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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外硝烟四起,战火纷纷,杀声远传十余里,而城内百姓寂静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口。。

    便是连城下那些被征用保障后勤的难民们也是巴巴的望着城上的激战,眼中有惊慌,有坚定,也有茫然,但更多的是无奈。

    对世道的无奈,对眼前局势的无奈,对未来生死不明的无奈。

    而城上的将士们却没那么多无奈,他们眼中只有血,敌人的血,只有杀了眼前的敌手才能保命,才能保一城百姓。

    李自成用掠夺三日,所得不充公来激励他手下贼军的战意。

    而城上的官兵除了常宇和朱审烜许下的重赏承诺外,还多了一些他们之前没有意识到的责任感……这便是常宇近段时间潜移默化给他们灌输的一种军人荣耀和责任感。

    保家卫国攘外安内为己任,这才是军人应有的天职!

    当然这种责任感仅刚刚发芽,尚未根深蒂固,他们的意识层面仅是:我是正派,你们是反派,我就要杀掉你!

    不管怎样,敌我双方此时都如打了鸡血一样,战况惨烈到连久经沙场的老将周遇吉都感到骇然。

    此时他正在小南门附近阻止火力反击,且已见效。

    大量投石机,加上近千人的弓箭手配合东南的火炮集中火力点朝贼军阵后猛攻,双方一度胶战半柱香后,官兵终于利用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把贼军的火力压制住,打破其扩大登城战线的企图。

    而西翼的牛勇的火力点也开始朝贼军的攻城部队实施定点打击,有效遏制贼军的攻势,缓解登城贼军人潮。

    于此同时,坚守北城的杨振威和何成新开始逐渐把兵力调往东西城,毕竟随着南城贼军发动了最终一击,北城外的那些炮灰们连样子都懒得做了。

    而东城的迎晖门,西城的阜成门守将也开始把兵力朝南城输送,因为现在唯一还在像模像样进行佯攻的只有哦西城的振武门,其他城门的贼军几乎都被调到主攻城门了,也就是东门的宜春门,以及南城的迎泽门!

    双方的兵力都开始朝主攻城门集结,展开有史以来最激烈,最惨烈的搏杀,一个铁了心的要攻破太原城鸡犬不留,一个要利用太原城防工事最大限度的消耗对手的兵力和战备。

    东城激战依旧,常宇的截流战术有效的控制局面,但也仅不让官兵被动,贼军的攻势不停,断断续续依旧还有贼军登城,为了配合大南门的猛攻,宜春门的贼军指挥官应是豁出去了,死咬不放,尽最大努力为拖住这边的官兵为大南门减轻负担以及赢的时间。

    南城,东到小南门,西到西南角楼这一段是贼军攻势最猛,搏杀最激烈的,同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多少人流血……

    常宇和朱审烜并肩作战,不带一个护卫,没有一个亲兵,两人持刀加入战局,背靠背猛杀猛砍,一开始常宇要分顾朱审烜有些手忙脚乱,随着两人配合默契后,就轻松多了。

    也就在这个过程,朱审烜才知道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一盏茶的功夫后,朱审烜力竭,常宇不得不护着他退出战局,躲在内城墙一个角落里大口喘息。

    “还要等多久,如此下去……只恐危也!”朱审烜喘着粗气,满脸忧色。

    常宇面色凝重,看着眼前一切,有远望东门,突然之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猛一握拳,“下城!”

    “我不……”朱审烜刚开口,就被常宇单手拎了起来。

    “咱们一起下去”常宇如此说,朱审烜便停止了挣扎。

    上城通道挤满了轮替的官兵,两人好不容易挤了下去,大南门城下黑压压的全是人,这里有其他城门援兵,也有刚下城轮休力竭的士兵。

    “大人”常宇刚下下城就被人叫住,却是贾外熊和几个腾骧卫的士兵,原来他们奉令下城休息,但一直没敢走远。

    “其他人呢?”常宇问道。

    “街口”贾外熊赶紧道。

    如小南门一样,正对着一条大街叫小南门街,大南门同样有一条大南门街。

    匆匆挤过乱糟糟的人群后,果然见一支人马在街口排列整齐,当先几人正是李铁柱,屠元,唐破山,程明等人。

    常宇很满意,在如此乱糟糟的情况下,自己这支人马还能保持如此队形,说明纪律性极强,说明训练有素,罗虎的震山营能在大敌当前,雷打不动如泰山般一样稳,也是这个道理。

    “战马呢?”常宇又问。

    屠元伸手往正北一指,不远处黑漆漆的街头上全是战马。

    常宇扭头长呼一口气,看了他们几个人,表情凝重:“本督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厂督不是要出城杀敌吧”贾外熊突然很兴奋的咬着嘴唇。

    常宇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此举凶险,本督不强迫各位,愿随本督出站的立刻集合”。

    握草!屠元几个人突然都忍不住的爆了粗口,但脸上表情竟都异常兴奋,只有唐破天稍显得理智:“大人,就咱们这些人么?”

    要知道这些人马都是常宇的精锐,但加起来本就不到两千人,加上先前激战损伤,此时尚且不足一千五,而这么点兵力常宇竟然要出城,玩的有点大啊!

    “当然不止如此,本督尚有援兵,不过抗大梁的的确就咱们这点,诸位敢去么?”常宇冷笑。

    话刚落音,诸人皆散去,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朝马群奔去……

    妈的,这就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么

    常宇好战,人尽皆知,却不想他部下全都这货色。

    “我也去”此时朱审烜已经知道常宇要干什么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太监又要兵行险着了!

    “不行,此行危险至极”常宇断然拒绝!

    没错,他又要搞事情了,眼见城上胶战不下,心中大急,决定兵行险着,带一队人马从东城迎晖门杀出,一来杀贼军措手不及,二来背后突袭,东城宜春门的贼军必然溃散!

    作为主攻点的宜春门一旦危机散去,那大南门压力顿去。

    当然这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历来在敌军攻城之际极少有出城应战的,即便有也是在敌军退走或者不支的时候才会趁势而为,而且一定是白日,在黑夜绝无仅有。

    但此时在贼军攻城打最是激烈的时开门出城应战,这绝对是冒着极大风险,因为城门一开就有被攻占的风险,更不提黑夜中的各种风险。

    没人敢这么去做!

    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可恰恰常宇又是个特别爱冒险的人。

    其实,此时他在城上稳住心打,贼军虽然攻势很猛,但只需抗住半个时辰,贼军久攻不下,气力大失,必然退去,可这小子,偏偏坐不住了,要玩个大冒险。

    但他不允许别人轻易冒险,特别是朱审烜。

    常宇拒绝的表情很严肃且坚定,让本想撒泼卖萌的朱审烜只得换个说辞:“我可带家丁助战,他们的战力你是亲眼目睹的”。

    朱审烜再作最后的争取!

    “来不及了”常宇摇头!

    朱审烜的家丁此时在东城上阻敌,等他到了抽出来,布置好,延误战机的,且即便有家丁保护,常宇也不会同意让他冒那个风险的。

    眼见朱审烜深情低落,常宇侧头对他嘀咕了几声,这货二话不说,拉过一匹马翻身而上,打马就走。

    “去通知北城杨振威何成新……”常宇又叫来一个亲卫的说了几句。

    亲卫很快离开,而后,屠元,贾外熊,李铁柱等人已经集合好人马,千余骑兵杀气腾腾,整装待发!

    常宇翻身上马,扫了诸人一眼后:“至此,咱家也没多少废话,只说一句,杀贼卫国!”

    “杀贼卫国”屠元等人大吼,脸色开始泛红,双眼冒光。

    “出”!常宇大吼一声,当先一马直奔迎晖门而去。



    却说常宇稍作整顿人马,便带队穿街过巷到了东城迎晖门下,闻城上杀声不甚,便知此门贼军攻势不强,毕竟李自成为了最后一击,必然调集全部力量攻占主力点,这边只不过摇旗助威的,且从开战到现在已历经一个多小时,几波攻击下便是主力也已力疲,何况这些摇旗的,此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城门洞里挤满了官兵,见常宇的人马到来便有一直百户径直走了过来。

    “东厂提督大人在此,速开城门”李铁柱策马而立,一语出口,惊得城洞内官兵哗然不已,甚至有人持刀做警戒状。

    “奉周将军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开门出城”那百户倒也硬气,退后一步,手放在腰间刀柄处,想来昨日锦衣卫偷偷要出城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了,只不过现在换成了东厂的人。

    李铁柱大怒,刚要喝骂,被常宇止住。

    “你等可有战马?”常宇一扫那百户问道,他见门洞有守兵百余人,觉得可用。

    “回厂督大人,卑职等乃步卒并无战马可用!”那百户倒也识得常宇,虽不明他所问之意,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无马不堪用,常宇有些小失望。

    “本督奉周总兵之令,出城突袭贼军,尔不必纠结,速开城门,若延误战机其罪难饶”常宇语气淡淡,但那总兵已感浑身冷汗。

    常宇何人他当然知晓,而且他也知这位绝对不会逃跑或者投敌,毕竟常宇的好战名头可都是打出来的。

    但是他害怕,害怕这位又是假冒奉命私自出城,可是他又不敢说去求证,可是就这么放出去了,回头周遇吉一定不会饶过他,但眼下你不放他出去,先不说被一刀砍了的可能,便是那句延误战机的最他就受不起,何况万一真的是奉命出城呢。

    正在他纠结时,突见常宇队后一阵骚动,随即杨振威和何成新二人出现了:“大人,末将来迟!”

    “不迟刚刚好!”常宇微微一笑:“带了多少人?”

    “匆忙之间,只三千余人”杨振威赶紧道,他二人接到常宇的传令后,二话不说,直接把城上的事丢给了王继谟,匆忙集合一支人马便赶来,因此时北城大部人马都去支援他处,能拿出手的最多也就三千人,毕竟城上还要留守常规兵力应对那些摇旗的。

    三千人,常宇稍一沉默:“够了”。

    然后目光朝那百户一挑:“怎么着?”

    “卑职这就开门”百户打了个激灵,他决定赌一把了,眼见又有其他部将来此,应该不会假冒军令了,何况即便是假冒军令事后周遇吉真的追究,这厂督可是出名的义气人,不会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砍了的。

    战时城门封闭严密,一时半会可没那么快打开,常宇便趁开门之际,召集杨振威,何成新极屠元等人略作商议,部署战术。

    其实战术非常简单,就一个字杀!

    城门咔咔咔一阵刺响,终于打开,常宇一马当先奔了出去,余部紧随其后。

    却说迎晖门外的贼军,先前尚有模有样的攻城,但几波下来完成佯攻任务后,便只剩装模作样,摇旗呐喊了。

    雷声大雨点小,远远朝城上象征性的射几波箭,根本没有贼兵再靠近城墙,空留几架登城梯扔在城墙边。

    所以当城门大开,一支人马杀出来的时,这些贼军先是一脸懵逼,随即拔腿就跑,这些本就是些炮灰或者降兵,战力非常弱,眼见官兵敢出城,那绝对是硬茬啊,此时不跑难不成白白送命啊。

    他们本就距离城墙一里地外,此时拔腿就跑,不待常宇人马近前这波贼军竟然已经过了护城河,那速度简直野兔一般。

    好在常宇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些小虾米,眼见他们狼狈逃过护城河,便立即调转马头直奔正南而去。

    宜春门城下的贼军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何成新派出一部将带了千余人马,佯装追击那些逃过河的贼兵,其实是为了断后。

    余下人马皆虽常宇朝宜春门方向攻击。

    此时贼军宜春门攻势相对先前虽有疲态,毕竟连续几波猛攻,将士早已疲惫不堪,且伤亡惨重,但为了替大南门那边赢的时间以及分散官兵兵力,他们真的是咬紧牙关硬抗。

    只是当一支人马从正北冲过来的时候,负责西城攻击的主将张鼐根本没意识到危险的发生,因为任谁也想不到官兵此时会突然出城决战!

    所以他还在疑惑,难不成是义父下令那边的炮灰来支援自己了。

    直到那支人马逼近,突然一拨箭雨射来的时候,他才惊呼不好!

    真的不好!

    常宇也有这种感觉

    因为夜黑路难行!

    特别是靠近城墙下,太多的敌人尸体,以及乱石滚木,即便下地行走都难下脚,别说纵马飞奔了,一个不慎马前失蹄,不被摔死也会被后边的马队踩死!

    所以他只能带着部下远离城墙冲锋,而不能直接攻击城下贼军。

    数千骑兵猛冲而来,气势排山倒海,绝非这些忙于攻城的贼军可抵抗,何况他们大多人还在懵逼状态,根本不知晓突然间怎么有支人马杀过来。

    而懵逼的何止他们,当常宇率众冲入敌阵乱刀砍菜的时候,在护城河外坐镇指挥的张鼐是又惊又急。

    官兵怎么会出城,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量?

    然而事实就摆在面前,这支人马皆骑兵,迅,猛,狠!

    “截住他们”张鼐忍不住大喝,身边谷英和谷可成两位大将立刻带领亲兵过河去堵……

    宜春门城下的贼军攻击阵型,转眼之间就被常宇的骑兵冲开一条断口,就好像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硬生生的把海浪劈开。

    突然之间的变故,让贼军大惊失色,特别是那些已攻到城下准备登城的贼军,突感身后杀声大作,莫名回身后发现官兵怎么突然杀到身后了,而城上的弓箭,乱石还在如雨瓢泼,这特么的……

    进退两难啊!

    城头上的应时盛此时也是这种感觉!

    身边的朱审烜怒视他:“本王比你更知其中利害,太原若城破,第一个被灭的就是我晋王府,厂督此时从后突袭,我等若从前堵截,前后夹击,贼军溃也,你还在等什么?”

    “但,但,周总兵有令……”应时盛实在想不明白常宇怎么这大的胆,这是何等的魄力,竟然敢在贼军攻城的时候,开门出城,这要冒多大的风险!

    然而眼见他突袭贼军的手,引得城下贼军大乱,几乎就是同时,贼军的攻势立断!可是朱审烜却让他立刻率兵出城杀敌,说是常宇先前授意!

    “周遇吉算特么的p,太原老子说的算,太原城上常宇说的算!”朱审烜怒吼,指着应时盛额头大骂:“你再纠结,便会延误战机,甚至有可能让常宇丧命,应时盛你就是罪人,你特么的是不是胆小怕死,你若怕死,老子自己领兵……”

    “王爷”应时盛硬生生的被朱审烜给骂火了,随即对身边一个亲兵道:“召集人马,出城备战!”

    朱审烜嘿嘿嘿冷笑,然后对身边一个家丁:“召集众兄弟,随本王出城杀敌!”

    “不可”应时盛大惊。

    朱审烜冷哼一声,眼中杀气渐浓,应时盛长叹一口气,知难以阻拦,便不再言语,急匆匆的朝城下奔去:“王永魁,看好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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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城下常宇率领骑兵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硬生生的把贼军阵营冲开两半,而面对这支杀意滔天的骑兵,本就力疲的他们根本无招架之力,何况又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突然袭击下,转眼之间便四下逃开,只是由于人数实在太多,尚无形成溃散之局。

    而就在这时,谷英和谷可成已经带着人马过河来压阵!

    区区几千人马竟然敢在五万大军中纵横,领军这人当真狂妄的可以,却不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小牛犊子。

    此时谷英二人尚没意识到这个小牛犊就是那个小太监!他俩更多的震惊的还是这件事的本身,激战中开门出城,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虽趁夜色打了突袭,但这么点人马,你当自己神呢?

    常宇不信鬼神,也没见过鬼神,但他知道敢为他人不敢为,做到别人做不到的,就是神!

    以少胜多或以少战多,古来今往这种战神大有人在!

    远的如冉闵,卫青,霍去病那种就不说了,便是最近的吴三桂救父的事迹都堪称神作!

    所以面对宜春门城外五万贼军,常宇虽仅四千骑兵,依旧无畏,像一把利刃一样刺来,这个时候靠的就是一股滔天战意,冲天豪气及大无畏的勇气!

    何况常宇虽胆大妄为,但却不是鲁莽之辈,之所以敢冒然出城杀敌,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此时贼军已经激战近两个小时,精疲力尽早已强弩之末。

    相反官兵居高临下以守为攻,力气消耗远不如贼军,特别是杨振威和何成新的人马,整夜几乎等于在看风景,此时力气正盛。

    厮杀中的常宇虽身先士卒,但时刻环顾大局,他是这支人马的指挥,以己之勇最多不过杀数十小卒,但掌控大局就是掌控己方数千人命事关战事成败。

    所以,当发现谷英谷可成率亲兵过河时候,他立刻发现让屠元迎向前去,同时取出一支火箭搭弓朝宜春门城楼上空射去,这是和朱审烜定好的信号。

    果不其然,信号发出不久,便见宜春门的城门突然大开,官兵如潮水一般涌出,让城下的贼军又是一个搓手不及……

    本就强弩之末咬牙坚持攻城的贼军被常宇的人马突袭后,战意顿消,惊慌失措之余又见城门大开,官兵杀将出来,此时再无迎战之心,仓皇之间抵挡几下后,便如退潮一般,四下逃散,甚至险些把正在贼军腹地屠杀的常宇阵型冲乱。

    “杀光这些直娘贼”朱审烜出现在城下的时候,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骑着战马,但脚下路难行,无数尸体和乱石实难下脚,于是心一狠,竟然翻身下了马,和那些官兵以家丁一样步行追贼。

    眼见他如此,不远处的骑着战马指挥杀敌的应时盛表情说不出来的苦涩,这晋王爷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朱审烜的家丁个个骁勇,战力爆表,二百余人组团作战,在早已力疲的贼军阵营中,左冲右突,一时无人可挡。

    距离这个团队约一里外的正南护城河边,常宇联手贾外熊,同样如天神下凡,所遇贼子无不溃逃,唐破天的府军卫和程明的腾骧卫亦是如此,组团杀敌,气焰嚣张无比,骑兵打步兵本就如推土机一样摧枯拉朽,何况这些贼军早就精疲力尽战意全无。

    当然并不是所有贼军都如此菜!

    比如此时屠元就遇到了一支比较抗揍的人马。

    这便是谷英和谷可成两人的亲兵,作为主将亲兵他们不需亲自攻城体力也在巅峰,眼见官兵骁勇打的余部溃逃,便奉命来战。

    谷英带着亲兵刚过护城河便迎上了屠元,这都是老相好了,只是天色太黑,加上屠元一夜血战,浑身上下包括面部皆是血迹,便是白天都一时难以辨认何况此时风高夜黑的。

    人狠话不多,眼见一部贼军迎来,又有军旗,屠元便知有贼将亲至,挥刀打马便带人冲杀过来。

    先前谷英二人并未在意,本当区区官兵小将而已,然而仅数息之间,那人便冲破亲兵的外围朝他杀了过来,这才惊觉,此人非同小可,竟是悍将!

    受死吧!直至杀至眼前,屠元才发现二人原来是老相好,心中不由大喜,举刀便砍。……

    常宇勇猛善战,他手下诸将皆是虎狼之姿,像屠元,贾外熊,李铁柱这些人哪个不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力大惊人的大块头,个个如同巨力神一般,寻常小卒根本难敌一合,更重要的是这些部属跟随他时日虽短但却慢慢开始嗜血,一刀在手,沙场任我走,一见鲜血,便会发狂。

    狂态之下,气势暴涨,战力爆表,敌手无不骇然,心中便有惧意。

    谷英和谷可成此时面对屠元就是这种感受,即便他俩联手力战,亦感恐惧。

    随着城门大开,官兵如潮水般涌出,很快巨浪滔天,城外早已力疲的贼军根本无力应对,开始溃逃,应时盛下令追杀。

    而此时,常宇却下令,疾驰南城!

    他这支人马是利刃,当作奇兵刺在贼军七寸上,此时应时盛的数万官兵杀出城外已掌控宜春门外战局,他就没必要留在此地,于是立刻召集人马,去突袭城南贼军主力。

    屠元表示非常的遗憾,若能再给他一盏茶功夫,至少能斩杀两个贼将之一,然而此时常宇令至他不能不听,当以大局为重,于是放弃追击谷英二人,转而紧随常宇朝南城杀去。

    常宇率一支骑兵从东城迎晖门突然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宜春门下冲散贼军的攻城阵势,随即又联同应时盛前后夹击杀的城下贼军仓皇溃逃。

    而这一切,事发突然,且在极短时间便已成局,以至于南城的贼军对此毫不知晓,一来南城的攻势正在紧要关头,贼将们的注意力均在城上,二来此时太原城外到处都是杀声震天,所以东城的杀伐声并未引起他们的怀疑,至于三,黑夜的掩护以及常宇的动作之快。

    不过宜春门的突变虽然瞒过了南城的贼将,却没有瞒过他们的贼首李自成。

    因为李自成吃饭攻城以东南两门为主攻点,所以他自始至终都在太原城东南方向的贼军阵后观望。

    所以当常宇率领一支骑兵杀过来的时候,事发突然又行动迅速,且有夜色掩护,相距较远的李自成等贼首并未发觉异常。

    但当攻势突然中断,他才感觉不对,待应时盛突然开门杀出城外的时候,给他的感觉那就是震撼了!

    正在被攻打的中途,突然开门出城!这是什么节奏!疯了么?

    然而又是什么让自己的部下突然停止攻击,得以让官兵开门杀出城外……他至此尚未发现常宇的存在。

    一时间他想不明白,但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何挡住官兵的冲击!

    因为他比谁都明白,经过一个时辰的连番攻击,将士早已疲惫不堪,而此时面对官兵的冲锋,根本挡不住!

    但若不挡,后果不堪。

    瞬间,不光李自成连原本一脸轻松的牛金星等人也变了颜色,因为他们都意识到一件事,此时竟然没有多余人手去支援张鼐,因为南城的攻势正在紧要关头!

    但愿张鼐能多撑住一会,给南门的友军赢的时间,一旦那边破门,危势立解,且官兵极可能弄巧成拙。

    然而形势变化太快,李自成本想传令让张鼐无论如何也要撑住的时候,传令兵还没出发,东门贼军已经开始溃逃!

    “主上,大事不妙!”牛金星等人骇然。

    废话,李自成翻了个白眼,远望东城,又朝南城撇了一眼,对传令兵道,速去南城调罗虎的震山营支援张鼐!

    此时他心急如焚,自己和智囊团谋划甚久出手,引得官兵团团转,打了个措手不及,眼见就要得手之际,官兵却反手一个兵行险着,打的他惊慌失措。

    报复心可真强啊!



    南城攻城贼军由刘宗敏挂帅,李过,郝摇旗,高一功等大部分贼首皆在其账下听令,正指挥各部人马奋勇攻城。

    眼见部众源源不断登墙上城拼命搏杀,官兵势急,虽顽强抵抗,但一时间根本奈何不得,双方火力,兵力相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已到紧要关口,若能一鼓作气拿下大南门,太原城就算破了。

    如李自成那般,刘宗敏作为南城统帅坐镇阵后,全神关注城上的一举一动,手下诸将也早已过了护城河到阵前指挥部众攻城。

    所以当常宇的数千人马从宜春门突然杀过来的第一时间,刘宗敏根本没有注意到,甚至连近在咫尺攻城的那些贼军都没注意到,怎么突然之间官兵怎么杀到了跟前。

    贼子太多了!

    李自成把东城的宜春门以及南城的大南门作为主攻城门,所以在这段城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贼军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嗷叫,不畏城上巨石滚木蜂拥攻城……

    常宇率领数千骑兵,从宜春门绕着城墙沿着护城河朝正西纵马挥刀,屠杀不停,堪堪快到小南门的时候,才引起刘宗敏的注意。

    果然还是旁观者清,而在阵前的李过等人尚且没注意到。

    “那是谁的人?”刘宗敏大惊,失声大吼。

    “是官兵吧?”身边有亲兵疑惑道。

    “放屁”

    刘宗敏怒吼:“官兵从哪来,城上跳下来啊,东门重兵正在攻城,难不成这些官兵从他们头上飞过来么……”

    “大将军,大将军,官兵从东门杀出来,闯王下令调震山营支援……”就在这时,李自成的传令兵到了。

    什么!刘宗敏失色,真的是官兵,官兵怎么突然杀出来了……

    他想不通,也没时间给他去想。

    东门有五六万人马,李自成竟然还下令调震山营去支援,那说明形势维持危急了,而且已有官兵人马杀到这边,那有可能东门那边张鼐已经顶不住了。

    刘宗敏突然感觉心头一紧,这是一个特别不好的感觉。

    “速传李过,顶住小南门那支人马,你……快去找罗虎……:刘宗敏竟然有些惊慌起来。

    眼见城上激战正酣,难分难解之时,突然官兵从东门杀出城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提刘宗敏此时有多震撼,有一个人更是被震的七荤八素。

    这便是在城上正在指挥反击的官兵总扛把子周遇吉。

    周遇吉此时就在小南门西侧组织反击贼军的掩护火力,眼见大南门方向的城头激战惨烈,贼军源源不断登城,形势岌岌可危,但一时间也无其他良策退敌,只能如常宇所说,先从侧翼反击贼军火力,延缓其登城攻势,给城上官兵争取时间扑杀已登城的贼军。

    而且他相信大南门有常宇在坐镇,以那杀神的好战的德行,贼军想很快拿下大南门无疑登天,只需两人默契配合,一个硬抗,一个侧击,稍许时间,可解大南门之危。

    毕竟贼军攻城已长达一个多时辰,连番几波下来,早已疲惫不堪,此时虽看上去依旧凶猛,其实早已强弩之末,咬牙憋着最后一口气,一旦长时间拿不下城头,气力已消,必然退兵。

    所以,官兵也只需咬牙抗住这最后一波狂风暴雨,便可见胜利。

    问题是能否抗住贼军这一波海啸才是根本。

    真想和那小子并肩作战,杀贼军个落花流水,遥见大南门城头方向的激烈混战,周遇吉顿感豪气冲天,浑身都是战意。

    突然间,他莫名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一时找不到哪里不对劲……

    杀伐声!

    周遇吉突然意识到,城下的杀伐声的节奏和先前不对劲,心中疑惑,快步朝城墙边走去,举目一扫,顿时一脸愕然。

    城下竟然杀声震天,一支人马从东杀来在贼军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贼军无不四下逃命。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眼见城下混乱如此,周遇吉同样也没反应过来,甚至在想,莫非贼军有人反水,是了,有可能是原本的降兵降将反水了。

    但想想又不太可能。

    正疑惑间,突然身边的亲兵大呼起来,遥指正东,周遇吉抬头望去,又是一惊,东南方向有大批贼军四下溃逃,而黑暗之中依稀可见大批追兵……

    这特么的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任凭一向稳如泰山的周遇吉也双手抱头一脸懵逼无法淡定了。

    “援军,一定是援军”

    有亲兵道。

    援兵?哪来的援兵?雁门关那寥寥数千人?不可能!

    大同府的援兵?还是北京城的皇帝又派了哪支亲卫……

    周遇吉使劲捶了一下脑袋,实在想不明白。

    “总兵大人,是厂督大人”一个应时盛派来的传令兵终于找到周遇吉了!

    我艹!周遇吉立刻感觉天旋地转,这个死太监……

    随即周遇吉趴在墙垛上,满脸怒火的望着场下的混战,企图寻找到那死太监的身影,奈何下边是在混乱,且火把忽明忽暗,视线不佳,根本找不到那家伙。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

    周遇吉气的咬牙切齿,常宇此举真的激怒了他,贼军攻城之际,他竟然敢擅开城门,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这死太监简直把太原十万百姓的性命不当回事!

    “厂督大人连同杨振威何成新两位将军率领四千骑兵从迎晖门杀了出去,从侧突袭宜春门外的贼军,贼军大乱,应总兵开城率兵杀敌,前后夹击之下,贼军溃逃……”

    传令兵长话短说,却让周遇吉又气又怒又惊又喜,气的是常宇擅自行动,怒的是几个部将还跟他一起蹚浑水,甚至连应时盛也参与了,惊的是兵行险着,喜的是见效了,宜春门贼军溃逃了!

    “将军快看……贼军……”亲兵又嚷嚷起来。

    周遇吉蹙眉一看,城下已经乱做一团,常宇这把利刃已经穿过小南门城下直奔大南门方向,所到之处引起慌乱不已,竟让贼军的攻势一滞。

    更重要的是在这把利刃之后,还有一把大砍刀,应时盛的大兵团!

    应时盛真的没想到攻城时如此凶猛的贼军,怎么突然之间如此不堪一击,他的大军尚未完全出城,那些贼军便开始溃逃。

    其实这些贼军经过一个时辰的鏖战早已力竭,又见突然杀过来的骑兵,他们的震撼程度可远比周遇吉还大,根本搞不明白怎么回事,哪有再战之心,等应时盛的大军杀出城后,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字,逃!

    风高夜黑的,四周全是杀伐声,这些贼军早已丢了魂,所以任凭张鼐如何企图稳住阵脚,终功亏一篑,甚至没等到罗虎的震山营来援,便已溃不成军,四下逃散。

    眼见贼军如此,应时盛分出一支人马去追杀张鼐的逃兵,然后亲率主力,紧随常宇那把利刃杀向南城。

    只是常宇的这把尖刀尚未插到大南门时,前进的脚步便被挡住了,因为这个时候不光阵后的刘宗敏注意到他,便是在护城河边督战的李过等将领也发现了这个变异。

    当然刚发现的时候,每个人心中都震撼不已,但毕竟都是沙场老将,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那就是阻截这支人马。

    若让这支骑兵杀到大南门城下,那将会给贼军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一晚上的战果将会功亏一篑!

    李过是贼军中少有有勇有谋的将领,初始如诸人一样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支人马从东而来,那说明东门……随即朝东望去,便印证心中所想。

    官兵这是一险招,但十分有效,能敢冒如此风险的人,只有那个死太监了,毕竟以周遇吉的稳重,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不按理出牌的事。

    “郝永忠,去截住那支人马,是你的老相好来了,罗虎去支援他”李过大吼,开始调兵遣将围堵常宇。



    罗虎此时尚未接到刘宗敏让他支援东门的命令,毕竟这黑夜乱糟糟的传令兵一时间不容易寻到他,况且东门张鼐的兵马垮的太快了!

    当然,即便此时罗虎接到了命令,眼见那边已溃,也未必会去,如李过所言,截住跟前这支人马才是重重之重!

    老相好!郝摇旗虽粗鲁没脑子,但以他对常宇的念念不忘,立刻便知李过所指何人了,不由大喜,仰天大笑,提刀打马便冲了过去。

    旁侧罗虎也不多言,一挥手,带着身边数百人也冲了过去,他的震山营主力大部分都被派去攻城去了,李自成大手笔,下令全力攻城,这些部将的精锐尽出,所留不过身边数百亲兵而已。

    大南门作为贼均的主攻点,整个南城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贼军,常宇的骑兵一路砍杀突袭而来,虽让贼军惊慌失措,四下逃散,但实在是太多!

    “艹他么的蝗虫啊”贼军太众,常宇的骑兵攻势一滞,抬手一刀劈死当前一名贼子,忍不住的喝骂起来。

    身侧的屠元和贾外熊等人,如嗜血狂魔一般,嘴里胡言乱造脏话连篇,手中长刀连砍带劈,掀起阵阵血浪,惊的贼众拼命后退,无人敢撩其锋。

    常宇抬头望了望城上,官兵们还在张弓搭箭压制贼军的弓箭阵地,而且有意避开他这个方向,看来周遇吉已经发现自己所在,开始掩护。

    环顾四周全是黑压压的贼军,虽然城下到处都是火光,但毕竟是黑夜,视线不佳,难及百米。

    “铁柱,咱们必须打到大南门城下,冲散那些贼子,掩护周遇吉才能打开城门杀出城外,一旦老周杀出来,贼军必溃”。常宇略一思谋道。

    “厂公,卑职带人杀过去!”李铁柱喘着粗气。

    “你一人打不过去,贼子实在太多了……想杀过去……”说话间常宇突然眉头一挑,望着西南方嘿嘿的笑了:“屠元,贾外熊你俩的活来了”。

    正在发疯砍杀的屠元,贾外熊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顺着常宇目光望去,之间数百贼军纵马奔来,在周围全是步兵的贼军中显得特别扎眼,而且那军阵中尚有大旗。

    “那个酒罐子来了,老子这次要亲手宰了他”常宇嘿嘿冷笑:“屠元那只山猫也来了!”

    “卑职这次让他有来无去”屠元喘着粗气,表情狰狞,双眼冒这冷光。

    “你力气不在巅峰,那山猫勇悍不可挡,贾外熊你助屠元干掉他!”常宇道。

    “卑职遵令”贾外熊双手紧握长刀,望着愈来愈近的那支人马,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程明,唐破山,你二人朝前冲,冲散大南门外贼子,杨振威,何成新你二人掩护他们!”常宇发号施令,扭头朝东望去,见大军越来越近,这是好事,一旦大军靠近就能牵制这附近贼军,他的人马便能更轻松冲击大南门城下贼军阵营。

    “酒罐子,你爷爷来了”常宇安排妥当后,拎刀就迎着那支骑兵冲了过去,而屠元和贾外熊早已先他一马冲杀过去。

    话说郝摇旗和罗虎二人带着亲兵前去阻击常宇,尚距不足百米时就见对方冲了过来,便知他们的身份已被对方识破。

    可是……常宇等人没打旗号,又全身血迹,如此黑灯瞎火的如何辨认

    好在,根本不用辨认,还有二十米的距离,郝摇旗就听到有人自称他爷爷了,那熟悉的声音,那熟悉的语气,好亲切,哦不,好浓的杀气。

    “狗日的阉贼,纳命来……”虽然看不清常宇面目,但那刀,那盔甲,还有气势定是那死太监了,郝摇旗怒骂挥刀迎了上去。。……

    东门张鼐的溃败之快远超李自成的意料,甚至连罗虎的援兵还尚未见到一根毛的时候,便已溃不成军,四下逃散

    惊骇,恼怒,更多的是焦躁。

    一来他此时就在太原城东南角护城河外阵后督战,此时贼军溃败方向正是朝他涌去,如此漆黑的夜晚,乱糟糟的形势,他若一个躲避不及,不是被自己踩死,就可能被追杀的官兵端了。

    “李岩,稳住他们!”李自成还在试图能力挽狂澜止住溃逃,然而根本不现实,疲惫不堪的贼军早已无斗志,没了战意。

    眼见李自成下令后率牛金星等人朝南城方向奔去,李岩心中暗怒,老子此时无兵无将仅靠身边几个亲随如何稳住这溃逃之势。

    但他也知道李自成此时已入热锅上蚂蚁,焦躁不安,因为事关他前途成败,理论上东门部署溃败虽不妙,但只需攻破南城,转眼便可扭转战局。

    然而让所有人提心吊胆的是,他们已经发现了官兵除了追击东门溃逃的贼军外,开始绕城朝南城杀去。

    若是城下被他们截断攻势,引得南城守兵也开门杀了出来,那一切都完了!

    后果有严重,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清楚,所以李自成此时如疯了一般,打马朝南城奔去,口中不停大呼:“截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截住他们……”

    李自成不寂寞,因为在城上也有个人和他一样焦躁不安,便是守将周遇吉。

    周遇吉先前得知常宇下城,是无比的震怒,但稍后很快暗自佩服,常宇这一招是异常惊险,但带来的成果也是巨大且立刻有效的。

    此时不光东门危势已解,还打的贼军溃逃,而南城这边,从小南门到往东,贼军已经停止了攻击,因为他们的攻击阵营已经被城下的官兵冲破,正陷入短兵相接,且逐渐不敌的状态。

    此时唯一还在猛烈攻城的只有大南门到西城那一段了,只需常宇的人马攻到城门下,这边的攻势立解,且他也能立刻杀出城外。

    但要命的是明显官兵的冲击波现在受到了阻截,贼军已看出其中利害,调集兵马开始围堵,不让其在望前一步。

    可是若常宇人马不攻到大南门城下,贼军攻势不断,源源不断登城也让他无法开门杀出城外,这是个死循环……

    “你这只野猫,今日当毙命于此”屠元和贾外熊联手战罗虎,三人杀的腥风血雨,战了十余回合,罗虎终显不支。

    虽然他凶悍勇武,天生神力,拥有一流战技,但面对屠,贾二人联手,几个回合尚显雄风,时间一长,便难以支撑。

    好在他身边亲兵见其不支,拼死相护,才让罗虎狼狈退回阵内

    屠元别提多郁闷了,他二人身边也有亲兵,但奈何此时周围贼军太多,不然岂能让罗虎轻易逃脱。

    “这山猫的确扎手”!贾外熊见罗虎虽逃回阵营,仍心有余悸,能在他两人联手之下硬抗数十回合,且曾一度打的他二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那若单挑的话……

    “别长他人威风,那山猫体力巅峰,而我等气力不足而已,若是巅峰对决,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屠元杀气腾腾的说道。

    贾外熊扭头看了他一眼,露出钦佩之色,也许这就是屠元总能压自己一筹的地方吧,这人总是豪气万丈,气吞斗牛,这是一种气势也是一种气场。

    眼下能在气势上压过屠元的只有一人。

    常宇!

    一夜厮杀,常宇虽有异禀能快速恢复体力,但其从开打到现在几乎没有停歇过,力气始终不在巅峰,所以面对杀气腾腾,誓要弄死他的郝摇旗,一上手就很吃力。

    “酒罐子跟老子混吧,名正言顺当个大将军可比你从贼好”两人拼了几招后,常宇突然笑道。

    “滚你妈的!老子堂堂男子汉跟你个阉狗人不人鬼不鬼的作甚!”郝摇旗怒骂道,这货也许从军以来从没这么痛恨一个人吧。

    很庆幸,常宇成为了他的那个心上人!

    “艹,你这傻狗不识好人心啊”常宇怒喝,提刀朝他又冲了过去。

    “阉狗,看俺怎么宰了你”眼见常宇冲来,郝摇旗双手握刀,迎了过去,突然间肋下剧痛,却是中了一箭!

    郝摇旗大骇:“你这阉狗使诈……”

    然而常宇已到眼前:“去死吧”

    提刀斜劈……



    眼见郝摇旗就要丧命刀下,叮的一声,常宇虎口一震,手中长刀险些脱手,这让他大惊,以为有人来救,却发现是一支利箭射中他的长刀,让郝摇旗趁机躲过一劫。

    草,迟青石!

    常宇是又惊又怒!如此环境下,如此力道和精准度只有那个罗虎身边的那个神箭手可为!

    眼见郝摇旗受伤逃回阵营,常宇却不敢去追,刚才用挂在马鞍边的强弓,以脚开弓,黑了郝摇旗一箭。

    这种黑手法,并不是多高难度动作,很多精骑射的士兵都会使用这招,常宇也是这几日刚刚小有心得。

    此时他箭法虽有小成,但也知想必迟青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以眼睁睁的看着郝摇旗逃掉。

    因为此时况韧等人不在身边,他不敢大意,四下不明,也不知道那迟青石躲在何处,以及先前那一箭是否只是为了解围郝摇旗并未认出他来。

    否则这货必然直接射人而非射刀了。

    当然也不排除局面太过混乱,他也仅能如此吧。

    此时常宇心中已有警惕,但也未太把他放在心上,毕竟大局为重,此时局面实在混乱不堪,百米之外的正西方,贼军还在猛烈攻城,眼下四周却是短兵想接的搏杀,身后大军袭来,贼军明显已经不支,开始溃乱。

    应时盛没让常宇失望。

    他率领近三万人马杀出城外,几乎喘息之间就让张鼐部溃逃,于是分兵万余追,余下皆追随常宇这把利刃沿途收割贼军性命。

    常宇率领的是骑兵,以快,狠,猛突袭城下贼军,制造慌乱,而应时盛虽大部分都是步兵,但人多势众,覆盖面积广,比如靠近城墙脚下的贼军,常宇的骑兵就无法靠近,到处都是乱石,以及燃烧熊熊烈火的檑木或尸体,骑行不便,但步兵就从容多了。

    当然速度上也比常宇慢上一拍,这也是他最心急的事。

    此时他已靠近大南门,这里是贼军兵力最集中的地方,仅靠他几千骑兵在数十万大军里撕开的缺口越来越小,随着贼首调兵遣将刻意阻截后,更是寸步难行,这个时候能主控战局的只有应时盛的人马!

    好在常宇率领屠元,贾外熊等人和几个贼首搏命的这期间,应时盛的大军团终于推了过来。

    按理说,不足两万大军想推动十万大军,不易也!

    虽然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举不胜举,但都有特定的环境和条件。

    比如要是白天,在城外拉开阵势野战,以一敌十,无疑以卵击石。

    然而此时是在风高夜黑,贼军疲惫至极的时候,而且大部分都在攻城,远离指挥官,在他们和指挥官之间的横着常宇的数千骑兵正在展开血腥屠杀。

    这个时候,惊慌失措之下你让他们拿什么来抵抗!

    不光无力,也无心恋战。

    潜意识中就胡乱招架一下,仓皇而逃。

    “屠元,大熊”常宇疾呼:“随吾冲锋!”

    眼见贼将逃回阵营,应时盛的大军杀来,常宇知道此时最紧要的是冲散大南门城外的贼军,引周遇吉杀出城外。

    若不然,应时盛此时兵锋虽盛,在贼军慌乱之下打的他们措手不及,但若让李自成反应过来,调集人马反扑,即便战力疲靡,但以人海战术,十几倍的兵力也够应时盛喝一壶的,最重要的是若真这样,常宇今晚可就白折腾了,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

    “杀啊!兄弟们朝西边冲!”贾外熊率领部下金吾卫精锐冲在最前锋,常宇的一句大熊让他倍感亲切,整个人精神起来,一扫先前疲惫。

    “截住他们……”几乎在常宇指挥率众冲锋的时候,护城河外正南方贼军阵后李自成纵马狂奔至刘宗敏跟前怒吼。

    刘宗敏勇武无敌,智谋却平平,但眼见李自成如此神态,便知事态紧急,二话不说,拎刀打马带着亲兵朝城下奔去,他要亲自上阵了。

    李自成此时早已失态,没了往日那般冷静沉着,望着燃着熊熊战火的太原城,嘴里不时低声嘀咕着什么,身旁牛金星,宋献策等人也是黑着脸皱着眉头,一时无计可施。

    形势反转太快,且眼下唯一的解决的办法就是抵住那支人马,万万不能让大南门内的官兵再杀出来,否则……

    就是这么可笑,几刻之前还在疯狂攻城企图打开城门的贼军,现在最害怕的竟然是官兵真的开门!

    “快冲过去啊,冲啊!”

    还有一人和李自成一样失态。

    城上官兵扛把子周遇吉。

    虽然先前常宇没有告知他便出了城,更不知其详细计划,但出于两人的默契,以及他的沙场经验,此时已明白常宇的目的,冲开城下的贼军,配合他杀出去……

    此时周遇吉已经调兵遣将,城下布置大量兵力只等常宇冲开城下攻城的贼军,他便杀出去,只是不把城外密密麻麻的贼军冲走,城门可不能乱开,一个不慎就弄巧成拙等于双手奉送城门,让贼军顺势杀进来。

    居高临下,城下形势一目了然,周遇吉更知其中利害,他若不能出城配合,常宇联同应时盛那支人马极有可能就被吞没了。

    所以,他很急,和李自成一样急,甚至更急。

    应时盛率领大军从东门绕城杀到南城外,大兵力推进掀起阵阵惊涛骇浪,而那些惊慌失措的贼军就犹如沙滩上的小螃蟹,小虾米一样,不是被巨浪卷走,就是被拍翻,所到之处,贼军溃不成军。

    就这样,竟让他堪堪杀到了小南门城下,正在此地迎上了李自成匆忙间布置的第一波反击。

    常宇深知冲散大南门外攻城贼军的重要性,对于贼军的反击波视若无睹,这种胶战厮杀交给应时盛,他的这支骑兵当用作尖刀开膛破肚。

    其时经过半天厮杀,屠元,铁柱等人已近力竭,便是常宇这种异禀之人也感疲惫,但身陷敌阵之中,四周贼子环伺之下,诸人也是凭着一股杀气硬撑。

    但即便如此,以他们的勇武,几人联手纵马,一刀在手,敌阵任我走,马踏刀砍,所遇贼子无比慌忙避开,反应迟钝的不是被砍死就是被直接撞飞。

    “干的漂亮!”常宇横刀一扫,身侧一名贼子头颅飞出数米,眼见屠元等人威猛也是忍不住喝彩。

    大南门的攻城的贼军终于感受到了反常,黑夜之中,到处都杀伐声,加上眼前攻势激烈,他们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小南门那边变化,即便那边杀的昏天暗地。

    可是当常宇这支骑兵冲过来的时候,一阵横冲直撞下,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大事不妙!

    事发突然,贼众惊慌失措之下于是攻势立缓!

    常宇大喜,立刻高呼,加快冲锋,同时抬头遥望城上,他知道周遇吉定然已猜到自己的目的,如料不差就在等他到城下那一刻了。

    “厂公,茬子来了”眼见就要杀到大南城下冲散攻城贼众的时候,铁柱突然一声疾呼,让欣喜中的常宇眉头一挑,往南一望,面色凝重起来。

    何止是茬子,乃硬茬子!

    数百骑兵卷风而至,当头一个大大的刘字大旗,贼军中的重量级高手刘宗敏来了。

    “咦,那边怎么还有刘……”程明又往西边一指,一支扛着刘字大旗的人马从西杀了过来。

    常宇略一思索,应该是刘体纯,负责攻击大南门的前线指挥官,此时也发现自己的骑兵,知道利害前来阻拦。

    幸好郝摇旗,李过,罗虎等此时应时盛的大军牵扯住,不然若被这几人围住,以他此时状态,恐怕只能逃了。

    只不过,就是眼前的刘宗敏和刘体纯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大熊,你带队继续冲击,半柱香内必要冲散大南门外的贼众,屠元你随吾战刘贼,余人皆随大熊冲阵去!”

    常宇略一布置,便给屠元一个眼色,两人仅率百余人拍马迎着刘宗敏而去。

    “屠元,你先上”两人一路砍杀迎上刘宗敏,途中常宇低吼道。

    屠元脸色凝重使劲点了点头,他没和刘宗敏交过手,但早闻其大名,且听常宇说过,此时勇猛和郝摇旗比肩,但神力更甚堪称!

    此时他气力不足,深知不敌,而常宇却让他先上,便知这位太监爷不打算力敌,要下黑手了,让他先上只是惑敌打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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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支人马很快短兵相接,骑兵干架周围步兵很知趣的远远躲开,毕竟池鱼之灾动辄都是丧命,谁tmd嫌自己命长。

    亲兵很快混战一起,屠元砍翻几个贼兵后终于和刘宗敏对上眼了,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果真如传言那般这刘贼生的魁梧异常,威风凛凛,此时杀气腾腾,见他到来二话不说挥刀便砍。

    倒要试试你斤两是否如传说那般厉害,屠元豪气顿起,挥刀迎去。

    咔嚓一声,屠元虎口一震,长刀脱手而出,心下大惊,暗道不好,便瞥见一道寒光闪过和刘宗敏那冰冷的眼神。

    吾命休也!屠元双目一闭。

    一声惨叫,屠元只感脖颈一到寒风闪过,但是却无丝毫疼痛……

    额,睁眼一看,却见刘宗敏的栽倒在地,他胯下战马被一支利箭穿脑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常宇射杀了刘宗敏的战马,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屠元就要交代于此了。

    好险!

    屠元暗自惊呼,见刘宗敏摔倒,怎能放过这等好机会,拔出腰间钢刀冲过去就砍。

    可惜刀短,加上刘宗敏极力躲避,仅砍伤其腿,屠元气不过刚要下马宰了他,这时刘宗敏亲兵赶来救援,不得已只好作罢。

    嗖嗖又是两支利箭直接干掉距离屠元最近的两个贼军亲卫,常宇大呼:“屠元撤!”

    屠元满脸恨意眼睁睁的看着刘宗敏被其亲兵救走,打马奔到常宇跟前。

    常宇抬手把自己的长刀扔给他,一指正西的刘体纯:“干掉他!”

    屠元提刀打马就去,一招间被刘宗敏震飞兵器,奇耻大辱,怒气攻心之下,必要寻个出气筒,此时刘体纯就是那个倒霉蛋。

    眼见屠元迎上去,常宇张弓搭箭开始寻找目标……

    常宇自知以此时状态即便他和屠元联手也非刘宗敏之敌,且此时根本没必要在这和他纠缠,眼下最重要的是冲散大南门城下贼军。

    所以尽快摆脱刘贼的办法就是下黑手,以屠元为幌子吸引其注意力,他暗箭伤人。

    其实若在白天,这种把戏根本难以得手,可此时不停,天色灰暗,四处混杂不已,更重要的是,常宇此时浑身血迹身处战团之中和一名普通士兵没啥两样,根本不引注意,恐怕就是面对面都认不出来。

    所以才让他轻松得手,为了一箭凑功,在如此混乱复杂的环境中他选择射人先射马,毕竟刘贼身披盔甲,除非一箭封喉才能致命,可常宇没这个把握。

    堪堪救下屠元后,俩人有联手去黑刘体仁。

    刘体仁匆忙来战,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只想截住这支骑兵,所以当屠元提刀来砍之际,他心中并无防备,只是觉得这家伙倒是魁梧,应是劲敌。

    谁知连过数招心中便放松警惕,徒有其表,力道不足,心中发狠手下重力企图快刀斩杀屠元。

    然而……人仰马翻,被屠元一刀砍去,生死不知。

    “走人!”常宇一箭得手,马不停蹄抽出腰刀,朝正西沿着贾外熊撕开的口子杀了过去。

    屠元回刀砍翻几个刘体纯的亲兵,打马追去,二人并肩,无人可挡。

    “完了,完了……”阵营后方的李自成眼见李过罗虎等人被官兵大军缠住,而官兵那支骑兵利剑虽经数次阻拦都无攻而返,即便连刘宗敏都亲自上了场,依旧未让其有片刻迟缓,直杀往大南门去。

    若早一点发现苗头,早一点部署拦截,都不会如此这般。

    “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啊!”李自成望天大吼,突然一下从马上栽了下来,牛金星等人大惊失色:“主上……”

    贾外熊已率金吾卫的精锐杀到了城下,果真贼军大乱,攻势立停。

    “牛勇守住城上”周遇吉大喝一声,随即转身,下令出城杀敌……

    仅半盏茶功夫,常宇率众在城下屠贼,硬生生把城门四周清理一片空地,几声巨响之后,城门大开,周遇吉率兵杀出……

    兵败如山倒,官兵大军一出,早已精疲力尽心惊胆颤的贼军根本无再战之心,任由贼首喝止,依旧难阻溃势,如丧家之犬四下逃命。

    穷寇莫追?不存在!

    乘胜追击才是当下最泄火的,被闯贼从百里之外步步紧逼堵在太原城内,这半个月受够了憋屈,即便此时同样兵疲马乏常宇依旧下令追杀,

    “十里之内,不留活口!”

    周遇吉,应时盛率领大军击溃城外贼军后,立刻率兵追击,同时间东门的王永魁,南门的牛勇也接到命令,倾其兵力袭击贼军大营,整个城中仅留西门的朱孔训数千人马坐镇。

    贼军四下溃逃,但大部分还是朝南逃去,毕竟大营在那边,让他们潜意识认为那是安全所在。

    李自成这次攻城,倾尽兵力,大营早空,仅留一些老弱病残,余下皆是女眷以及炮灰了。

    眼见贼军追的急,李自成又昏迷不醒,李过等贼首虽三番几次试图稳住溃势,奈何官兵杀红了眼,自己人吓破了胆终究无功!

    “只恐大势已去啊!”牛金星望着大营,忍不住老泪纵横,身旁李过咬牙切齿,全身颤抖。

    “亳侯,速去吧,官兵追来,大营首当其冲,管不了那么多了!”宋献策唉声叹气劝着李过。

    李过,刘宗敏等人贼首,不得已还是撇开大营带着亲兵朝南逃窜,而此时太原城外荒野之中全是追杀身影。

    常宇下令,十里内不留活口,所以那些跑累的,跑不掉的贼军在乞求投降的时候,就被咔嚓了!

    周遇吉和应时盛率领大军四下追杀,牛勇和王永魁率兵五千直接杀到贼军大营跟前,

    “屠”!牛勇一脸阴狠!

    将士刚要动手,突然杀声顿起,从贼营里杀出一支人马。

    女兵!

    握草,全是娘们!

    “屠”牛勇面不改色,冷冷下令,杀声顿起!

    娘们?

    大南门外护城河边,正在歇息的常宇听闻消息后,眉头一挑,随即翻身打马狂奔而去,惹得屠元和贾外熊等人面面相觑,咋地一听娘们这么激动!

    握草,娘们!诸人脸上大喜,一扫先前疲惫,蹭蹭蹭的全都上了马:“厂督大人,等等卑职啊……”

    乌拉拉的,腾骧卫的程明去了,府军卫的唐破山去了,贾外熊的金吾卫也去了,就连早已力疲的屠元都一马当先,唯独李铁柱和范家千带着他们的太监军们一脸的鄙夷:瞧丫德行!

    贼军大营已经燃起熊熊烈火,到处都是厮杀身影,哭喊,惨叫声不绝,俨若人间地狱。

    牛勇和王永魁在营外冷眼旁观,不带一丝感情。

    是的,即便里边都是女人,他照样下狠手,因为他俩都知道这些女兵的来头:娘子军

    李岩的老婆红娘子一手打造的女兵!

    红娘子武艺高强,自小闯荡江湖,嫁给李岩投奔李自成后,便从流民中挑选女子练了一支人马和孩儿兵遥相呼应,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闯下不小名头。

    不过娘子军并未主战兵种,平日大多用作后勤和医务兵,且之中不乏很多逐渐成为士兵的女眷。

    但即便如此,这帮娘们可不是善茬,下手黑着呢,所以牛勇一点没因为他们是女人而有所心软,下令屠杀!

    既然是屠杀,那可见双方战力悬殊!

    常宇赶来的时候,贼营火势已成冲天之势,里边杀声也渐消。

    “厂督大人”见常宇到来,牛勇和王永魁赶忙见礼。

    “活捉红娘子”常宇气喘吁吁,只说了一句话。

    牛勇立刻拍亲兵入营,随即营内到处都在大呼:“活捉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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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之战马上结束,书友们加把劲哈



    东方见白,寒气袭人,太原城外入目残烟四处,尸首遍野,恍若地狱。

    正南贼军大营早已付与一炬,残垣断壁,余火不熄,横七竖八随处可见贼军尸体,常宇驱马入营,脸色冰冷四下扫视,不见一丝暖意。

    牛勇的部下已把寨营中的所剩不多,来不及逃跑的贼军屠杀殆尽,便是连那些被挟裹的流民也惨遭池鱼之灾,若不是常宇及时下令恐怕也会被全灭。

    此时营中所剩不过些老幼流民,被官兵看押一角,等待迎接他们的不明未来。

    这些流民数量并不多,毕竟大部分青壮男丁都被李自成拉出去协助攻城,在官兵杀出城外后四下溃逃,生死不明。

    常宇对这些流民的数量和生死并不感兴趣,在营中行了不远,看着一处燃烧大半的粮草堆旁边躺着十余女子尸体,他纵马靠前,眉头挑了一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娘子军的女兵?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民妇,别无异样。

    是了,她们大部分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原本只应在家相夫教子的女子。

    牛勇走了过来,看着神色有些恍惚的常宇,轻声道:“厂督大人,已有人供出红娘子,此女贼已被俘!”

    常宇一怔,随即神色一清,先前官兵杀进贼营,遭到娘子军的拼命抵抗,但短短时间内便被攻破,随即迎接官兵的屠杀,但一直未发现红娘子踪迹。

    当一女子被押到常宇跟前的时候,他是震惊的,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的女子虽然浑身血迹,头发凌乱狼狈不堪,但难掩其绝色,这就是威名赫赫红娘子!

    “狗官”红娘子跪在地上,满脸恨意怒视常宇牛勇等人,吐了一口血水恨恨骂道。

    倒是个美人啊!牛勇和王永魁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种男人特有的笑意。

    “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常宇长呼一口气,目光从红娘子身上移开,看着不远处那些女兵尸体,轻轻说道。

    红娘子本将破口大骂,闻言一怔,盯着常宇看了又看,不明这个浑身血迹的年轻人是何人,但这话……随即侧头看了看那些部下尸体,顿时脸上一悲开始崩泪:“狗官假惺惺……”

    “带下去移交东厂严密看押,任何人不得靠近”常宇不理红娘子的痛骂,看着你几个官兵说道。

    “厂督,这女子……”身侧的屠元使劲咽了咽口水,却被常宇一个冰冷的眼神吓的噤声,一直蠢蠢欲动的贾外熊等人也不敢再出声。

    红娘子被押走了,贼营中遍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未消停,这让本就疲惫不堪的常宇只想早些离开,这些后续收尾工作交给部下便可。

    哪知就在他刚调转马头要离开的时候,目光突然瞥见营地一角,随即眉头一皱,纵马便冲过去,身边诸人不解,慌忙紧随而去。

    呼喊声正惨,是从一个破败营房角传来,几个官兵正按住一个女子在进行好事,女子疯狂挣扎不过无济于事,官兵的淫笑声在哭喊声遍布的营地中显得并不突兀。

    只是,当他们其中一人突然被人一刀劈开,鲜血四溅的时候,才惊觉东厂那为大头目竟已到了身旁,满脸杀气怒视他们,手中的长刀上鲜血滴成线……

    “捆起来,枭首示众!以儆效尤!”常宇青筋暴起怒喝道。

    “大人饶命啊……”几个官兵顿时大骇,倒头如蒜跪地求饶,然而无济于事立刻被五花大绑带走。

    “传令下去凡有奸淫之事,皆可杀!”本督若闻一列,誓杀尔等!眼见几个官兵被拖走,常宇心头怒火不减,扭头朝牛勇和王永魁怒吼道。

    战争会使人丧失人性,就连常宇这短短时日都变得嗜血,但庆幸的是他依旧保持点底线,这不知是流民还是女兵的女子哪怕是被乱刀砍死他都不眨眼,但若糟蹋,绝对不行。

    况且他也要趁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军纪作风,要知道此时的官兵除了少数几支部队外,余下行径如贼无疑,烧杀奸淫这事没少干,却习以为常,不然也不会出现眼前这事。

    “卑职遵令”牛勇和王永魁眼见常宇如此暴怒,不敢怠慢,随即传下军令。

    常宇冷哼一声,打马离开,身后的屠元和贾外熊几人见此情形,互相看了几眼,脸上都是一副畏色,不再言语紧随常宇身后而去。

    刚出营门便见一支人马匆匆到来,却是周遇吉,此时这位大明最后的悍将双眼布满血丝,满脸疲惫,却又难掩兴奋之态。

    而当他看到常宇后,脸上神态可谓五味陈杂,一时难以表述,是该气愤,还是该兴奋……最终他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常宇顿时笑了,挠了挠头:“毕竟咱们赢了不是!”

    “末将只愿将来再也不要和大人共事!”周遇吉轻轻摇头。

    “咱家就这么不济,让周总兵看不上眼?”常宇轻笑道。

    “不然”

    周遇吉摆摆手:“厂督大人足智多谋,英勇善战,末将一来怕拖后腿,二来末将有心疾怕一个不慎复发英年早逝”。

    哈哈哈,常宇纵声大笑:“总兵大人是非要咱家低个头认个错就是了,也罢,咱家有违军令在先在此就像周总兵道个歉”。

    “不,厂督该道歉的是太原百姓,厂督如此妄为,难道不知其中凶险,一个不慎便等于拱手献城,太原将毁于一旦啊!”周遇吉想想火气立刻就起来了。

    常宇轻轻点头,接受批评:“咱家也料知凶险,但兵行诡道,闯贼能三番惑计于我,出其不意打西城振武门,而最终亮出底牌险些破了城,这也是诡计,咱家不过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

    周遇吉表示很无奈,他先前早都想好见了面要如何怒斥常宇,但就怕他以此来堵自己的嘴,毕竟常宇此举虽然凶险,但的确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太原之危,且把贼军打的溃不成军,四下逃散,元气大伤。

    所以他无言以对,无从反驳。

    眼见周遇吉又怒又气,却又无从反驳,常宇哈哈一笑,岔开话题:“贼军此时跑的远了吧,可曾有什么收获?”

    果真话题一转,周遇吉便来了兴致,且脸上显出难得笑意:“贼溃十余里已过晋源,其狼狈不堪留下大量辎重,此战算是打到闯贼的七寸上了,不死也是重伤,若不是将士疲惫不堪,末将追击下去,或许有大收获”。

    常宇知他所言的大收获是有可能抓到李自成这条大鱼,不过可能性极小,当年孙传庭设了个套步步为营重重围堵,李自成都硬是靠着十八骑杀了一条生路。

    此时官兵激战一夜,早就疲惫不堪,仅凭一口气追了十余里已是极限,再逼下去惹了闯贼狗急跳墙,搞不好弄巧成拙还送人头呢。

    “咱家先前曾说过,吊打总比追着打省事多了,这一次重创闯贼伤其筋骨,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常宇朝正南望去,天空阴云密布,四下荒野皆是官兵身影。

    “厂督打算就此放过闯贼任其平安逃回西安?”周遇吉眯着眼:“末将打算让将士休整半日,午后追击”!

    “徒劳”

    常宇轻轻摇头:“咱家当然恨不得立刻砍了闯贼人头,只是不现实,一来追不上,二来没能力追”

    没能力追?

    周遇吉眉头一皱,随即陷入沉思,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常宇说的没错,一番激战下来,官兵折损也不少,除了兵力消减外,军备,粮草等都已经到了匮空边缘,别的不说,仅粮草此时都岌岌可危,太原城中那点粮食除了供应军粮外,还有太原周边十余州县的难民数万张嘴。

    没有粮草,如何行军?

    而贼军虽然丢盔弃甲的逃窜而去,但他们沿途可以掠袭补充粮草,但这种事官兵却不能学,否则与贼何异!

    退一步说,即便也去抢,但在贼军之后还能留余什么,别说骨头了,恐怕连汤都喝不到一口了。

    更重要的是闯贼擅长游击战,运用的炉火纯青,此时一场大战下来,官兵身心疲惫,战意全无,粮草短缺的情况下,贸然追击,谁玩谁还不好说,且过了黄河就是李自成的根据地,孤军深入那是找虐。

    不过眼睁睁的看着他大摇大摆过河,又有恃无恐的回去,常宇心中也是不爽,下令锦衣卫及军中探马一路跟随,他要知道李自成受此大挫是立刻回西安养伤,还是另有计划。



    李自成以近二十万兵力挟十余万流民气势汹汹围困太原多日,在昨夜疯狂发起总攻,激战一夜被官兵重创,丢盔弃甲落慌而逃,官兵乘胜追击十余里,眼见贼军过了晋源县方才撤兵。

    这一战,李自成倾尽所有兵力孤注一掷围攻太原,却被常宇一招兵行诡道,杀的落荒而逃,元气大伤,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官兵虽依靠城墙大部分都在打防守战,然而在贼军的猛烈攻击下以及最后出城一击,伤亡不小。

    一夜激战,将士疲惫不堪,追击十余里外见,便随即撤军休整。

    常宇偕同周遇吉从贼军大营的废墟退往太原城,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好不夸张的说,入眼之处,皆是尸体!

    越靠近太原城,尸体越多,各种惨状,不忍直视。

    战争的残酷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以常宇的心态此时竟然都有呕吐的感觉,这一点他真的比不上早已麻木的周遇吉等人。

    官兵陆续从四面八方朝城中撤回,一夜激战,高度绷紧的神经,让他们此时无比的疲劳,但却又夹杂一丝莫名的兴奋,当然还有对战死的战友的悲痛。

    此时太原城除了南城的两个城门大开外,其余皆封门,禁止任何人进出,即便两个大开的城门也禁止普通百姓出入。

    知府孙康周和布政使赵建极两人站在大南门外,看着遍地狼烟,满地尸体,眼中充满了悲凉,周围大批由难民组建的后勤队伍正在清理战场,收集尸体。

    大批受伤的官兵被送到军营等待救治,蔡懋德无视自己的伤痛,号召城中大夫捐药,协助救治等等。

    城内大街小巷挤满了平民百姓,一夜的激战,将士城上流血拼命,百姓们心惊肉跳一夜无眠,此时天色早已大亮,闻贼军已退,自发来到街头犒劳将士,从城外返回的大批官兵入城,都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

    “是谁在拼命保护太原,保护咱们老百姓免遭贼子蹂躏,就是他们,就是这些大明好男儿……”街头有人对着返程的一脸疲惫浑身血迹的官兵嚷着,带动身旁的百姓朝官兵致意,一开始这些人不过是东厂或者三立书院的人,也就是水军,但气氛一旦被带动起来,百姓自发从心中感激这些将士成为自来水。

    大难不死的官兵此时被感动了,被老百姓的热情,被自己的勇猛感动了,心中作为军人的自豪感又强烈了些,有的人忍不住的热泪盈眶,嗷嚎大哭,随即便有百姓拥上前把他们抱住轻轻安慰。

    是的,这些士兵背后也有一个家,有父母妻儿,甚至他们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一夜激战,将士疲惫,便连周遇吉虽内心亢奋但也掩不住疲色,其余那些战斗在一线的将士更是不堪,唯一例外的就是常宇。

    因为他身负异禀,体力恢复极快,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困的哈欠不断。

    “周将军威武,周将军辛苦了,太原城百姓谢谢您了……”

    当常宇和周遇吉以及一帮部下进城的时候,沿途百姓顿时发出震天欢呼声,甚至有人下跪叩头。

    没错,周遇吉就是他们心中的神,战神,保护神,面对数十万贼军的围困,周遇吉以己之力,力挽狂澜,击溃贼军保护太原数十万百姓平安。

    面对百姓如此热烈的欢呼,周遇吉情绪有些激动,眼睛有些湿润,抱拳四方致意。

    “卑职觉得这太原百姓最应该谢谢的您啊”铁柱在常宇身边嘀咕一声,一脸的不爽和委屈,太原城的保护神应该是他的厂督大人!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但诸人皆听到,也深表赞同,甚至连周遇吉以及他的部下都清楚,常宇才是幕后的大佬。

    只是奈何常宇低调,平常百姓极少有知道他的存在,即便知道他在太原的,比如城中那些豪绅,可又谁能想到这位太监头子曾和闯贼斗智斗勇,三番五次亲自上阵杀敌,且最终把李自成击溃的就是他!

    只有军中的将士以及官府中的高层才知道这位小太监的厉害!

    周遇吉深知常宇脾性,但还是忍不住低声调侃:“抢了厂督大人风头,卑职有罪”。

    常宇翻了个白眼:“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咱家这境界甩尔等十条大街”

    诸人一怔,随即大笑,纷纷开口道:“厂督大人境界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您才是高人啊!”

    马屁受用,常宇笑而不语,继续不紧不慢的跟随周遇吉身边享受百姓们的欢呼。

    他却不知,就在街角的一处,几个女子的目光从他出现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朱芷娥双手紧握放在胸口,远远看着马上的常宇,感觉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那个平日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小太监,此时全副盔甲,英气挺拔,虽一身血迹,但难掩其浑身散发强大气势,这时候没人会想到他是一个太监,他是英雄,是战神,是一个冲锋陷阵所向无敌的将军!

    不光她如此,便是连身侧的几个女子也是那般双眼放光,这其中就有朱审烜的未婚妻杨景秀,常宇光环太盛,此时恐怕他们根本不记得有朱审烜这么个人了。

    朱审烜去哪了?

    在晋王府罚跪!

    这货先前带着两百家丁随应时盛从东门出城杀敌,然后一路追随杀到大南城下,直至贼军溃逃方休。

    他并未带领家丁前去追杀贼军,一来太过疲惫,二来贼军溃逃他实在兴奋想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妈咪。

    于是他妈咪就让他跪在他爹灵牌跟前了。

    直到常宇和周遇吉到来后,朱审烜才算解脱,双眼布满血丝却难掩亢奋的追问常宇战果如何?到王府来干啥?

    来睡觉!

    常宇非常直白的告诉他,城上杂乱不堪,城楼损伤严重,大批难民正在上边清理,嘈杂不已。

    且战事刚过,各种杂七杂八事要处理,各个衙门都忙乱不堪,若问清静没有比晋王府更合适的地方了,且在这边待遇好。

    周遇吉可不是睡觉来了,此时战事刚过,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朱审烜乃太原之王,这些事都要向其通报,甚至有些折子还需要联名。

    正好朱审烜亢奋的睡不着,两人便在一起窃窃私语,而常宇早寻了偏院呼呼大睡去了。

    他睡的香甜,可城内诸多官员却在焦头烂额的处理各种事宜,城外战场要打扫,尸体要掩埋处理,城墙上也要清理……还要安抚民心,生火造饭为军方做好各种后勤。

    军中将领也在忙着救死扶伤,统计伤亡报告,拷问俘虏,以及打探贼军动向,巡视周边等等。

    常宇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下人送来饭菜,狼吞虎咽中得知蔡懋德此时也在府上的时候,他便加快了进度。

    朱审烜竟然还没有睡觉,双眼血丝更红,疲色更重,但他依旧亢奋难免,毕竟这些时日被李自成闹的每每半夜惊醒,甚至偷偷哭泣,此时贼军退去,自己还曾亲自参与杀敌,他能不亢奋么?

    很显然亢奋的非他一人,不只周遇吉,还有蔡懋德,王继谟等人,这几个太原城的大佬虽都疲惫不堪,但又显得特别的精神,此时全都聚集晋王府。

    蔡懋德人虽单薄虚弱但骨气不是一般的硬,他在城上防守的时候被石块砸伤了肩膀,此时裹伤而来,让常宇对他的敬意又加几分。

    王继谟为宣大总督,名义上的话事人,此番偕同蔡懋德一起来王府议事。

    “贼军难逃,沿途百姓雪上加霜,在劫难逃了”蔡懋德面色凝重,低声叹息!诸人皆是摇头一脸苦涩。

    李自成自从度过黄河一来,所遇州县城无一抵挡,纷纷大开城门投降,他为了做样子留下好名声,并未大肆掠夺,最多仅对一些乡绅动手,而且也是适可而止,只要那些乡绅懂眼色他也不以为甚。

    可此番在太原被重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粮草及其辎重来不及带走,可谓是转眼变成了光脚的了。

    兵疲马乏,粮草殆尽,试问他此时还会在乎那块蒙羞布么?一旦撕开这块遮羞布,沿途大加掠夺,所经州县的百姓苦也!

    “周总兵,咱们若派追兵,可否缓解南边危急?”王继谟蹙眉。

    周遇吉摇头:“只恐徒劳无功,反更激贼军戾气,狗急跳墙祸害更甚,况此时将士疲惫人困马乏,追击只是空谈,且时城中粮草不足,咱们拿什么去追?”

    房内一片叹息,只有朱审烜面色不变,眼中虽然遍布红丝,但兴奋之色始终不减,在他心中管他贼军怎么祸害其他地方,只要不在太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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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周遇吉也有心追敌,奈何除了粮草不济外,发不发兵他根本说的不算!这点就不得不吐槽大明朝的制度了。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纵观古今多少名将又有几个能全不受掣肘放开手脚自由发挥的?

    更不用提在大明朝又多个太监监军的紧箍咒,多少将领因怕担责,延误多少战机,便如孙传庭,洪承畴,卢象升这些大佬哪个不是处处受制,进不进军,发不发兵都要听监军意见,甚至还要快马问皇帝意思,这些大佬都如此更别提空包弹王继谟了。

    虽然崇祯在前些日子调走太原所谓的监军,却突然空降一个督军,对他们来说此时发不发兵常宇说的算,诸人心明,也庆幸这个小太监非纸上谈兵之辈,打仗很刁钻。

    当然不发兵!

    常宇进门尚未坐稳后,诸人便把这个问题抛给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周遇吉是早和常宇沟通过的,所以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但他却不知除了粮草不济,将士疲惫这些因素外,常宇不发兵还有一个不为外人道也的理由,那就是,他也做不了主。

    他原本奉命来送饷银,充当崇祯的暗线暗访宣大,稀里糊涂的被弄上了东厂提督的位置,又稀里糊涂的在太原督战,率领官兵抵抗贼军。

    可以说这一切虽然是他虽不排斥,但最终都是幕后大佬崇祯一手推上来的,他是被动的。

    此时贼溃,太原城保住了,他也算完成了任务,至于李自成四下流窜,是直接滚回西安,还是去东边和刘芳亮会合,这一切常宇只能盯着。

    不敢是追贼军,还是回京,他只能等崇祯的圣旨!

    简单说,其实他也没权利决定去不去追,毕竟他本职不过东厂提督,非在职将领,仅奉令督军太原而已。

    况且以此时的条件,他最多敢在贼军后边装腔作势吓唬一番,让他们快点跑到黄河那边,他还真没胆量追过黄河那边,孤军深入,粮草不足谁敢去?

    此时形势本督会上书皇帝详述,眼下咱们当需以善后为上,常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周遇吉:“伤亡统计可出来么?”

    周遇吉点了点头:“粗略统计,伤亡五千有余”!

    呼,诸人都忍不住的长吐一口气,伤亡五千有余,何其惨烈!

    “贼军呢?”常宇摸了下鼻子。

    “近四万!”周遇吉淡淡说道。

    除了朱审烜外诸人并未表现多开心。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四万里,有太多的降兵和炮灰,真正的贼军甚至连三分之一可能都不到。

    “俘虏三千余,其中不乏一些小头目”

    “没捞条大鱼么?”

    常宇有些失落。

    “贼首刘体纯算不算大鱼?”周遇吉嘴角一撇露出一丝笑意。

    “当然算了”常宇一拍大腿蹭的站了起来,难掩兴奋之态:“这货咱家得留着”

    “留不留的还要看天意”周遇吉淡淡道:“他受伤不轻,现在是条半死不活的大鱼”。

    常宇微怔,随即想到昨晚他率部在大南门外冲阵的时候,贼首刘宗敏和刘体仁来截,被他和屠元联手暗算,刘宗敏侥幸逃过一劫,刘体仁却被屠元砍了一刀。

    想来是贼军溃败大逃,匆忙之间难以顾全受伤的刘体仁,被官兵追上俘虏了,而且应该是有眼尖士兵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不然以常宇当时的军令,十里之内不留活口直接就给砍了。

    “尽量救治”

    常宇知刘体仁是员虎将,且其在历史上也是联明抗清的中坚力量。

    “除了三千余俘虏,大量军备辎重外,还有数万流民,如何处置还请厂督大人发个话”周遇吉说完,诸人眼睛都盯着常宇,神色无比的复杂。

    常宇喜欢痛恨贼人,喜欢杀俘众人皆知,所以,这些眼神很复杂。

    不杀是累赘,士兵都快没粮食吃了,杀,留人把柄,为世人唾骂,何况其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流民。

    “干嘛这样看着我,这事和咱家有什么关系,咱家奉命督军太原,只管战事可不负责善后啊,蔡大人,王总督,如何安置难民这些民政问题不是你们衙门负责的事情么”。

    这皮球踢的蔡懋德和王继谟无言以对。

    “那厂督大人可有什么建议?”王继谟老奸巨猾,试探着问道。

    哎,常宇叹口气:“咱家真没什么好法子,眼下太原战后待复,留着当劳工吧,每日度些稀粥让他们挺过这段时日”。

    诸人皆点头,因为的确没有更好办法,总不能把这些流民驱走,那是死路一条。

    “王爷,您得再薅点羊毛,不然只恐坚持不下去”常宇面色凝重看着在和朱审烜,他手头不差银子,差粮食,此时官仓存粮所剩不多,数万军队,数万难民,加起来十几万张嘴,紧靠官仓那点存粮根本无济于事。

    朱审烜点头:“尽力而为”。

    诸人又说了些话,常宇瞥见桌上一张军用地图,随即拿过,见是太原周边地图展开细看:“可探知贼军此时何处?”

    “半个时辰前来报,贼军逃至太谷境”周遇吉略一思索道。

    常宇一怔,好家伙,跑的不慢啊,太原到太谷有百里地,可见没了辎重的贼军如惊弓之鸟了。

    太谷?常宇突然间又意识到,为什么贼军跑的那么快了。

    太原往南有两条道,东路太谷,祁县,平遥,介休……临汾,西路晋源,交城,文水,汾阳……介休到临汾。

    李自成来的时候是过了黄河破了平阳府(临汾)走西路一直杀到太原城下,但此番溃逃他走的是东路。

    为什么走东路,理由非常简单,常宇一眼看穿。

    因为西路早被闯贼来时抢夺一光,且晋源,交城,也早被常宇实施坚壁清野烧成废墟,而丢盔弃甲,无粮草的贼军此时最急需的是补充物资,在走西路岂非喝西北风。

    只有走东路,太谷,祁县本就是富裕之地,此时不抢更待何时,又恐官兵追击,所以快马加鞭赶去掠劫,竟在极短时间内,跑了百里地。

    可见人都逼出来的,这潜力也没谁了。

    “只恐太谷此时已成地狱了”蔡懋德叹气道。

    常宇面无表情,有些事人力难违,多叹无余,以贼军逃跑速度,官兵根本追击不及,毕竟逃命的激发了潜力,追的人可没潜力可激发。

    至于太谷,祁县那种小城,虽城防较弱,但以贼军此时的战斗力又无辎重想轻易破开也非易事,除非不抵抗。众所周知太谷祁县富户较多,很多大户把自己的府邸都修的像个城堡一样,攻防兼备。

    好在先前贼军来袭之前,官方已经动员那边几座小城的百姓进太原城内避难,只是不如东路交城这边属于强制性执行,所以现在余留城内的百姓,只能听天命了。

    “不若发一支骑兵过去,至少能让贼军不敢流连太久”周遇吉突然道,看着常宇眼神坚定

    常宇沉默半响:“尽人事,听天命,周总兵去办吧”。

    周遇吉起身去调兵遣将,常宇叮嘱朱审烜,蔡懋德和王继谟早些休息,免得猝死后也随即离开。

    他之所以突然间又同意周遇吉的建议,除了先前所说尽人事外,还有就是心中总有一丝遗憾。

    遗憾的是这么一场大战,竟然没网到几条大鱼,实在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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