,论脸皮厚还没服过谁,怎么可能被这小姑娘拿住。

    果然一听他这话,朱芷娥瞬间脸就红了,即便她本性开朗,不拘俗礼,但毕竟时代不同,常宇这话说已经算很赤果了。

    “小郡主,要是闲来没事,哥哥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常宇不待她有所反应又加了码。

    “啥?哥哥?”原本还有点羞涩的朱芷娥,眼睛一瞪,上下打量常宇。

    “咋地,我大你几岁,你称我声哥哥咋地了?”常宇哼了一声:”去是不去?“

    朱芷娥本待还想说什么,却忽的一笑,看了常宇几眼翻了个白眼,”走呗,你说去哪?“

    ”嗯,城外荒芜,城内噪杂,不若去西城那边海子散散步如何?“常宇嘿嘿一笑,朱芷娥脸上突的一红:”海子那边风大有何可去的?“

    ”风大又如何,心热乎就行“常宇习惯性的抛了个媚眼,这下让朱芷娥有些炸毛,这tmd是赤果果的勾引,一个死太监竟然抛媚眼撩妹……好恶心呀,好……刺激呀!

    ”不去“本来还低头做娇羞状的朱芷娥忽然间就变了脸:”大敌当前,城中军民都在忙着备战,厂督大人倒是好兴致呀,却要去海子那边吹风散步……哼,恐怕不合时宜吧“。

    额……常宇没想到竟然被这小妞反将一军,顿时一怔:”额……郡主教训的是,咱家要好好检讨一下,决定现在就去体察民情,郡主可有兴致同去?“

    ”哼,看在王兄的面子上,就陪你走一遭“朱芷娥翻了白眼,直接上了王府门前早已经备好的马车,毕竟他是女子又是郡主,受时代限制,虽可抛头露面,但骑马算不雅姿势事还是禁区。

    这小妞越来越对味了,比之小苹果的乖巧,朱媺娖的高冷,更让常宇心痒痒。

    常宇骑马在朱芷娥的马车一侧伴行,没话找话的撩妹,奈何小郡主不知怎么的忽的变得高冷起来,很少搭理他,甚至让他一度以为这丫头在车里睡着了。

    直至到了城西难民营的时候,朱芷娥才活了过来,拉开车帘望着窗外,眉头深皱。

    眼前难民虽然不能和常宇在贼军大营见到的阵仗相比,但同样也是黑压压,乱糟糟,人声鼎沸,噪杂不堪,而且这还是大部分劳力都在城外干活的情况。

    人多太挤,道路难行,马车停在一旁,常宇也下了马车,看了一眼朱芷娥。

    这丫头也是聪慧,知道常宇之意,便下了车,整了整衣服,两人并肩朝难民营里走去。

    营中大部分是妇幼老弱,常宇皱着眉头不语,慢慢在中行走,身边的朱芷娥同样一脸沉重,不时抬头看常宇脸色。

    前边围了很多人,有人在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朱芷娥好奇的走过去,常宇也不得不跟着。

    原来却是一群从平阳府以及汾州北逃的“难民”在诉说贼军的残暴事迹,听得围观难民群情激愤。

    常宇内心莞尔,旁边的朱芷娥却双眼好似冒火,小粉拳攥的紧紧的。

    ”贼军入城,对寻常百姓都如此狠毒,对明廷藩王,城中官绅的手段更是骇人听闻,洛阳,开封等地的藩王的下场郡主可曾听闻过?“常宇看热闹不怕事大。

    朱芷娥的脸色立刻灰败,身体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开始发抖,看着常宇微微点头。

    ”王室男丁不论老幼皆杀,女子送于军**士兵淫乐至死……“常宇一句话还没说完,朱芷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常宇手快,一把把她揽入怀中:”所以,太原若是丢了……哎,我怎么舍得你这么个可人儿落入贼手,便是拼死也要护你周全……“常宇含情脉脉的说着。

    身边的众随从赶忙都把头扭往一边,只有方三贼眉鼠眼的悄悄的打量。

    ”你,你不要再吓我了……“朱芷娥好不容易缓了下神,脸上苍白不已,却根本听不进去常宇那些情话:”厂公大人,太原城能保得住吧“。

    ”有我在,你怕甚!“

    常宇轻轻一笑,眼神掠过难民营,望着远处城墙:“瞎子李想破太原城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

    朱芷娥突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这个小太监突然变得高大起来,嗯,应该说巨大,像一座巨大的天神顶天立地那般,气势大的惊人,让她瞬间有些迷失,两眼开始冒小星星。

    握草!旁边的方三看着这一幕,不由的咬着嘴唇,一脸的服。

    “咳咳,咱们去那边看看把,你哥哥好像在那边……”这种装逼时间不宜过长,把握要有度,常宇很恰时的收起,支开话题。

    “是么,咦,还真是”朱芷娥突然提起了精神,在人群里用力挤着,朝不远处的粥棚挤去。

    我擦,不会吧,常宇有点傻眼,自己随口一说还真中了?抬脚望去,果真见朱审烜在粥棚下,和他一起被百姓围着的还有蔡懋德等人,更让惊奇的是于成龙竟然也在,看来蔡懋德对他真的喜欢,随时提携。

    晋王等人正人手一碗粥,与民共苦,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走形式,但老百姓就是吃这套,平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王爷和官老爷们现在和我们一起在粥棚喝稀粥,感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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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朱芷娥的身影,朱审烜一愣,待看到常宇后他眼睛就顿时亮了起来,蔡懋德等官员们也有些意外,刚想对他施礼,但看到常宇使了个眼色,便知他不想暴露身份,于是诸人只是微微点头。

    “一早听闻你回来了,想着待会去寻你呢,不成想你却来了,南边形势如何?”太原安危事关晋王一脉兴衰,朱审烜很是上心,把常宇扯到一边悄悄问道。

    “暂时拖住贼军”常宇随口应道,他更关心朱审烜的慈善晚宴成果如何?

    “募银五十万,粮二十万石,本王可是把城中所有叫得上名的官绅富豪都给拽上了”朱审烜看着常宇似在邀功:“你叫本王做的,本王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厂公大人如何发威了”。

    好家伙,常宇有些意外,在他看来能募个十万两都不错了,粮食能弄个五万石都是算意外之喜了,没成想朱审烜给了他个超级大礼包。

    “意外吧,本王使了个杀手锏才有这等收获”朱审烜一脸得意。

    啥杀手锏,常宇好奇。

    “封锁城门,只准进,不准出!”

    常宇恍悟,果然够狠毒,历史上贼军东征,所到之处,那些城中的富豪官绅们闻风大多立刻北逃,或者直接潜入深山中。

    朱审烜现在封城是个狠招啊,老子不走,你们也别想走,老子死了你们就要陪葬,也怪不得这些富豪们这么大方了,逼不得已,守不住城,大家都得死!

    牛逼!常宇对朱审烜伸了个大拇指!

    “现在咱们有钱有粮还有兵,若还守不住太原城的话,那真特么的废物了!”

    朱审烜立时大喜:“你这是有十成把握了”。

    不!常宇摇头,

    朱审烜一怔:“你刚不是说……”

    “刚才意思是万事俱备,可以放开打了,但能否守住还要看军心,士兵愿意出生入死,敢杀敢打才有十足把握”常宇说着尝尝一叹:“现在的军心你也是知道的”。

    朱审烜脸色顿时变得灰败,他当然知道大明现在的军心了,士兵几乎都是在混日子,没几个愿意打仗的,一旦干起来,能降就降,能跑就跑,没几个愿意卖命的。

    “那,那,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常宇苦笑:“什么叫好办法,现在只有一手银子,一手刀,听话的赏,不听话的砍了,双管齐下应是凑效的”。

    朱审烜微微点头:“好在还有一手银子,若没银子只有刀也是没用”。

    “厂公大人,草民有话可否当说?”

    常宇和朱审烜在一旁说话,蔡懋德等人也在一旁不远,两人对话众人也都听得到,只是没人插口罢了,此时有人插嘴,而且竟然是那个刚从吕梁山沟过来的放羊倌于成龙。

    “于兄尽管说”常宇抱拳道,于成龙此时无官职在身,实说就一草民,但常宇敬重他呀,言行举止中都礼敬有加,这也是其他官员不敢小看于成龙的缘由。

    “大人言重了”

    于成龙其实一直不知道常宇这个权势赫赫的大太监看上他啥了,讲真他和其他文人一样对太监也含有极大的偏见,这是文人和太监群体的一种天生敌意,但他内心对常宇又极其矛盾,一点都讨厌不起来了。

    这些天他也听了很多有关常宇的传说,甚至连蔡懋德这种老牌资深的天敌都对常宇赞叹有加,而他观常宇其人虽年少,行径也怪异,但深感此人于那些传说中的权监极大不同,所以隐约间对常宇也有亲切感。

    “大人,咱们既然能用非常之法稳定民心,为何不可用同样的法子稳定军心呢?”于成龙轻轻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顿时醍醐灌顶!

    对呀,造谣贼军乱杀无辜稳定民心,为何不可造谣贼军假意招降实则屠杀降军来稳定凝聚军心呢。

    常宇重重拍了一下脑袋,转身对身边一个随从道:“去寻应总兵,让他在城头议事”。

    “于兄,太原之战,本督记你一功!”

    常宇看着于成龙重重抱了一拳。

    于成龙微笑不语,还了一礼。

    “计是好计,不过这个实施起来恐不简单,最好有实例才好”蔡懋德这时轻声说道。

    常宇陷入沉思。

    士兵都是老油条,不似老百姓那么好傻好天真,随便造个谣就信了,那是需要用实锤来说话。

    若无实锤很少有人信,如何才能让士兵相信贼军屠杀降兵之事呢?

    “厂公大人,交城来报,周总兵让您速回”。

    这时几个锦衣卫匆匆赶来,朝常宇低声说道。

    诸人眉色均是一皱,交城处于最前线和贼军一线之隔,任何动静对他们来说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何事?”常宇也是心中一跳。

    “贼军在东边突袭祁县,杀我三百将士!”锦衣卫低声道。

    操!常宇顿时虎目一瞪,说好的两天时间,竟然动了手!这其中应是有了猫腻。

    忽的常宇心中一个闪光,好似抓到了什么,突然间笑了,诸人莫名所以。

    “真他们的要啥给啥,实锤么,来了!”

    说着朝蔡懋德道:“蔡大人你准备一下,立刻前往交城”不待蔡懋德反应,又朝朱审烜等人抱了抱拳:“诸位,各司其职,做好份内之事,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到来吧”。

    众人脸色一边,知道他话中之意,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常宇说完,转身就要离去,突然目光一撇旁边的朱芷娥,于是笑了笑,“郡主带你去前线玩去不?”

    咳咳咳,朱芷娥顿时低头羞红了连,这货真不要脸,当着那么多人……。

    常宇嘿嘿一笑赶紧溜走了,因为他感觉到一双利箭一样的目光正刺向他,朱审烜吃醋了么!哈哈哈!

    在大南门城楼上常宇和应时盛等一众高层将领商议半个时辰有余后,下城带着几个随从快马离去。

    而此时蔡懋德的马车也刚抵达城门口,他身形削瘦,弱不禁风难熬骑马之苦,只能坐车。

    常宇一句话让他去前线,他虽疑惑不解,但也应了,除了现在常宇是太原城一把手,可以号令全城外,他本身也是个非常负责的巡抚,去去前线又不是第一次,于是当即给部下交代些许,回家收拾一下备了马车便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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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常宇一路快马加鞭疾驰,在下午快四点的时候终于抵达交城,此时屁股一片火辣辣好似刚被十个壮汉轮流爆过的那种。

    然而他自感骑术愈加精湛,果真曲不离口,管不离撸,熟能生巧。

    交城县衙内,周遇吉,牛勇等人正在黑着脸议事,见常宇火火赶来,急忙迎了上去

    “厂公!贼子动手了!”

    牛勇忍不住率先出口。

    “详细说下”常宇呼呼喘气一屁股坐下,不管桌上谁的茶杯端起一饮而尽。

    “今天一早,贼军埋伏了咱们的巡逻队,在南安和祁县之间,靠近祁县城……”牛勇道。

    常宇哦了一声:“不是直接攻打祁县?”

    “没有”周遇吉眉头深锁:“厂公推测贼军这是何意,说好的两日之间休战,这是何故?”

    常宇呵呵一笑:“周总兵真不知假不知,咱们的拖延之计被人看破了呗,鉴于约定瞎子李不好直接撕破脸动手,但又憋不住气,就暗中给了咱们一刀,他还算要点脸,没在正面动手”。

    周遇吉苦笑,自己千方百计为太原那边拖延时间,奈何贼军也不是小白,大家都心中明亮,之所以应了两天之约,其实也就是他周遇吉的脸面只值这两天价钱,但显然闯贼也不想别人以为他傻,捅这一刀就是告诉他,大家心理都有点b数。

    “看来明儿一过,免不了就要一场血战了,当下应速速布置好应对”

    “无妨”

    常宇又灌了一壶茶水,抬手说道:“五天之内打不起来,但是这一刀老子也不能白挨,非要捅回去!”

    这话让周遇吉几人疑惑不解,明天就是两天约期,自己定然是不会投降的,贼军又急着北上,激战不可避免,常宇却又道五天之内打不起来。

    刚要出口相询,常宇却率先开口:“咱家听闻折了三百兄弟,怎会吃了这么大亏?”

    “他们清晨在河道设伏,咱们的一支五百人巡逻队中了套,若不是救援及时只恐全军覆没了”牛勇一脸的气愤!

    常宇默然不语,他深知李自成玩一招,一来是向周遇吉施压敲打,二来何尝不是报复李来亨被杀之事。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子是个讲究的人,非要还份大礼”常宇恨恨道。

    “厂公准备提兵明斗?这样岂非摆明要开战了,还有您刚才还说五天之内不会开打之事……”周遇吉开口问道。

    “咱家先前在太原得于成龙提醒……凝聚军心才是取胜最关键的根本,不然就算咱们用再多银子砸,兵无战心也是徒劳,所以要制造舆论,要凝聚军心,要士兵知道后退是死,投降也是死,只要打下去,只有战斗才能活命”。

    常宇把在太原城和应时盛商议的事全盘托出,就是如何给士兵洗脑打鸡血,除了用银子砸,就要出一个严格的赏罚制度,其次制造李自成杀降军降将的舆论,让将士们死了投降那条心。

    但至关重要的就是这场戏需要一个实锤来给背书,原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但现在常宇已经有了人选,平阳府的陈尚智,以及周遇吉的原部下熊通。

    “厂公可有详细计议?”周遇吉等人立刻来了精神,被李自成捅了一刀,憋火了一天却无计可施,总不能直接翻脸开打吧,那拖延之计岂非付诸东流了。

    “有了大概”常宇一路都在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如何干一票,又能让瞎子李憋住火立刻翻脸,他现在有八分把握,就等瞎子李那边配合了。

    半响,听了常宇的计划后,周遇吉,牛勇等人,真的是又喜又担忧,纷纷起身在堂中走来走去,看的出来一个个心中兴奋劲挺足。

    “大人此计善”王永魁拍着拳头道:“但若能生擒二獠岂非事半功倍!”

    “何尝不是”常宇和周遇吉二人抚掌而笑。

    “但大人有把握这一刀下去,闯贼能压住火不翻脸?”朱孔训问道。

    常宇微微点头:“十成把握,这两厮此时对我等是个宝,但对瞎子李来说不过两坨随时可丢弃的粪球,何况即便他火气再大,那位专门灭火的大佬一露脸我保证他啥火都没了”。

    周遇吉等三人相视而笑。

    “现在唯一的就是戏本能不能按照咱们计划的走下去了”常宇起身看着门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现在立刻派人去文水给瞎子李送口信:一,就东路事件提出抗议,第二,提议明日见那二厮详聊投降具体事宜”。

    “然后呢?”牛勇问

    “然后就是等,常宇冷笑,等贼入瓮”。

    蔡懋德和常宇几乎同时出城,但却慢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交城,此时天色早已大黑,甚至众人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在城上巡视。

    虽然是坐车而来,蔡老头那小身板估摸着也快碎了,一直扶着腰感慨岁月不饶人,其实他还不到六十岁,只是身材实在虚弱。

    但当常宇把他的计划全盘托出的时候,这个刚才还扶腰喊累的小老头立刻变得生龙活虎一般,在堂中不停踱步:“妙,妙……”

    “只是厂督大人您确定小老儿能镇得住闯贼怒火?”

    常宇要杀陈尚智和熊通用来实锤陷害李自成屠杀降军,用来凝聚人心,但此举必然引起李自成暴怒,大手一挥立马挥军北上,让太原没时间准备可就不妙了。

    “镇得住!”常宇一脸笑意,却斩钉截铁。

    蔡懋德却还是心里没底,他不相信常宇所言,李自成为何要卖他那么大面子?

    这一夜,常宇睡的早,也睡的踏实,但整个交城内也仅有他如此,蔡懋德彻夜难眠,周遇吉辗转反侧和牛勇等人调兵遣将做准备,这次动用的兵力均是他们各自的亲兵,不然传出去会露馅的,都知道陈,熊二人是被自己人所杀还怎么给瞎子李泼脏水。

    倒是在蔡懋德到交城之前,一封周遇吉的亲笔信已经送到文水李自成的面前。

    周遇吉很生气的斥责李自成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说好两天却在背后捅刀子,简直无法愉快的玩耍,若在如此,宁死不降,拼个你死我活。

    看到这李自成还有些担心的,周遇吉是个虎将,也是忠臣,更重要是影响力大,他若降了收获远远大于他本人的投降,虽说明知他是拖延之计,但也不敢肯定他就没一丝投降之心,万一真给弄急了,和他硬磕,那就得不偿失,想着忍不住瞪了那个出奸计的宋献策。

    随即信中话锋一转,提出要求就投降事宜进行详议,并点名陈尚智和熊通作为中间人洽谈。

    难不成周遇吉真的打算投降了?李自成大喜和他的幕僚们精神一振

    不然周遇吉没必要关心他投降后会被授予什么职称,什么待遇等细节,而且明天就到约定期了,人家这也表明态度了。

    至于点名陈尚智和熊通过去,完全可以理解,都是往日同僚,作为中间人信得过。

    如何应对,周若降了该授予什么职位,李自成和他的幕僚也开始彻夜的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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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睡早起,天色微亮常宇便已起身锻炼。

    南门内的空地上,他带来的三百余人也正在操练,春祥胳膊受伤不能大动作,但作为教头吆喝还是很有派头的,而且得到他师傅真传,谁做的不标准,上去就是一脚踢。

    晨练洗漱过后,常宇翻身上马,带着几个随从纵马朝正东沿着河道奔去,沿途总能遇到小队执勤人马。

    一路狂奔直至几十里外的南岸那座小土山,这里有一个临时军营,驻军五千,在祁县和交城正中,作为机动部队随时支援两侧,昨儿一早若不是他们出击,那支五百巡逻队恐怕就被李过给全吞了。

    这支人马由一个叫董大安的游击负责,听闻常宇到来,急忙出迎。

    给我弄点吃的,常宇下马,直接进了军营,四下查看军营的防护措施,依山扎营,外围拒马,还算严实,若被攻击,同等兵力一时半会难以攻破。

    不一会几碗热粥端到常宇跟前,他也不客气,直接开吃。

    “昨儿出动多少人马参与救援?”常宇问董大安。

    “千余人,贼军设伏人马不少,卑职不敢大意!”董大安小心谨慎的站在旁边回答,对于眼前这样的大人物,他是很紧张的。

    “参与救援的每人赏银二两,下午银子就会送到”常宇吃完擦了擦嘴巴,看了一眼董大安道:“你也有功,咱家给你记着,好好干,打完这场仗后你还活着的话,咱家希望再见你时已是参将副将!”

    董大安大喜,朝常宇抱拳:“谢厂公提携”。

    “咱家从不提携谁,但有功必赏!”

    “厂公教训的是”

    常宇自然没兴趣教训一个小游击,他要教训的是士兵,于是吃饱喝足后,下令南岸军营士兵集合开始训话。

    说是训话有点虚,实际是洗脑。

    这活他擅长啊,先是各种画饼,然后在各种军法恐吓,加上现在他手头银子,所说也不是打白条,说赏你,现金现银,说杀你也是真刀真枪,这场面让士兵们觉得真实又刺激直接,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一番折腾后,常宇打马回交城,堂堂厂督亲自跑几十里来嘉奖支援部队,这也算是一番苦心了,传于士兵间也算一种激励,但事实上常宇并不喜欢刻意做这种表面功夫,他仅仅是清晨遛马顺道来办这件事而已。

    十点不到常宇回到交城,远远便见一支人马朝南行去,他心头一动,打马追了过去,果真是周遇吉等人。

    “贼人回复了?”常宇按捺心中激动。

    周遇吉面带微笑重重点点头:“文水交城两城中间详议投诚事宜,贼军上钩了”。

    “走,今儿要大干一场!”

    常宇说着就要策马,却被周遇吉一把拉住:“厂公还是不要去了吧”。

    “咋地,莫不成你还担心我拖后腿?”常宇从身边随从手里取过自己的朴刀挥了一下:“冲锋陷阵不比将军差”。

    周遇吉苦笑:“末将不是这意思,是怕你吓到那两厮”。

    额,常宇一怔:“这次去就是杀他们,吓一下怎么了,我怎么就吓他们了……”

    “末将是怕那俩厮一见您模样就吓跑了,咱们岂非白准备了,再者您在贼营露过相难保不被有心人发现,所以厂公您还是殿后吧,等着和蔡大人一下灭火如何?”

    常宇苦笑,他先前阵前当着陈尚智和熊通的面一枪把张璘然给杀了,把二人吓破了胆,这次若真的露面搞不好正如周遇吉所言,直接就开溜了那就坏事了。

    “既然如此,咱家就殿后好了”,常宇有些遗憾,看了看周遇吉带的人马不过五百余人:“有把握么?”

    周遇吉点点头:“昨儿已通知贼人,双方兵力不可过五百,周围十里之内不准有其他兵力,对方已应了”。

    “派探子把周边摸清了,别鸡没偷到,把你舍进去了,咱家还不得一头撞死得了”。常宇笑道。

    周遇吉大笑:“厂公放心,只管在城中静候佳音便是。末将这五百兵力全是精挑细选的亲兵,加上咱们有心算无意,那二獠今儿死定了”。

    “马到成功,早去早回”常宇抱拳致意。

    周遇吉回礼,然后打马而去。

    常宇也立刻打马回城,立刻招来留守的朱孔训,集合大兵列阵,随时应付不测,然后自己带人上了南城,取出一个单孔千里眼,朝南观望。

    “段武虎立刻带上你的人后缀周总兵后二里,一旦开打就堵上去!”常宇又下令。

    “大人,可是按约定……”段武虎刚开口就挨了骂。

    “约你m个头啊,贼子的约定老子当放屁,熊通那俩货是粪球一文不值,周总兵可是无价之宝,万不能有失,再者等你们到了他们就应该动了手,贼子就是发现又如何?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么?”

    段武虎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不敢在言语,立刻下城调集人马,三百骑兵从南门疾驰而出。

    “厂公觉得小老儿什么时候适合上场?”站在常宇身边都显得非常瘦小的灭火器蔡懋德看上去很紧张,不停的搓着手。

    常宇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本就不修边幅的巡抚大人,此时头发被风吹更凌乱无比,外人不知其身份的一准当成难民。

    “大人如此心急上戏台啊”常宇笑道:“好戏不急,周总兵那边得手回来,想必文水的瞎子李得到消息后就会大动肝火,立时便会火冒三丈,火势最旺的时候,您这桶冷水浇上去多带劲呀”。

    哈哈哈蔡懋德被常宇说的忍不住大笑起来,愈发觉得身边这个太监有意思,好感更浓。

    阳光尚好,北风正烈。

    周遇吉亲率五百精兵,快速朝南奔驰,交城和文水之间一马平川,无山无林,视野开阔,举目望去,十里之内一目了然,很容易便可发现对方是否埋有伏兵。

    何况早有探子在外围侦查。

    除贼人少量暗探活动外,并未见其他大部人马,行走间已有探子报告。

    又行数里,道旁有一空村落,周遇吉勒马驻足,很快有暗探从村落里奔出,摇头告知并无异样。

    “大人前方五里地外,便是约定地点,怎么不见陈熊二贼影踪,莫不成有诈?”周遇吉身边一个亲随低声问道。

    周遇吉皱眉远眺,四下荒芜一片,偶见几个人影在荒野中跳动,料是一些探子,但确是看不到有大队人马影踪。

    “且在此处候着,着人向前查探,三刻之内若无二贼身影,咱们立刻返回”周遇吉下令,立刻便有手下去布置。

    风萧萧兮,汾水寒,周遇吉下马站在村边目视远方久久而立。。

    “大人……”亲随突然叫了一声,随即朝北一指,周遇吉顺势望去,远远见有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眉头一挑,心下甚是疑惑。

    “将军”这时又有亲随叫了一声,往南一指,周遇吉回头望去,依稀可见茫茫荒野一直人马在缓缓而来。

    贼军的人马到了。

    “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周遇吉朝北一指,立刻便有亲随打马奔了过去。

    “做好准备,听号令”周遇吉望着正南方向目光眯成一线,几匹快马正朝这边狂奔而来,是刚才派出的探子。

    “禀大人,贼人已至”探子说了句废话,视野如此宽阔,此时一目了然。

    周遇吉点点头,轻轻一挥手,身后亲兵立刻打马前行,他自己缀于阵后慢慢行走,不时回头看望北方。

    不多时,亲随返回:“大人,是厂公的部下,说是助战……”

    周遇吉微一挑眉,稍作沉思便道:“传话他们暂停此地,以那边动手为号,可行助攻,此时不宜跟进,引起贼军猜疑”。

    亲随随即打马回身,周遇吉也双腿一夹,快速追上亲军,走到阵前。

    武陵村是交城和文水正中间的一个小村落,此时早已不见人烟,这里也是周遇吉和瞎子李约定的地点。

    天近晌午,阳光甚好,北风也很给力,两拨人马终于抵达武陵村口,在官道上相距三十米停下,互相打量。

    陈尚智和熊通上次可能被常宇给吓破了,缩在亲兵中不敢露头,眯着眼睛细细朝周遇吉方向打量,俩人嘴里不是嘀咕着什么。

    “熊通,别窝在里边了,出来有事说事”周遇吉策马直接上前,威风凛凛,丝毫不把眼前熊通那五百士兵放在眼里一样,其实这些人大多都是他的旧部,有些人眼睛都不敢直视他。

    “出去吧,别失了气势”贼军正中一矮小精悍却一脸文气的中年汉子低声说这,熊通望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协同陈尚智走到阵前。

    “周将军,本将奉顺帝之命前来和您商议投诚之事”熊通率先出声:“此议一过,咱们可又变成同僚了,以后可要互相多亲近亲近”。

    嘿,周遇吉皮笑肉不笑的:“同僚之事尚早,要看顺帝可曾应了本将的请求?”

    “应了大部,尚有小余咱们在还有商议余地”熊通轻轻一笑:“周总兵胃口大呀,张口就要封侯,按说以您资历顺帝封您个侯也不为过,只是军中其他将领可是很不服气,所以……”

    周遇吉突然抬手,止住他说话:“熊通,说白了你不过是个传话的人,好像还没资格也没权限和本将商议吧,与其在这浪费口舌,不若让那个管事的来和本将谈吧”说着朝贼军阵营中瞥了一眼,正是看向那个矮冬瓜。

    周遇吉本就是心细之人,加上今天有所图谋,刚才已观察好久,熊通二人这次虽也是五百精兵,但是明显感觉身边亲随不少,特别是那个矮冬瓜,那气势,神情一看就不是行伍之人,加上瞎子李派人和他商谈投诚之事,怎么可能只会派两个跑腿传话的中间人,必须有个重要的人物来接洽,至少说话也有点分量的。

    这俩下一下结合,加上这人身材的特殊,让他隐隐觉得此人应该就是那条大鱼,心下是又紧张又惊喜。

    但表情还要风轻云淡。

    “周总兵眼神还是那般犀利呀”熊通脸上一红,周遇吉刚才的言语之间其实已然是在羞辱他算什么东西,根本不够格和自己平起平坐,在明军这边不行,在贼军那边你依然还是个跟班。

    “哈哈哈,周将军久闻大名,今儿一间果真人中龙凤,气势不凡呀!”这是贼军队伍分开,矮冬瓜从中纵马走出,向周遇吉抱拳问好。

    “这位是……”周遇吉抱拳回礼,心速加快,他其实已经猜到这个人的来头,只等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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