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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匆匆来到拱极门上(北城东门)周遇吉竟然已经在此和几个将领正在朝正北张望。

    见常宇到来,周遇吉迎了上来:“据报北边出了点事?”

    “周总兵消息倒是灵通”

    常宇淡淡一笑:“没出事,只是有人来了需要人手迎接一下”。

    “京城来的么?”周遇吉问道,目光朝北所及,皆是荒野不见人迹。

    常宇摇头:“老相好回来了”。

    “吴指挥使?”

    周遇吉瞬间反应过来,吴孟明多日前带了不少人马出城,因其身份使然他也无权过问,现在在这节骨眼突然回来了,让他有些意外。

    没错,出城捞银子的吴孟明回来了,此时就在太原城东北的山谷里,之所以没直接回城是因为得知贼军已在城外,他怕被堵住,所以先遣人来报,让常宇派人接应。

    贾外熊领令率三百金吾卫精锐骑兵已出城去迎,同时常宇下令东,南城门守兵盯紧贼军动向,以防不测。

    好在今天贼军龟缩不出营,仅有零星探马在营地外溜达,甚至足迹都没踏过东西城门的线,所以常宇这边派人出城迎接吴孟明理所当然没有被发现。

    当然,假若被贼军发现,相信闯贼即便一头雾水,也不会让吴孟明轻易进城,少不得又要一番争斗。

    来了,来了,常宇冒着寒风在城头目视贾外熊的人马进入东北山谷,约三刻便见回城。

    不知道老吴这次搞回来多少,眼见队伍壮阔,后边大车竟有半百之多,常宇强捺激动,忍不住面露喜色,旁边周遇吉察言观色,心道这伙人又不知道去干啥勾当去了。

    随着人马越来越近,常宇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周遇吉蹙眉远望,很快也发现不对!

    突的,常宇转身下城,屠元和铁柱紧随其后,三人到了城下,翻身上马,打马出城。

    跨过护城河,常宇纵马疾行,如风驰电掣转眼间到了队伍眼前。

    “厂公!”迎面一匹快马驰来,吴孟明双眼通红,满面风尘不说,还一副胆颤心惊的模样,委屈的像个宝宝:“苦煞我也!”

    “发生什么事?遇到贼兵了可是!”

    常宇顾不得管他,目光所及,吴孟明带出去的那些太监军,府军卫以及腾骧卫三百士兵,竟然大部分身上带伤,狼狈不堪!

    “大人”这时,唐破天,胡岭以及程明也围了过来,三人身上皆有伤。

    “一言难尽,且进城再说!”吴孟明长叹。

    也罢,常宇也知此时不是说话时机,毕竟贼军在侧虎视眈眈,于是几人打马快行朝城门奔去。

    “沈王在后头”

    刚过护城河,吴孟明说了一句。

    “啥玩意?”

    常宇一怔,勒住马,他让吴孟明去打劫沈王,这货竟然把人给劫持过来了?

    哎!吴孟明长叹一口气:“咱们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常宇突然觉得吴孟明这次出行所遇非常,部下带伤可见遇袭,且战斗激烈,而要打劫的那人竟然还随队而来,这其中故事看来当真是一言难尽。

    心中想着,回头朝后方队伍望去,果见有一辆马车特别的宽大,且造型精美,应是那沈王座驾了。

    “城上去说”常宇示意吴孟明几人快行。

    刚至城门便遇周遇吉下来,和吴孟明见了礼便问:“可是遇了贼军?”

    “此事稍后再说,潞安府的沈王在外边烦请周总兵先行接待一下,咱家有些事要处理一下”说着便同吴孟明几人急急直奔城上而去。

    潞安府的沈王怎么来了,周遇吉心中疑惑,望着常宇的背影大声问道:“厂公大人,如何安排沈王?”

    “先送至晋王府”城上传来常宇的声音。

    城上东北角楼,屠元和李铁柱率数十持刀亲卫把守,严禁任何人靠近。

    角楼上常宇凭栏望远,看着沈王的车队鱼贯进入城内,身后吴孟明几人一脸颓色。

    “吃食一会送到,趁这当口好好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让你掠银子你丫怎么把他人给掠来了”常宇强忍不快说道。

    “贼军已经攻破潞安府,潞安(今长治)已为贼所占!”吴孟明抬头说一句。

    常宇顿时愕然:“什么,贼军此时不应在卫辉府么?”

    吴孟明摇头:“大人情报有误,贼军此时并未攻占卫辉,而是打下了潞安府,我等赶到之时,正好遇到沈王外逃,其后有贼人追兵,无奈之下,只要硬着头皮将其救下,随即仓皇逃来!”

    常宇一时无语,吴孟明短短一句话,却透露太多消息!

    刘芳亮攻破怀庆府后,竟然放弃攻打眼前的卫辉府,却直奔潞安而去,这是他记忆中所没有的!

    事实历史上,刘芳亮破怀庆府后,卫辉的潞王仓皇逃窜,刘贼却并未随即去攻占卫辉,而是先去打下潞安府生擒沈王后,又折返拿下卫辉的。

    然而常宇记忆中却少了这段史料,仅靠推断刘芳亮必然先去打近在眼前的卫辉,所以才怂恿吴孟明趁着这当口去打沈王的秋风。

    却不成想,吴孟明刚到地头便遇到仓皇出逃的沈王,而贼军其时已经拿下潞安。

    “此乃咱家之过,没成想情报有误!”常宇略带愧意的说道,其实他哪来的情报,全是凭借后世史料来推断时间线,只是这次记忆不清推断有误,差点害了吴孟明全军覆没。

    因为从吴孟明那句救下沈王后仓皇逃回,便知当时战斗的激烈。

    “伤亡可大?”常宇呼了一口浊气,看了胡岭一眼。

    “报大人,咱宫字营的兄弟失了七个,说着看了一眼程明和唐破天,另外两卫的兄弟伤亡三十多!”

    妈的!常宇重重砸了一下栏杆,三百多人马损失四十余人,这笔账就先记在李自成头上了。

    “还好命大,逃回来了”吴孟明揉了揉脑袋,他生性胆小,早前也是常宇各种保证加上激将才把他激出城,哪知竟遭遇贼军,双方激斗,虽然他并未参战,却也吓个半死,直到太原城外,才算松口气。

    “可眼下沈王至此,咱们算不算弄了一声骚”唐破天一脸愁容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呀”吴孟明苦笑。

    常宇也是头大,先不说带回来一个累赘,明眼人如周遇吉等稍微动下脑子就猜了个八九,吴孟明怎么会那么好心千里迢迢去搭救沈王,奉旨而去?更是无稽之谈,崇祯一来没那么好心去搭救藩王,其次他也没有先见之明可以提前预知贼军竟绕过卫辉府直接打潞安府。

    说白了,就是锦衣卫和东厂这帮人去打秋风的……

    连周遇吉都能看破的事,这事传到崇祯那老油条耳朵里他岂能看不出来,虽说这事最终他能落得好处,不过常宇的把柄他捏的更实了,抢劫藩王这帽子算是焊在头上了,啥时候想整治,一句话的事。

    妈的!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常宇心有不甘:“既然已经落的一身骚,那就必须弄点实惠的”。

    “怎么弄?”吴孟明双手一摊:“难不成厂公还想在太原城明目张胆的抢劫沈王不成?”

    “抢劫是不可能,勒索总成吧,多少也给死去的兄弟弄点丧葬费呀”常宇咬牙道。

    “勒索?大人三思啊,会被上折子的,这事便是沈王忍着了不吭气,太原城那些文官都能用折子埋了您,再者说了,你以什么为借口勒索”

    “文官?”常宇冷哼一声:“慢慢你就发现文官的地位将会越来越低”又道:“至于勒索借口么,要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的勒索?”吴孟明有些懵逼。

    “保护费!”常宇嘿嘿一笑:“千里迢迢的把他从潞安府救来,还损失不少兄弟性命让他出点保护费怎么了”。

    “这借口虽然光明正大,还依旧放不到台面上说呀,得寻个机会敲打一下,让他自己体会”吴孟明道。

    常宇点头:“但凡明白人都会应了,若遇了铁公鸡咱家也要和他死磕一下,亏,咱家从来没吃过,也不想吃!”

    见常宇说的硬气,吴孟明几人眼睛亮了,神色也终于有了些活力。

    “咱家见他车队不少,看来家底很是丰厚”。

    一说这个吴孟明顿时来了精神,笔出手指头:“三十大车,装的满满的!也就是为这些大车,咱们兄弟才和贼子搏命的呀,不然谁特么的管那沈王死活,早溜回来了”。

    “既然都是兄弟拼命护下的,不取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弟兄!”常宇冷笑,吴孟明几人也露出笑意。

    “那沈王多大年纪,别七老八十的不禁吓唬,在一命呜呼可就不好玩了”常宇有些担心,这沈王别跟潞王一样,受了点惊吓就嗝屁了。

    “大人您还真的悠着点,这沈王年纪也不小了,具体多大不知,但卑职依稀记得他是万历十三年封的世子,还真的快七老八十了”。

    万历十三年也就是1585,常宇估摸一算,沈王封世子前至少也得十多岁了,那还真七十多了。

    “沈王叫什么?”

    “朱效镛”吴孟明答道。

    噗嗤一声,常宇乐了,朱审烜的曾祖辈。

    朱元璋儿子太多,为了怕后辈起了重名乱了辈分,于是给二十六个儿子各自排了二十个辈分。

    第三子晋王朱棡排到朱审烜是第十一辈,而二十一子沈王朱模排到朱效镛这代才第八辈,岂不正是朱审烜的曾祖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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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潭正在看家丁操练的朱审烜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莫名其妙时,一个家丁飞奔而来“王爷,王爷,沈王来了”。

    “沈王,什么沈王?”看着火急火燎的家丁,朱审烜皱起了眉头。

    “潞安府的沈王”

    啥!朱审烜一脸懵逼,潞安府相隔五六百里地,两家几无来往,怎么突然跑到这了。

    “听说逃难来了,潞安府被贼军占了,锦衣卫的人把沈王给救了……”

    朱审烜没等他说完,急匆匆的翻身上马,赶紧回府,怎么都是个亲戚,而且还是曾祖辈的,应当好生接待。

    接待一个王族亲戚可绝非小事,规矩,排场都要做到,即便这个亲戚是逃难而来。

    这边朱审烜急忙回家把此事告知王后然后安排管家操办事宜,比如先把王府正门打开,然后用清水冲洗一遍,张灯结彩也是少不了且不能马虎的事。

    更重要的此时正值晌午,宴席之事更是重中之重,除了讲究的菜肴,还需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作陪。

    不用说此时王继谟,蔡懋德等人绝对是席上客,就连周遇吉也逃不脱。

    只是被派去寻常宇的家丁,愣生生的被拦在角楼下:“厂公正在处理公务,无暇他事!”

    常宇的确正在处理公务,在角楼里正和吴孟明,唐破天几人海吃胡塞,一边商议如何勒索朱效镛那老头。

    而堂堂沈王朱效镛此时正躺在他的豪华座驾中,闭目养神,座驾停在王府南门外,只等晋王府准备妥当后,他才能入府。

    城中百姓可有的热闹看了,潞安府的沈王来串门走亲戚的消息段时间就传遍了太原城大街小巷,无数百姓用来观看。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神色沉重,瞧沈王这大车小车的,只是寻常走亲戚?扯淡吧,藩王没有皇命不得离开封地,擅自走动这可是祖规!

    看来潞安府出大乱子了!

    晋王府准备妥当后,朱效镛这才下车,在其子搀扶下颤巍巍的走进王府大门。

    而此时朱审烜已毕恭毕敬率领王府上下以及太原城内文武官员列队迎接。

    虽同属藩王,但朱效镛的辈分实在是大,便是当今皇帝都差他两辈,所以朱审烜要施大礼,便是连王后也不例外。

    从迎接见礼到入席,这一番折腾繁文缛节不计其数,那些文官感觉还好,可是堂堂总兵周遇吉可真是从头忍到尾,他突然意识到常宇所谓的处理公务真是明智。

    这小子果真机灵呀,周遇吉暗自佩服,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入席,毕竟作为武将之首,他必须作陪,且此时敌我休兵之际,他难寻借口离开。

    “听闻东厂的厂督此时在太原?”席间沈王言语甚少,却突然问了这一句。

    “是的,厂督大人此时公务繁忙不及作陪,稍后会来的”蔡懋德和朱审烜等人赶紧应道。

    哼!朱效镛冷哼,不在言语。

    诸人相望,知他心中不快,毕竟这家伙连崇祯都要叫声爷的人,辈分高,架子大,显然不爽常宇了。

    倚老卖老恐怕寻错人喽,那位小爷可不是个善茬,最好别给他甩脸色看!周遇吉看着朱效镛的神色,心中嘀咕,却又有种幸灾乐祸,他想看看朱效镛甩脸色,也想看常宇反将。

    看戏之心人皆有之,他也难免俗。

    因沈王一家舟车劳顿,接风宴很快结束,诸人散去,朱审烜安排沈王一家老小在一别院休息后,便派人急寻常宇想要问个明白。

    毕竟有些话在席间张不开口,且朱效镛不说他也不好问。

    家丁转了八圈后终于锁定常宇的行踪:“王爷,厂督大人在西海子”。

    “西海子,他去那作甚?”朱审烜不解。

    “打架”

    啊!朱审烜先是一怔,随即来了精神:“叫人,抄家伙!”

    砰砰砰,西海子湖畔的小树林旁边,常宇光着膀子在寒风中挥汗如雨出拳如风猛击眼前的沙袋。

    “厂公这体力真非一般风可比,便是天生神力般的人也逊色不少”屠元在侧低声和铁柱嘀咕着。

    在他们来看常宇的实在不可思议,一石弓可连续左右开弓近百下,虽然神力之人也可做到,但几近脱力每个半个时辰歇息绝无缚鸡之力,然常宇仅需一刻便可恢复如常。

    就这样几乎无间断的弓马骑射,摔打练拳,进步神速,惊得亲随目瞪口呆。

    噗的一声,在常宇连续重拳的猛击下,沙袋爆了个口子,细沙飞溅。

    这布袋质量不行啊,常宇叹了口气,毕竟是临时缝制,且无法和后世专用的沙袋用料相比。

    “回头多缝制几个备用”常宇交代一声,伸手接过铁柱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随即对屠元道:“过来练练手”。

    “好嘞!”

    屠元嘿嘿一笑,脱掉外衣朝常宇扑了过去……

    朱审烜赶到的时候,常宇刚把屠元掀翻,屠元这种魁梧有力的壮汉作为陪练再好不过,会打又抗揍,舍他取谁?

    看着气喘吁吁,一身腱子肉,嘴角流血的常宇,朱审烜长呼口气,又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大喘气的屠元,心道这小子竟然也敢还手,而且下狠手。

    他哪里知道是常宇要求屠元全力而为,不得放水,要打就打真格的。

    “晋王爷不在府上招呼亲戚,跑这荒郊野外干啥,唉哟我去还带那么多兵甲,你想干啥,造反啊!”常宇一边擦汗一边打趣。

    虽是玩笑,还是让朱审烜打了个哆嗦,跳下马:“能不开这种玩笑么,本王问你,为啥不去王府赴宴”。

    常宇翻了个白眼:“咱家不喜那场合,和一帮老头在那坐着死气沉沉着实无趣”。

    朱审烜竟然点头,他深有同感,随即话锋一转:“你倒说说这怎么回事,这沈王府一家老小怎么跑到太原来了”。

    “那老头没给你说道么?”。常宇笑了笑,开始穿衣。

    “言之不详,说是贼军已破潞安,其余不愿多说,本王只是疑惑,他既逃了,东南西北哪不能去,怎么就奔着太原来了,巧合的还是吴指挥使亲自给护送来的,厂公大人,这里边是不是有门道啊,合着前几日吴大人出城专门给本王接亲戚呢?”

    常宇心中一紧,口中便道:“说啥呢,王爷您可别给咱家胡乱戴帽子啊,咱家和吴大人怎么能预知贼军攻打潞安从而提前去接沈王,再者说即便提前知道了没有皇命咱家也不可能献这殷勤”。

    “那您倒是说说怎么这么多巧合呢?”朱审烜嘴角一丝玩味的笑意。

    “无巧不成书,天下巧合的事情多了去,咱家前日派吴指挥使东去打探刘贼的东路军动向,赶巧了,吴大人刚到潞安便遇到贼军破城,沈王出逃,于是吴大人顺势救了他送与此地,前前后后就这么点事”。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遍布大明角落,打探情报这种事还需要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出马?”朱审烜笑意更浓。

    “贼首刘芳亮的东路军在东边所向披靡,所遇州县皆难当其威,闹得人心惶惶,当地官员飘扬不定,已无阻敌之心,此时当需一人坐镇稳定人心,吴大人乃锦衣卫指挥使,威名赫赫他去最好不过,且他在太原也无甚用,所以咱家派他过去”常宇一本正经的说道。

    “果真如此?”朱审烜斜着眼问道。

    “不然呢”

    常宇冷哼:“咱家午时已派人快马进京把此事报与圣上便是这般说辞,王爷凭什么不信,且此事属东厂机密,外人无权知晓,若不看咱俩交好,咱家都不屑说与你听”。

    “咦,咱俩谁给谁了,本王也没说不信啊,就随口一问,厂公别往心里去哈”朱审烜一看常宇神色,赶紧过来套近乎。

    “少来”常宇撇了撇嘴:“你带了那么多人敢情是来向咱家兴师问罪的么”。

    “怎么可能”

    朱审烜正色道:“本王听闻厂公在这练兵,便想过来切磋切磋而已”。

    “你可拉到吧”常宇瞥了他身后的家丁,又朝远处望了一眼,湖畔便贾外熊正带着三百金吾卫的精锐在操练。

    “你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

    朱审烜可不服气了:“金吾卫不也是菜鸟一只么,有何可惧!”

    “这些菜鸟可是见过血的”常宇笑道。

    “且,本王的人也见过血,也没腿软过”朱审烜愈发不服气。

    常宇苦笑,人家金吾卫是首当其冲硬抗过罗虎的震山营,而朱审烜的人不过在战场边缘捡漏而已,更重要的是他家丁虽然强壮,但贾外熊那三百人马可都是从金吾卫万里挑一。

    “既然你这么想切磋,那也不扫你兴了!”常宇说着给屠元一个眼神。

    屠元嘿嘿一笑,往湖边一指:“王爷请”。

    “孙权,陪他们去玩玩去”朱审烜轻松一笑,对身后一个家丁头目道。

    孙权立刻带着五十余家丁朝湖边纵马而去。

    “王爷怎么不去看看热闹,莫非还想和咱家切磋一下?”常宇见朱审烜并未动身,好奇问道。

    “的确有此打算!”

    朱审烜傲然抬起下巴。

    常宇惊的差点掉了下巴,毫不客气的说单挑的话他能有一百种招式把朱审烜打死,而且是很轻松的那种。

    “本王自知拳脚不是你对手,咱们比别的”常宇的神色让朱审烜收到了刺激,脸色变得涨红起来。

    “比啥?”常宇松了口气,若真比拳脚,真对大舅子下不起手。



    夜幕初降,一整天城外贼军躲在大营内没一丁点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坐月子呢。

    太原城内也安静了很多,晒着太阳闲聊看热闹一整天的百姓大多回家吃饭暖被窝了,剩下在街头晃荡的不是巡逻官兵,便是难民群体。

    晋王府依旧张灯结彩,管家里外忙碌张罗晚间大席,中午是接风宴,晚间才是正席,且听说锦衣卫指挥使以及东厂提督两位大咖要来,逼格必须要搞起来。

    王府一个偏院,气氛有些压抑,朱审烜坐在正堂和旁边几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

    年纪最大的男子差不多五十有余,白净而肥胖,只是气色稍差,眉头紧锁,言语间神不守舍,一脸丧气,此人便是沈王府世子朱回洪(后文注解)旁边几个大叔均是他兄弟,均是朱审烜的爷爷辈。

    朱效镛这次逃难,是全家主动,从王世子几个兄弟以及妻妾子女近百人,其中不乏和朱审烜年纪相仿的曾孙辈。

    有句话本宫不死尔等皆为妃,老沈王不死,朱回洪始终只是个王世子,即便他已一把年纪了。

    现在客居于此,父亲年迈受了惊吓又车马劳顿,到晋王府后竟然病倒了,场面上的事便由他出面。

    朱审烜闻讯后立刻敢来探望,大夫告知只是太过劳累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安抚几句后退回大堂和世子几个兄弟开始尬聊。

    和几个爷爷辈聊天有多尬,不用细表,反正朱审烜人虽坐在堂内,心思早都飘到几百里外去了。

    至于沈王世子几个兄弟也是同感,本就家破流离寄人篱下,还要面对一个孙子辈的藩王扯淡,哪有心思。

    “听闻晚间吴指挥使和厂督大人回来府上?”朱回洪终于找到了个让朱审烜有点兴趣的话题。

    “是的”

    “敢问晋王爷,那厂督是个什么样人?”在朱回洪的印象中东厂可没个好人啊,厂督更是凶鬼恶煞,比如魏忠贤那种。

    常宇是个什么样的人?朱审烜抬起下巴,眉头皱了一下,好半天才道了一句:“怪人”

    怪人?沈王府的几个弟兄一怔。

    “晚间诸位见了便知”。

    晋王府大摆宴席迎接本家亲戚,酒菜丰富,规格高,但异常低调,毕竟现下这个背景下太过张扬影响不好。

    沈王朱效镛身体不适并未出席,有王世子朱回源几个兄弟代父参宴致谢。

    而陪客方面并未因沈王的缺席降低标准,太原城内的文武一二把手全来,且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也有出席。

    但唯却东厂提督常宇!

    这让朱审烜有些恼火,明明咱三叮嘱过依旧玩消失,在宴席开场后,他的家丁在也寻不到常宇的一丝消息,甚至连句公事繁忙的场面话都不说了。

    生气,朱审烜觉得丢了脸面,便是连朱回源也心下戚戚,寄人篱下,被人瞧不起啊!

    常宇当然不会出席这种宴席,只有两个可能,崇祯下旨或者他带目的,否则他宁愿在城头和士兵席地喝粥也不想杵在一群酸儒老头子中间尬聊。

    当然他现在并未在城头,而是出现在城西的锦衣卫那处秘密据点。

    前日常宇造刺杀,让他惊觉贼军在太原城中竟然还埋伏一支力量,于是下令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深挖,特别是摸清他们是如何与城外联系的。

    被打脸的秦兴,郑兴国等人,憋着一肚子火,连同锦衣卫,东厂,本城衙门巡捕,地痞流氓,明里暗里深挖贼军奸细。

    虽说是封门等于瓮中捉鳖,但太原城数万难民龙蛇混杂,想一时间排查出来,甚难。

    不过几个单位的人马联手,经过一天一夜的深挖,还是有些收获,抓获六个嫌疑人,其中之一便有那晚刺杀逃掉的一人。

    严刑拷打之下,六人细作身份全部被确定,但让人遗憾的是因为那个头目被杀,如何与城外联系的方法依旧成谜。

    一日查不出来,常宇便一日不得安宁,站在小院门口,望着漆黑的夜色,常宇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鬼知道忽然从哪射来一支利箭,便可让他丧命。

    当然这个恐惧仅仅是一瞬间的,比如此时,看似他身侧仅有三五人护卫,其实周边五十米范围内,布控的人手不下百人,其中还有况韧等箭术高手。

    抬头看了看天色,常宇深呼一口气,去晋王府。

    王府盛宴已经接近尾声,突闻常宇到来,诸人赶忙出殿迎接。

    这便是东厂提督的威风!

    便是连和常宇关系最密切的朱审烜都要装模作样,毕恭毕敬,毕竟这是公开的正式场合。

    “公务缠身,来迟了还望沈王爷和诸位多多见谅”常宇看着那个白胖老头失礼道。

    “不敢,不敢”朱回洪慌忙还礼。

    旁边朱审烜连忙纠正:“沈王爷身体不适,这位是沈王府王世子”。

    “原来是王世子,失礼失礼!”常宇又道。

    “厂督大人公务繁忙,百忙之间尚及此,在下替父王谢过”朱回洪心中震惊这位东厂提督怎么如此年少,实在难以置信,但言行之下却不敢丝毫怠慢,毕竟他仅是个王世子。

    “沈王爷身体不适?”常宇闻言眉头一挑:“想来是车马劳顿,本督去问候一二,诸位请便”说着给朱审烜一个眼神。

    “诸位请坐,本王先陪厂督大人去看望沈王爷”朱审烜给席间诸人打了个招呼,便前边领路。

    东厂提督去看望自己父亲,朱回洪自要相陪,他告辞一番便起身,余下几个王子刚要起身,被他眼色止住,毕竟这是给沈王府专设的宴席,沈王府的人都走光了成何体统。

    但朱回洪没想到的是,他刚回到那个别院的时候,便发现,院子被戒严了,锦衣卫的人手在布控,禁止任何人进出,连他也不列外。

    刚想寻人通报一声的时候,却见朱审烜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对他耸耸肩:“世子咱们还是回去喝酒吧”。

    “晋王爷,里边……”

    “厂督大人可能要和沈王爷商量些事,其他人不得擅入,连本王亦是!”朱审烜苦笑摇头。

    别院数十间房,住满了沈王府的一家老小,不过此时院中十余锦衣卫校尉在各房门前值勤,告知暂时戒严,任何人不得出房门。

    正堂门前,铁柱和范家千前,领五个太监持刀而立。

    堂内卧室,温暖如春。

    卧榻之上,朱效镛半靠在床头,目光紧紧盯着坐在窗前面带笑意喝茶的少年。

    这人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提督?

    不会是做梦吧!

    东厂自魏忠贤倒台之后,一度销声匿迹,厂督空缺,甚至传言都要关门了,怎么突然之间又活过来了,还弄个年少提督出来。

    “沈王爷舟车劳顿,还请多注意身体呀”常宇放下茶杯看着朱效镛微微一笑,这老头应该快八十了,身材消瘦,神色颓废,但眼神……嗯,不是善茬!

    “多谢厂督大人关心,老头子病体虚弱便不见礼了”朱效镛有气无力的说着。

    “沈王爷客气了”常宇依旧笑容满面,这老头的心思他怎么不知,一把年纪辈分连崇祯都要叫爷爷,怎么可能对他一个少年见礼,拉不下那个脸。

    常宇虽一直保持笑意,但朱效镛总感觉没那么简单:“厂督大人来此应该是要问老头子话的吧”。

    “沈王爷言重了,咱家只是例行公事来了解点情况”常宇正色道。

    “大人想知道什么?”

    朱效镛轻咳一声。

    “潞安府怎么丢的?”常宇端起茶杯,慢慢的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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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有文记载末代沈王为朱回洪,且被贼军生擒时为幼童,翻查资料后发现有异,有史可查的末代沈王朱效镛直到崇祯十七年还活着,且在位,所以朱回洪当时不可能袭王位,再者当时朱效镛至少都七十左右了,世子不可能是幼童!仅用其名。



    朱效镛干瘦的脸庞不由抽动,随即一脸恨意:“可气,可恨,可悲,贼子尚且未至,潞安府的官员兵将便逃跑一空,驻守上党重镇潞安府的冀南兵巡道李悦心、推官邢应斗在平阳未陷之时就已弃城逃回了老家,只有通判冯圣兆伪装潜伏了下来。潞安府城门竟大开两月而无人过问可笑偌大潞安府竟成了无主无兵之地,任贼人长驱直入,兵不刃血便把附近州县占领,本王见势不得已举家逃难,却被贼军追至,幸得锦衣卫的吴大人救护才逃得一劫……”

    常宇面无表情端着茶杯听着朱效镛满脸愤慨的述说一路坎坷,心中却道天意弄人,历史上的卫辉府潞王朱常淓逃走又多活了几年,潞安府的沈王被贼军活捉杀掉抢尽家产。

    而现在因为他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朱常淓怒火攻心气的翘辫子,而本该身死的朱效镛却逃到了太原此刻正在他眼前愤慨不已。

    “贼军势大,不过也仅能逞勇一时,咱家抽回手便会好好料理那刘贼,王爷节哀,只要人安好,万事皆安,既来之则安之,好生养身体,待大军破贼之后,您回潞安指日可待”。

    常宇安慰道。

    朱效镛忍不住想撇嘴,这些屁话哄三岁小孩去吧,朝廷剿匪剿了十余年越剿越大,等着你们破贼,老子都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不。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嘀咕,表面还是微微点头。

    “此事咱家已着人火速进京报于皇上,相信不过几日朝廷便会派人来安抚!”

    朱效镛又忍不住翻白眼,安抚?一支玉如意么!想想自己偌大的王府此时可能正遭受贼子的蹂躏,忍不住肉疼。

    “王爷,您可闻潞王之事?”常宇突然道。

    “卫辉的潞王?他,他怎么了?”朱效镛一怔,潞王和福王祖上都是燕王朱棣一脉,也是如今皇家一脉,潞王朱常淓实打实是崇祯的皇叔!

    “十余日前造贼袭身死!”常宇若无其事的说道。

    朱效镛大吃一惊,嘴巴微张,半天说出来话,因为事情就近发生,相隔甚远,他尚未耳闻。

    “同时遭难的还有小福王朱由崧!”常宇又道。

    朱效镛依然无语。

    贼军势大,攻城下地所向披靡,其中不乏大州府,每每下城之后,城中藩王府必然是其主要目标,开封的周王,洛阳的福王,西安的秦王,河南汝宁府的崇王,哪个不是家破人亡,即便大难不死者逃出来的也如丧家之犬寄人篱下。

    但这些藩王毕竟都距离他尚远,事后虽有耳闻但不及听闻榻侧潞王朱常淓遭难时的震骇!

    “吾之幸啊!”朱效镛庆幸自己死里逃生,庆幸恰巧遇到吴孟明。

    “王爷得幸遇到吴大人,才保得沈王府上下几百人性命啊!”常宇这时也默默说了一句。

    朱效镛微微点头,深有同感,他是逃出来了,可是潞安府还有其他世袭的什么小王,将军的,估计就没那么幸运了。

    比如定陶王就没那么幸运,和其儿子投井自尽。

    “吴大人救命之恩本王铭记在心!”

    “王爷,吴大人奉命另行公事,恰逢王爷遭难,舍命搭救,的确有情有义,但王爷仅以一句铭记在心便打发了,咱家可就要为那些战死的兄弟讨句公道话了!”

    一听这话,朱效镛先是一怔,随即脸色便泛起怒气,原来是为这茬来的,真他么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刚从生死边逃出,人家这就要银子了。

    不过气归气,但毕竟一家上百口子的命是人家救的,听说还死了不少,出点银子当属应该,这是这么着急的上门讨,的确让人反感又上火。

    “多少?”

    朱效镛心中有气,语气便冷淡起来,想快快把眼前这人打发走。

    “咱家麾下兄弟战死四十余人,王爷觉得多少合算?”常宇轻笑。

    朱效镛闭上眼,长长呼口气,强忍心中怒火:“本王逃难走的匆忙,所携金银有限,厂督只要不过甚,沈王府也是知恩图报的”。

    “王爷爽快”常宇伸出手张开。

    “五百两?也罢!”朱效镛听说战死四十余人,抚恤金五百两虽觉得有点贵,但想想毕竟命是人家救的,也就认了。

    “王爷,您在说笑吧”常宇冷笑:“沈王府上下百十口子仅值区区五百两么?”

    嘿!朱效镛顿时火了,久闻东厂锦衣卫没个好东西,敲诈勒索啥都干,但却不成想都敲到藩王头上了,借此机会把自己当肥肉了。

    “也罢,五千就五千!”朱效镛又忍了,毕竟一来,命的确人家救的,二来寄人篱下,将来的事情谁都不好说,对于东厂这些人也该打点打点买些关系。

    这次常宇笑了,那种笑而不语,但谁都一样都看出是不屑的嘲笑。

    朱效镛直接翻身下床,鞋都不穿了:“你不要过分,不然老头子豁出去上个折子找皇帝评评理!”

    常宇还是笑而不语!

    “你知道五万两银子能买多少人命吗?我沈王府此时都这般田地,尔等还要来敲诈勒索,本王把话撂在这,不可能,有本事你把本王杀了!”

    “王爷,咱家若要杀您,还能让您进太原城么?”常宇嘿嘿一笑。

    朱效镛一愣,随即肌肉抽动,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还有,咱家要的不是五万两!”

    啊,不是五万,本就要被点燃的朱效镛突然松口气,原来自己会意错了。

    “是五十万两!”常宇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朱效镛蹭蹭蹭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桌上,捂着胸口使劲的咳嗽:“你,你说什么”。

    “王爷已经听到了,何须再问”常宇端起桌上茶杯走到床前,递给朱效镛。

    啪的一声,朱效镛挥手打落茶杯,落地摔的细碎:“尔敢欺我,本王拼死也要上奏皇上……”

    “王爷,可否听咱家一言”常宇打断他!

    “有p就放!”朱效镛怒吼!

    “王爷可曾闻,潞王逃难之时遇贼袭,全家上百口死伤过半,女眷遭辱而死,拼命逃出后又被家贼造反劫杀一空,最终落得家破人亡,敢问王爷,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你这是威胁本王么?”

    朱效镛厉吼怒视常宇!

    “且听咱家说完”常宇挥挥手又道

    “王爷可知周王以及小福王当年出逃之事?”

    朱效镛怒气未消:“什么意思?”

    常宇坐下,看着他道:“当年洛阳城破,小福王用绳索坠下城独自逃亡东躲西藏几月后奉命逃到怀庆府避难。

    还有开封城破后,周王一众逃出,风雨中在城外树林中躲避数日,后被奉命救援的卜从善就走送到南阳唐王府避难,王爷可曾知晓?”。

    “有所耳闻,但你说这些是何意?”

    朱效镛疑惑更甚

    “大明自太祖制定的祖规,便是无皇帝命令,藩王不得擅离封地,王与王更不可随意往来走动,所谓王不见往便是如此。

    所以周王逃出后宁愿在风雨中躲在树林度日,也不敢随意乱跑,奉命之后才去的南阳,小福王也是奉命才去的怀庆府,可是王爷您奉了谁的命来太原的?”

    朱效镛顿时愕然:“这……你……”。

    “王爷,吴大人救人心切,不忍您王府上下百十口遭贼子毒手出手相救,又因贼子追兵甚急,稀里糊涂就把您送到太原来了,然而好心做了坏事,这事一旦传到圣上耳朵里,后果多严重,皇家最忌讳的事情是什么,您老比咱家清楚的”。

    “所以,咱家岂是要的银子,可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几百口子的人命啊!”

    “几,几百口子人命,哪,哪几百口子……”朱效镛一时结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锦衣卫以吴大人为首的几百口子,您沈王府以您为首的几百口子”。

    常宇长呼一口气:“您大摇大摆的进了太原城,全城百姓都看到了,将来便是想抵赖也抵不掉了,这事皇上若追究下来,吴大人欺君之罪,至于您有什么罪,您心里清楚的很,这一番追究下来,要牵扯多少人……沈王爷,这是救命钱啊,现下就需要拿银子打点,救您,救吴大人的命啊!”

    “您总不至于看着拼命救下您沈王府一家老小的吴大人因此获罪下狱吧!”常宇一脸苦涩哀求道。

    “这……”朱效镛顿时六神无主:“你既知晓厉害,当时为何要允我入城?”

    “咱家当时怎知啊,您入了城吴大人才说与咱家听,可惜当时为时已晚,全城皆知了”

    常宇一脸悔恨摆手:“现在您知道为何中午咱家不参加您的接风宴了吧。在想着如何善后此事,这事皇上一旦追究,不只您和吴大人倒霉了,咱家也要受牵连……哎,你当时只要没进城,都还有周旋之地,现在可好了……”

    “这,这兵荒马乱之际,乃非常之时,皇上会追究么?”朱效镛已经被常宇忽悠的晕了。

    “君心难测啊沈王爷,皇家历来最防范之事是什么您老比咱家清楚,何况正值动乱之时”。

    朱效镛当然清楚,大明历代帝王防范藩王比防贼军还甚。

    “可是,我沈王府一脉并非皇家一脉,威胁几无……”朱效镛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感觉失态不应像常宇说的那么糟糕。

    “是的,您不是皇家一脉,并非皇家最戒备那支,但也因您不是皇家一脉,说句不好听的,时值此时落难可有可无,皇帝何不趁机除掉一个是一个,且还落得王府万贯家产,要知道朝廷现在可是国库空虚急需粮饷啊”。

    朱效镛彻底懵逼了,常宇连这种臆测帝心的话都能说出来,这若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但也就是因为此,可见他所言不假。

    想想他所说实在又道理,这个时候崇祯完全可以趁机下罪,灭掉一家是一家且能充公一大笔钱,的确是笔好买卖。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常宇端坐椅子上,抚弄茶杯不言不语,朱效镛靠在床头双目凝视墙壁不动。

    好半天他才出声:“这银子拿出去如何打点,打点何人?且花出去真的能保证沈王府安全么?”。

    “王爷,这时候谁最缺钱?”

    朱效镛一惊,起身端坐:“打点他?”

    大明现在谁最缺钱,不言自明。

    常宇微微点头。

    朱效镛顿时明白了,花钱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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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别院门外站着很多人,朱审烜,吴孟明,朱回洪等沈王府的王子。

    咯吱一声,院门打开,常宇走了出来,诸人围了上去。

    “厂督大人……”朱回洪表情凝重,语气迫切。

    常宇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进去,朱回洪连忙施礼后和几个兄弟快步进入别院。

    “大人,如何?”

    吴孟明见朱家兄弟进去后,便急急问道。

    “回去说”常宇看了身侧朱审烜一眼微笑道。

    “哎哟喂,看厂公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应是有啥好事,也说道说道让本王乐呵一下”朱审烜很是好奇。

    “东厂机密,外人无权知晓”常宇撇了撇嘴。

    是么?朱审烜翻了个白眼:“天色不早,本王就不留厂公大人了,来人送客”说完冷哼一声,背着双手就走了。

    我擦,这家伙,翻脸够快啊,直接开始撵人了。

    常宇嘿嘿笑着和吴孟明快步离去。

    大南门城上,寒风呼啸,两队巡逻兵缩着脑袋交叉而过。

    城南贼军大营,灯火忽明忽暗,静寂无声。

    城楼内,炉火正旺,一楼偏房周遇吉等几个武将正在歇息,二楼吴孟明搓着双手,双目放光看着站在窗口背对着他的常宇,低声问道:“大人,成了?”

    “成了!”

    常宇转身,微笑点头。

    “五十万真给了?他,他都不带砍价的?”吴孟明激动的双拳紧握,有点难以置信。

    “能从咱家手里砍价的没几个,不过他匆忙逃难,现银所带不多,余欠愿以宝物等价相抵”常宇道。

    “嘿,珠宝玉器这些玩意,虚数太大,可不实际呀”吴孟明笑道。

    常宇眯了下眼:“咱家可曾吃过亏?”

    “那是,那是,大人一向精明,卑职是佩服的!”吴孟明腆着脸拍马屁,随即低声道:“大人,这次卑职能分几许?”

    “吴大人,您这次事干的可一点都不利索哈,屁股脏的很哪”。常宇冷笑。

    吴孟明一怔,随即躬身道:“大人,一回生二回熟,往后卑职会小心行事的”。

    嘿嘿,常宇冷笑:“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上次让你去劫,弄成了明抢,这一次直接变成了掠人,吴大人,你每每都让咱家给你擦屁股,如此下去,恐怕难以合作了”。

    “大人!”

    吴孟明大惊,直接拜跪:“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往后愿随大人赴汤蹈火,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哎,常宇叹口气,走到窗口望着外边漆黑的夜空:“人为财死,只是咱哥俩的把柄被皇上攥的死死的呀”。

    吴孟明顿时一头冷汗。

    天晓,旭日东升,彩云夺目。

    西海子湖畔,贾外熊率三百金吾卫士兵正在操练,口号喊得震天响。

    距离他们一里地外另一支人马也在摸爬滚打,这是宫字营在集训。

    除了锦衣卫的吴孟明外,府军卫的唐破山,腾骧卫的程明,太监军的四大金刚之三李铁柱,胡岭,范家千悉数到场,他们奉命进行强化训练。

    下令的那位此时正在湖边纵马,胯下一匹黑色骏马,四蹄飞扬,风旋电掣,耳边风声呼啸让常宇感觉比后世开着敞篷超跑还要得劲。

    一大早常宇便传令出去,非军务之事不得相扰,安心在湖边操练。

    贼军也很给面,依旧如昨日那般平静,直至半晌午也未见异样。

    而此时的西海子旁边的常宇早已挥汗如雨,他身赋异禀,即便脱力也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恢复,所以弓马骑射,拳脚混战,或单挑或群殴,几乎没停歇过。

    有言道勤能补拙,何况他并不拙,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提高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身边陪练无数,练习骑射有况韧等一众箭术高手指导,马战有屠元和贾外熊这样的猛人做对手,拳脚单挑,更是麾下谁不服就来战,单挑群殴都接招。

    一个上午下来打的淋淋尽致,却也鼻青脸肿,身上挂彩不少,但他有超常自愈功能,短短时间这种小淤青便恢复如常,让部下们惊异不已。

    直至晚间回到大南门城楼上休息,周遇吉提出在城外搞一次大练兵,说白了就是军演,做给贼军看,这灵感来自今儿在城上观看常宇操练宫字号。

    常宇应了,但表示自己和宫字号人马不参与,军演之事全权交于周遇吉。

    第二天一大早,城上鼓声大振,惊动城中不少人,很多百姓面色惶恐走出家门到街上打听消息。

    又见南城两个城门大开,数万将士从军营鱼贯而出……

    又开打了?

    “听说是练兵”鼓楼那边贴了告示,有消息灵通人道。

    众人朝鼓楼方向涌去。

    太原城外大军演,自然邀请观看嘉宾,如晋王府,如来走亲戚的沈王府,据说老沈王竟也颤巍巍被扶着上了城头,当然也少不了那些捐钱捐粮的乡绅大户。

    唯独少了一人,东厂提督。

    城外虽然口号震天,依然不影响西海子畔正在猛练箭术的常宇。

    此时一匹快马身上绑着一个草人,沿着湖畔极速奔驰,常宇在后方二十余米外纵马狂追挽弓射箭,他在练习射击移动目标。

    周遇吉突然之间要搞军演这事,自昨晚他刚提出的时候常宇便知他心意,意图吓退贼军!

    常宇知道周遇吉内心深处其实是期待贼军自动退走,出于一些不便明说的原因,他并不想贼军接着死磕。

    虽然那天凌晨他被常宇带动气氛,言明共建军功,实则一时激动。

    自昨儿晚间挂在护城河外的李友和白鸣鹤的尸体被贼军探子弄走之后,常宇和周遇吉都在等待闯贼给一个反应。

    然而昨儿一整天,贼营一切如常,常宇知李自成还在纠结中,尚未拍板决定进退。

    而周遇吉此时提出军演的目的,便是趁此当口给李自成降温,让他看看太原城内真正的实力,你真的做好准备要来攻城么?

    但常宇知道周遇吉这番行动可能白做了,李自成进攻与否的决心,绝非这次军演所能决定,相反甚至有可能适得其反,更激怒原本左右不定的李自成下定决心攻打太原城。

    看破不说破,周遇吉要军演,就让他搞,在大战之前凝聚一下军心也好,同时多少也能给贼军制造一些压力。

    果不其然,城外这么大阵仗的军演,自然惊动贼军。

    演习刚开始没多久,贼军大营营门大开,数千人马涌了出来,在距离护城河外三里地外远远看着……

    直至午时,一场声势浩大的军演在一阵紧密锣声后结束。

    这场军演带给贼军的感受如何,无人可知,但对于应邀上城观看的那些城中豪绅们来说却无疑打了一针定心剂。

    没成想原本地痞流氓一般的官兵在短短时日间改头换面,军纪严明,阵列整齐,且士气高昂,战意十足,是什么使的他们有如此改变。

    便是连被常宇连哄带吓敲走巨额家产的朱效镛也渐渐平复了怨气,先前听闻太原遭贼军围困还担心刚出虎口又如狼窝,此时观官军气势,心中稍安,有如此将士加上太原城高墙厚,贼子想破城,难也!

    一个上午的摸爬滚打,常宇汗流浃背不说且浑身泥泞不堪,这货竟然直接在湖边凿冰取水洗身。

    要知道此时刚才刚入三月,天色依旧寒冷,刺骨的湖水直接浇在身上让常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但却刺激无比。

    这身板虽然不够强壮,但体质竟远比前世要好,常宇慢慢发现这具肉身竟有如此多的发光点。

    军演结束,官兵入城闭门,仅留数千常规驻守城外巡逻。

    城上那些豪绅也散去,真沿街吐沫横飞的在和那些好奇百姓说着所见所闻。

    朱审烜偕沈王极其世子十余男丁返回王府设宴款待。

    “厂公,午饭您想吃点什么?”方三见常宇洗澡归来正在小树林旁边整理衣服:“是回城上吃,还是小的做好给您送来”。

    常宇抬头看了一眼城头,有四下瞅了一圈:“今儿有点馋,走下馆子去”。



    老话说,天塌了还有个高的撑着,太原城外贼军压境,城内店铺照常营业,吃穿玩用一应俱全,且生意还相当不错,无非是物价相对之前偏高了些。

    特别是一些客店酒楼丝毫不受形势影响,相反生意火爆。

    这得益于那些难民。

    贼军踏过黄河一路东进,但凡那些家大业大的闻讯便逃。

    太原城高墙厚自然是他们首选之地,这百里之内的其他州县富绅逃来此地的不在少数。

    虽同为难民,但逼格不同,进入太原城内自然不愿意同那些穷苦百姓一般挤在脏兮兮的难民营,且他们随身携带家眷以及大量行李自然首选住店。

    古时酒楼和酒店一般都是二者合一,前店后院,院为客房,店为酒楼。

    此时正值晌午,逃难过来住店的,本地闲来相聚扯淡的,把大街小巷的茶楼酒楼几乎全挤了个爆满。

    “现在物价这么高,这么多人还下馆子,这会也不见有喊穷的了”,寻了几家店,全都人满,方三翻着白眼说道。

    常宇笑而不语,一行人继续寻他处。

    小南门大街,这条街北对晋王府的正门南华门南通承恩门(小南门)说是太原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也不为过。

    最终在靠近城门附近的纯阳宫旁边寻了一家酒楼,楼高三层,金碧辉煌,生意同样火爆。

    雅间?没有!

    方三问了一番后,再三确定包间雅间全部客满,只有三楼大厅有空位。

    那就大厅吧,常宇身份特殊,随从带刀实在扎眼,加上前日遇刺,行事不得不低调小心,本想寻一包房,奈何天不遂人愿。

    好说歹说店小二说服一桌靠窗的客人给常宇换了个座位,这应该是看到范家千,铁柱等人身上佩刀的缘故才答应的。

    座位靠窗,视野极佳,几乎可观小南门街南北,甚至可以看到南门上执勤士兵的面貌。

    座上人不多,除非常宇外,方三,李铁柱,胡岭,范家千,程明,唐破天,屠元七人而已。

    至于那些亲卫呢?现在看不到,但有事的时候……

    人不多,话也不多,但是叫的菜的确不少,几乎把店内菜单上有的全都叫了。

    诸人除了方三外全是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者,食量惊人,且其实这年头饭店的菜单本就简单几道,不如后世那般眼花缭乱。

    虽然诸人话不多,专心吃菜,但依旧惹的大堂内其他食客的关注。

    毕竟在太原这个时候,能随意携带兵器上街者都不是一般人。

    只有军方的人。

    且这几人除了那少年外,全都鼻青脸肿,想不招人眼都难!

    这个时局,军人身份太过敏感,便是在大街上都有百姓缠着那些巡逻士兵问东问西打探消息。

    眼前这几人能上酒楼消费的自然是军中有身份的人,食客中便有八卦之人想向前套个近乎打探点什么。

    然而刚有人端着酒杯欲走近,刷刷几道杀气腾腾的目光瞪来,瞬间便把这人吓的连退几步,众人再也无胆过来,只是低声在议论纷纷。

    而这一切常宇并未察觉,他正边吃便盯着窗外,看街头人来人往,看巍峨城墙,看天上云聚云散。

    咦,那人有些眼熟啊!

    突然之间,常宇发现街对面的皇庙旁边有几个女子在闲逛,其中一人特别熟悉。

    竟然是晋王府郡主朱芷娥!

    正值饭点,她在外闲逛什么,常宇有些意外,想着要不要叫她一起来吃。

    不过想着大明风气虽然开放,朱芷娥也非寻常女子,但毕竟是王府郡主不太可能和他们几个男人下馆子的。

    咦,他怎么在这?

    就在常宇凝目望着街对过的时候,三楼一间包厢打开,几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不经意间看见常宇,眉头一挑,轻笑走了过来。

    竟然还有人敢过来相扰,铁柱几人感觉有人靠近,双目怒瞪想把来人吓退,怎知看到来人,瞬间变成笑脸起身行礼:“王爷好”

    常宇闻声扭头,却看到朱审烜笑眯眯的站在桌边,“怎么这么好兴致,跑来下馆子了”。

    “呵呵,缘分呐”

    常宇也笑了:“王爷家里来了亲戚怎么不在家待客,跑这潇洒了”。

    说着起身示意朱审烜落座。

    朱审烜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了下来道:“本王已吃过了”。

    “怎么滴,王府的厨子还不如这酒楼的?”常宇笑道。

    嘿嘿,朱审烜一脸坏笑:“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常宇哦了一声,以朱审烜的身份,请他吃饭的人一年能排到头,何况此时时局不定,想从他这打探消息的多了去。

    朱审烜的出现让酒楼大堂变得骚动起来,他是太原之王,有头有脸的没有不认识他的,见他和那桌人明显熟识,又开始各种议论,但却也识趣没有向前打扰。

    “今儿请客的那人和厂……你到也有些渊源”。朱审烜道,在场人杂,他也有意屏蔽常宇身份。

    “和我有渊源?”常宇纳闷,他在太原认识的就那些文武一二把手,乡绅仅有几个照过面,谈不上认识,又何来渊源。

    “杨成德”

    朱审烜说着扭头朝身后勾勾指头,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颠颠的走了过来。

    常宇一怔,随即醒悟,缺货杨不服那个有钱的爹,东城首富杨成德。

    “这位是厂……就是那位正主”朱审烜指着常宇对杨成德道。

    杨成德会意,恭敬对常宇施礼:“草民杨成德拜见大人!”

    这是几个意思啊,常宇有些懵逼,以目光询问朱审烜。

    “找我说情呢,嫌五万两银子太贵!”朱审烜侧身靠近常宇低声道。

    “我擦,当街行凶刺杀东厂提督,这他么的死罪,搞不好都要抄家的,五万两银子还嫌贵?”常宇低声恨恨道。

    “行了行了,别扣那么大帽子,不就一纨绔弟子街头惹事踢到铁板了么,这杨成德先前响应号召捐了不少钱粮,现在让他一下拿出五万现银的确吃力”。

    “早前说与你听的时候,也不见你反应,怎滴现在做起说客了,是不是收了啥好处?”

    “咳咳,说什么呢,本王是那种公饱私囊之人?”朱审烜感觉受到了侮辱,一脸的不爽。

    “那你为何要做说客,以咱家对你了解,你可是无利不起早”。

    “咳咳,回头再与你细说,本王已经应了这事,面子你不给也得给”朱审烜换了个人似的,口气霸道的一逼。

    哎呦我去,常宇立刻兴致更浓,看着朱审烜轻笑道:“小王爷你成功挑起我的好奇了,这事你现在不给说道,这么多人扫你面子可真不好看呀!”

    “你……”

    朱审烜怒哼而起,让旁侧看热闹的人先是一怔,随即各种八卦脸亮了出来。

    便是杨成德也看出不对劲了,脸色无比的难看尴尬,站在当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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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看着朱审烜做了个鬼脸,耸耸肩,一副你能咋滴。

    “咳,真拿你没辙”朱审烜又坐了下来朝常宇低声说了几句。

    常宇立刻眼睛亮了起来,杨成德竟然要成朱审烜岳父了!!!

    “你这轻易就应了,他家女儿很漂亮?”

    “闭花羞月!本王偷偷瞧过!”朱审烜挑着眉头一脸的得意。

    “我擦,这么巧,杨不服那缺货刚搞出事情,杨家就找了媒人去王府提亲,这摆明是找你做挡箭牌呢。。”

    “那也没办法呀,本王这么帅气,有钱有势有地位,人家闺女倾慕挡也挡不住啊,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呀,且本王已到婚娶年纪,杨家在太原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替自己大舅子说个情咋地了,你就说你给不给面?”

    “合着你落好处,咱家亏钱呀”常宇一脸的不情愿,看不惯朱审烜那副王n代的臭屁样。

    “你啥意思,不给面是不?”朱审烜随即就要暴起。

    “他家还有没有其他女儿,漂亮的那种?”常宇换了副嘴脸,挤挤眼。

    朱审烜差点没一头栽倒,你丫一太监……

    “罢了罢了,看你面子这精神损失费咱家就少要点,二万两,不能再低了!”

    常宇真怕把朱审烜给逼暴了。

    嘻嘻,朱审烜一脸春风起身:“晚上到王府,本王弄点好酒招待你”说着朝杨成德示意。

    杨成德知道事成了,慌忙朝常宇致谢:“大人有空的话务必请光临寒舍,草民备美酒以待”。

    常宇皮笑肉不笑的应着:“会去的会去的”。

    朱审烜挥手朝常宇告别,带着杨成德等人离开,留下大堂一众看客在低声议论常宇到底是啥身份,连堂堂晋王爷在他跟前都不敢托大。

    “这顿饭吃的忒他么的贵呀!”朱审烜离开后,常宇看着一桌残局叹道。

    随即扭头朝窗外对街望去,已不见朱芷娥身影。

    不行,这家伙拿自己的人情取悦未来老丈人,老子得去撩他妹子弥补一下损失,常宇心中念到,反正饭后无事,陪妹子逛逛街也是一种享受。

    结账走人,常宇快步下楼,在酒楼门口略一张望后,随手招来暗处一个锦衣卫低声说了几声,便沿街朝正北走去。

    走不远便是皇庙所在,常宇站在墙角张望一番依旧没见朱芷娥身影,心道便这一会功夫她能跑哪去?也许此时正在哪家店铺里吧。

    想着便示意铁柱几人就近寻找,奈何诸人寻了一番,皆没发现朱芷娥身影。

    那看来是回王府了,毕竟此时晌午,该回家吃饭了。

    却在这时那个锦衣卫急匆匆跑来报告,发现朱芷娥,其并未回王府,而是在相隔两个街外,正往东城走。

    牛逼!常宇对着锦衣小卫伸出大拇指,打探情报消息,找个人啥的还是锦衣卫的人专业。

    确定行踪后,常宇快步朝东城方向奔去,铁柱等人紧紧相随,只有程明和唐破天一脸懵逼都这么急匆匆干嘛去,直至穿过两条街看到朱芷娥的身影后,他才一脸恍悟,厂公大人要来撩郡主了。

    朱芷娥不是一个人,和几个女子一起,嘻嘻哈哈的刚从一家胭脂店走出,一脸的欢喜。

    直至看到一个人笑嘻嘻的站在街边,让她一惊:“你,你怎么在这?”

    “偶遇,小郡主这是买胭脂呢”常宇一脸笑意:“可买到称心的?”

    “嗯那!”

    朱芷娥见到常宇还是很开心的,但却不明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咬着嘴唇低头轻笑:“和小姐妹随意逛逛”。

    “哦,原来是和朋友一起啊,介绍一下呗”常宇说着目光才扭向朱芷娥身边那女子。

    那女子对常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瞬间,常宇感觉天地变色!

    哦,是失色!

    后世穿越而来的他,什么美女没见过,各种清纯性感魅惑妖艳货都经历过,便是穿越后,可爱俏丽如小苹果,高冷女神如朱媺娖,端庄大方如朱芷娥哪一个不是容貌出众。

    可眼前这妹子却让他词穷,就是一个好看!

    好看到让常宇第一次感觉到魂丢了那种感觉。

    咳咳咳,眼见常宇丢了魂似的盯着女伴,朱芷娥有些不爽:“大人怎么路过此地,是要去办公事么?”

    哦哦哦,常宇这才收起心魂,略显得尴尬:“没什么公事,就是路过”说着偷偷瞧了一眼那姑娘,已经被他盯的双颊通红。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常宇问道。

    “天色不早,我们要去吃饭了”朱芷娥道,说着就要告别。

    “是回王府么?正好我有点事要去找你王兄”常宇平日和朱芷娥说话都是一口一个咱家,现在竟以我自称,可见他心魂被那姑娘痛击到了何种地步。

    “不呀,我要去杨姐姐府上呢”朱芷娥道。

    杨姐姐?常宇一怔。。

    “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杨姐姐就是我的好姐妹杨景秀”说着一指常宇道:“这位是……嗯,常大人!”

    “常大人安好”杨景秀施礼。

    常宇赶忙抱拳回礼:“杨姑娘好”

    “好了,不与大人多说了,我们要走了”朱芷娥有点醋意,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甚至很是意外且惊慌,明明自己有了未婚夫,明明常宇是个太监,但现在自己竟然会吃醋,这是怎么了?

    她很是心慌,只想赶紧离开。

    “杨小姐,问一下东城的杨成德你可识得?”望着刚走出几步外的杨景秀常宇突然开口问道。

    杨景秀闻言转身,眉头一挑:“是家父,敢情大人识得家父?”

    蹭蹭蹭……常宇顿感被巨锤击中心脏,身形不稳:“咳咳咳,识得,识得”

    哼!朱芷娥忍不住扭头朝常宇怒视一眼。

    常宇瞬间清醒了一下,这小娘子吃醋了,罢了,名花既然有主,又不能抢,还是守着这个红旗吧。

    “小郡主,今儿天有些冷哈,出门要多穿些衣服”。常宇朝朱芷娥喊了一嗓子。

    本要走开的朱芷娥忍不住的又回头疑惑到:“今儿不甚冷啊”。

    “但是我觉得好冷,小郡主你可知道什么地方最冷么?”

    什么地方最冷,朱芷娥怔了一下:“此时应该是冰河里吧”。

    “不对,是没你有地方最冷!”

    常宇嘿嘿一笑。

    朱芷娥顿时鸡皮疙瘩起来了,又来!

    不过这情话虽然土,但听着……好开心。

    而旁边的杨景秀已经目瞪口呆,眼睛睁的像鸡蛋那么大,看了常宇一眼又看看朱芷娥。

    这,这,这俩人是在调情么,郡主不是有未婚夫么,那少年到底是何人,年纪轻轻就是大人了,且这么明目张胆的勾搭郡主!

    朱芷娥强按捺内心的小鹿乱撞拉着一脸懵逼又觉得新奇的杨景秀带着几个婢女匆匆走了。

    “可惜了!”

    常宇看着远去的两个美人摇头叹息:朱审烜你个瞎子,这哪是什么闭月羞花,这他么的是国色天香啊!

    “可惜,可惜呀”

    范家千几人也是摇头晃脑附和着。

    “你们知道个p呀?”常宇回头瞪几人一眼。

    “大人,我等虽然不知道p,但却知道大人现在跟过去绝对有好戏”范家千一脸鬼笑。

    “人家回杨府,咱家跟去作甚,也没啥由头啊!”常宇没好气道。

    “谁说没由头,刚刚杨成德还邀您府上做客呢,您不也同意了么,现在就去他府上做客便是!”范家千挑了下眉,一脸嬉笑。

    嘿,还真是啊!常宇顿时乐了,双手一拍:“走着”

    心道一会杨成德回府看见自己应该很懵逼吧,只是自己若真对杨景秀下手,那朱审烜可怎么办呀?

    “厂公大人!”

    就在常宇刚要去追两个美人的时候,一个锦衣卫匆匆赶来:“周总兵寻你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常宇眉头一皱,眼下的要事也只有事关军情,也就是贼军的事了。

    “说是贼军探马四出,又开始绕城了”。

    常宇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看来周遇吉的军演终于刺激到李自成了。

    探马绕城这是要有动作了,极有可能是做攻城前最后信息采集,当然也不排除是虚张声势为了掩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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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一行人就近从宜春门上了城门,探头一看,果见城下护城河外有大批贼军探马在游荡,有的纵马狂奔,有的靠近护城河近观,甚至挑衅和他们一河之隔的官兵。

    “北边也有贼军探马么?”常宇眉头拧成麻花。

    “回大人,北城外亦有贼军探马”身侧有锦衣卫回道。

    “传令下去,北门守兵过河驱贼”常宇淡淡说道。

    城北乃大后营,每日尚有传递消息的锦衣卫锦衣卫等进出北门,常宇决然不允许贼军如此张狂阻道,即便是探马也不许。

    传令兵领命而去,常宇一行人又急匆匆朝城南行去。

    在城墙东南角楼下遇到闻讯而来的周遇吉。

    之间他眉头紧锁,常宇心中苦笑,周遇吉本想来一场军演企图吓退贼军,却不成想适得其反,现在应该很后悔,且很疑惑不解吧。

    “暴风雨就要来了么?”

    登上角楼,城下东南尽收眼底,望着城下贼军探马来回窜动,城南贼军大营旌旗飘动,周遇吉沉声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贼军欲动,探马遍地”

    常宇嘴角轻笑:“老话说的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太原有周总兵坐镇,且看贼子如何落花流水”。

    眼见常宇说的轻巧,一脸轻松,周遇吉皱眉:“厂公大人真的有如此自信抵贼于城外?”

    “嗯哼”常宇面色不改,重重点头。

    “厂公之前可曾见过贼军攻城?”周遇吉又问。

    常宇摇头:“未曾一见”。

    “末将见过也曾经历过很多次”

    周遇吉目光深邃:“守城如身临绝壁,如履薄冰,胆颤心寒,守得住千疮百孔,守不住人间炼狱”。

    常宇虽未经历但也能体会那种感觉,轻轻拍了周遇吉肩膀:“有话说富贵险中求,闯贼就要眼皮底下,正是弄死他的好时机”。

    周遇吉苦笑摇头:“闯贼纵横十余年,想弄死他的人多了,可是现在依旧活蹦乱跳,且愈发滋润,末将不知道厂公大人何来自信就能手刃闯贼于此,又何必因一私之欲陷太原于战火之中……”

    “你特么的的说什么!”

    常宇大怒!真的怒了!

    “我一私之欲?”常宇猛的推了周遇吉一把:“老子誓杀闯贼还大明百姓安居乐业,不求功名利禄,也不求岁岁平安,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百姓,敢问你一句,老子怎么因私了!”

    周遇吉被常宇这么大的反应给震惊了,他和常宇共事虽短,却知其人平和,从未见他发过火,此时如此大的怒气,从未有过。

    但武将哪个不是爆脾气,且周遇吉此人平日刚直,被常宇如此一怼,心下也有火气,厉声喝道:

    “大人曾道贼子极有可能退去,可为何又偏偏激怒贼人攻城,你要剿匪,你要杀李自成,吾也有杀贼之心,但明明可让太原避过战火,为何又偏偏送到虎口!”

    “你这倔驴和那些文官的死脑袋有何区别”常宇怒气更甚:“早前说与你听,本以为你明了,现在看来特么的当放屁了,贼子善于游击作战,他若退去,天南海北的你哪里追他,硬耗都能把你耗死。眼下趁贼子围城之际,乃正是套牢他之时,你却为了一城之忧,反骂我一私之欲,我且问你,是大明江山重要还是太原一城重要!”

    常宇一声喝问,让周遇吉怔在当地无言以对。

    “老子再问你,都说慈不掌兵,你特么的征战数十年,统领数万大军,堂堂的总兵大人现在给老子说心软下不来手么?周遇吉你人老了,胆子也变小了么?”

    “你,你,竖子敢辱我!”

    周遇吉被常宇骂急了,竟然反骂常宇竖子。

    这一下可不得了,身边范家千,李铁柱几人大怒:“大胆周遇吉你敢……”

    “滚下去”

    常宇扭头一声喝骂,几人立刻闭嘴,转身下楼!

    “老子一直当你是个汉子,是大明现在仅有的敢打敢拼的武将,现在看来也就他么的一怂蛋,且敢怂不敢认,以太原百姓当挡箭牌,老子鄙视你!”

    “尔敢如此辱我,且看老子是否老了!”周遇吉大怒,说着挥拳朝常宇砸去。

    嘿,要打架!

    堂堂常公公怕过谁!

    楼上噼里啪啦喝骂声不断,在角楼二层的屠元,范家千等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去阻拦。

    常宇和周遇吉动手不是一次两次了,虽也是真打,但毕竟是以切磋为主要目的,不似此时二人动了真火,下手之间难以把握分寸,只听上边动静便知利害。

    虽然楼下诸人都曾听闻常宇曾大败周遇吉,但也曾听闻常宇和周遇吉每打一次耗时会更长。

    这主因便是常宇技击之术虽然高超,但在体格和力量上和周遇吉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别的。

    “怎么了?你们在这干嘛呢,厂督大人呢?周总兵呢?”就在上边厮打正酣的时候,蔡懋德和王继谟等人匆匆上来了,原来二人闻贼军异动之事,便来寻常宇和周遇吉。

    看见范家千等人模样,耳听楼上喝骂声,便知有事。

    “大人您快上去劝劝吧,厂公和周总兵打了起来”程明皱着眉头道。

    蔡懋德二人一听,脸色大变:“怎么会打起来了呢,贼军还没攻城呢,自己却内斗起来……”嘴里说着,赶忙上楼。

    二人上楼真看见周遇吉把常宇按在地上,常宇双腿却夹住周遇吉的脖子,两人接脸红脖子粗。

    “哎呦喂,二位这是作甚呢?”蔡懋德一拍大腿,冲到跟前就去拉扯。

    奈何他那干瘦的小体格,周遇吉那块头对他来说就是泰山,难撼丝毫,便是加上王继谟上来,也是纹丝不动。

    “滚开”

    常宇一声怒吼,双腿用力一脚把周遇吉踢开,在地上翻了跟头,而常宇也顺势翻身而起。

    “这是做甚呢?”眼见两人怒视,跃跃欲试又要动手的样子,蔡懋德和王继谟赶紧阻在二人中间劝说。

    啥?切磋?

    当常宇笑嘻嘻的说明缘由后,蔡懋德和王继谟二脸懵逼,可是看着刚才那架势不似切磋啊,但想着常宇经常找人打架,和周遇吉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便选择性有点相信了。

    这小子脸色倒是变得快啊,眼见常宇笑嘻嘻的模样,周遇吉心中感慨,轻咳一声,脸色稍作回暖对蔡懋德道:“一时技痒便和厂督练练手”。

    “两位还真是好兴致啊”蔡懋德冷哼一声:“贼军探马四出,必有大事发生,以老夫之见,贼军攻城便在数日之间”。

    “以咱家之见亦是如此”

    常宇淡淡开口:“这几日需加强巡逻戒备,城防大事交于周总兵,安内还需两位大人主持,咱家先走一步”。

    常宇说着转身下楼,还不忘偷偷给周遇吉一个冷眼,并且握了一下拳头。

    怕你不成,周遇吉还以颜色!

    “咳,他,他就这么走了?贼军都要攻城了……”蔡懋德一脸懵逼,觉得常宇这种甩手掌柜简直不可理喻。

    “嘿,太监都是一个德行,不管原本的监军还是现在的督军……狗总是改不了吃屎的!指望他们……”哼王继谟冷笑。

    “便是这吃屎的狗,早在贼军还在百里之外便设了圈套套牢了闯贼,便是这吃屎的狗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杀入敌阵,斩敌无数,擒贼首数人,便是这吃屎的狗,清算了太原所欠饷银,整顿军务,稳定军心……那那时候不知道王总督在何处?暖房中喝茶呢,还是登高赏景呢?”周遇吉怒喝。

    “你,这……”王继谟毕竟堂堂的宣大总督,虽然自知已被架空且随时都会被摘帽子,但周遇吉毕竟还是自己的下属,且对自己从来都是恭敬有加,怎么此时竟然为了一个太监对自己怒吼。

    这让他顿时情绪激动起来,忍不住就要暴起,却被蔡懋德硬生生的阻住,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天周常二人没一个正常的!

    少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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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况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耳听常宇呼喊急促,匆忙间便带队奔了过来。

    “大人怎么了?”

    况韧见常宇盯着天空,也忍不住的抬头。

    “瞧见那只大鸟么?能射下来么?”常宇眼睛不离天空。

    况韧仔细瞧了天空,果见西城墙上空有只大鸟在盘旋,应该是只老鹰。

    “兄弟们,射杀!”况韧大吼一声,搭弓瞄准,他伸手所率领五十多个弓箭手全部拉弓瞄准。

    嗖嗖嗖,几十只箭穿向天空,直奔云层下那只大鸟。

    中了!中了!

    有人大吼,果然那只大鸟一头栽下,直落城外!

    不用常宇下令,自有人打马出城寻去。

    “我知道,我知道了……”常宇收回目光,口中喃喃不断。

    “大人,您知道了什么?”

    方三等人一头雾水。

    “立即传秦兴过来!”常宇道。

    不多会,出城那人带回一只大鸟,果是一只雄鹰,身中三箭而死!应是况韧手下的那三个高手所为。

    竟然不是隼,常宇有些小失望,但也有心理准备,鹰喜欢盘旋猎物,而隼却是闪电般击杀,刚才这鸟在空中盘旋便已说明是其身份为鹰。

    “啥?大人说贼子利用那鸟来和城中细作联系?”树林中秦兴看着常宇手中拎着的那只死鹰一脸的愕然。

    “用鸟传信也非啥稀罕事,信鸽便是其中佼佼者,罗虎手中的那只游隼训练有素,利用其给城中细作传个纸条啥的也非不可思议之事”常宇淡淡道。

    “啊,那,那大人的意思是,这案子就这么破了?”秦兴还是一脸懵逼。

    常宇微微点头,又摇摇头:“那头目死了,不代表没有其他暗伏尚未启动的细作,伺此后多留意空中是否有可以飞鸟,是否在城中降落,跟上去或许有发现”。

    秦兴应了,心想此时寒冬,一般飞鸟少有,敢大摇大摆在空中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也就鹰隼之类的硬茬,倒也好观察。

    罗虎,迟青石,还有那只隼

    常宇心中已经念叨了无数遍,这两人一物,都是他的死敌,不死不休的那种。

    因为铁了心要拉开那张铁胎弓,常宇没有在进行训练,而是骑马到湖畔看金吾卫和宫字营训练借此恢复体力。

    半个时辰后,常宇体力恢复到巅峰,怒吼一声,满月开工,箭若流失正中两百米外小树林内的树干,引得满堂喝彩。

    便是他自己也是惊喜不已,接着又发一箭,估摸一算射程竟达五百米开外!

    传言十石弓射程可达八百米,看来不假。

    当然,射程和杀伤距离以及准头都是另外一说。

    强弓太费力气,以常宇巅峰力气仅能发三支箭便已力竭。

    这玩意是个大杀器,常宇颠了颠手中的铁胎弓,无比喜欢,大明这个时期,各种防护盔甲发展完善,便如普通士兵身上的那那种绵甲,一般弓箭都能以刺穿,碰到盔甲者更是无功,但若遇到这种大杀器,穿个透心凉轻而易举。

    稍作恢复后,常宇吆喝屠元几个猛人上马操练,以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来说,虽不至于要十八般武艺精通,但弓马骑射作为最基本的技能也是最常用最为重要的技艺。

    天色已黑,一个下午的几乎没停歇的训练,上至常宇下至士兵皆精疲力竭。

    金吾卫和宫字营奉令回军营休息,常宇在湖边冲了冰水澡,穿好衣服,方三匆忙迎了上来,心中很纳闷为何这柱子从不用他伺候洗澡。

    “大人,去哪吃?”

    “去晋王府混顿饭!”

    常宇长呼一口气,脑海中浮现那国色天香的人儿。

    真不客气,随口一说倒真来了,听闻常宇到府上喝酒,朱审烜翻了个白眼,罢了,反正府上来了近百口子亲戚,也不在乎多这张嘴。

    哪知这位常公公非常傲娇,非要朱审烜开小灶,不和沈王府同宴,当然说辞是有要事相商。

    正好朱审烜也不喜欢那种没话找话尬局,借坡下驴把常宇请到内殿,吩咐管家备上酒菜,二人对饮起来。

    “你平日不喜酒,今儿怎么一杯接一杯,难不成有啥心事?”朱审烜察言观色,见一向话多的常宇今儿竟然玩深沉。

    “平日喝酒不花钱,今儿酒是咱家花三万两买回来的,不喝糟蹋!”

    常宇翻了个白眼,朱审烜笑的前仰后翻。

    “得,您花钱您做主,今儿想喝什么酒,喝多少,本王但凡有的绝不小气”。朱审烜抚掌笑道。。

    “你这两天喜事不断,有点嘚瑟啊,看来咱家得给你泼点凉水”常宇撇了撇嘴道。

    喜事?

    朱审烜一怔:“何来的喜事?厂公所谓的凉水是……”

    “族亲上门,又应了门亲事,此乃双喜临门”常宇淡淡说道。

    哦,朱审烜难掩喜色:“这族亲上门……咳,不说这个,至于这亲事吧,最快也得等贼军退了……不过厂公所言的凉水是……”

    “这凉水可冰的很哟”

    常宇夹了片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抬头看着朱审烜道:“三日之间,贼军必攻城,真正的暴风雨就要来了,到时城中难免混乱,管好门窗吩咐府上不要随意出门”。

    砰的一声,朱审烜手中酒杯跌落地,响声让他一个激灵:“你是说……贼,贼军要攻城了,不,不是说,说贼军要退了么?”

    “谁给你说贼军要退了……”常宇呲了下嘴。

    “可是,可是前几日贼军围城大败后几日不见动静,城中都在传言贼军要退了,且昨日周总兵军演……怎么突然之间……”朱审烜磕磕巴巴,作为太原之主,他当然希望贼军远远走开。

    “兵来将挡,该来的总归躲不掉的”,常宇干了杯中酒:“且贼军攻城又有何大不了的,搞的好似他能攻的下似的”。

    朱审烜不语,缓缓给自己倒满酒,一饮而尽,看着常宇,这个小太监刚来太原之时眉头总是紧皱,似心事重重,可近来总是一副风平云淡,是看破了,还是源于一种迷之自信!

    “再给你说点开心事”,常宇瞄了朱神仙一眼道。

    “嗯?”朱神仙轻声哼了一下。

    “咱家昨儿见到你那未来王妃了”。

    “杨景秀,你见过她?你怎么会见到她?是不是长的很好看”一听杨景秀名字,朱神仙立刻精神了。

    常宇苦笑,杨景秀从颜值到气质都堪称国色天香的人儿到朱审烜这儿便只是好看,不过想想也是,再多的缀词都不如好看那么的直接和真实。

    “街头偶遇小郡主和她逛街,的确生的好看”常宇眼中露出艳羡:“王爷帅气逼人,未来的王妃国色天香,当真是天生的一对儿,羡煞旁人”。

    嘿嘿,朱审烜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厂公,说实话,本王是不是大明第一帅!”

    靠,说他胖还喘了起来,常宇刚要讽刺他一番,却被殿外喝声惊扰。

    “将军,将军……”殿外呼喝声越来越近,常宇和朱审烜都是一脸问号,目光朝殿门看去。

    咯吱一声,殿门被推开,一股寒气袭进,随即周遇吉魁梧的大块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慌张的家丁。

    “王爷,周将军不及通报,硬……”家丁赶紧解释。

    朱审烜皱眉,挥手示意家庭退下,心中暗道,周遇吉失心疯了么,堂堂晋王府常宇硬闯也罢了,他一个小小总兵何来这么大胆子。

    正待措辞,却见周遇吉呼呼的走到桌边,不及二人招呼,自己倒了一杯酒握在手中瞪着常宇。

    常宇表情平淡的抬头看着他,两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

    朱审烜有点懵逼了,这俩人咋了,又见周遇吉脸上有淤青,难道说……

    “干了!”

    周遇吉端着酒杯在常宇面前一送。

    “是干了,还是干(四声)了?”常宇嘴角一抽!

    “干了,也干了!”周遇吉道。

    “痛快!干了!”常宇露出笑意!举杯相迎,随即一饮而尽。

    两人随即哈哈一笑。

    搞什么?什么干了,干了的,朱审烜一脸懵逼,也举起手中酒杯:“干了?干了?”

    两双白眼立刻送到他眼前。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朱审烜很尴尬的吼道。

    不知几何,常宇醉倒,这也是他穿越后第一次喝断片。

    再醒来时,身在软塌,一个婢女赶忙端水湿巾前来伺候,常宇不喜欢,起身下床问道:“这是哪里?”

    “晋王府啊,大人昨晚喝多了”。

    常宇哦了一声:“周总兵呢?”

    “周总兵昨晚回城上了,说军情重大,不敢渎职”。

    这老小子,酒量也忒大了,常宇暗骂,昨晚他和周遇吉拼酒,都没少喝,但很显然周的酒量远大于他。

    “王爷呢?我的那些随从呢?”常宇又问。

    “王爷尚未醒酒,大人的随侍都在偏房……”

    简单洗漱后,常宇匆忙离开,带着随侍走出别院。

    哎呀……刚出院门就险些撞上几个女子。

    “嘿,妹子小心追尾哈!”常宇都还有些懵,迷糊间习惯性调侃。

    “你这人怎么如此轻薄”

    一女子脸色羞红怒斥常宇。

    “啊,我轻薄了么?”常宇一怔,扭头问身边的范家千。

    “嘿嘿,大人您穿的挺厚实的,不薄”范家千几人笑道。

    哈哈哈,常宇耸耸肩转身就走。

    “站住,你要给我道歉!”那女子不依,怒斥常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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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原来是个小辣椒啊,常宇回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眼前四五个女子,年纪都不大十五六岁,长相清纯,颜值中上,其中一个正气呼呼的瞪着他。

    “道,道啥歉啊?”

    常宇揉揉脑袋,面对女孩子的时候,他总是很温柔且猥琐。

    “我是王府贵客,你出言轻薄,要向我道歉!”小辣椒声音很大,但是很甜,听着非常的舒服。

    “舒服”

    !常宇竟然忍不住的出身赞叹。

    你……小辣椒眼见这人如此无赖,竟然……气哭了!

    “你,等着,我要向小郡主姐姐告状,你等着……”

    “额……这不会是……”常宇突然意识到这女子的身份,刚想说什么,身后便传来一声娇喝:“大人在欺负一个小姑娘么?”

    说曹操曹操到,朱芷娥来了。撅着嘴巴怒视常宇。

    “我,我没有啊!”常宇赶忙摆手。

    “就是他,郡主姐姐你要给我做主,他轻薄与我……”小辣椒呜呜呜哭了起来,一把抱住朱芷娥。

    “无耻!”

    一听轻薄这个词,朱芷娥怒气更甚。

    “我,我真的木有啊!”常宇终于知道窦娥死时那种感觉了。

    “有,他就有!”

    小辣椒还在啜泣,身边那几个小姑娘也叽叽喳喳的指认常宇。

    大爷的,叫声妹子就是轻薄,不说大明风气开放么!

    当然喊声妹子问题是不大,大的是常宇的语气调戏味太浓了,人家小女孩家家的当然受不了。

    “郡主,大人真没有,只是刚才……”范家千几人见常宇受难,赶紧出声解释,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朱芷娥脸色稍松,她对常宇的人品其实还是信得过的,但随意喊别人妹子,她还是吃醋:“堂堂沈王府的县郡被你叫妹子,这还不叫轻薄?还有那追尾又什么鬼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明朝皇帝之女为公主;亲王之女为郡主,郡王之女为县主,郡王孙女为郡君,曾孙女为县君,玄孙女为乡君)

    常宇一怔,果然是朱效镛的曾孙女,刚才听闻她叫朱芷娥为郡主姐姐,便知是同辈。

    得,堂堂东厂提督在这和几个女子较真传出去脸都不要了,常宇认栽:“言语不周,多有冒犯,还请县君见谅”说着不待回应,转身便离开。

    “哎,哪有这样道歉的……”小辣椒好像很不满意,刚要开口叫住常宇,却被朱芷娥拉住:“好啦,瑶雪妹子那位大人可不好惹,差不多就得了”。

    “额……他是作甚的,那么年轻难不成是很大的官?”朱瑶雪一脸疑惑。

    “东厂的厂督!”朱芷娥望着常宇的背影,突感心口一疼。。

    “厂督,那,那,那他岂不是个……”

    那个词朱瑶雪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

    朱芷娥嗯了一声点点头。

    “可惜了!”朱瑶雪突然长长吐了口气,

    “嗯?”朱芷娥一怔。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怎知……哎”朱瑶雪轻轻摇头。

    刚出王府南门,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未出十步,又险些撞上一马车,常宇心中大怒,今儿是怎么滴了?

    “瞎了眼的狗东西”常宇尚未开口呵斥,赶车的却喝骂起来。

    若在平时,这种人常宇最多冲上去抽一巴掌,可现在心头有火,咔嚓一声抽出腰刀,嘿的一声,随即咔嚓巨响,车辕竟被他一刀砍断!

    车夫大惊失色,喝骂时竟没注意是个带刀的,此时已然慌了神,甚至忘记跳下车,只是死死的拽住缰绳,嘴里大吼:“杀人了,杀人了……”

    “老子若要杀你,你丫还能有气在这大吼大叫”常宇怒斥道,随即就要离开。

    “大人且慢”就在这时从车中钻出一热,高大伟岸又帅气,但是常宇一看他就来气。

    因为他姓秦,太原城秦家二少爷,晋王府郡主的未婚夫秦城。

    “下人粗鄙,顶撞大人,草民秦城代其赔罪,还请大人见谅”秦城真的是一头冷汗啊,暗骂这个车夫瞎了眼,东厂的提督你也敢骂,他若真杀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别看此时他身边好像就两三个随从,只怕一招呼,这整条街都是他的人。

    一听秦城喊大人,那原本还在大喊大叫的车夫顿时蔫了,又见秦城那副恐惧神色,便知惹了硬茬,赶紧跳下车跪在地上告饶。

    常宇冷哼一声,看了秦城一眼,真是越看越烦,随即朝身边的范家千使了个颜色,便转身离开。

    “秦公子,借一步说话!”

    常宇离开后,秦城刚松了口气,便见范家千走了过来,搭着他肩膀朝一个巷子走去,身后家丁刚想跟过来,却被五六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大汉拦住。

    一盏茶的功夫,拦住的黑衣大汉们离开,范家千整理一下衣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不多会,秦城鼻青脸肿哭丧着脸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家丁们一拥而上:“少爷怎么了?”

    “回,回府……此事保密,若走露一丝打断你们狗腿!”

    宿醉的感觉让人头疼如裂,常宇揉着脑袋慢悠悠的沿着小南门街朝承恩门走去,恍惚间感觉身边很多人脚步匆匆,奔往南城方向。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常宇心中嘀咕,加快脚步。

    半支烟功夫到了皇庙附近,朝南张望,却见街南头黑压压的人群在围观。

    这时候常宇才意识到,这些百姓在围观拆迁呢。

    大战在即,靠近城门的建筑物必须拆掉,原因很简单,这年头的建筑材料几乎都是木头,此时又是冬季干燥易燃,而贼军攻城武器中不乏火箭。

    但凡有一支火箭射进城内,便能瞬间引燃这些建筑,太原乃大城,人口密集,从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烧掉半座城甚至全城也极有可能,到了那时,即便守住了一座死城又有何用,且不论一旦失火城中必然大乱,内外交困之际是否守得住都是个问题。

    其实拆迁早在十余日前贼军尚未抵达太原城下的时候便已开始,但古往今来拆迁都非易事,后世尚有拆迁补偿款,这年头那可是强制性的,一分赔偿也没有,即便官府应允战后会有适当补偿,但只有鬼信。

    所以抗议拆迁,哭闹上吊的事也不少,但因为形势所逼,这些百姓大多也明白,一旦开战,人能活着都是未知数,何况房子。

    不过总有那么一些死脑筋的住户坚守自己的家园,以死抗拆。

    先前因战况不明,军方的拆迁便先跳过这些钉子户,改拆其他。

    因昨日常宇断言,周遇吉感时局紧张,于是下令强拆城门附近所有房舍,所拆木料石块均运往城上留作战备。

    眼见拆迁现场地上躺着几个婆娘在驴打滚鬼哭狼嚎,知府孙康周和几个文官正在耐着性子劝说,旁边里外三层围着看热闹的百姓。

    常宇摸了摸鼻子,侧身悄悄从人群中挤了过去,直奔承恩门下。

    大批被征用的难民正在往城上运送拆掉的那些木头,石块,把城梯占的满满的,常宇挤了几次都没挤上去便作罢。

    顺着城下街道,朝西走去,沿途靠近城墙的民居大多已经拆除,仅有的一些钉子户也在被强制拆迁中,当然周围肯定都围着满满看热闹的百姓。

    大南门因为是被常宇推测的贼军主攻点,靠近城门处的民居早已拆的干干净净,所以此时相对较为宽阔,且安静。

    上了城墙了,常宇先探头南望,眼睛眯成一团,相对昨日,贼军探马撒出的更多,更有甚者已到了南门外的护城河外窥探。

    正对南门护城河外的壕沟阵已经失去了作用!

    取出千里眼,瞄着贼军大营看了许久才放下,常宇嘴角一抽,露出一丝冷笑,闯贼终于下定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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