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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乃顺帝麾下谋士,大顺国丞相,天佑殿大学士牛金星,周将军有礼了”。

    矮冬瓜一脸正色,稍带笑意自我介绍。

    果然是这货,周遇吉心中狂跳不已,贼军中文人甚少,能出谋划策者更是凤毛麟角,而这只老牛便是闯贼身边仅有不多的翘楚,深的瞎子李信任,也是其幕后谋士第一人。

    此人竟然来了,看来自己的面子真不小,只是此人一向谨慎怎敢轻易涉险?周遇吉又陷入疑惑,随即想到,此贼行事向来小心谨慎,自然是把此行评估过了,而且这里视野空阔,对方有无伏兵一目了然,所以才大着胆子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在后方还有大军接应,想着心里也松了口气,常宇的那三百部下此时就躲在后方五里的那荒村里,看来还没被对方探子探知。

    “原来是牛丞相,久闻大名”周遇吉似笑非笑的抱拳,牛金星自我介绍时候给自己强加那么一大串头衔,已经说明这些草寇的心虚,以及极度的自卑,遇到他这种正统出身,只有使劲给自己贴金来掩饰那种贼寇出身的自卑感。

    周遇吉的似笑非笑让牛金星特别的不舒服,他本就是心胸狭小之人,这时见对方有轻视嘲弄之意,怎会不嫉恨,好在都是老油条,面上还是笑眯眯:“周将军,咱们不会这么着在马上聊吧”。

    周遇吉闻言一笑,侧头朝旁边武陵村看去,村口有可枯树,树下有个大磨盘,于是一指:“不若去那边坐坐”说着作势就要下马。

    “甚好”牛金星微微一笑,说着也随即跳下马,身后的熊通,陈尚智两人也赶忙跳下马,正要朝村口走去。

    哪知这时,原本看似要下马的周遇吉突然从鞍下抽出一把钢刀,猛的冲到牛金星马前,抬手一刀砍断对方马头,随即大喝一声:“动手!”

    身后原本看似散沙的五百亲兵立刻纵马朝对方阵地冲了过去。

    他这一举动立刻吓傻了在场所有人,特别是离他最近的牛金星,被喷了一脸马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懵逼不知所错,双眼充满了惊恐。

    而在他近侧的熊通和陈尚智毕竟是军伍之人,常年领兵打仗,反应极快,周遇吉刚一出手,他们便知完了,这货根本就是诈降,但由不得想太多,转身就要上马。

    只是周遇吉已经策马到了跟前,抬手一刀就朝二人砍来,吓得两人撒腿就跑,想朝阵后逃去。

    然而很快发现,那边才是最危险之地。

    有心算无心,周遇吉先前和熊通几人扯皮就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其身后亲兵已经不知不觉摆好了进攻架势,甚至阵脚都往两翼移动好多,一旦暴起,可以快速从两翼堵住贼军后逃。

    奈何,这些举动,熊通等人精力全在周遇吉身上,根本没在意,他的亲兵随从大多都是周的旧部,同样注意力也被吸引,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以为明军此时已经军心涣散,不成阵势,哪知是故意为之。

    所以当周遇吉突然暴起,拔刀砍死牛金星的战马那瞬间,熊通的那些亲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根据约定,这次洽谈会双方参会者不得携带兵器,鬼知道看似实诚的周遇吉竟然藏了把刀。

    直到周遇吉挥刀朝熊通陈尚智两人砍去的时候,这些贼兵们才反应过来,正欲上前救援,却发现,明军那五百精兵已经冲到跟前了……

    而此时本欲超阵后逃命的熊通陈尚智哪还有胆子往那边跑,乱马都能踩死他俩。

    “牛丞相快跑啊?”熊通和陈尚智慌不择路,扭头就朝武陵村方向逃去,眼睛却瞥见双眼懵逼瘫坐在地上的牛金星,而不远处明军几匹快马正朝他奔来,忍不住的大喝一声。

    牛金星闻言一个激灵,懵逼顿去,好一个矮冬瓜就地一个滚,翻身而起,撒丫子就窜了出去,几个眨眼就超过熊通两人,让俩人一阵傻眼。

    “熊通,陈尚智,你二人还不速速投降,把那牛头擒来,本将保你俩不死!”周遇吉策马在后追击,他若不是为了生擒三人,先前就一道把牛金星给剁了,至于熊陈二人也难幸免。

    闻言,熊通脚步不由一滞,望向身侧气喘吁吁逃命的陈尚智。

    “你想啥呢,咱二人献城投降那是必死之罪,他周遇吉多大能耐让崇祯不杀我等?”陈尚智咬牙切齿大吼道。

    熊通一咬呀,长叹一口气,不在理会周遇吉的喊话,闷头用尽力气朝村子里奔去。

    眼见村子在望,只要进去,战马机动性就受限,若夺得马匹,逃出升天还是有希望的。

    砰的一声,希望还没到来,熊通就觉得头上被重重一击,周遇吉已经策马追到他身边,用刀用力一拍,把他砸晕。

    而身边的陈尚智心中一寒,以为熊通被杀,顿时停下脚步噗通跪在地上:“周将军饶命啊”

    “本将自然要饶你性命”周遇吉冷冷一笑:“绑了”身边随他追击的十多个亲兵立刻有人翻身下马去绑熊陈二人。

    这矮冬瓜可腿脚可真溜呀,这时周遇吉抬眼一看牛金星竟然已经到了武陵村村口,于是一招手,带着几人就要追了过去。

    却在这时,突然从不远处冲来十多骑,当先一人大喝一声:“周贼,休想伤我父亲”。

    周遇吉眉头一皱,那边他的部下已经和熊通的部下干了起来,厮杀正酣,怎么会窜出这么一支人马出来,父亲,他是谁的儿子?

    是谁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货竟然贼喊捉贼,我堂堂大明总兵官,怎滴能被贼称为贼,周遇吉大怒,示意亲兵去捉牛金星,自己挥刀便迎上那十余骑,身后几个亲兵一见如此,担心他安危,也赶忙挥刀冲过去助战,竟无人去追牛金星了。

    实是人手真的不够,周遇吉手下大部都正面和贼军酣战,仅有十余人随他活捉熊通三人,奈何刚捆住两个,对方又来了十余骑救兵,不得不放弃追你牛金星,不然周遇吉遭了不测,那可损失大了。

    单刀不适合这种骑兵冲锋战,但在周遇吉这种天生神力的人手,就是一根树枝都能把人抽飞,一刀就磕飞贼军当先喝骂那人刺来的长刀,贴身而过时一伸手把对方拎起重重的摔在地上,转手又是一刀砍翻一人,如此勇武,立刻让贼军心中战栗不已。

    但南边不远激战的贼军才是真正的心寒,明军突然动手就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加上他们大部分本就官兵投降过来了,此时面对昔日同僚战意不足,甚至无心反抗,若不是正中还有牛金星带来的百余亲兵,早就一溃而散。

    然而就是贼军这百余精兵,成了主心骨,撑住了场,没让明军快速一口吃掉,甚至还能分出余人去救熊通等人。

    一时间的胶战,看似旗鼓相当,但很快便见高下,明军气盛,又全是从亲兵中抽调过来的精兵,战力强大,贼军方面紧靠那百余主心骨已然处了下风,更要命的是他们突然发现明军竟然还有埋伏,有援兵!

    五里路,快马疾驰转眼即到,段武虎带领的宫字号三百人马飞奔而来,眨眼便到战场跟前,立时大喝:“腾骧卫的正面攻击,府军卫左翼,太……中官军的兄弟右翼……兄弟们杀贼”。

    贼军本就已感不支,又见明军三百生力军加入,顿时心寒,再无战心,有人立刻打马狂逃,有的就地缴械跪地投降,点背的还能被马踏死。

    那边贼军溃败,这边周遇吉带着他的十余亲兵已经把眼前十余贼子给屠戮一空!

    喘着粗气朝南边战场看了一番,知此局已定,这才回首朝西边武陵村望去,已不见牛金星身影,立时派几个亲兵进村去寻,他随即下马一脚踢翻刚才那被摔晕的青年贼首:“你是何人,刚喊谁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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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地上那被摔晕的青年张开眼睛便看到一个浑身血迹的铁塔大汉站在跟前,迷糊中懵逼的叫了一声。

    “操,老子哪来你这贼儿子”周遇吉一声喝骂,一脚踢去,正中青年面目,顿时鲜血崩流,忍不住尖叫一声,同时也清醒过来:“周贼,我父亲呢?”

    周遇吉大怒,抽刀做势要砍他:“你那贼父是谁?”

    青年惊恐:“我父乃大顺国丞相……”

    妈的,这是连窝端了么?周遇吉哭笑不得,今儿还真是惊喜连连啊。

    然而他还是开心的早了点,南边贼军在段武虎的三百生力军加入后不足半盏茶就溃散,明军轻松取胜,并未远追,而是四下擒住俘虏快速北撤。

    但进村搜捕牛金星的几个亲兵却来报,这货逃掉了,没找到。

    武陵村距离西边大山还有段距离,牛金星潜逃的几率不大应该还藏在其中,若是时间宽裕,也许还能搜捕到,奈何周遇吉深知,牛金星敢过来应是有后手,先前约定十里之内不准陈兵,可是不排除他们也有伏兵,即便没有,十里之外应该有接应的人马。

    他没有宽裕的时间去挖地寻人了,只好带着遗憾快速后撤。

    北撤二十里,便见牛勇率三千人马相迎,原来是常宇不放心下的令,周遇吉心下有些感动。

    “回来了回来了”城上张望的常宇总算放下一颗心,旁边的蔡懋德更是急的搓手:“该老夫上场了吧……”

    常宇忍不住的好笑,蔡懋德老持稳重之人现在都被自己给带偏了:“蔡大人,不急,不急,要先打一架后您才能上场”。

    “啊,打一架,和谁打?”蔡懋德一怔。

    “嘿嘿,当然和瞎子李打”常宇冷笑,随即传令:“朱孔训率五千人马,城南十里备战!”

    “厂督是说,一会贼军会来?这,不是说要老夫去灭火么?”蔡懋德有些傻眼,而且他好奇常宇如何断定一会贼军会来。

    常宇其实不确定,但他推断李自成得报后定然气急败坏,即便他城府深能按下怒火不立即报复,可是他身边的人除了那几个谋士外,哪个不都是一点就着的暴躁驴,一番鼓噪之下,保不齐他就会下令先来一场小规模的正面冲突。

    再者,李自成这时虽然气,但未必恨,也就说还不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但若在趁势揍他一顿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而那时候蔡懋德这盆冷水浇上去才叫冰火两重天爽歪歪。

    朱孔训领兵布阵的时候,正好周遇吉回来了,见此阵仗稍作询问,得知后不由对常宇又是另眼相加,这个小太监总能提前把住脉搏,料敌在先,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厂督,果真是有实料的,比之其他那些监军太监那就是云泥之别。

    “大人,十里是否距离交城太近,再南推至二十里外如何?”朱孔训问道。

    周遇吉摇头:“厂公此举仅是以防万一,贼军未必来犯,再者即便来之,咱们也不必把战线推的太远,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十里距离恰好!”

    交城南门大开,周遇吉率领五百精兵凯旋而来,生擒熊通,陈尚智,并俘敌近百人。

    “关闭城门,没有军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常宇一边下令,一边直奔城下而去,交城四门,西门早就封住,仅开东南北三门。

    “周总兵收获如何呀?”常宇奔下城头,看着在下边候着他的周遇吉大笑问。

    “收获甚丰,尚有意外惊喜”周遇吉笑意盎然,但随即又是一叹,却也遗憾连连。

    “哦,先说说意外之喜”常宇一怔。

    “贼军伪丞相牛金星竟然露脸和末将着了面”。周遇吉还是难掩那份激动。

    “我靠!逮住了么”常宇也是超级意外。

    “这就末将所说的遗憾了”周遇吉叹气:“就差一点啊!”

    日,常宇重重捶了一拳,表示惋惜。

    “不过大牛没逮住,却逮住小牛犊子了”周遇吉一笑,常宇张大了嘴巴。

    “可是牛佺?”

    这下轮到周遇吉瞠目结舌了,牛金星在贼军中声名赫赫,朝野俱闻其名,但其子却是籍籍无名之辈,即便在贼军中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周遇吉也是刚才在路上审问才知其名,可常宇竟然面都没见一张口就叫了出来,能不让意外么。

    “厂公大人如何得知?”周遇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太监太高深莫测了。

    “额,本督统辖东厂,干的就是情报这块,对一些大贼寇均做过详细调查,偶得知”。

    周遇吉不置可否,深表怀疑。

    县衙后府已经被戒严,虽然此时城中根本就没什么人。

    熊通和陈尚智以及那近百俘虏全部带进县衙,分开关押,静候常宇的到来。

    一间偏方内,熊通和陈尚智被五花大绑,脸色惨白,狼狈不堪,二人均知这次难逃一死。

    献城投贼,死罪一条,周遇吉刚才有机会直接砍杀他俩,之所以没有下手,毫无疑问那是要送到京中崇祯跟前。

    以崇祯的火气,岂非要把他俩千刀万剐。想想就不寒而栗。

    “熊兄,悔不该当初呀!”陈尚智看着熊通,双目泛泪,一声长叹。

    熊通双目无神盯着房顶,轻叹一声,却无话可说。

    便在这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二人放端正身体,房门便被打开,几人匆匆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却是个年轻人,嘴角挂笑,目光却十分阴冷。

    “两位好呀”

    熊,陈二人一怔,并不识得来人,却认得他身后的周遇吉以及蔡懋德,但见这二人身居其后便知这年轻人来头不小,又观旁侧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心下已知一二,有可能是宫中之人。

    见两人不语,常宇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冷笑道:“咱家从京中来时便闻两位大名,当时恨不得对你俩扒皮吃肉”。

    熊通两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不敢和常宇对视,这人承认是宫中来的了,那一定是东厂的人,东厂刑法手段那是天下闻名啊,一想到待会可能被上刑,几乎就要吓尿了。

    “不过现在一见两位竟如此仪表堂堂,咱家却不忍下手了”常宇突然鬼魅一笑,有点恶趣味道。

    熊通顿觉菊花一紧,尼玛,久闻太监变态,难不成这小子看上我俩,额,话说自己长的啥熊样心理还是有点b数的,难不成这太监口味重就喜欢糙汉子!

    “我等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受此羞辱,你来此不就是为了要口供么,我招了便是,不必用那下三滥手段羞辱我等!”熊通尚未说话,一旁的陈尚智却叫了起来,也许他深知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有点气概,加上常宇和他身边那几个东厂番子似笑非笑德行实在让人瘆的慌,他豁出去了。

    “去尼玛的!”常宇起身一脚把他踹翻:“你丫也配自称堂堂男儿,食君之禄,却叛国投贼,不忠不义辱没祖宗的货色,还有脸玩大义凌然?”

    常宇这一脚狠毒,痛的陈尚智大声哀嚎。

    熊通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目光一暗,看着常宇道:“我等已知必死无疑,无颜求生,这位公公要问什么尽管开口”。

    “谁说尔等必死?”常宇嘿嘿一笑,又坐了下来:“尔等虽是必死之罪,但未必就要受死,否则刚刚便是又十个狗头也被周总兵给剁了喂狗!”

    啊,不用死!

    熊通一惊,旁边哀嚎的陈尚智也停下呻吟,起身朝这边望来,眼中充满惊疑和欣喜:“我们可以不死?”

    “死不死要看你们合不合作”常宇似笑非笑。

    熊通和陈尚智对视一眼,脸上欣喜:“只要饶我等不死,凡事均可议!”

    两人也是人精,知道外边的形势,周遇吉费劲心思活捉他俩,绝对是要搞事情,虽不明内情,但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爽快!咱家就喜欢这爽快的人打交道!”常宇轻轻抚掌。

    “但这位大人如何保证我等真的不会被卸磨杀驴”熊通问道,在他心中,自己犯的是死罪,就连周遇吉都保不住他,这小太监有多少能量。

    “这个你俩放心,若是合作愉快,咱家自然保你等平安,而且方法不只一个”常宇淡淡说道。

    “愿闻其详”

    熊通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自己有利用价值后,求生欲就醒来了,不可能被常宇一句话就给应付过去。

    “也好,先让你等心安才能专心做事!”常宇站起身来,在房中走慢慢走动:“咱家身份你也许已猜到一二,没错,咱家是东厂的人,东厂历来只为一人办事,那边是皇帝,所以我说你能生能死,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那位!换言之,你做的好,皇帝可当你将功赎罪饶你性命,做的不好……嘿嘿”。

    常宇冷笑又接着道:“只要你事情办得漂亮,到时候说你奉令诈降卧底为你平反洗白,又或也可私下偷偷放生,让你从此隐居埋名度过余生!”

    熊通和陈尚智对视一会,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常宇:“口说无凭,大人可否给个担保”。

    “口说无凭?”常宇冷笑:“怎么着咱家还给你写个保证书?难不成写了保证书后我想杀你就不成了?再者这房间内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周总兵,蔡巡抚皆是一方人物,言而有信之人,他们会你等俩个叛徒做出尔反尔小人么?”

    说着又一指自己:“还有,你可知道咱家什么人?”

    “大人是?”熊通弱弱问道。

    “这位是东厂提督,常宇常公公”蔡懋德在后边说了一声。

    厂督!

    熊通,陈尚智大吃一惊,随即俯身:“凭厂督吩咐”。心下骇然,再也不敢和常宇讲条件了。

    这是被常宇说服了,要接这笔买卖了。

    “还是让蔡巡抚和周总兵吩咐吧”常宇嘿嘿一笑,转身走出房间,蔡懋德和周遇吉两人落座,示意随从给熊,陈二人也搬来座椅,松绑奉茶。

    接下来就是商议如何在明军中导演一部二人降贼之后发现瞎子李明招揽暗屠杀,自己率众出逃被围杀,幸而得周遇吉部所救,否则就全军覆没的戏码。

    当然还要想着如何编排一些贼军的黑料,反正怎么恶毒怎么来,这样散布出去,才能大笑将士不战而降的心思,凝聚军心!

    常宇走出房间,直奔另外一个院落,那些被俘的士兵被关押于此。

    “厂公,已经查明,俘虏七十四人,原官兵五十三,贼军二十一”。一个锦衣卫校尉迎上来道。

    常宇听完微微点头:“贼军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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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个贼兵被冲人群里分出,然后五花大绑,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当看到那个年轻人冷漠的双眼后,他们开始慌了,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说投降就不杀头了么?”有人哭喊着,挣扎着。

    “第一,这话我没对你们说过,第二在我眼中从贼者必杀!”

    当二十颗头颅落地的时候,常宇已经走出县衙,直奔南门他部下营地而去。

    他部下三百人参战,助阵周遇吉杀的贼军落花流水,轻松取胜,但冲锋陷阵,都是以命搏杀,怎么会没有伤亡。

    有伤,但还真的没有亡,这主要是因为段武虎带队到来的时候,周遇吉的人马已经正面迎战,而且是碾压之势,说白了,常宇的人马仅起了助威呐喊,跟后边捡了大便宜,并未参与多激烈的拼杀,更多的是积累经验而已。

    “伤四十余人,无一重伤,无一亡”段武虎报告。

    常宇还能接受这个数字,逐一安慰那些伤兵,并为其检查伤势,同时许下重赏,让士气不见一丝回落,相反更加高昂。

    折腾一番后,常宇准备上城瞭望一番,他感觉今天下午必有一场正面遭遇战,贼军那边必然有先锋来找场子。

    刚到城下,便见周遇吉来了。

    “搞定了?”常宇问道

    周遇吉点点头,微微一笑:“那事蔡大人擅长,现在正在和熊通他们去串通那些俘虏士兵,好让戏演的更真些”。

    常宇微微点头,又道:“你部下那边口风要把紧,且不可泄了秘密,否则适得其反不说,咱们脸可丢大了”。

    周遇吉哈哈带笑,随即正色:“放心好了,此事仅我部下亲兵知晓,而且已经叮嘱过了,其余人马并不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最好”常宇说着同周遇吉朝城上走去:“若我估计不错,下午必有一战”。

    “可末将觉得不大可能”周遇吉轻摇头:“恐怕明儿一早贼军就会大军压境了”。

    “但我们备好了一桶冰水了,所以明儿一早瞎子李不会来的!”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两人在城上谈笑风生,虽知狂风暴雨即至,却神情淡若清风,这是一种气场一种豪气。

    下午寅时过了大半,城南不见任何动静,撒出去的侦察兵来回奔波,但送来的情报都不是他意料之中:未见敌踪,仅有贼探又开始活动。

    “看来今儿打不成了”周遇吉看着脸色凝重的常宇说道。

    常宇微微点头,看来李自成比他想象中的气度小了很多,这货没有当即找回场子,那就说明已怒火烧心,决定调集兵马,直接玩大的了。

    火起来了,灭火器该上了。

    “周贼可恨至极!”

    整个下午李自成咬牙切齿说的最多一句便是此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周遇吉所谓投诚是行拖延之计,但他内心还是非常期待,以至于派心腹牛金星亲自去洽谈,由此可见他对周遇吉的看重。

    事实上李自成草寇出身,无论给自己封多大的官,带多大的帽子,然而草头王就是草头王,不得正统认同他就是一坨屎,也因此我特别渴望得到正统认可,或者拉拢正统道上的人,当然表面上叫求贤若渴,千金买马骨,最出名就是陈永福了。

    陈永福是开封副总兵,当初李自成攻打开封眼睛就是被他给射瞎的,但为了招降陈永福他不计前嫌,甚至还封他了个文水伯,由此可见一斑。

    周遇吉的无论资历还是名望都比陈永福高,如果能把他招降过来,那对明廷军心来说绝对是致命打击,将来会招来更多明将的投诚,所以李自成对这次的投诚期待度是空前的高。

    But!

    设计伏杀熊通和陈尚智不说,还差点把丞相老牛给活捉了,若不是老牛机灵,后果不堪啊

    更严重的是他觉得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你可以辱骂我,杀我,但怎么可以欺骗感情呢。

    于是瞎子李的火气比常宇预料之中的大了无数倍,你欺骗我的感情,那我就弄死你,于是他强行按住几个暴躁要立即找场子的部下,下令立刻整顿军务,休整半天,明儿一早立即发兵,一举击垮交城防线,直攻太原城下,他要狠狠的羞辱周遇吉。

    然而就在李自成召集部下文武在堂中商议明日如何进攻事宜的时候,突然有亲兵传报:“明军遣人送信,说要商议投诚事宜”。

    操!堂中顿时暴躁一团,一帮草头大王们,纷纷喝骂周遇吉无耻,同样的当还谁上第二次,当在座的都是傻狗么。

    李自成怒急而笑,下令让来人砍了。

    “慢着”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回来的牛金星,却起身出声止住:“主上,且看看再说,也好见识一下周贼到底有多厚颜无耻!”

    李自成迷这那只独眼龙盯着牛金星看了又看,直盯着这货有点坐立不安。

    “也罢!且看看再说”。李自成自然知晓牛金星阻拦之意,他儿子被俘,深陷官军之手,他心如火燎,保不齐这次明军来信中有长子消息。

    很快一封信被送至堂前,牛金星快步去接,贼军中将领虽多然而识字的也没几个,这种书信来往本就皆有牛金星等几个幕僚负责。

    然而当他看到信封上几个大字,表情突变,一脸愕然,感觉像见了鬼一样!

    “这,这不是周贼的信”

    妈的,就知道这狗贼又耍手段,堂内顿时又聒噪起来,李自成脸色肌肉不停抖动,可见其内心也是火起。

    “这竟然是蔡公虞的亲笔信!”牛金星一声大喝,堂内喧哗尽去,一众草头一脸懵逼,纷纷皱眉,蔡公虞是谁呀?

    “蔡公虞”李岩,顾君恩和宋献策却一下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惊呼!

    这几人的反应,立刻让诸人感觉事情不简单了,便是李自成也是一脸震撼,慢慢站起身,手都有些发抖望着牛金星:“丞相,这,这,这蔡公虞可是……”

    “是”牛金星也有些激动了:“正是明廷右佥都御史,山西巡抚蔡懋德!”

    哐!太难以置信了!

    李自成顿觉天旋地转,一把从牛金星手中扯过那封拆开一目十行看了起来,他以前是给朝廷传递公文的驿卒,识字。

    一目十行,李自成突然哈哈扬天大笑,双手一展,信落:“蔡懋德竟然要向我投诚”。

    诸人又惊又喜又疑,李岩手快,伸手接住那封信,牛金星等人立刻围了过来。

    蔡懋德竟然给李自成写了一封亲笔信,说愿投诚换太原城,晋王一脉平安,言语之间透出其实是为晋王搭线。并言已经说服周遇吉,且为先前之事致歉,为表诚意愿讲牛金星之子送回……

    洋洋洒洒近千字,字字见诚。

    “蔡懋德盛名天下,乃山西文人之首,素有风骨,此番竟来信投诚,父亲不觉得可疑么?”堂下诸人皆不信,李过率先质疑。

    “非常可疑!但即便他就是假投诚真拖延,为父也愿意等,愿意上他一次当”李自成表情郑重,依旧激动不已。

    刘宗敏,李过等人不解,然而牛金星,李岩,宋献策等幕僚,却点头深表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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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刚被周遇吉摆了一道,怒火中烧的李自成听闻蔡懋德要来投诚,即便对方是诈他也心甘情愿上当。

    道理很简单,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他都愿意等,愿意赌!

    根由依旧是他这个草寇出身的太希望得到正统的认可了,而作为正统的脊梁也就是文人,文臣,最是他的梦寐以求。

    文人掌握着这个时代的舆论导向,文人是这个朝代结构中最终要的组成部分。

    万般皆下品,地位尊贵。

    而贼人却是这个时代连普通百姓都最不耻的职业,那可是死后都没脸见祖宗的行当。

    更不用提那些在那些以风骨自存的文人眼中了,那简直天敌的存在,这也是为何李自成虽然声势浩大,投奔他的文人却少之又少,即便那些城破投降的文官也仅是虚与蛇委,唯独一个有才名帮他写了著名的永昌元年诏书的平阳知府张璘然,还没来得及写呢,就被常宇一枪给干掉了。

    虽然他已经在西安立国称帝,但心知依旧不过是个山寨货,他太需要文人为他背书了。

    而蔡懋德这个苦行僧,却正是正统文职干部,一早就在江西教育部任职,是为提学副使,又在著名学府白鹿洞书院讲学,桃李天下,而后调到山西又和三立书院关系亲密,此人是为山西文人之首不为过。

    现在蔡懋德突然誓言旦旦要为他背书,能不让他热血沸腾么,简直比他亲爹死而复生还开心。

    可能有些人觉得太过夸张,一点都不!

    想想李自成对那些明军降将的善待,便知一斑,何况是这种著名大文臣。

    事实历史上,太原城破后,蔡懋德便在三立书院自缢身亡,并未和李自成照过面,但在大同的时候,李自成却与另外一个大文官巡抚卫景瑗并且见了面。

    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真的跪在卫景瑗跟前,声泪俱下:“我他么的就一农民,能混到这份上也算是天授之意吧,看着天意份上您就从了我吧”

    当然卫景瑗回了他一句:去你大爷的。

    然后一直等了三天,李自成见他宁死不降,就说:“你是个好官,又是忠臣,既然不愿意降我,那就送你回家吧”。

    但老卫却对明廷忠心耿耿说:“你丫别废话,赶紧弄死我”。

    瞎子李说:“我可不杀你”

    老卫一听这话,深恐做不成忠臣孝子,自己偷偷溜到海会寺自杀了。

    即便这样,李自成听闻后取了五十两银子,着人把灵柩送至卫景瑗的韩城老家入葬,可见其对名文臣的渴求和善待之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听蔡懋德来降,即便心知有诈也要搏一下,这也是常宇算准的地方,任由周遇吉怎么撩拨他,弄得一柱擎天,欲火焚身,蔡懋德这盆水都能给他降温,服服帖帖。

    而且此事由蹊跷,但也不排除蔡懋德真有投诚之意。

    只是这个真实是几成?瞎子李和他的幕僚要好好推算了。

    从蔡懋德的字里行间依稀可以推断出一些细节,其实他本意或许不想投诚,奈何晋王为保性命令其穿针引线,估摸几番争论之后晓以利害后,老蔡头终于认了,急匆匆的从太原赶来,正巧得知周遇吉刚摆了瞎子李一道,于是又是一番吐沫横飞说服了周遇吉,并亲笔写信给瞎子李表明投诚心意。

    如若此时是真,便可一举三得,文有蔡懋德,武有周遇吉,王有朱审烜,简直太激动人心。

    此事虽水份太大,但也并非无稽之谈,信就有五成真,何况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李自成都愿意赌。

    之所以他和幕僚认为并非无稽之谈的主因是,他们相信晋王要投诚这个可信度极高。

    为何?

    还不是李自成之前对待明廷宗族下手太毒,从开封洛阳等等之前那几个藩王,只要被他逮住哪个不是扒皮抽筋,男的割鸡鸡女的做军妓惨无人道的蹂躏,这事经过各种小道消息加工,更骇人听闻,也早已传遍天下。

    晋王年少,定力太弱,风闻贼军手段加上此时兵临城下,闻风丧胆愿意投诚保晋王一脉也不足为奇,事实上,贼军还未过黄河那会,蔡懋德在平阳府设置防线之时,晋王就吓得赶紧让他回来守太原城,若不是因为此,陈尚智和张璘然未必那么轻松投降。

    而且蔡懋德虽是巡抚,但在太原城晋王才是老大,他说的话诸官不敢不从,再软硬兼施,晓以利害不难保蔡懋德动了恻隐之心,甘冒后世骂名,成全朱审烜。

    李自成这边一腔热血和幕僚商议,部下武将们却都去了军营,他们准备初议之后下了决定,这边谈不成,或者蔡懋德也是幌子,便不再废话,立即发兵攻击太原。

    相反文水城那边,交城的常宇可就显得轻松多了,天色早黑,士兵已经吃过饭,各司其职。

    而在县衙后府,常宇正在狼吞虎咽,眼前架着一只烤全羊,周遇吉亲自烧烤,蔡懋德再旁边撒孜然,牛勇和王永魁在旁斟酒同乐,三大部将独缺朱孔训,因为他在外当值。

    “厂公真的有把握老夫能震的住闯贼?”蔡懋德一边撒着孜然,眉头还是紧皱,他对自己很没信心,这话已经问了无数遍。

    常宇微微一笑,抹了下嘴角油腻:“板上钉钉,蔡大人稍作等候,咱家可保证不多会闯贼那边就会派人来信协商具体事宜”。

    “厂公好似每每都料事如神一样”周遇吉似笑非笑看着常宇道。

    “不敢,不敢”

    常宇哈哈一笑:“但是咱家却料知闯贼此时心血澎湃,却患得患失!”

    牛勇,王永魁附和大笑:“厂公就是料事如神”。

    如真那般就好了,常宇抬头望着夜空,比如现在就料不到吴孟明这货怎么样了,一走三四天了,挺像他的呢。

    吴孟明在干嘛?

    说来话长,他在骂娘!

    卫辉府(府治今卫辉市)城西北十余里外的山中,吴孟明正窝在一个草棚里,一边撕着手中香味四溢的野兔,一边嘴里不停的mpp。

    三天三夜,几乎马不停蹄的奔袭,屁股差点脱层皮,下边鸟窝都差点不保,终于火急火燎的赶到卫辉。

    这一路的风尘,一路的心酸,真是谁用谁知道,吴孟明敢发誓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遭这这种罪。

    其实一路风霜还是其次,扎心的是精神上的折磨,他生性胆小,但每前进一步便是距离贼军近一步,有一种主动送往虎口的感觉。

    刘芳亮的几万大军就在怀庆府(沁阳)距离此地不过三百多里,随时都能杀来,而且保不齐就会遇到贼军的小股游兵,一个不慎就暴露了。

    好在一路提心吊胆,但却有惊无险,毕竟贼军现在要么在正西,要么在正南,他一路从北而来,遇到几率本就不高。

    在晌午之前堪堪赶到卫辉府附近,为了隐藏行迹,他率队进山,寻了一处偏僻山谷,让部下在树林中草草建了营地驻扎下来。

    而先他一步到来的五十手下早已分批进了城和卫辉府当地的锦衣卫联系上并且送来一些情报

    不久前贼将刘芳亮进入怀庆府,副将陈德把巡按御史苏京拘捕起来,投降贼军。

    贼军没有动一刀一箭,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怀庆府,这下分封于此的郑王和一些乡绅们可遭了秧。

    陈德是谁?这里要提一下,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明军副将,因为他爹就是射瞎李自成的后投降被封伯爵的陈永福。

    不得不说崇祯真他妈的心大,老子都投贼了,儿子还不赶紧抓起来,最起码也要撤职审查吧,竟相信他能忠孝分明?大义灭亲?

    “刘贼正在城中大肆拷掠皇宗室,乡绅,富户,富民,以及处理政务,按照他们的惯例设置防御使,府尹以及所属六县县令。

    郑王朱翊铎是逃还是被俘暂且不明“

    这是锦衣卫带来有关怀庆府的情报。

    至于眼前的卫辉府情况就详细多了。

    因为近在咫尺,城中大乱,不少乡绅富豪大户已经开始出城逃难,而且大多就是朝山中避难,这个吴孟明已在山中遇到过几批,当时看到又人马藏于其中,那些人差点吓尿。

    而吴孟明也为了不因芝麻丢了西瓜,才强忍住没洗劫他们。

    至于潞王府他已经安排了人手十二个时辰盯着,同时在卫辉城东门和北门布下人手,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常宇啊常宇,但愿你猜的对,不然白瞎老子风尘仆仆千里迢迢跑这一趟了。

    吴孟明心中想着,眼睛瞟向旁边的程明和唐破天,两人从晌午吃过饭一直睡到现在,真不知道怎么心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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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空气凝重,贼军陈兵太原跟前,大战随时爆发,这一战事关重大,引多方关注。

    就连京城中最普通的百姓都在议论此事,街头巷尾皆是人心惶惶,毕竟消息贼军东征号称要打进京城的消息早就人尽皆知,一开始大家当个乐呵,贼军折腾十多年了,北京边都摸到。

    然而最近风势却有极大不同,贼军此次东征,竟然一路畅通,短短数日,到了太原城下,未遇阻拦,东路更是横扫到了怀庆府,随时北上,立时朝野上下皆惊,文人士子更是大骂朝廷无能,官军无耻至极,竟然不做任何抵抗,一时间舆论如同骂张学良那般。

    然而百姓的愤怒和恐慌远不如紫禁城中龙椅上的那位大佬,除了近在眼前让他烧心的太原战局以及刘芳亮那支人马外,南边的战报同样让他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李自成的另一位大将白旺率兵七万,顺江而下,对江南展开攻略,即将要围困九江……西南张献忠要入川称帝……

    头疼如裂的崇祯重重的拍了龙案,惊得一旁的王承恩一个激灵,立刻向前:“皇爷稍安”

    “如何稍安,如何的才能安!承恩,你告诉朕如何才能安呀!”面对这个自小就在信王府服侍自己情谊深厚的贴心老太监,崇祯的九五之尊再也不见一丝,取而代之就是一个憔悴不堪的落魄中年男子。

    “皇爷……”王承恩心中一痛,伸手去搀崇祯,却说不出其他话儿来。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轻轻的扣门声,一个太监轻声道:“禀皇爷有南边来的信”。

    崇祯闻言一怔,随即眼神一亮。

    明朝无宰相,实施内阁制度,各司,部,院等将各种奏折,文件,报告递交给内阁,内阁的学士大佬们,阅读,研究后,并且写好处理意见,再递交给皇帝。

    简单来说,这些奏折,文件什么的皇帝不是第一时间看到的,以至于经常出现被隐瞒,隐报的事情。

    好在皇帝还有两个直接向他服务的机构,锦衣卫和东厂,只是到了明末这时,这个两个机构的能力每况愈下,确切说人心惶惶,都不干正事了,当然也有因为没有足够财政支持这两个团队运作。

    不过在常宇横空出世后,这个团队虽然整体依旧疲态,但在太原这条线上被他用钱砸出了一个全天候24小时运转的情报系统,那边有什么事情朝发夕至!

    此时天色早黑,宫门已闭,能有信送进来的,绝非什么奏折之类,不是锦衣卫就是东厂的秘报,而这些是绝对都是有关太原方面的,也是他最关心的。

    从王承恩手中接过那份情报,崇祯一目十行,而后怔在在当地,表情夸张,这让王承恩担心这位皇爷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刚想轻声呼唤。

    哐的又是一声,崇祯果真受到刺激了,一拳砸的龙案作响,声势比之前更盛,吓得王承恩又是一句皇爷,刚要向前安抚,却见崇祯双眼一亮,脸上喜色连连

    常宇竟然潜伏进了贼营把小闯王李来亨给杀了!简直骇人听闻,难以想象,更牛叉的阵前一枪轰杀叛臣张璘然,和周遇吉设计诈降……在太原搞反间计,清理奸罔,连同晋王逼捐太原富户……

    这小太监太会折腾了,崇祯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就得了这么个宝贝,太原现在形势如此重要,他仅只派了一个太监,短短时日内,不光安抚时局,解决了最重要的粮草,饷银,而且现在竟然还开始玩手段备战,看模样是准备和李自成一较高下的势头,试问朝中哪个大臣能做到!!!!

    “这是常公公来的信?”王承恩听崇祯说完后也是云里雾里,心中感慨,竟不知自己手下竟然有如此能人,好似凭空出现一般就那样的冒起,捂都捂不住。

    “不是,常宇做事不求功,更不喜为自己贴金,非事关时局的事他很少提及,这是秦兴送来的”。崇祯道。

    秦兴是东厂的档头,也是崇祯派去协助常宇,当然也不乏监视之意。

    “就说么,常公公为人低调,不喜邀功,怎会如此详尽,倒是吴大人有可能如此说”王承恩见崇祯心情变好,语气也轻松起来。

    崇祯闻言一笑:”你知道么,秦兴信中说,吴孟明近日不见身影,失踪一般,他几经密查之后,也仅得知,在几天前天黑之际,吴孟明率队出城了,只是去向不明“。

    ”皇爷的意思是,吴大人这是被常公公派出去公干了?“王承恩也是聪颖之人,闻言便知其意。

    崇祯哈哈一笑:”吴孟明生性胆小,这兵荒马乱之际,朕又无密令于他,他怎会有胆子出城乱逛,显然是常宇给了他什么甜头吧“。

    ”嘿嘿,常公公也是好手段,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都能被当跑腿的使了“王承恩也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嫉妒心理,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但显然崇祯意识到,脸色一正:”他不是为常宇跑腿,是为朕!承恩啊,常宇虽出自你手下,但你对他远远不了解。此人坦荡,赤胆忠心,绝非自私之人“。

    这点崇祯还是有把握的,上次常宇从范家弄的三十多万银子,完全可以中饱私囊,但他没有,甚至还禀明”乃富商捐赠“也是因此,崇祯对常宇的信任更加一等。

    “小的口误,皇爷赎罪”王晨恩慌忙谢罪,心中却奇怪,他跟随崇祯多年,知他多疑,却怎么对这个刚冒出来没多久的小太监如此信任,出道没几天就提拔统领东厂,现在都到了容不得别人说他一句不是了,这犊子护的有点变态了。

    可是说他信任吧,却派了那么多人监视常宇一举一动,实乃难以理解,这也许就是帝王的御下之术吧。

    “去召太子入宫”。崇祯淡淡说道。

    “是,皇爷”王承恩嘴里应着,实则头大,后宫闭门之后,无大事发生不得轻易启门,然而最近,一连再三,从哪常宇开始后,太子现在竟然也不避宫讳,多次留宿后宫了,这天道异常了啊。

    交城吃完烤羊头正在喝茶淡淡膻味的常宇此时在大堂翘着二郎腿,因为牛勇又在夸他料事如神了。

    而且连蔡懋德和周遇吉也是对他表示一个服!

    真的在他们刚吃完晚饭后,李自成那边就回了信,当然虽不知是不是瞎子李亲笔,但那口气绝对是第一人称,洋洋洒洒也是几百字,除了表达对老蔡的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意外,感谢他看的起自己愿意与他共计大业,最后表示愿意也有诚意详谈,来信就是商议具体如何操作,末了还感谢周遇吉释放牛佺的善意,说白了就是要人。

    上钩了,众人大喜,蔡懋德虽强行保持稳中,但嘴角那副若隐若现的得意怎么都藏不住,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灭火器这么好使。

    这件事常宇一手策划,诸人对他皆是心服,终于不再戴有色眼镜看他。

    “厂公,接下来如何计议,咱们最多能拖延几天?“王永魁问道。

    ”与其说贼军上钩,倒不若说人家是愿者上钩罢了,诸君开心可以,但却要收起轻视之心“常宇轻咳一声,淡淡开口:”咱们的意图,瞎子李怎会不知,但介于蔡大人的面子,加上瞎子李又总抱着一丝幻想,所以才促成这么一个局,不过这局面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五天,五天一过蔡大人这边拿不出什么实际投诚举动,瞎子李就知道他的幻想破灭了,便不会再和我们扯淡,直接撕破脸开战“。

    ”五天时间,不长不短,但对于太原来说已弥足珍贵!“

    蔡懋德微微点头,认为常宇所言有理,尽力而为能拖多久是多久,这场最终总归是要打的!

    “所以这五天蔡大人当需绞尽办法应付,咱们也做好应对,一旦发现贼军耐心已去,便把东路人马撤回,寻机和贼军硬干一场,随即撤回太原以逸待劳,和他打个攻防战,非要他头破血流不可”。

    最终常宇制定了这个总路线,大方针。

    诸人均觉可行,周遇吉也命人把牛佺释放送回文水,表示善意诚意。

    众人又话至深夜才散,均知明日开始,便是好戏连台,斗智斗勇都演技的时候到了。

    常宇不住县衙,回南城营地休息,蔡懋德和周遇吉送他至门口后,两人又回堂中闲聊几句,言语之间均感不可思议,谁成想一个巡抚,一个总兵此时竟然被一个监军的小太监带着节奏走,如果是他权高位重逼不得已跟着走也罢了,事实却是让人心服口服,如此善于变通扑捉机会的人真的少见,更夸张的是,他这节奏带的范围大呀,连瞎子李都要配合脚步!

    终于知道了,朝中那么都重臣不派,崇祯却派了个小太监过来,

    因为他是个全才!

    文能谋略,武能冲锋上阵,不光机智过人,还一肚子坏水,各种算计,从京城一路走来,除了随身带的那点银子外,每到一处连借带捐,连哄带骗,竟然把宣大三府三镇的粮饷窟窿给填上了,就这一招空手套白狼,敢问谁比他玩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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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常宇早起锻炼,他的三百部下除了那些伤员外也在春祥的带领下在城中列队集训,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分什么腾骧卫还是府军卫又或太监军了,他们有一个新的统一称呼,宫字号!

    这个称号不是常宇起的的,而是周遇吉的部下为了方便叫出来的,传来传去,大家伙也就认了这称呼,本就是在宫中当值的嘛。

    常宇锻炼完后,一声大汗稍作清洗后,便翻身上马出城,他要去遛马,提升一下自己的骑术。

    春祥胳膊有伤,不宜骑行,只好由府军卫的周天鹏带着几个随侍跟着常宇出了城。

    这一次常宇没去东边,出城之后打马急行,一路向北,直至数里外的那条大河。

    这条东西走向的河道是常宇作为阻击贼军的后手工事,此时已尽尾声,其实只是简单修筑一下作为屏障,让贼军不那么容易过来罢了,倒也没指望能阻住他们。

    常宇在河边纵马慢行,查看河道工事。

    河道旁边扎了不少帐篷,这是在此修筑工事士兵的营地,本想进去看看,但在对岸,过河不便,常宇取消念头,纵马西行,直至西山脚下才折返。

    返回城中,刚坐下吃早饭,便见周遇吉和蔡懋德匆匆而来,脸上有些焦急,看来有事发生。

    “刚得报,南方二十里外见贼军大军,约万人在扎营,依厂公之见,贼军意欲何为,昨儿约定今天晌午进行商议,怎么来这一出”周遇吉黑着脸问道。

    常宇略一沉思,便笑道:“你捅了人家一刀,人家拿块布扎一下还不行啊!”

    “厂公这话是何意?”

    蔡懋德有些回不过味。

    “周总兵上次诈降时,瞎子李都不忘在东线敲打一下,虽当时有为李来亨报仇的意味,可后来周总兵又摆了人家一道,阵前弄死张璘然不说,还捉了熊通陈尚智,甚至连他的牛头宰相都差点给俘了,人家这次能不长点心么”。

    蔡懋德抚须默默点头,倒是旁边的周遇吉哭笑不得,怎么听说上去都是自己在搞事情,拜托,这些勾当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你在戳,老子不过一个执行者。

    “瞎子李对蔡大人看重,加上有前车之鉴,此番必须小心应对,他提一先锋,在双城正中扎营,一来是为为安全起见,二来也是一种表态,一种施压”。

    “咱们当何应对?”

    蔡懋德脱口而出,甚至他应该都没意识到曾几何时常宇已经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了,完全一种潜意识行为。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能施压,咱们也亮亮实力,让他知道搞那一套吓唬谁啊!“

    ”怎么亮?“,周遇吉问。

    “先派人过去传话,让瞎子李的人马后退十里,然后你也提兵一万往南十里外扎营”。

    周遇吉和蔡懋德相视一眼,然后沉思:文水和交城相隔四十余里,两方以城为大本营,然后各提一只人马推进十里扎营,算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落下势,一不示弱对方,二也没强压,以示平等。退一步说即便打起来,战线距离相等,谁也不占便宜。

    “只是有一点,人家瞎子李已经在中间线扎营了,你让人家后撤十里,人家就撤?”

    “让他撤,他一定撤”常宇还是非常自信的,确切时候是对蔡懋德有信心。

    他预估这次贼军会小心应对,但没成想用大军压境这招,更不知道瞎子李是有多激动,一大早就把人马派过来了。

    ”可知贼军那支先锋是谁的人马?“常宇随口问道。

    ”贼军也许是为了释放善意,或者故意让咱们知道人马驻扎,所以竟容得咱们探子靠近营地五里之内,没有过激拦截,以至于窥探到一些情况,据报,营中大旗有四姓,刘,陈,白,郝,可见是四支人马,至于谁为主将,厂公大人可猜得出这四人是谁?“周遇吉嘴角带笑,一脸深意问道。

    ”周总兵这是考究咱家了“常宇微微一笑,随即挑眉沉思,闯贼手下大将如云,同姓者很多,但能有资格上旗书名的不多,而且这次贼局提兵推进,本就又软硬兼施之意,那这样一来就明了了。

    ”刘,闯贼手下贼首姓刘者多,刘芳亮,刘体纯,刘希尧……刘芳亮此时在东路,刘希尧是田见秀手下部将,田在西安镇守,所以也不能是他,那只有刘体纯了。

    郝,这个好猜,这可是贼寇中常宇少见喜欢的一个贼首之一郝摇旗了,其人打仗勇猛,这两人都是闯贼手下的硬茬子,派他俩来是示威,至于示柔一面那就要用降将来打感情牌了,陈,如料不错是陈永福,白就是白广恩了!对不对!“

    掌声响起,蔡懋德和周遇吉一脸服气,抚掌道:”厂公真是料事如神!“

    “过奖”常宇淡淡一笑,忍不住又卖弄起来:“咱家还知道这先锋主帅绝对是刘体纯!”

    “厂公为何如此肯定?”蔡周二人诧异问道。

    “郝摇旗有勇无谋,难当大任。陈,白二人乃降将这次来是示柔,剩下只有刘体纯智勇双全,当然非他莫属”。

    蔡周二人相视一眼,摇头不语,心下早已跪服!

    用完早饭后,常宇偕同蔡懋德上城,而此时城南空地数万大军已经集结,周遇吉正骑着马在阵前巡视,并且大声做着动员。

    望着密密麻麻的人头,整齐的阵仗,旌旗招展,常宇内心一阵激动,梦想在一步步的实现。

    两军对阵,士气永远是第一位,在同等战备条件下,士气高的稳赢,在不同等的条件下,劣势一方凭借视死如归的士气依旧可以取胜,并不意外。

    明军现在士气如何?

    视死如归这种顶级气势决然不可能!

    但相比之前那种,怕打,怕战,怕死,甚至打死不上阵的低迷颓废风,俨然焕然一新。

    这毫无疑问又要归功常宇的手段,他第一步就是先清还欠饷,让士兵不在为一口白粥,一句白条卖命,让他们实实惠惠的拿到养家糊口的真金白银。

    再者就是严律军法,重新制定一系列赏罚制度,怯战,畏战,临阵逃脱等都是死罪,当然奖赏也异常丰厚,建功立业者,动辄就是提升,赏银。

    若说之前士兵对那些赏罚一笑置之,特别是赏赐,全是白条,但从常宇带着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入驻军队后,那就大不同了,这些番子天天在军中溜达纠察风纪。就连赏赐,人家那位厂公直接拉了十几车白银,哗啦倒在你眼前,凭本事拿吧,老子不差钱。

    粮草充足,一手银子一手刀,军队风气立变,士气也逐渐高涨,加上昨儿熊通和陈尚智已经入列,开始卖命的黑李自成怎么屠杀降将,什么陈永福被挖了双眼等等,造谣生非呗,反正就是为了断绝将士投降之心。

    十点,牛勇领兵一万开始出发,三千骑兵为首,余下步兵,弓箭手,盾牌刀斧手皆齐全。

    队后另有几百后勤,运送一些粮草,帐篷辎重,仅为五日之用,常宇是决定这几天和贼军更亲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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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蔡大人,这场戏您是主角,今儿该正式露脸了”牛勇发兵不过几里后,常宇拍了拍蔡懋德的肩膀笑道。

    蔡懋德嘿嘿一笑,心下有些不悦,虽是比喻,我堂堂巡抚,怎的总比那下三滥戏子,不过也知常宇玩笑,不好较真。

    蔡懋德带着几个随从,骑马出城先行。

    常宇到南城下集合部下,套上他的山文甲,拎着朴刀,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兄弟们,带你们长见识去”。

    “厂公大人,您这是……”

    刚出城门,恰遇到来寻他的周遇吉,看着他这身打扮,真是又惊又觉得好笑,看他这番模样就知道是个心怀梦想的骚年啊,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咯。

    “蔡大人唱戏,咱家去给捧捧场啊!”常宇一脸无辜的说道:“咋地了,不让去?”

    周遇吉忍不住笑出声:“您去瞧乐子,用不着这么势头吧,不知情的还以为您唱主角呢,咱们去谈和又不是冲锋陷阵”。

    “嘿,周总兵这就不能了吧,配角也要专业!万一翻脸,咱们也能随时上场呀!”常宇正色道。

    周遇吉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还是觉得常宇这番行头觉得好笑。

    两人同行几里不到追上蔡懋德,正好前方便有探马来报:“贼军先锋后撤十里扎营!”

    蔡周二人又对常宇表示佩服!小李子还真听话,完全跟着小太监的节奏走。

    不多会,三人率队已经超过牛勇的大军,朝正南疾驰,远远便将前方数里外有不少人马身影。

    常宇的部下近三百人,周遇吉又带领三百亲兵,一共六百余人,全是快马长刀,风驰电掣,转眼间就到那群人跟前。

    这群人却是明军探马,他们旁边的一个小村子就是据点,也是牛勇的大队人马扎营之地。

    “总兵大人,前方五里之外便是武陵村,卑职们已经查探过,周围五里外除了贼子一些暗探外,并无伏兵”。

    又是武陵村,周遇吉忍不住笑了,前日刚在这摆了小李子一道,这货不长记性啊,又要在这会头。

    “村中可曾细查过?”周遇吉又问。

    “回大人,细细查过,并无异样,而且卑职在查探之时,也曾有贼军探子进村查探,和卑职们相视一笑,并未发生摩擦”。

    常宇闻言撇了撇嘴轻笑,低声道:“要是咱家在怎么着也得给弄死几个!”

    “这样一来岂非坏了大事”蔡懋德当真了,脸色凝重。

    “说笑而已,蔡大人放松,放松,是不是太紧张了!”常宇笑道。

    “见个贼子,老夫有啥可紧张”蔡懋德撇嘴,随即岔开话题,遥指远处:“厂公可知那武陵村来头”。

    常宇并未去过武陵村,抬头望去依稀可见几里外那个村子:“略有所闻,这里是武媚娘故里,这武陵村便是他家祖陵所在,据闻此村百姓皆为当初守陵人后裔”。

    蔡懋德一怔,他本想卖弄,却没想到常宇竟然也如此博闻,心下有些不甘心:“厂公竟知这等轶事,那您可知文水还有一座奇庙和那武媚娘也有关呢”。

    “蔡大人说的是则天庙么”

    常宇微微一笑:“再往南数里,南徐村附近,那里是武媚娘故居,有一座唐时修建的寺庙,乃天下唯一一座女皇主寺庙,供的正是那武媚娘”。

    “厂公竟如此广闻博记”蔡懋德瞪大了眼,这小太监真的每每出他意料,周遇吉等人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常宇表情淡淡,内心却很傲娇,谁不知道那个则天庙就是后世的武则天纪念馆呀!

    几人谈笑间,不多会,前方来报,贼人那边派人传言,约定蔡懋德,周遇吉武陵村想见,双方随从不可超十人,不可携带兵器!余部不得近二里范围!

    “呵,这次学乖了”常宇冷笑,看了周遇吉,这货同样似笑非笑,倒是蔡懋德面无表情。

    “蔡大人,咱家和周总兵,陪你走一遭!”常宇道。

    “不可!”

    周遇吉和蔡懋德两人异口同声。

    “厂公大人不可涉险,而且后方还需您压阵脚”蔡懋德道。

    哈哈,常宇大笑,随手把手中朴刀朝地上一插,满脸豪气道:“何险之有,双方均不超过十人,不携带兵器,若起了冲突,凭咱家和周总兵身手,只恐对方那十人真不够打!”

    这个周遇吉相信!他也有这份自信,见他如此,蔡懋德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几人低声商议让段武虎统帅六百亲兵,在距离武陵村二里地外待命,常宇和周遇吉以及蔡懋德和他的几个随从去村口商议投诚之事。

    正好十人!

    交代完毕后,常宇一行人快马朝武陵村行去,当然以他习性,你说不让带兵器就不带了,太子赠送的那把利刃他藏在内甲中,不仔细搜是搜不出来的,当然了他那个招摇的山文甲和定做的朴刀只得留下。

    快马如风,眼见瘦小的蔡懋德就要被颠散架的时候,武陵村到了,村口那颗枯树还在,大磨盘也在。

    只是磨盘旁边有十多骑,正盯着他们。

    常宇策马在后,举目四下打量一番,正南二里外有一支人马,人数近千,东西两边未见异样,偶又几匹快马单人,那些都是敌我的探马在周边查探。

    见无异样后,常宇这才缓缓驱马向前,和周遇吉并肩朝村口行去。

    “好家伙,熟人不少!”距离村口二十余米地,周遇吉勒住马,嘴角冷笑看着对方。

    “都谁呀?”常宇好奇,他一个都不认识!

    “那个短须八字眉的白广恩,那个中等身材苦瓜脸的是陈永福,这都是当年的老相好呀!”周遇吉嘲讽道,说着眼睛一眯:“嘿,还有新欢呢,牛金星竟然来了”

    “那个矮冬瓜么?”常宇一指最靠近磨盘上的那个短小精悍者问道:“捉了炖排骨汤一定大补”。

    “可不是!”周遇吉轻笑:“厂公大人您可千万忍住,忍住!别冲动真给捉了,那可坏了大计”。

    “那人是谁?”

    常宇指着牛金星旁边一个年轻人,此人年纪不到三十,长相斯文一脸英气,举目望去就是玉树临风,那种气质在贼人中实在少见!

    “不知!”周遇吉摇头。

    常宇沉思,难道是那人?

    心中想着便朝蔡懋德低声说道:“蔡大人,闯贼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又派了牛金星来,这公牛可是最有心计之人,你若尽给他来虚的,很容易被他识破,何况,咱家看他身边那几人也都不是善茬,所以切记虚虚实实才是最高境界”。

    蔡懋德微微点头,心中还是有把握的,毕竟这几天都在演练此事。

    “周总兵,那个大块头不弱于你呀,你可识得?”常宇的目光又落在一个虬须大汉身上,此人身高体壮,不修边幅,正虎视眈眈的朝这边张望,一看便是个猛人。

    “不识得!”周遇吉眯着眼看了那汉子,正好和地方双目相接,随即冷哼一声:“银枪蜡烛头,空有其表中看不中用的多了去”。

    却见那汉子突然远远对着周遇吉咧嘴一笑,常宇顿时觉得有点意思了,他已经推断出此人是谁了。

    随即打个响指,朝蔡周示意,一行人前行,到了村口,双方人相视一笑,随即下马。

    然后各自走出两个随从走到中间,四人互相搜了身,见无异样,这才走到对方的阵营,示意接受搜身!

    一朝被蛇咬,十年把井绳呀,常宇有十成把握,这一套程序是牛金星想出来的,甚至小心到先让随从互相搜身,以防刺杀之举,无异后才允许对方过来搜身。

    两个贼人随从,率先走到周遇吉跟前,抱拳施礼后,便开始对他搜身,没办法,这家伙实在是壮,加上上一次干出那事把老牛吓的差点尿了,所以这次首当其冲就是他。

    周遇吉这次很坦然,张开双手,看着对面的牛金星似笑非笑任由两贼人搜身,那边己方的两人也正在搜那个虬须大汉。

    双方搜的很仔细,这让常宇有些心慌,强做镇定。

    搜完周遇吉后,一人边去搜蔡懋德,另一人走到常宇身前,抱拳道:“失礼了!”

    “知道失礼,还想用你那臭手摸咱家,死开啦”常宇突然一口娘娘腔,捏着兰花指骂道。

    这一下不得了,顿时语惊四下,他跟前那个贼子被他这德行惊得一个激灵,连连后退好几步,便是旁边的周遇吉也是一脸恶心,感觉菊花一紧。

    而对面牛金星等人却是目瞪口呆,竟然有太监,太监,太监!什么来头?晋王府的?没听过藩王府有太监的!

    这个突发情况让他们顿觉事情不简单,是惊是喜还要待一会蔡懋德给答案。

    而此时戏精附身的常宇已经开始飙戏,指着那个贼人不依不饶:“你个臭男人,是不是想占咱家便宜……”

    “额,不不不,没没没”那贼子被常宇骂的连连后退,挥舞双手,一脸尴尬,憋得满脸通红,时不时的扭头看望牛金星求助。

    “不是占咱家便宜,你摸啥呢,哦,你是怕我藏刀啊,来来来,你到是摸摸看,咱家哪里藏着了”常宇快速几步冲到贼子身边,抓起他双手就往自己身上摸去,甚至还往胯下摸……

    哎呦我去,那贼子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咧着个嘴,死死想抽开自己的手,被太监抓住的那种感觉……真他娘的恶心!

    看到他无助的眼神,以及常宇那个戏精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着,顺势还在那贼子身上乱摸,牛金星忍不住的打了个激灵,对那贼子轻轻挥了挥手,那贼子简直如遇大赦一般使劲挣脱常宇,去搜其他人,但眼神总还是提防着常宇,怕他突然再扑过来。

    “哼,死相,真不得劲”常宇一声娇嗔,周围人竟然同时间一个激灵,感觉菊花开满山了,特别是对方那个虬须大汉,双拳紧握,瞪着常宇的眼神感觉烈火在燃烧。

    “你瞅啥!”常宇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德行是不是对咱家欲火焚身了,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告诉你,老娘看不上你……”

    “够了!”蔡懋德一声低喝,他虽知道常宇此番闹腾不过是为了应付搜身,但是在恶心,他一个读书人真的看不下去了。

    哼,常宇翻了个白眼,不再闹腾,不然那虬须大汉保证忍不住会冲过来锤死他。

    很快,双方搜身完毕,随从退下,蔡懋德和牛金星双双向前,抱拳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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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将军别来无恙啊”陈永福和白广恩也向前同周遇吉打招呼。

    周遇吉苦笑摇头,抱拳道:“一言难尽,谁曾料,有今日之时!”

    “嘿,周将军何苦如此颓然,以将军之姿,在哪都是人中龙凤,他日打进京城,照样封王封侯,何况为了他朱家这样不死不活的卖命还不落好!”白广恩讪笑道,

    这货是个十足墙头草,最早是跟打贼寇混天猴混事,后来被洪承畴首富,又随猛将曹文昭打下手,后以功至总兵,不久在固原投降李自成,后闯贼兵败,这货又降清,反正是个投降专业户和闯贼大将田见秀差不多。

    周遇吉心中厌烦他,只是苦笑不语,却目视陈永福。

    陈永福也是一声长叹,苦笑摇头,并未多说什么,他是被逼无奈,奈何投了贼,只好硬着头皮做下去,只等有一天真的改朝换代,也算聊以慰藉列祖列宗了。

    那边双方互相介绍,打着招呼,常宇却冷眼看着眼前那虬须大汉,那大汉也在瞪着他。

    “你是郝摇旗吧?”

    常宇突然问道,贼军派了牛金星为主谈判,又以四将为辅,现在来了三个,另外一人在后压阵,根据外型和气质他依然推断这货来头。

    “你识得老子”郝摇旗一脸的鄙夷看着常宇,骄傲的仰起头。

    “永忠不得无礼”

    突然一个温和声音传来,那个英气青年男子走了过来,轻声呵斥郝摇旗,又对常宇抱拳:“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常宇还礼,看着他道:“这位应是李岩李将军吧?”

    青年一惊:“公公识的我?”

    闯王军中俱是草莽,如此风姿之人,舍李公子还有谁?李岩李公子明扬天下,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常宇抱拳微微一笑,旁边的蔡懋德和周遇吉真的咬牙切齿啊,真他么的牛逼,从未见面的两个人都被他认出来了,这小太监是神啊。

    ”公公是?“李岩苦笑,内心深叹,自己怕的就是名扬天下啊,人怕出名猪怕壮,特别身边有个小心眼牛金星,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好。

    ”咱家常宇,太原的监军,这次跟着蔡大人来想讨个好归宿“常宇呵呵一笑,故意如此说,算是为对方解了怀疑。

    果然李岩顿时对他就没了兴趣。原来只是个想混出路的小监军,这样太监太多了,几乎每破一城都有其身影,比如后来在紫禁城下当说客的杜勋便是其一。

    这些太监投降过来只是为了求一条活路,其实并无什么可用之处。于是微微一笑,便不再和常宇废话,走向蔡懋德和周遇吉去见礼。

    蔡懋德眉头深皱,强颜欢笑和牛金星和李岩见礼后,几人便围坐在石磨边开始低声说着什么,

    “这是晋王亲笔信,牛丞相先过目咱们再谈”蔡懋德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牛金星,这是他昨晚连夜书写,乃假冒朱审烜是也。

    牛金星乃丞相,李岩也是军师幕僚之一,两人均带有秘书,这点蔡懋德同样也是,他们才是这次谈判的主力,至于周遇吉和对方的郝摇旗以及白广恩,陈永福等人,其实就是个摆设,作为排场用着。

    常宇一直站在几步之外,冷冷看着这一切,最后目光锁定郝摇旗这货身上。

    虽说他对贼寇有着极大的厌恶感,但并非无人入他法眼,李自成枭雄一个手下将领如云,但良莠不齐,能让他看上的也就三五个。

    李自成算一个,田见秀算一个,此人虽反复降清被杀(一说归隐)但生性忠厚,是个儒将,且能战善战,心地善良,只是此时镇守西安贼军老巢,无缘相见。

    另外一个袁宗第,此人乃一员虎将,作战勇猛,虽传说刘宗敏是李自成麾下第一猛将,但袁宗第可是有史料记载的猛料,他曾单枪匹马不带一个亲兵手持钢鞭冲入大明第一武将曹文昭的阵中一个抬手间就把曹文昭的掌旗官脑袋砸碎把大旗夺取。

    曹文昭多牛逼啊,而且他的人马可是关宁铁骑,那都是精兵中精兵,此人来去自如,堪比赵子龙了。

    何况他人品比之刘宗敏好上百倍,更是后来南明抗清的中坚力量。

    常宇一直想见其人,除了敬仰之外,还想练练手,看看是否如传说那般牛逼,不过此时袁宗第还在河南和湖北地区为大顺朝廷维稳呢。

    剩下的还有刘芳亮,刘体仁,但相比之下眼前这个粗汉,郝摇旗让常宇兴趣更大。

    郝摇旗这货孔武有力,乃张飞李逵式的猛将,冲锋陷阵绝对一把手,奈何其人嗜酒如命,经常因酒误事,不得李自成喜欢,添为中军预备队,用来支援刘宗敏的前军,说白了就是个候补队员。

    但往往这种粗货,却异常忠心,若是把这货给招揽麾下,将是一得力助手。

    常宇盯着郝摇旗托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笑意。

    郝摇旗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想不搭理他,但总觉浑身发毛,又忍不住的去看常宇,看到他那眼神吧,又忍不住的想去捏死他。

    “嘿,那傻狗!”

    就在郝摇旗强按怒火的时候,常宇竟然出口挑衅。

    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便是那边原本认真在商谈细节的牛金星和蔡懋德也是眉头一挑,目光被吸引,朝这边望来。

    “你这阉货刚叫老子是个啥?”郝摇旗大怒,双拳紧握,怒目而视。

    “咱家早闻闯王麾下猛将如云,刘宗敏排第一,袁宗第排老二,第三就是你这傻狗,本想着有啥三头六臂呢,这一见也不过是个傻大个,二愣子一样,你有啥本事,耍给爷看看呗”。常宇一副欠揍的模样调侃着。

    握草!这话说完不得了,别说牛金星和李岩,便是蔡懋德和周遇吉明知常宇要搞事情也不由变了脸色。

    郝摇旗是桶火药啊,一点就着,关键这货还有混,真的楞,李自成和高夫人之所以不喜欢他除了他嗜酒误事外,还有件事就是某次兵败逃跑之际,为了轻装快行,这货觉得发妻累赘,持剑就给砍了!

    如此混人,脾气又火爆异常,常宇这样挑衅他,那无疑如点了炸药,李岩都来不及喝住他便朝常宇冲过来,挥舞手中砂锅大的拳头“老子打死你这个没卵子的阉货”。

    拳风凌冽,常宇顿感一头黑熊朝自己扑来,气势比之周遇吉相当,心中暗叫不好,急忙一个侧身闪过,抬腿一脚踢去。

    蹭蹭蹭,常宇的慌忙一脚不过让郝摇旗身形一个趔趄,自己却连退三步,差点跌倒。

    “有种别跑,看老子锤死你”郝摇旗见常宇躲过,还顺势踢了自己一脚,心中更气,一转身又要扑了过来。

    “住手”李岩终于及时出口阻止。

    “是这阉货先骂老子的!”郝摇旗一脸怒气盯着常宇,脚下却停了下来,看来这货挺听李岩的话。

    “蔡大人,周将军您看……”李岩喝住郝摇旗后,便望向蔡周二人,常宇成心找事,李岩甚恶之,但因不是自己的人也不好说啥,所以想让蔡周二人制止。

    那知蔡周二人都是老油条,蔡懋德装作未闻,周遇吉却淡然一笑,“咱们谈咱们的,他们闹他们的便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看耍戏了”。

    “周将军,这可不是儿戏,那郝永忠粗鲁动起手来伤了那位,可就大伤和气了”。

    李岩没想到蔡周二人是这么个态度,实在意外,难不成这小太监人缘太差,不招人喜欢,蔡周二人也想借他人之手教训一下?

    但他心中又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按说他们都打算投降了,一个小小的监军太监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无权无势根本不受待见,即便归顺后也不会受到重用,同样是鞍前马后伺候人,所以一般太监都是毕恭毕敬摆正自己的位置,端正自己的态度,可是这个小太监怎的如此嚣张。

    “嘿,傻狗这么听话,人家叫你住手你就住手啦!”常宇继续挑衅,郝永忠又被点燃了,李岩若有所思并未再出口阻拦,眼睛仅仅盯着常宇。

    “慢着”就在郝永忠刚要动手,常宇却突然开口:“傻大个,咱俩打个赌如何?”

    “什么打赌,打什么赌?”郝摇旗一愣,那边的李岩眼神更怪异了些。

    “咱家赌你打不过我,十个回合呢咱家能让你趴地上求饶认输信不?”常宇笑道。

    “放屁,老子一拳就可以把你锤成肉酱”郝摇旗大怒,说着就要动手。

    常宇抬手止住他:“咱家要输了,送你十斤三十年的汾酒,你若输了叫咱家一声爷爷如何?”

    “操,敢占老子便宜……你,你说啥,十斤三十年汾酒?吹大气吧,你哪来这等好酒?”郝摇旗瞬间变脸,忍不住的开始吧唧嘴。

    “这小太监是寻死”不远处,牛金星摇头轻叹。

    “哎,白白又收了个孙子,常公公越来越胡闹了”周遇吉好似自言自语,听得牛金星,李岩等人一怔。

    “赌不赌?”常宇大喝一声!

    “赌了,老子先把你锤个半死,喝完酒在锤死你”郝摇旗说着大喝一声朝常宇挥拳打去。



    来的好,常宇这次不打算闪避,直接迎上去,一脚直踹硬抗,他要试试这家伙的实力到底如何。

    操,吨位不同,立见高下,常宇一脚直踹吧郝摇旗踹退一步,自己却直接被撞飞噗通一声躺在地上。

    郝摇旗一看这机会,哪容的他翻身,直接扑过去,按着常宇就是一顿乱拳硬砸:“锤死你个鳖孙,阉货,,俺的酒呢……”

    啧啧啧,牛金星一脸的不忍,好似看不得如此残暴的事情,似笑非笑的撇了一眼蔡周二人。

    蔡懋德一脸担忧哦,但周遇吉却一脸淡然,也是似笑非笑,这让他有些疑惑。

    ”傻狗,叫爷爷!“常宇一声大喝,把牛金星的目光吸引过去,随即一怔,刚刚明明是郝摇旗按着常宇砸,怎么一眨眼,姿势虽然没变,还是男上女下,但郝摇旗的一直胳膊却被常宇给牢牢制住。

    ”叫爷爷“

    ”俺叫你娘个蛋……“郝摇旗疼的一头大汗,感觉胳膊随时就要断掉,但他混人一个,又傲的很,怎么能对一个太监认输,宁愿舍得胳膊断了也愿投降,只是破口大骂!

    ”真尼玛一个倔驴!“常宇气急,真想扭断他胳膊,但又有些不舍糟蹋这汉子,大骂一声,随即双脚用力一蹬,把郝摇旗踢开,翻身而起大骂道:”咱家不稀罕你这孙子了“。

    ”我去你爷爷的“郝摇旗又羞又怒,翻身而起,随即朝常宇扑过去,常宇躲避不及又被扑到,两人瞬间又扭打一起。

    李岩和牛金星,以及白广恩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地上尘土飞扬,两人翻腾打滚,无所不用其极,一个挥拳猛砸,一个左右闪避,不停换着姿势,郝摇旗看似占了上风,但拳拳落空,地上那个小太监,看似劣势,却也没见吃啥亏。

    ”孙子,叫爷爷!“常宇这话一出口,李岩和牛金星顿时又头大了,果然郝摇旗又被锁住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裸绞,但是也知道郝摇旗这次可不是断胳膊了,是断脖子!

    ”俺,俺,俺……“郝摇旗想骂,但仅说了几个字,突然身子一僵,不在动弹。

    李岩,牛金星大惊失色。

    ”无妨!晕过去罢了!“常宇笑了笑,喘着粗气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走到李岩跟前:”李将军,咱家这身本事能卖个好价钱不!“

    原来如此,李岩笑了,怪不得这小太监一直挑衅原是为了此!

    ”好本事!“李岩微微点头,随即又道:”看得出了公公对这种小巧擒拿功夫极其擅长,但若是马上杀敌,冲锋陷阵,十个回合内郝永忠必能杀你!“

    李岩本身就是文武全才,属于内行,如此说自然是有道理的,常宇这种单打独斗的功夫用在冲锋陷阵那种大开大合的搏杀中,几无用途。

    常宇也认同,比如贼军中论武艺排行第一的应该是刘芳亮,其人枪法入神,但实力排名却在刘宗敏,袁宗第,郝永忠,田见秀四大天王之后,仅和李过,张鼐,高一功等人并称小f4。

    原因很简单,冲锋陷阵靠的不是小巧武艺,而是力大无穷和身材魁梧,大开大合,横扫千军的气势,这也是为何刘宗敏会被成为闯王麾下第一猛将的原因,除了他和李自成是把兄弟,资历老外,他本身就是个铁匠出身,力大无穷,彪悍异常善使一把鬼头单刀,冲锋陷阵如饿虎扑羊一般横扫四下,明军对其极其恐惧,此时明军中威猛者唯一能和他抗衡的便只有吴三桂了。

    “李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但凡事眼见为真,打过才知结果,郝永忠马上功夫厉害,咱家也不是菜瓜任人砍了”。

    常宇微微一笑,不待李岩说话又道:“听闻李将军武艺不凡,能否指教一番”。

    呵,这小太监还真是刺头,听不得一点不好呀,还没说他什么呢就向自己叫阵,李岩心中不由苦笑,当然他可不会接招,一来时机不对,二来郝永忠那种大块头他都打不过,这个能把郝永忠勒晕的人……算了吧别搞得那么狼狈多难堪!

    “来日方长,机会尚多,公公一身本事,在下替主上买下了”李岩微微一笑:“不过眼下还有大买卖要谈,公公且稍做休息”说着朝蔡周二人一笑,意思是戏看完了,该谈正经事了吧。

    “蔡大人,这信怎滴无晋王印戳”看完那封信后,牛金星淡淡问道,言下之意,你别唬我啊,你说是就是啊,有何凭证。

    嘿嘿嘿,蔡懋德低声浅笑:“时局不明,晋王以防落人口实,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还请牛丞相担待”。

    他这么一说,牛金星和李岩也稍稍心安,想来也是。

    “不过晋王之求是否有些过了!”牛金星把手中的信递给李岩,然后看着蔡懋德一脸郑重。

    晋王乃太原之王,这次以他为首连同蔡懋德和周遇吉三人投诚,组团购物有优惠,投诚那也要福利多多,蔡懋德还好,他文人出身,心高气傲,这次完全是为保晋王甘背贼名,所以不求什么名利权势,至于周遇吉却要封侯,部下也要同明廷那边平级封功,这个瞎子李勉强能应。

    而真正的狮子大张口还是晋王的要求,他要求护晋王一脉安全,不抄家,不杀人这是情理之中,但又求太原城不得杀一人,不得强行拷掠,不征粮,不纳饷……

    牛金星差点就骂出口了,不给钱,不给粮,我他妈的要你太原城干嘛,要你几万降兵干嘛,几万张嘴我他们拿什么来喂,我东征而来为的是啥,真以为去北京抢你龙椅坐啊,我他妈的就是来抢点粮饷,现在降兵那么多,雪球越滚越大,已经骑马难下了。

    李自成渡黄河马不停蹄围困太原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晋王的万贯家产了,要知道根据以往经验,端掉一个藩王,少奋斗十年呀!现在你投降了,保你全家性命就不错了,你还想保家产,我特么的为啥而来的你不知道么!

    “这是晋王之求,老夫其实不过一说客,怎么做还看贵方之意,你们能应了咱们就能和谈,不应少不得兵戎相见了,那时候各凭实力说话把”蔡懋德不卑不吭的说道。

    牛金星沉默,侧头看了一眼李岩。

    李岩方向手中的信,轻轻摇了摇头:“难!”

    “什么难?”周遇吉冷笑问道。

    “蔡大人,周将军的要求我们可以再议,差不多都可以满足,晋王一脉安全我们也可保证,不杀不掠本就是我军军规,平民可不纳饷,但那些乡绅富户却不在之列。

    退一步来说,咱们握手言和都是有代价的,我们满足你们大部分要求,难道贵方不该略表心意么”。

    “李将军的意思是?”蔡懋德问。

    “晋王捐赠一半家产,城中富绅皆同!”李岩道。

    蔡周二人对视,脸色沉重:“这个老夫做不了主,要回太原和晋王商议一下!”

    “我等也需和主上再议,说句危言耸听的话,这个条件还仅仅在下之意,至于主上如何论断尚且不知,恐将晋王家产全部充公也不意外”。李岩又道。

    “欺人太甚!”周遇吉冷哼!

    “哼!形势逼人而已,周将军当知我军所过之处,那些藩王的下场,一旦城破可有活口?晋王此番投诚,我等许他王府安全已是极限,怎的晋王还妄想保全家产做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更异想天开阻拦义军像富绅纳饷,既然如此,我义军何苦费人费力攻打太原城,那么多降兵的口粮又哪里来!”

    李岩这话已经有威胁之意了。

    “呵,说的好似你等真有本事拿下太原城一样,不若咱们各凭实力,打过再说?”周遇吉也火了。

    “哎哎,两位不用如此动火,万事皆可谈,贵方有情,我方有意,何不坐下来把酒言欢间把事情解决了”牛金星赶紧打圆场,白广恩和陈永福也靠近,周遇吉和李岩,低声安抚二人。

    “既然都做不了主需回去请示,此番便如此吧,老夫当下立即回太原说与晋王,你等也和贵主上好生商议,给一个最大限度,咱们明日此地再议,希望到时候能做个论断”。蔡懋德说着便起身,作势告辞。

    “甚好,不过蔡大人也不需如此匆忙回去,咱们还有些细节需商谈一下,总能每天谈一个,又做不了主来回奔波请示,那要谈到何时咯”牛金星很有深意的一笑,很显然,他们早就做好对方拖延的防备。

    “也好!”蔡懋德点点头,又坐下带着几个文书和牛金星开始吐沫横飞,周遇吉时不时的插几句话,李岩总是针锋相对,白广恩和陈永福就在其中和稀泥。

    倒是郝摇旗在两个随从的看护下,慢慢醒转,先是懵逼一会,然后看看四周,猛的站了起来,望着靠在大枯树边嘴里叼着一株干草无聊的常宇,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什么,脸色憋的像猪肝一样发紫。

    常宇似笑非笑,叼着干草,对他吹了个口哨:“嘿嘿,跟爷爷斗,你还嫩了点”。

    “你tmd……”郝摇旗低吼一声,突然窜出几步,翻身上马,一指常宇:“那阉货,可敢上马和我一战”。

    “永忠!”

    李岩闻声回头望去,随即一喝,然后对常宇冷冷怒视一眼,这小太监,怎如此爱撩事。

    常宇嘿嘿一笑,姿势都没变,依旧叼着干草,一副慵懒,看都不看郝摇旗:“蔡大人,天都晌午了,不饿么?”

    竟然被无视了,郝摇旗暴怒,但看了李岩一眼,最终还是忍住了,冷哼一声,打马竟然朝南边阵营奔去,看来是眼不见心不烦,唯恐被常宇这货给气出毛病了。

    “是哦,天已晌午了”牛金星抬头哦了一声,随即看向蔡懋德,“蔡大人,不若我着人送些吃食过来?”

    蔡懋德抬头看向周遇吉。

    周遇吉略一沉思,回头看了常宇:“常公公,你去后边营地取些食物去吧”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牛金星:“牛丞相你们自便”。

    牛金星尴尬一笑点点头,人家意思很明白了,各吃各的。

    “是,周将军”常宇翻身上马,打马北行,转眼就到了二里外,段武虎紧张的迎了上来:“厂公大人可是要动手了?”

    “动过手了,现在要动嘴了!”常宇微微一笑。

    “啊,竟然动手了,那……”段武虎等人一惊。

    常宇挥手止住他:“着两人去后边军营弄点吃的给蔡大人送去”。

    段武虎应了一声,随即点了两人去了,又问常宇:“厂公,那边谈的如何了?”

    嘿,常宇忍不住笑了:“都jb瞎扯淡呗,能有啥谈的”说着打马北去。

    段武虎在后边大声问道:“厂公,您去哪啊?”

    “我tmd吃饭去啊,顺便睡个午觉”。

    “那,那这儿……”段武虎一愣。

    “这儿你摆个样子候着就是,放心,这次打不起来……”,,说着渐渐远去。



    交城正南十里外有一村子,叫汾阳村,村子一分为二,东西两段,靠近汾河岸边的叫东汾阳村。

    牛勇的一万大军就驻扎在这个临河的村子,当然村子早就空无一人。

    正值晌午之际,堪堪赶到的后勤正在生活做饭,而那些早一步到达的士兵也没闲着等吃,真热火朝天的设置防线以村子为中心扎营。

    常宇单骑而来,村前值守的士兵好像并不认识他,吆喝让他下马接受检查。

    本待亮名身份,不过想想还是作罢,常宇刚要跳下马接受检查的时候,在附近巡视的一个牛勇的亲兵认出他了,慌忙间跑来见礼。

    原来是东厂的厂督,当值士兵一惊,心下疑惑,这位厂督披头撒发一身杂草尘土怎么看都想刚打野战回来的,这是作甚。

    就连牛勇见到他何尝不是一惊:“厂公大人,前边打起来了?”

    “那边一个贼首看着不顺眼,削了他一顿”常宇嘿嘿一笑,顺了顺头发:“给我弄点吃的”。

    村南边一个干净的农家小院,此时是牛勇的作战指挥部,常宇端着一个大海碗,狼吞虎咽,其实只是一碗粥加些咸菜。

    “厂公前边如何?”牛勇看他吃的香,忍不住叫亲随也给自己整一碗去。

    常宇抬头看看天,淡淡道:“前边无事,有事也是蔡大人扛着,这边你且做好准备,最多三五天后有场硬仗要打”。

    牛勇点点头,用力攥了下拳头:“好久没打过硬仗了!”

    常宇扭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突然又笑道:“也许用不着硬打,搞不好还能暗捅他一刀,捅完就撤!”

    牛勇双眼一亮,随即笑道:“这活厂公擅长,卑职愿听其详”。

    “此时尚未计议,再等等看吧”常宇说着一顿:“你且做好备战准备就是”。

    水饱饭足,常宇本待午睡,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起身,信步走出小院。

    此地属前线,虽是谈和停战期间,但外围总有不少贼人在刺探,为保常宇安全,牛勇特安排一小队人马随时保护常宇。

    却被常宇果断拒绝,:“咱家只在村中转转,此乃大军阵中如此作为多此一举,再者,咱家又不是弱不禁风,寻常几个小贼还真不看在眼里,何况知道咱家身份者寥寥无几,谁闲的发慌来刺杀我这小太监”。

    牛勇表面默许,但依旧叮嘱几个亲兵暗中跟着常宇以护周全,但不要走进打扰,因为他看的出来这位厂公大人今天好似有心事。

    几个亲兵远远的跟着常宇,见他在村子里转悠一圈后,到了村子西边望着远处西山静默一盏茶时光,然后又走到村南见河边有棵歪脖子大枣树,竟然腾身攀了上去,靠在一枝丫上嘴里叼着一树叶,望着远处荒野出神。

    厂公这是怎么了?几个亲兵一脸雾水,堂堂东厂提督怎滴还像个顽童一般爬树托鸟窝么。

    如牛勇所料,常宇有心事,他想家了。

    这个家自然不是千里之外的北京城,那里其实并没有家,他想的是遥不可及的另外一个时空的家,那个已经触不可及的地方。

    另外一个时空的自己是什么状态,死了?植物人?又或者平行时空的活着?父母以及那些朋友们还好么……

    自己穿越大明已经一个多月,宛如一场梦,可是梦境如此真实,想来却又让人不可思议,短短一个月中,从宫中一个籍籍无名濒死的小太监,霍然摇身一变成了位高权重的东厂厂督,甚至现在总督太原军政,面临一场可以改写历史的硬仗。

    看似不可思议又有些荒诞,但现实远比电影更精彩更荒诞,常宇因为一个“梦境”得太子宠信,而后崇祯知晓自己时日不多后,各种疯狂举动也都在情理之中,以至于才有危难之际常宇受命出京,而后又被破天荒的提拔成为东厂厂督。

    这一切有人觉得荒诞不已,甚至没有逻辑,但换个角度来说,假若你被一个大师预言一个月后将必死无疑,而且每天正在发生的事情完全和预言相同的话,恐怕你比崇祯更疯狂,会做出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何况崇祯很多决策还在情理之中,只是多了些杀伐果断,对朝中那些臣子更加不信任了而已。

    至于他火线提拔常宇没有受到内阁的阻拦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锦衣卫和东厂都是他的家奴,他提拔谁当家奴管家,不需要内阁审批,即便需要,在此时的环境下,他也不会理会,这也是为何他能在内阁就要反了天的情况下,果断撤掉李国桢等人,重新委任新的首辅和兵部尚书。

    他已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了。

    才有了常宇突然的冒出,突然的被提拔,幸好这个小太监现在所为没让他失望反而让他惊喜有加。

    身后便是忙碌扎营的大军,西边便是莽莽大山,东边是苍茫的荒野,以及正南不远荒野中段武虎的那支人马,再远些便是影影绰绰,那应是十里外贼军的人马了。

    “将军,您看厂公大人……”不远处的村子里,牛勇站在一墙角眯着眼睛看着枣树上的常宇,身边几个亲兵觉得很是新奇。

    “厂公是一个孤独的人!”牛勇微微道。

    不知几何,常宇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叫他,一个激灵差点摔下树,他竟然在树上睡着了。

    叫他的是蔡懋德,身后跟着周遇吉等人,他们已经谈判回来了。

    抬头看看天色,应是下午两点左右,常宇伸了个懒腰,纵身跳下,“真会扯呀,扯到现在”。

    “嘿,厂公不是说要真真假假么,虚虚实实方可迷惑贼子么,所以口水就多了些”,蔡懋德嘿嘿一笑。

    “老大人辛苦了,不知收获如何?”常宇偕同他朝村子走去,周遇吉却没跟着,而是和常宇打了个招呼后,带几个亲兵去视察营地。

    蔡懋德的脸色有些凝重了:“牛,李二贼甚是狡猾,拉着老夫事无巨细一一盘问,老夫装腔做势应付着,偶以不能做主的事,他们便要老夫记下此条,回去请示……以此来看,厂公先前预料太过乐观,五天之期绝难拖延,最多三日,已是极限!”

    常宇闻言稍作沉默,随即道:“看来要祭出大杀器了!”

    大杀器?蔡懋德一怔,心下嘀咕,难道老夫还不是终极武器么。

    “大人速着人回太原把此计说与晋王知,然后明儿让晋王遣府中长史再来装模作样和贼人商谈一番,这样一来可以增加真实度,二来可将拖延之计做的不着痕迹”。

    “既然是装模作样何必舍近求远,老夫从太原带来的随从尚有未露脸之人,明儿冒充一番便是”蔡懋德道。

    常宇摇头:“李岩和那老牛都是心细之人,应小心应付,再者还是那句实实虚虚才是最高境界”。

    “既是如此,那老夫亲回太原和晋王说与此事吧!”蔡懋德才刚进指挥部的小院,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老大人,还是遣人去吧,这来回百里路程,您这身子骨……”常宇关心道。

    “嘿!厂公休得小瞧与我,再者若守的太原平安老夫便是身死又如何?”蔡懋德一脸郑重说道,常宇敬佩之心油然而生,对他抱了抱拳:“老大人忠心义胆,常宇佩服!”

    “不敢”蔡懋德回礼:“老夫这就启程,明儿午时前必回”。

    “蔡大人”常宇走近一步:“让晋王明儿也过来!”

    啥?蔡懋德一怔,随即醒悟:“晋王就是你说的那个终极,终极大杀器?”

    常宇点头微微一笑,蔡懋德觉得不可思议。

    历来,但凡有点身份的想要投诚,都是先派出自己的心腹与对方商谈一番,最多一个来回也就是见两次面就会敲定,这个时候主角才会露面投降,比如姜瓖投降之前就是派他老岳父去见李自成商谈,可就没听说过哪个主角自己直接上场谈判的。

    但蔡懋德此时已知常宇用意,他这是打算让他晋王也露脸直接上阵谈判了。

    蔡老头苦笑不已,他自己上场能撑一个回合,也就是见两次面拖延两天,然后是王府长史在撑一个回合,这之后在想拖延可就难有借口了,但晋王突然上阵作为终极一谈必又可拖延一日。

    这位常公公为了给太原拖延时日,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啊,可谓是都不要脸了,问题是晋王愿意么?堂堂大明藩王,即便明知是诈降,他愿意作为么,要知道稍一不慎,就会弄一声臭味,一辈子都洗不清!

    “他会的!”

    常宇淡淡一笑,蔡懋德便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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