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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早七点)阴云更甚雨势不涨却起了风,尼堪和尚可喜率把八千骑兵抵挡香河城北十余里外的那处无名村,也就是昨夜阿济格大营所在。

    村子几为废墟,入眼之处疮痍满目依稀可见昨日厮杀之惨烈,让尼堪双眼发红,怒不可遏的是村头摆放数百清军的无首尸体。

    明军这在示威亦是挑衅!

    “老纸定要踏平香河,鸡犬不留!尼堪望着正南方向那隐约可见的弹丸之城”眼中充满怒火。

    尚可喜瞧了一眼那黑云滚滚之下瑟瑟发抖的小城,则淡淡说道:“一弹丸之地随时可平,但不是现在,别忘记了咱们的任务,若因小失误了大局摄政王怪罪下来你我皆担不了!”

    “本贝勒做事,不劳智顺王操心”尼堪很不喜欢汉人,不管对方是什么王不王的,在几个大佬跟前他还能收敛一下,但单处时他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尚可喜也是一代枭雄即便居人篱下亦不会把这区区小儿看在眼中,冷哼一声:“贝勒的事本王才没心思管,本王说的是正经事,既到了地头就专心做事,贝勒再次休整兵马,本王率部前去踩点……”说着不待尼堪应了,便率数百亲兵直奔香河城去。

    “本王?呵呵你不过我大清一条狗而已,算的狗屁王爷!”尼堪看着远去的尚可喜背影,重重呸了一口,转而下令麾下下马休整,又遣人四下搜寻阿济格。

    再说尚可喜率百骑南下逼近香河城,此时周边已不见明军探马,沿着泥泞官道用不了多时便到了香河城下,忍不住冷笑,面露不屑之色,果真就一巴掌大的小城,若想破之轻而易举。

    眼见城头山挤了不少人,甚至看得清他们脸上的恐惧之色,不过尚可喜对他们一点胃口都没有,纵马在城门附近转了一圈,见此处泥泞不堪应该是有大批队伍入城,此时不知明军是否在城中,但可肯定的是他们一定进过城。

    “王爷”探马来报:“城南发现明军痕迹,只是分不清是出城还是入城时留下”。尚可喜不言语纵马去看了,然后沿着痕迹行了数里,见痕迹突然变得分散起来,有往东有往西有往南,很显然明军知道雨天留痕,故而分兵惑之。

    入城的话自然用不着这一套了,所以明军此时已出城,这香河只不过是个空城罢了,当然也不排除明军留兵马伏在其中,但这些不重要,尚可喜以及多尔衮根本就没有一点心思去破这弹丸小城,他们最急切的是要跳出包围圈。

    香河县城东依潮白河西傍大运河,乃两河之间的沃土,城南十余里范围呢更是许多条分支西流穿插其中,而阿济格驻扎的那个无名,运河正好在这绕了个弯,实则是在运河西畔和北岸,但清军若想继续南下必须要从那个村子跨河而过,好在大旱多年河水多处断流,渡河不难。

    尚可喜纵马至于东边潮白河岸畔,见草木丰盛便问探子:“南边可发现明军斥候”探子回道:“五里之外便有成群结队拦截”。

    尚可喜嘿嘿一笑:“明军必伏正南某处”言及于此不由蹙眉,明军不过数千根本拦不住清军数万铁骑,为何不逃,难不成还在做梦等着援兵合围?还是说碰到个狠角色一定要螳螂挡车见了棺材才流泪,这年头还有这么有气魄有血性的明军么。

    回到无名村,尼堪急急迎向前来:“明军可还在城中?”尚可喜看见他双目布满红丝,虽精神亢奋但面带疲色,毕竟昨儿一晚上诸人几乎都没睡觉,加上连夜疾驰数十里已是兵疲马乏,便道:“好生休整半个时辰,准备冲关”。

    “明军不在城中了?”尼堪一怔,尚可喜微微点头:“不知这明将是谁,但绝对不是个善茬,至少这里有货,说着指了指脑袋!”

    尼堪却冷哼:“这里若真有货应该留在城中保命才是,万余兵马就想挡我大清铁骑只怕脑袋是坏掉了”。

    “贝勒也知他此举无疑以卵击石螳螂挡车,他自己也一定知晓但却为何还要这么做呢?”尚可喜似笑非笑。

    “不是说了么,脑袋坏掉了吧”。

    “若脑袋没坏掉呢”尚可喜冷哼!尼堪脸上一禀:“若非脑袋好好的,那此人的确如你所言是个狠茬子了,要么有其他御敌之策,要么有死战决心,这样的对手的确很可怕,只是……此时明军中还有这么带种的人么?”

    “本王也想不通明军中有谁这么带种,还这么幸运的被咱俩碰到了,要好好的会一会!”尚可喜嘿嘿冷笑,抬头看天:“最多一个时辰后便见高下”。

    “那明军此时何处,兵力几何?”尼堪问道。

    尚可喜则淡淡道:“兵力不明但绝不会过万,至于在何处……”抬手一指正南香河城:“两河之间城南方圆十余里内的某一处,咱们也不用费心思寻他们的落脚点,他既是为了拦截我们,自会主动现身”。

    得嘞,尼堪一拍大腿:“智顺王老谋深算有你坐镇此番咱们总不至于阴沟翻船了吧”尚可喜嘴角一撇:“贝勒突然这么抬举本王,这是提前甩锅以防万一么?”

    尼堪哈哈大笑:“智顺王刚才还胸有成竹怎么还突然又这么小家子气了,眼下这大白天的,总不会中明军埋伏,就凭咱们八千铁骑,别说明军万余,就是两万也能给他冲个稀巴烂,有何可惧!”

    智顺王微微点头:“贝勒所言大有道理,咱也别在瞎吹了,好好休整一会手底见真本事,早早破敌,不误摄政王大计”说着又道:“摄政王此时应该近了吧”。

    尼堪摇头:“受辎重所累,最多不过行十余二十里,至此当在晌午时了”尚可喜嗯了一声:“那也不慢了,正好到了咱们也把路开了,一旦跳出去后,天高任鸟飞,任明军在屁股后边溜达吧”。

    “厂督,捷报,捷报!”迷糊间常宇被吵醒,翻身起来钻出帐外见陈所乐一脸亢奋:“厂督大捷,大捷!”

    常宇皱眉:“什么大捷,周将军的?”

    “不,是李岩将军的,就在昨晚时李将军在香河与鞑子先锋遭遇,夜袭敌营杀敌五六百人,俘鞑子英亲王阿济格……”

    啥,啥玩意,常宇有点懵逼:“俘获英亲王,,,阿济格,啥,握草,李岩逮着阿济格了,当真么?”

    “当真”李将军前斥候一夜急行至此,千真万确,说着一把拉住后边的那个满脸憔悴的明军:“快说给厂督大人”。

    那斥候可没想到眼前少年竟然就是李岩口中的督主大人,连忙跪下却被常宇一把拽到帐中:“从头说起,所见所闻一字不差的说了”随即又叫陈所乐去喊黄得功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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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闷雷不绝,帐内斥候吐沫横飞滔滔不绝,向来稳如泰山的常宇再也做不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嘀咕:“牛逼,牛逼,李岩牛逼……”黄得功等将领亦是一脸振奋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当然难免亦有艳羡之色。

    阿济格在大清国绝对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时大清掌权者实乃多尔衮,但其能稳坐钓鱼力压诸王坐上摄政王位,自是离不开两个同胞兄弟,多铎和阿济格堪称其左膀右臂,此时李岩立奇功生擒阿济格等于砍了多尔衮一只肩膀,接下来的战事好像就容易多了……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没成想,多尔衮果真遣一支先锋先行,幸好李将军一举破之,否则后果不堪,至少咱们的合围聚歼的计划要泡汤了”李慕仙不由松了口气,说话间却探头瞧着外边天色,略显疑惑。

    恰被常宇瞧见,笑骂道:“是不是和你的啥天象不合了,装神弄鬼连自己都骗了,乌云盖顶不过自然现象罢了,到了你们这些神棍眼里就成了啥天象了,照你的意思这天象得有大祸,偏偏今儿大捷……”众人轰然,李慕仙略显尴尬轻咳掩饰窘状。

    “李将军胆大心细,夜袭鞑子先锋大营立的奇功,本督定为其向朝廷请功,务必传本督话与他听,大战就在这两日间,就是遇到再艰难的事只要扛过去,就是胜利!还有那鞑子的王爷事关重大当直接押送至京城以防不测,本督这里会遣黑狼营前去接收……”常宇拉着那斥候仔细叮嘱,然后又从身上摸出了一锭十两银子递给那斥候:“辛苦你了,买酒钱”

    “卑职谢督主大人赏,卑职一定把话待到李将军处……”那斥候连连感谢转身急去。

    斥候不是单枪匹马离去,而是带着东厂麾下最强的黑狼营一同前往,毕竟阿济格这条鱼太大,常宇一定要先把他押至京城方能安心。

    “阿济格,大清国的英亲王啊”常宇抓住黄得功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老黄,你知道这条大鱼有多大么,有多大么?”

    黄得功被他晃的头晕,使劲挣开魔掌:“再大也是李岩的,老纸鱼汤也喝不到一口,他奶奶呢老纸拼死拼活泥鳅都没摸到,李岩这小子倒特么的好命,听说在关外捡漏,到了这还特么的捡了个大漏……”

    “哈哈哈,老黄你这是眼红了”常宇瞧黄得功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忍不住大笑,鱼虽是李岩的,但鱼汤大家都有份,此战本督调用近十万大兵,任谁建功都有十万兄弟的一份,便是这阿济格,若非老黄你们在这边穷追猛打,李岩又岂能那般轻松捡了漏“。

    诸人听他这么说,便知均能沾功,立时欣然不已,试想这一次围追清军不管最终战果如何,仅凭擒获大清的英亲王便已是顶天的功劳了。

    李岩建奇功擒获鞑子王爷的消息很快传遍全营,将士沸腾皆欣喜若狂,暗道这场仗应该要结束了。

    麾下将士都这般反应,更不论小太监了,背着手吹着口哨在营地里到处乱窜,一脸轻松的和士兵们谈笑风生,虽谁想到就在昨日他还被清军阴了一次,若非麾下浴血奋战拼死掩护险些就被擒了,然则风云突变,今儿竟传来阿济格被李岩擒了,小太监能不开心么。

    多尔衮此时应该快急疯了吧,常宇心里暗爽,问了陈所乐清军有何异动没有,报知清军的探子依旧在二三十里外游荡,拦截明军的斥候深入。

    那说明其尚未拔营,按照正常情况鞑子应一早拔营南下,此时龟缩不动当是因为阿济格被俘所致,想必正在商议应对之策。

    ”厂督大人您觉得鞑子下一步该怎么走?”李慕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探头问道,正在偷着乐的常宇被他吓了一条,随即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若是本督被俘了,你们会怎么做?”

    李慕仙被他反问一怔,随即道:“立刻禀明皇上定夺,或许……或许会从新遣一督军,也或许会和鞑子谈判,这主要取决于皇上和内阁们如何决定了,说白了也取决您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了……”

    常宇微微一笑:“说得对,主要取决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多尔衮虽不是清国的皇帝但皇帝都要听他的,而阿济格是他的亲兄长又是最得力助手,所以多尔衮必会要求谈判……”

    “厂督这么肯定?”李慕仙歪着头避开常宇的目光:“假若他真的要求谈和,会提什么要求呢?”

    “若是别人本督不敢肯定,但阿济格被俘,多尔衮决然不会置之不理,至于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常宇冷笑:“无非要咱们交人,他们撤兵……够厚颜无耻的吧,而且本督估摸皇上和内阁还一定会应了”说着长叹口气:“弱国无外交……”

    “弱国无外交……”李慕仙咀嚼这句话,不由感慨:“我大明当年曾横扫诸邦威震天下,如今竟成了弱国……”

    “行了,别感慨这些没用的了,李道长你今天什么神经兮兮的到底窥出什么天象来了?”常宇拽了李慕仙一把问道。

    李慕仙看了他一眼,脸色凝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将陨!”

    常宇闻言皱眉:“不会又啥天狼星落显什么大将陨落之累的吧,这天一直阴着不见星光你看毛的天象,胡言乱语……”

    “厂督,天象一说玄之又玄,贫道知您不信不喜便也不多说,但贫道修此术自是深信不疑……便是抛去这不说,贫道今儿心慌的很,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常宇看他说的认真,皱了皱眉头:“怎么本督没啥心慌的感觉,却亢奋的很,而且明明又是大捷……”

    “莫不是就出在这大捷上?”李慕仙突然道,常宇一怔:“你不会说李岩虚传捷报吧,若是他人或有可疑,李岩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贫道和李将军相交虽不深,但相由心生,李将军乃刚毅沉稳正直之人,必不屑为这等下三滥之事,贫道觉得鞑子未必会因为一个王爷被俘而改变原先计划?”

    “你是说鞑子还会继续南下掠劫?”常宇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李慕仙摇摇头:“贫道不敢确定,但如厂督所言鞑子厚颜无耻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即便他们的王爷被俘最多也只是退兵,他知朝廷要将阿济格当底牌不敢轻易杀掉,那会不会更变本加厉……”

    “怎么个变本加厉?”常宇蹙眉

    “比如说放人赔偿方才退兵……”李慕仙略一沉思道,常宇则苦笑:“这个一点不意外,他们做得出来!”

    “厂督大人您露个底给贫道,便是此番我等将清军合围,有几分把握溃之,又能伤其几分?”李慕仙突然问道。

    常宇嗯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看了远处淡淡道:“论兵力我军占得优势,除此以外皆处下风,清军骑兵战力强悍,若于其死缠烂打倒也能弄的头破血流,但若其拼了命,咱们的合围其实如同窗户纸一戳就破,假若是在山西或关外等地,本督借地势之利弄残弄废了他易如反掌,可偏偏这京畿一带,全他们的一马平川,当真奈何不得他们,本督看似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实则多是做样子给将士们看鼓舞士气罢了”。

    “厂督既然知道咱们的实力,那鞑子岂能不知自己的本事”李慕仙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堪,常宇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欲问由,突的脑袋一炸:“你,你是说鞑子……不好,李岩危也!”

    有着三万精骑兵的强大实力,又知明廷根本不敢杀阿济格,甚至明廷也害怕若杀了阿济格会激怒多尔衮更惨无人道的在境内蹂躏急于和他谈和,既然如此多尔衮又有何可受制的?那他为何不一边和明廷谈判拖延时间,一边在境内大肆掠劫,待到口袋装满的该回家了再敲上一笔。

    更重要的时候,李岩的伏兵暴露,清军必然窥破自己的企图,定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包围圈,也就是说趁此时明军各部没合围重点打击前边拦路虎——李岩!

    所以说,他以为多尔衮还在三十里外睡大觉,实际上可能早早就发兵去突围了……

    “恐是这样,督主当立刻拔营支援”李慕仙惊呼。

    常宇双拳紧握:“怕是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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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加班,没时间码字,可能就只更这一章。



    战场风云变化瞬息万变,局势亦如此,便如小太监的脸色,刚刚还万里晴空此时凝重如深渊,接连数道命令发出:大军立刻拔营,遣麾下黑豹营协助伺候刺探军情,瞧瞧此时多尔衮的主力到底是在窝着想对策,还是故布疑阵早已偷偷南下。

    同时又令人急传先一步南下的腾骧卫和金吾卫速速驰援李岩,虽然常宇心理明白,若多尔衮早已经发兵,他所有的救援行动皆迟了,这些措施只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饭才刚吃一半,突然下令拔营,明军将士上下皆茫然不解,不明发生什么紧急的事,黄得功更是急匆匆来问:“多尔衮在那趴着窝呢,厂督这么急干嘛啊”。

    “你怎么知道他此时在趴着窝呢”常宇冷笑,黄得功抬手一指东南:“数里外就有鞑子探马乱窜盯着咱们,若南下不可能把探马撒这么远啊”。

    “若其故布疑阵麻木我等呢,就怕此时已至香河与李岩厮杀呢”常宇眉头紧皱,黄得功也反应过来:“李岩恐怕凶多吉少了……”

    大军刚刚拔营,黑豹营统领贾外熊遣人来报:其率部击溃鞑子外围巡哨深入敌境,发现鞑子大军已南下……

    艹尼玛!常宇双拳紧握,转头对陈所乐道:“传令东厂麾下三营立刻随本督急行追敌,黄得功率部断后……”

    “厂督大人,不可涉险”李慕仙和黄得功闻言大喝。李岩扭头看了两人一眼:“若李岩溃,则此役败,大明危也,本督一人之危何足道也”。

    “只恐事已成定局,厂督又何必再涉险,不若同大军一起……”李慕仙还欲劝说被常宇打断:“尽人事听天命”随即披甲上马率部离去。

    “只恐天命不可违啊”李慕仙遥望小太监率部远去,不由长叹,黄得功则皱眉:“说实话老子也挺不信你那一套的,李岩又不是死心眼,打不过还不会跑啊!”

    “黄总兵,面对鞑子数万精骑,若是您,跑得掉么?”李慕仙淡淡问道,黄得功一窒,表情凝重:“若是提前走跑自是跑得掉,但若是战败撤兵,只怕……”

    “提前跑就是不战而逃,按军法当斩,再说李将军会那样做么?”李慕仙又问,黄得功瞪了他一眼,去去去,聊不下去了。

    小太监把其麾下三营全部抽走先行一步,留下黄得功带着京营和亲卫以及自己的人马再后缓缓逼近,因担忧常宇安危,黄得功又令麾下部将张杰率两千骑兵跟着以备不患。

    巳时(上午九点)香河之北十里无名村,尚可喜和尼堪麾下八千精骑拔营南下,过运河后直逼香河县城,探子来报:城南数里外东边潮白河以及西边运河畔皆发现明军小股兵马,数十上百不等与清军探马厮杀。

    “所以明军主力此时尚在何处?”尼堪喝问,那探马脸色一黑:“尚未探明,城南遍布明军巡哨,奴才们……”

    “废物”尼堪怒骂,尚可喜则淡淡一笑:“明军故弄玄虚罢了,虽不明这股明军为何不逃走,但其这惑敌之计实在不值一提,看似眼花缭乱让咱们摸不到他们主力伏在何处,可实际上咱们根本就无需去寻他藏在哪里,只管放马过去,他不拦路咱们就跳出去回抄他,他若不想让咱们跳出去,就必须主动现身来拦……”

    “智顺王的意思就是敌不动咱不动呗,得,就如您所言明狗冒头咱们就打,也甭整那些花里胡哨的阵势了,只要挡路便是千军万马硬冲过去,就瞧瞧他挡的住么”尼堪冷笑。

    尚可喜点头:“没错,就这意思,走着!”

    二人嬉笑间率部缓行南下,探马在周边数里穿梭,虽说不惧明军伏击,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多会行至香河城外,尼堪抬头瞧了城上,甚至可见城上乡勇脸上的恐惧之色,冷笑抬手射了一箭:“待老纸回来,必踏平这鸟城”。

    尚可喜则仅仅笑了笑,举目朝正南望去,淡淡道:“来了”。

    数骑探马疾驰而来:“报,前方五里外发现敌情,东南西皆发现明军数千”。

    品子型阵势乃正面迎战最佳阵型,攻防进退自如,看来明军将领不光是个狠茬子而且精通布兵之道,应是一久历沙场的老将,会是谁呢?尚可喜心里嘀咕着,尼堪瞧了他一眼:“直接冲?”

    尚可喜点点头:“以不变应百变,管他什么阵势,咱们就直接冲过去,在我大清骑兵铁骑绝对力量之下,明军那点兵力不管用什么阵势什么战术都是徒劳”于是下令兵马备战,缓行三里后开始冲锋。

    将士得令,纷纷抽刀挽弓,只待两军相近一声令下便冲杀过去,冲散明军杀光他们为后方主力开道!

    马蹄声急,愈来愈近,尚可喜眯着眼睛,盯着远方依稀可见明军阵势,正前面一股,东西相隔数里各有一股,于是抬手下令道:“不用管两翼,只管往前冲!”

    但凡有点沙场经验的都知道,若兵力和实力旗鼓相当时,品子型阵型很难打,一个不慎就会陷入包围势,可眼下这种实力悬殊条件下,只需冲破正面敌军,其两翼则徒劳无功反而会深陷其中作茧自缚。

    预备,眼见两军相隔仅两里地,尚可喜拔刀大吼,正欲下令麾下将士冲锋时,却见有快骑奔来,眉头不由一挑,看了一眼旁边的尼堪。

    “不会是明狗胆怯要投降了吧”尼堪嘿嘿冷笑!

    那探马到了跟前:“报,明将投信要与王爷商议投诚之事”尼堪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盯着尚可喜问道:“这,啥意思?”

    尚可喜脸色凝重,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上边寥寥数字:“珠玉在前,末学李岩愿弃暗投明共议大计,英亲王在我处做客”。

    “写的啥玩意”尼堪瞟了一眼,他不识得汉子,便问尚可喜。

    原来竟是他,李岩投靠朝廷之前在贼军中已是威名赫赫,大清国在明境内奸细遍布收集各方势力的情报,自也晓得李岩之名,更何况就在月前关外大战,李岩的乞丐军也参战,收获满满各种装备。

    尼堪也听过李岩之名,皱着眉头问尚可喜:“靠谱不?”

    尚可喜苦笑:“数易其主,谈何靠谱不靠谱的……”话没说完尼堪便抢断:“既是如此,理他干嘛,杀过去……”

    哪知尚可喜却道:“贝勒爷瞧我靠谱么?耿仲明和孔有德靠谱么?洪承畴和祖大寿又靠谱么?”

    尼堪一时怔住,不明他此话何意,却知他说的人都是当年大明赫赫有名的大佬,只不过此时均为大清效力,别人他不知道靠谱不靠谱,反正祖大寿是一点都不靠谱。

    他不懂,尚可喜却懂,甚至可以说内心极其……复杂!当年都是迫不得已的投诚,当年大清势弱,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很敬重他们,只是随着国势越来越强大,他们也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只个外人,不,只是大清的奴才,即便有个王爷的封号。

    这一切值不值,说不清。此时他也没心思去想。

    他只想确定李岩到底是不是真心要投诚,一句珠玉在前,自是知道他的身份了,捧他的裹脚布,至于弃暗投明这种话则隔着肚皮谁知道呢,但最后那句又明显威胁,你要是不聊聊或者不接受,那阿济格可就……

    既然如此,那就聊聊呗,尚可喜如此决定,尼堪疑惑:“会不会是其拖延之计?”

    尚可喜略微想了一下,即便他是拖延之计:“他能等到谁?咱们后边便是摄政王大军,其后才是小太监所率明军,除非小太监会飞,反正我是不相信这周边还有明军,大明哪里还有那多兵马!”

    尼堪一想也是,聊聊就聊呗,若真聊成了又多了个奴才,恰此时如虎添翼,即便聊不成,冲溃这点明军当真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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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相隔二里地,清军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蓄势待发,只待一声喝令将毫不留情的把对面那股明军踏成肉泥。

    只是……在这之前,主帅却决定聊一下。

    尚可喜和尼堪率十余亲兵缓缓而行至五百步方止,里许地外一股三四千的明军骑兵虎视眈眈,尼堪一脸不屑嘴角上扬,抬手一指明军方向:“一个冲锋足以!”

    尚可喜嗯了一声,微微点头,东西瞧了一眼,数里外各有两个明军蠢蠢欲动,不过兵马略少在两千左右,也就说这里明军不足万,根本挡不住他八千铁骑,甚至三五千都足够!

    突然的尼堪眉头一挑,指着明军方向大骂起来:“瞧这些狗日的穿的全是咱们的衣服,用的全是咱们的家伙什……这特么的是耻辱,当用血洗……”

    “勿燥”尚可喜微微一笑:“或许将成自己人!”

    “呸的自己人,最多一狗奴才罢了!”尼堪吐了口吐沫,尚可喜脸色一沉,身上杀气蔓延,尼堪感觉到看了他一眼:“智顺王你可别多想,你可是我大清的王爷和那些狗奴才可不一样”。

    嘿嘿,尚可喜冷笑,也不便发作,就在这时南边有异动,正主来了。

    十余骑明军缓缓行来在十步外勒马相互观察,尚可喜盯着对方居首那个一个淡然的年轻人,眉头一皱:“李岩?”

    那年轻闻言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任谁也想不到这人曾为贼首,只见他拱手抱拳道:“末学李岩见过智顺王,见过多罗贝勒”。

    尚可喜正欲说话,尼堪却一脸惊异:“你如何得知我二人身份……”话刚出口,立刻脸色一红,两军探马厮杀,必然是得了俘虏问了,这么简单地事情,自己竟……

    “久闻李将军威名,谁曾想在此见到,此时尚非一殿之臣,本王则也不客气了,便直问一句,你可是真心投诚?”。

    “然也”李岩拱手一脸诚恳:“若不投诚,以何抵王爷刀锋?”

    “既知不敌,为何不逃?”尚可喜又问。

    李岩苦笑:“上有军令,不战,畏战者斩!”尚可喜和尼堪轰然大笑:“这十余年来,明将怠战不战者无计,却也没瞧见明帝斩了谁,都斩了谁还给他卖命”。

    李岩长呼一口气:“或许皇帝下不了手,但东厂的厂督太监,有皇帝口谕可先斩后奏,他要杀的人,从未听说下不去手的,两位可曾听闻此人?”。

    尚可喜和尼堪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何止听过,脸都快被揍肿了,闻其人恨不得乱刀砍成肉泥。

    “那小太监当真敢?”尚可喜眼睛眯成一条线,李岩点头:“杀人不眨眼”

    “不战是死,战亦是死,逃或有生路,此时天下大乱,你麾下有兵马若逃了,他哪里追你去,李岩你休得诳我!”尚可喜却是不信大喝一声,尼堪伸手摸腰间钢刀,若李岩一个打不出,他便动手!

    尼堪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李岩的眼睛,不过却不为所惊,淡淡道:“这天下要么黑要么白,白的是大明朝和大清国,这黑的么,李岩苦笑,那是李自成的!此时我若逃,明廷必不容我,李自成也绝不会让我多活一刻!既在大明黑白难容与我,为何不学智顺王那样另择良木而栖!”

    言下之意,此时大明境内黑白两道都要弄死我,已无我立足之地,就如同你当年那样,所以我打算跟大清混了。

    可尚可喜还是不信:“李自成至多算是最大的黑,却不能说都是他的,你有人有马自立山头,照样可与他分庭抗礼,不至于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啊!”

    李岩又是一脸苦笑:“与其在他和张献忠嘴里抢饭吃,还要防着朝廷被剿杀,又能活的了多久,再者人人都知我曾叛他投靠朝廷,绿林谁还瞧的上我,更何况此时我手下八千兄弟粮草尽绝,一时间哪里寻吃的去,与其提心吊胆不知明日何不投了大清,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来的痛快!”

    尚可喜见他这般说倒也信了几分,便看向尼堪,尼堪耸耸肩问李岩:“英亲王此时在你手中?”

    李岩点点头:“好生招待,无怠慢之举”。

    “他是你们的护身符,你当然不敢怠慢”尼堪撇撇嘴:“为表诚意先放了英亲王!”

    李岩轻轻摇头:“贝勒都说了,英亲王是我的护身符,岂能说放就放……”

    “你这是何意?”尚可喜怒吼打断他,李岩微微一笑:“先把价码谈好,不然我放了人你们立刻翻脸,我找谁去!”

    “你就是不放人,老子翻脸你又如何?”尼堪大喝,李岩则嘴角一挑:“那至少英亲王会给我陪葬,且摄政王若知是你二人见死不救,故意致英亲王丧命,岂能饶你等”。

    此言一出,尚可喜和尼堪不由一怔,对视一眼看出对方心有顾及。

    “你既是要谈,总要拿出些诚意吧?”尚可喜语气略松,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比如?”李岩微微一笑,尚可喜望其身后,抬手一指:“令汝部弃械”。

    “智顺王莫不是说笑,事尚未定就让我等弃械,手无寸铁甘为板上鱼肉,敢问王爷,若是您,您会同意么?”李岩淡淡一笑。

    尼堪大喝:“便是你全副武装又怎样,老子一声号令尔等皆为肉泥”。

    原本一副风轻云淡的李岩,此时变了脸,嘿嘿冷笑:“若真的黑白皆不容我等,去留皆是死,那我麾下八千兄弟倒也要死个轰轰烈烈,即便为被踏成肉泥也要刮掉你半身肉,且还有那个英亲王陪葬!”

    话里之意很是清楚了,大不了就拼了!

    尼堪大怒:“你吓唬老纸……”

    “好了!”尚可喜眼见要谈崩,赶紧出身喝止两人,冷冷看着李岩:“说说你的条件,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咱们就打,休得在这浪费时间,而且提醒你,若是想拖延时间就别浪费心思了,此时摄政王就在二十三里外领数万铁骑赶来,而你的东厂太监却尚在七八十里外睡大觉呢!你最好死了拖延之心”。

    李岩淡淡一笑:“你所说的我都清楚,若非如此,我岂能轻易投降,便是知上天入地皆是死路方才咬牙走这条道”。

    尚可喜嘿嘿一笑:“既是明白人,就爽快点”。

    李岩嗯了一声:“吾自知身份卑微,不入摄政王法眼,但为了八千兄弟性命还是要向摄政王求个保证”。

    “什么保证?”尚可喜问。

    “白纸黑子,摄政王签字画押的保证书,保证我部投降后不杀一人,且由三顺王共同担保,若摄政王应了,我部立刻弃械投降,助其抵御明军”。

    李岩说的真诚,但尚可喜脸上怒气却渐盛:“李岩,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爷如何这般说?”李岩一怔,尚可喜冷哼:“如此繁琐手续岂是一时可为,你依然不死心,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哈哈哈哈,李岩大笑:“智顺王如此说才是当真可笑,你刚才言摄政王不过在二十里外,这一去一回能耽搁多久?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但一个时辰明军援兵就是插翅也赶不过来,且中间还隔着摄政王的主力,即便他们赶到亦救不了我了”。

    见他如此说,尚可喜和尼堪对视一眼,两人低声商量几句便对李岩道:“本王现在便遣人回报摄政王,但你也做好心理准备,或许不是你要投降,我大清便会接受,一切唯摄政王来决定,若其不授,你部也不过多活半个时辰!”

    李岩微微一笑:“尽人事,听天命,若真到了那一步,也就豁了出去,见个生死!”

    尼堪嘿嘿冷笑:“说实话,老纸特想看到那一幕”。

    李岩笑而不语。

    尚可喜见气氛又陡然激烈起来,便打了个哈哈:“但李将军在大明亦算威名赫赫,又足智多谋摄政王向来爱才,必为重用,咱们且等等再说,十之八九吾等将来同殿为臣”

    “与其干等岂是无趣,不若找点乐子呗”尼堪似笑非笑,抬手一指正北香河县城:“李将军你们大明有个仪式,叫投名状应该不陌生吧”。

    李岩脸色一沉,看向尚可喜却见他也是一脸似笑非笑。



    投名状李岩自是晓得什么意思,而且绿林中最喜欢弄这一套他最为熟悉不过,于是嘿嘿一笑:“贝勒的意思是让李岩破这弹丸小城献与摄政王么?”

    “不可么?”尼堪一脸玩味。

    李岩又看了看尚可喜:“智顺王也有这意思么?尚可喜耸耸肩”笑而不语。

    李岩哈哈大笑诸人皆异,疑惑的看着他。

    “若是此事定了,李岩无可推卸定去破此城又或刚刚智顺王不提醒一句,李岩亦有可能头脑一热就去做了,可眼下若见不到摄政王的白纸黑字,两位休想指示李岩做任何事!”

    尚可喜眉头一皱:“本王提醒你什么了?”

    “智顺王刚刚不是说了么,此事当由摄政王决断,他未必瞧的上我李岩,若其不受降吾岂非白忙活了白受累了!但若此时了定,李岩第一时间破了此城献于摄政王”

    呵!尚可喜和尼堪一怔,而后哈哈大笑:“人道李岩多谋果真名不虚传,别人若投诚都先拿出诚意,你倒好却是想要诚意,算盘打的好啊,得!即是如此,咱们就稍等片刻,此事若成便瞧瞧李将军手段,若不成的话……嘿嘿,则瞧瞧李将军的风骨”。

    “定不会让二位失望!”李岩气定神闲话里有话拱手抱拳淡淡一笑。

    “既是如此,待会再见”尚可喜觉得与其在这尬聊不如各自回去准备,于是拱了拱手便和李岩道别各自返回阵中,两军相隔二里地对峙着。

    天还是阴沉着,毛毛雨还在飘着,闷雷时而滚滚,但多尔衮的心却异常的轻松,从窥破明军企图那一刻他就浑身一身轻,是那种霍然解脱的感觉。

    此时方觉为什么入关后虽一路突进但心头却犹如千金巨石压顶喘不过气的感觉,只因自己步步皆在对方算计中,去哪做什么都是被那小太监牵着鼻子。

    不过眼下如破土而出跳出了明军手掌心,接下来他们将被自己牵着走,就像遛狗的那样……多尔衮此时别提有多痛快了。

    即使阿济格被俘亦未受多大影响,如同常宇所料那般,虽意外但绝不恐惧,因为他相信明廷不敢杀阿济格,这样会激怒自己在大明境内疯狂报复,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以此来谈判,甚至可以说,俘虏了阿济格对他没有多大打击,甚至可能会成为明廷一个烫手的山芋,当然这一切要看自己怎么操作了。

    这一路上多尔衮就在和麾下诸将商讨此事,如何反将明廷一军,当然最大的欢喜还莫过于,窥破常宇企图,可笑的是小太监此时应还在沾沾自喜吧。

    多尔衮不声不吭的拔营南下,却令探马不动,甚至故意在明军周边盯梢,让明军产生错觉,清军一定尚未拔营离去……

    小太监果然被蒙住了,但其反应之快依旧出乎多尔衮的意料之外,大军行十余里时,便有探马汇报,明军出动重甲骑兵强行驱除清军探马深入警戒线探查。

    看来是怀疑了?多尔衮冷笑。

    又行十里地,探马急报:明军拔营急追,主力在四五十里外,另有千余先锋跟在去后边三十余里,其中有重甲骑兵。

    额,诸人眉头一挑,重甲骑?小太监来了。

    多尔衮则微微一笑:惑敌之计罢了又叫围魏救赵!诸将不解纷纷闻讯。

    “小太监此时想必已知晓咱们窥破其意发兵急行,他自知道前方拦兵不敌,咱们一准轻易破围而出,但想必前头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救,又或他不甘心我等如此轻易逃脱,故意以重甲兵为诱饵追来,让咱们以为他在其中,必会出兵擒之,实则他不过是为了拖住咱们,为前边拦路的明军分担压力,而且一旦拖住咱们主力,前方先锋必然回兵来救,他又将趁机提前发动合围,那样局势主动权又重新回到了明军手里……”

    众人恍悟,明军这手段看似不咋地,竟然都是组合拳。

    “若要那小太监真在其中呢?”孔有德竟有蠢蠢欲动,上次险些得手让其十分不甘,多铎哼了一声:“事分急缓,勿以小损大,他想追就让他追,追的近了就当头一刀,勿要上他当与其纠缠被他拖住,待前方破围后,有的是时间整他!”

    多铎此言甚得多尔衮心思,连连点头:“便以你所说来应对”抬手一指孔有德:“你率一支兵马殿后,不能让其跟的太近,但也不要与其缠斗……”

    大清最忠实的狗腿子孔有德领令而去,多尔衮率部继续南下,不多会有探马急报送来尚可喜口信,本以为是前方破围的喜讯,哪知……

    还有这等好事!原来前边拦路的是李岩,而此时李岩要率部投降!

    诸人惊喜之余也是满满疑惑,会不会是诈降?

    那探子仔细说来,多尔衮等人听了又实在想不出其诈降理由,很显然,李岩此时已是走投无路了,他不战而逃朝廷得弄死他的,又因背叛李自成在黑道也混不下去了,加上此时兵马粮草已决,吃饭都是问题咯。

    至于拖延时间,多尔衮等人也觉得不可能,等援兵,小太监远水不解近渴,况且想去支援还得过自己这关,那还能等谁,西北的那支?同样也在严密监视下院子几十里外估计都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啥事呢。

    而且更重要的,李岩是拖延时间,同样是在拖延自己,毕竟时间每过去一秒,清军主力就距离他更进一步!即便他有援兵到了但清军主力亦到了又何惧他?这么浅显的道理李岩岂会不知,所以,这人应该是真正的要投降。

    若不受,则拼死一战!多尔衮嘿嘿笑了,他久闻李岩有才善谋会治兵却没成想还有这等血性,心下更是爱惜一分,同诸将商议后,决定接受李岩投降,于是立刻起草一份保证书又签字画押,并让耿仲明代替孔有德也画了押,交给传令兵,嘱咐以最快速度送回去。

    若此事成前路则无忧,吾等亦不用急着南下,则可破香河暂居休整兵马,至于后方明军,则可在运河南畔布一支兵马盯着即可,既然吾等已然突围了,他们便无胆过河,耿仲明看的更远一步,娓娓道来,多尔衮听的直拍手!这方是大清入关该有的威风!

    等待是极其枯燥乏味且无聊的一件事,老成如尚可喜也会不时张望更不用论小年轻的尼堪了,一会指着对面李岩部兵马,低声咒骂,一会又是纵马在周边瞎溜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空阴云不散毛毛雨不止,眼见就要晌午时,正北马蹄声急,尚可喜闻声侧目,嘴角往上一挑,来了!

    “但愿是好消息”尼堪哼了一声,尚可喜嘿的一笑:“总感觉贝勒的想要的好消息和本王不同啊”。

    “你的感觉没错,本贝勒爷就是那么想的!”尼堪哼了一声,望着愈来愈近的探马身影,脸上表情也愈发失望。

    报,那探马近前,脸上挂着欣喜:“摄政王同意受降”,说着探手入怀取出那份信件交给尚可喜过目,尼堪凑过来瞧了一眼:“摄政王的汉字写的挺好看的”。

    尚可喜心道你丫大字不识得一个懂个p的好坏,一目十行瞧了那信,然后探手入怀取了印泥也在上边按了手印又画了押,便令人去对面招呼李岩。

    片刻之后李岩一行十余人至阵前未等尚可喜开口便笑道:“如料不错应是好事成了”尚可喜大笑:“若非如此哪有闲工夫邀你闲聊”说着掏出手中书信递了过去:“摄政王爱才,愿与李将军共创伟业,事急从权这是你要的保证书,至于封赏则见面了再谈不迟……”

    李岩笑而不语目光在书信上扫过,抬头瞧了瞧正北方向:“从王爷遣人传令至探马回来用时近一个时辰……估摸着摄政王此时距离此地仅三四十里地了”。

    尚可喜不明他这话啥意思,但还是点点头:“若快马急行用不了半个时辰便可至李将军跟前”。

    李岩嘿嘿一笑:“但摄政王有辎重拖累需要保护,后又有明军紧随……这三四十里地没两个时辰怕是来不到”。

    “你尽说这些没用的干啥啊!此事既已定了,速去破那县城”尼堪越发听不懂了,不由挑眉怒喝,尚可喜却听出些不对劲的味道,只是尚且不太肯定。

    “怎么会是没用的话呢,只是你愚笨听不懂罢了”李岩淡淡一笑:“在下的意思是若咱们两军厮杀,摄政王想来打援至少要两个时辰后,到那时早就分出胜负了!”

    哈哈哈,尼堪大笑:“用不了两个时辰,最多只需两个冲锋你麾下的那些奴才们便会成为肉泥”说着突然皱眉道:“你此话何意?说好了投诚难不成要反悔?”

    “他没有要反悔”尚可喜脸色怒气渐重:“因为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要投诚,如此这般只是要拖延时间,对不对李岩!”

    面对尚可喜的怒喝,李岩依旧一脸淡然:“姜是老的辣啊,尚匹夫,你是否从头到尾就没信过本将会投降!”

    李岩突然称其为匹夫,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撕破脸了,只是事发太过突然尼堪甚至都反应不及,不是聊的好好的么。

    “你这贼子敢呼本王匹夫……”尚可喜大怒,李岩呸了一声:“即便吾为贼亦不过家贼,你这匹夫却好好的大明人不做,甘为鞑子做狗做奴才,你对得起你列祖列宗么”

    尚可喜最忌讳别人提这茬,拔刀怒吼道:“逞口舌之快一时爽,但本王现在马上就要悔恨终生,李岩你以为拖延了时间又能等来什么天兵天将,实不相瞒你心中的大英雄小太监此时还蒙在鼓里做春秋大梦呢,你准备受死吧,没人救的了你”感觉受辱又被戏耍的尚可喜当真是动了真火,恨不得一刀就把李岩劈死!

    哪知李岩哈哈一笑:“但谁告诉你本将等的是小督主!”

    尚可喜和尼堪一怔,正欲喝问,哪知李岩身边亲兵突然张弓偷袭,两人大惊在亲兵掩护下调转马头急往阵中急奔,身后猛然间传来密集的战鼓声,明军竟然率先动手冲击。

    以卵击石,螳螂挡车他们是不要命了么?尚可喜一边打马狂奔,一边传令迎战,心中却隐隐不安,李岩说等的不是小太监,那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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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猜李岩等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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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岩突然翻脸让尚可喜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想也想不出他这样做的理由,他心中只有恨,恨李岩戏耍了自己回头少不得被多尔衮骂的狗血喷头,而唯一能挽回的就是杀光李岩的人马,把他们剁成肉泥。

    两军兵力虽相差无几,但尚可喜知道凭借清军骑兵的强悍战力,一个冲锋就可以把李岩的兵马打的毫无招架之力,虽然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恐惧,李岩说要等的人到底是谁,他突然动手是因为那人到了么……

    不管他是谁,来了多少人,只要想把李岩干掉,就是来千军万马亦无所惧,干就是了!尚可喜一边打马狂奔跑会阵地,而后高呼:“杀光明军,活捉李岩赏银百两!”

    面对三方咆哮而来的明军,清军骑兵嗷嗷直接迎了过去,尚可喜和尼堪脸上露出极其残忍的冷:,李岩,你将后悔今日所为!

    转眼之间两军厮杀在一起,空中天雷滚滚四野杀声震天,清军凶悍誓要横扫这股明军,而李岩麾下却只有一个念头:战!

    清军骑兵的强悍战力天下闻名,面对兵力相当的明军还是一股刚投诚朝廷不就的贼兵,尚可喜有着绝对的自信可将其碾成肉泥。

    然而大战初始,却意外没有看到麾下横扫狂虐明军的场面,竟是旗鼓相当且明军士气更胜一筹,这让尚可喜和尼堪是既意外又很疑惑:李岩的兵马怎么会这么能打?

    两军相搏战斗力虽然是关键,但还有一句老话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一点李岩抢占了先,而且在动手前还给清军打了一针麻醉剂!

    要知道突然翻脸让清军主帅尚可喜和尼堪都措手不及,更不要提后边那些等了快一个时辰,杀气和战意早已稀释所剩无几的清军了,本以为两家讲和不用开打准备联谊的时候,突然间主帅仓皇逃回,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对面三股明军已经冲了过来,可以说清军完全是在懵逼状态下仓皇迎战的!

    一个蓄势待发,一个懵逼无神一增一减,清军虽战力无匹,却被明军抢占先手两军杀的半斤八两,难分高下。

    更让尚可喜皱眉的是,先前明军看似无用的阵势此时已初见厉害,按照原先计划清军无视明军两翼兵马只管直冲正面那支,一旦破其主力两翼不战则溃。

    哪成想明军占了先下手为强,品字型战阵发动三支兵马同时攻击,清军猛冲虽把正面明军撞的连连后退,却没想到对方也是狠茬子,硬生生的顶住没被冲溃,而此时两翼明军发力愈杀愈猛,清军不得不分兵御之,转眼间直冲计划泡汤,却成被明军合围之势!

    李岩亲自上阵率三千主力正面迎敌,麾下两大部将秦松旺和高亓分别从东西两翼侧击,三股人马同时发动,在清军迷迷糊糊懵逼下杀到了跟前,果然先下手为强,主动冲击比被动抵抗气势要强大很多,毕竟你拿刀砍别人,比别人拿刀砍你抬手挡要轻松多了。

    清军仓皇迎战之际又想着一拥而上冲溃正面明军时,李岩已站稳脚跟且东西两翼侧攻兵力也就位,三股一起发力,硬生生的竟抵住了清军的几次硬冲,这当真是极其罕见,却也是李岩部有史以来最硬的一次!

    而明军意外的抗住清军的冲锋杀的难分难解,这除了李岩的麻痹清军,突然翻脸的战术得逞外,还有阵势发挥了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是明军的士气!归根结底再好的战术和阵势最终还需要血肉之躯去顶上去!

    为何这些原本大部分都是祸国殃民的乱民贼子,此时竟然有这如此血性,不惜代价的猛打猛杀?

    原因很简单,破釜沉舟,生死之局!

    战前李岩已给他们分析的十分透彻,不战是死且天下无容足之地,便是死后亦留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若战,九死一生,为国为民驱除鞑虏马革裹尸,虽死犹荣流芳万世!

    而且,只需坚持一刻,援兵必至!

    战!

    做了这么多年的贼,刚把腰杆挺直了没人愿意再去弯腰,既然退是死战也是死,为何不堂堂正正的站着死!至少对的起祖宗!

    况且还有那一注强心剂,援兵!

    士兵并不知道李岩口中的援兵是谁,但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小太监!

    一定是他,只要那战神来援,此役必胜,他们无理由的相信那个小太监,毕竟跟着他从来就没打过败仗,只要他在便可翻云覆雨!

    所以,没有退路的明军豁出去了!这一战对他们来说其实就是求生战,没人愿意去死,所以一定要干掉眼前要杀死你的人!这样才能活下去!

    曾经的流寇乱贼,曾经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贼兵,如今为求生一战,激发了前所未有的血性,一时战意滔天,便是面对号称天下无敌的大清骑兵亦无所惧!

    士兵豁了命厮杀,主将李岩也不甘人后,身先士卒披甲持刀率亲兵冲在第一线,浑身染血身中数箭而不退,他虽为将又精武艺但向来以谋为上,少有亲自上阵,此番浴血奋战极大鼓舞了士气。

    明军战意滔天将士拼命厮杀勇悍无比,堪堪抵住清军攻势,然则一时之气终难持久,实力的差距渐渐显露,清军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自小训练骑射久而成精,且其多是沙场老兵战斗力无以伦比,先前虽被明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几个冲锋之后逐渐掌握节奏,其战力愈发强悍,李岩麾下虽靠一腔热血咬牙顶住,却已显颓势。

    “撑住,再撑片刻援兵将至!”李岩看着周边一个个战死倒下去的士兵,双眼通红,扯着沙哑的嗓子狂呼!

    尚可喜和尼堪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刚刚措手不及略显被动,此时大清铁骑的实力尽展,李岩的兵马就吃不消了,不过些偷鸡摸狗的贼人见过什么大场面,打过什么硬仗,此番让尔等知晓大清骑兵的厉害!

    “把这些贼子踏成肉泥!”尼堪高呼!尚可喜嘿嘿冷笑,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往阵后望了望,远处阴云之下梦里一片,并无异动,又四下瞧了瞧也没发现什么,这才松口气,狗日的李岩又他么的唬人的!

    虽然他不知道心理战这个名词,但知道李岩用的是这招!

    当真是奸诈无比!

    清军骑兵终于放开了打虽三面御敌却越战越勇,凭借强悍的骑射马战实力不光挡住了明军的进攻,且渐渐把握主动将明军反杀出去,任凭明军疯狂的进攻却再难进一步,且步步后退,随时兵溃!

    “智顺王,你瞧这些贼子比明军还硬,若是明军此时早溃,这李岩倒是真有点能耐,能将其麾下将士调教的不畏生死血性十足啊!”先前还嚷嚷要杀李岩的尼堪此时竟然对李岩有了敬重之心。

    尚可喜嘿嘿冷笑:“求生之欲罢了!”

    尼堪点了点头:“但也比明军强上百倍,这李岩是条汉子,待会捉了他即便要杀了,我亦要敬他杯酒!”

    尚可喜耸耸肩:“贝勒自便,但李岩戏耍与我,本王定要活刮了他!”

    “悉听尊便,待我去擒他!”尼堪阴笑着率亲兵打马杀入战团,眼见明军节节败退就要不敌,这擒王之功他自是要抢着干了。

    尚可喜却没兴趣与他争这点功,他已贵为大清王爷没得升了,往后只求无过便可,再说一把年纪了也没必要亲自冒险打打杀杀的,且留给年轻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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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住啊!顶住啊!再待片刻……”李岩的刀已卷了刃,盔甲染红身上数处血流不止,身边亲兵慌忙给他包扎却被他甩开嘶声大喊,他知道眼下只要一个退步,明军必溃,以清军的残忍他麾下将无一活口,必须要顶着,顶到援兵到来。

    心中想着便朝正西望去,却只见天空黑云滚滚,李岩再也控制不住了,似喜似哭大吼:“来了,援兵已至,兄弟们顶住啊!”

    李岩小儿,十余年来无人敢这般戏耍本王了,阵后观战的尚可喜脸上杀气不减,见明军已是不敌,杀意更浓喝令道:“屠!全屠了!”

    突的天空一阵闷雷响起,惊得尚可喜缩了脖子,抬头看了看天空,骂道:“鬼天气,这战场杀声还不够大么?”

    说话间眼睛往正西瞥了一眼,见那边黑云滚滚却也没在意,心道怕是要来一场大雨了,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又瞧了过去,却见几匹快马奔来,是清军的探马,一脸惊慌至其跟前:“报王爷,正西有明军正在渡河……”

    啊!尚可喜大惊,从哪冒出来的,难道李岩真的是在等援兵,定眼往正西望去,顿时吸了一口冷气,那特么的哪里是黑云滚滚,而是密密麻麻的骑兵。

    正西是大运河,距战场不过数里地,转眼便可至跟前。

    “有多少兵马?”尚可喜赶紧问道。

    “万余骑兵,或者更多”探马道,尚可喜忍不住心中一紧,怎么会这么多,这特么哪来的明军,但绝对不可能是小太监的兵马啊,而且还都是骑兵!

    眼见李岩将溃,岂能让这股明军坏了好事,且若不及时拦截极有可能被其所围,尚可喜大惊之余也无暇去想哪里冒出的明军援兵,立刻命人传令尼堪率部拦截,暂缓援兵攻势,这边一旦拿下李岩则可全力反击援兵。

    至于明军兵力的优胜,我呸,乌合之众!清军哪次不是以少胜多打的明军哭爹喊娘的,松锦大战时,数十甚至数百都能杀的明军数千上万丢盔弃甲,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

    所以面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么多明军,尚可喜虽惊却不慌!

    此时激战中的双方已然都发觉了正西黑云滚滚,虽远隔数里那气势却排山倒海,压的人心头恐惧不安,隐隐间的马蹄声更是瘆人心魄,几乎已是绝望的李岩部将士,忍不住嚎啕大哭,拼尽最后的力气与敌厮杀,一定要顶住援兵到来,一定要活下去。

    可清军却明显有了惶恐情绪,虽说看不清那边是敌是友但若是友军一定从正北来啊,再瞧瞧眼前的明军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一定是亲爹来了,握草怎会有这么多明军啊!

    原本欲擒杀李岩的尼堪见状,也是大惊顾不得再去捉李岩,得尚可喜令后直接抽兵两千打马狂奔而去,他要趁那边明军尚未完全渡河把他们冲溃!

    没错,明军援兵来了!

    有多少?近两万!

    不是小太监么?不是!

    那是谁?

    皇帝二十六亲卫之二,也是当前最能打的两卫,腾骧卫和金吾卫!

    腾镶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岩又是如何和他们联系上的?

    却要从前日多尔衮初离通州城时,常宇当时为了以防清军偏离他预伏路线前往廊坊等地,便令两卫先行先行南下,且在重要关头亦可就近打援李岩。

    气势这在当时仅是预备之举,却没成想这一预手当真其了极其打得作用,从而救了李岩部。

    话说两卫奉命南下,虽与清军并肩却东西相隔近四十余里地,以至并未被清军探马侦察到,且两卫轻装快行速度明显快于多尔衮的主力兵马,甚至不落当时阿济格所率的先锋。

    两卫一路急行,在昨夜抵挡香河西北四十余里一个叫青云店的镇子处扎营修整,虽说远离清军两卫亦不敢大意,便派出数股探马侦察方圆二十里范围一来警戒二来搜寻情报,却没想到其中一股斥候竟然歪打正着遇到了急追阿济格二十里的高亓。

    这股斥候当时循火光闻杀声,疑惑之下便抵近侦察,黑暗之中不分敌我未敢插手,哪知阿济格这货以为清军探马,于是高呼求救。

    明军斥候本来想避开,一听是鞑子的满语,二话不说就围了上去……所以确切说高亓能捉到阿济格这条大鱼,两卫的斥候功不可没。

    他乡遇故知又帮了自己捉了大鱼,高亓自然开心的不得了,便把斥候带回营地见了李岩,李岩自也是大喜不已,在这蹲守了半个多月终于等到娘家人了,且就在附近不远。

    李岩向来未雨绸缪,虽说刚刚袭营端了阿济格的老窝,但先锋之后主力必是不远,也就说大战将至,而他将是首当其冲,若明军各部就位同时发动攻击清军顾左右,冲击力不强他或能挡住,但若一个细节出了问题,清军左右无所顾忌一涌而来,他这点人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此时旁边有了援兵,心里便松了口气,近两万骑兵完全有实力挡住清军主力,即便不敌也能拖到其他援兵合围,于是李岩便让斥候速速汇报两卫主将:恐鞑子主力兵至,速来支援,越早越好。

    斥候不敢怠慢疾驰汇报,至青云店镇时已是天亮,两卫八个统领得知李岩刚才已大战一场且俘了鞑子的王爷阿济格,又喜又惊也知军情紧急,略已商议便拔营发兵,而此时尚可喜和尼堪已至香河城和李岩对峙。

    紧赶慢赶终于在李岩部垂死挣扎之际,两卫杀了过来!

    明军援兵至,正在厮杀的两方一惊一喜,但下手更狠辣,均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若尚可喜一气呵成把李岩做掉,便可掉头去冲西边援兵,若干不掉李岩又或尼堪挡不住援兵的话,则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呢。

    尚可喜和李岩都在怒吼激烈麾下将士勇往直前,再进一步则生门大开。

    而率部二千前去阻挡明军的尼堪,却没那么大的压力,因为在他看来,明军不堪一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而且此时明军仅渡河一半尚有一半在对岸。

    万余又如何,且看两千清军如何虐尔等,尼堪战意滔天,率部如利剑一半刺向刚刚渡河上岸的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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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堪骁勇善战在大清国年轻一代中算是佼佼者,但论心计却远逊前辈,简而言之就是太嫩了。

    在他眼中是不堪一击的,甚至还不如李自成那些贼兵,当然事实上明军在这个时期的确也就这个尿性,久而久之也在其心中形成一个固定的形象,即便前不久在关外被小太监揍成猪头,他依旧认为不过是明军回光返照走了狗屎运靠着阴谋诡计得逞罢了,论实力终究还是个纸扎的!

    所以面对近两万明军援兵,尼堪虽仅率二千余骑兵就敢杀来,且胜券在握,在他眼中这些明军不过一群蝼蚁罢了!

    果真是太年轻了,年轻是要付出代价的!

    凡事都有特殊,这个时期的明军的确不堪一提,悉数整个大明兵马能战者寥寥,关外吴三桂,内陆周遇吉和黄得功,四川秦良玉,除此以外皆不堪。

    但小太监横空出世后,用数月之间费劲功夫打磨,虽未能调教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兵马,但只要在其麾下听令的将士皆一扫往日颓废,敢打敢战!

    不说战力如何,敢打敢拼便已赢了一半!

    而这其中就包括皇帝二十六亲卫之二的金吾卫和腾骧卫。

    腾骧卫是老牌战斗卫实力最强,金吾卫数月间先千里奔袭参加太原保卫战,前不久又参与保定剿匪大战,见了血也练出了胆,无论战力还有战斗经验已经不若任何一支常规部队了。

    此时两卫前来打援,得斥候报知正东激战怕李岩有失,下令急渡河救援,兵过半时就见一支清军杀来约莫二千余,首先过河的腾骧卫统领程明怒极而笑:“鞑子竟敢如此辱我!”

    亲卫兵乃皇帝亲卫,向来眼高于顶,即便战力一般依旧高傲的不行,这和他们的出身有关,皇家亲卫!

    这是一个至高无上荣誉,也是砥砺前行的动力,所以每每参战时,亲卫将士上下都在默念,事关亲卫的荣誉,只许胜利不许失败!因而每此参战皆拼劲力气,生怕常宇当初激励他们的那句讽刺话成真:尔等难不成连太监都不如!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大明皇帝的亲卫!以保朱家王朝为己任,杀贼驱鞑子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万死不辞!

    这就是常宇的高明之处,他会激烈各部人马建立各自的团队荣誉感!这种荣誉感越强,人心就越齐,战斗力也越强!

    然此时,面对大明亲卫数万骑兵,狗鞑子竟然如此小视我等,仅派二千余兵马来战,几个亲卫统领都感觉到太过羞辱!

    杀!杀光这些狗鞑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程明等几个统领亲率兵马第一时间迎战,虽久闻鞑子强悍,亲卫也从未迎战过,但却一点都不怂,这有功于常宇数月间的各种激励打鸡血,也在于这数月的打磨,更重要的是他们心中的傲气,李岩部贼兵出身都能抗到此时不败,我大明亲卫难不成还不及他?

    把明军看成蝼蚁不堪一击的尼堪此时并不知道对面的是大明皇帝的亲卫兵,更不知道这些亲卫兵感觉到了羞辱,正欲将其四分五裂撕成肉丝!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走眼了!

    当尼堪率二千骑兵趁明军大部渡河之际像一把利斧砍了过去,哐当一声,明军并非如意料中的朽木一样四分五裂,反而坚若磐石,火光四射险些将斧刃蹦坏!

    这么硬!

    两军相撞,血光四射,几乎是在同时间尼堪和程明等人忍不住的惊呼,对方这么棘手,尼堪想不通这特么的又是谁的兵马,程明等人则暗惊,鞑子果然强悍,非贼军可比!

    在尼堪的想象中他率骑兵猛冲而去,明军必四下逃散,对岸尚未渡河的兵马亦被所断,哪知待他冲过去的时候,明军不光不散反而四下围了过来,他以为自己是把利斧,却成了明军眼中的米团,招来了蚁群将其团团围住狠狠的撕咬,任其左右翻腾冲突却怎么也甩不开这些蝼蚁,且愈来愈多!

    实在可恨啊!尼堪双目赤红:“杀,杀光他们!”

    “咬,咬死他们!”程明也在怒吼,桀桀冷笑,别说你是米团你就是一个粪球,为了大明亲卫的荣耀,老子也要变成屎壳郎把你吃光!

    尼堪被腾骧卫死死咬住,后方的金吾卫快速渡河,上了岸却没前来搭把手,瞧了一眼扬起马鞭风驰电掣朝正东杀去,救李岩才是紧要的,至于这边两千清军被八千腾骧卫死死咬住,就是再凶悍又能翻起什么水花,若是那种惧战的明军部队,自然轻松被他们冲溃大败,然则我们是大明皇帝的亲卫,敢打敢杀即便战力不如你,可人多啊!

    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终究是有没有胆,敢不敢干!

    近年来明军逢贼必败,逢清必溃,甚至数千人被人家几十几百人杀的狼狈而逃,真的是打不过吗?

    是畏战无胆,贪生怕死!

    大部分人都怕死,但死却不是最可怕的!何况还有一种活路叫置于死地而后生!当下李岩部便是如此,只有勇往直前才有生路!

    但这条生路是极其艰险的,要从号称天下最强战力的大清铁骑下求生,谈和容易!李岩麾下本是贼军,贼军打仗尿性十足,除了李自成等几个贼首嫡系兵马外,余部战力平平甚至都不如明军,且都是老滑头,人多一拥而上,人少溜之大吉!

    而今兵力不占优势战力更处弱风的他们硬生生的抗住强悍的清军骑兵数次冲锋,全凭一腔热血求生本能。

    然则,实力的悬殊终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李岩部虽然拼尽全力先和清军杀的难分难解,可惜后继无力被其势压一头,眼看就要兵溃时援兵到了,士气顿时高涨,奈何已是力竭之时,而清军虽有惊慌却下手更重,因双方都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若不干掉眼前的敌人,待会很麻烦。

    清军虽撤走两千兵力,但其攻势不减甚至更烈,李岩部连连后退终是败了下来,然则最后求生之欲让你虽败却不溃,任凭清军砍杀血溅十步却抵死不逃,视死如归的盯上去,因为所有人心理都明白,溃了则全军覆没,顶上去即便自己战死,战友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天啊!向来稳如泰山的李岩瞧见麾下将士前赴后继一个个战死在清军刀下,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吾即便为鬼,当以杀鞑子的鬼,诸位兄弟,李岩与你们同生共死!”说完就要带伤再战!

    “将军!”身边亲兵一把拽住他,看向正西脸上露出难以言明神色似哭似笑道:“援兵到了!”

    到了?李岩刚才投身激烈厮杀加上眼见麾下战死无数身心受创,精神有些恍惚,闻言一怔,举目朝西边望去,只见眼前一片黑云滚来:“什么到了……”

    “将军,援兵到了”身边亲兵狂呼,终于让李岩清醒过来,忍不住悲愤大哭:“终于来了,兄弟们,我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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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尚可喜率部猛攻李岩部,眼见其已无还手之力还在垂死挣扎,虽为其前赴后继无畏一死的气魄所惊,且丝毫不手软,正欲屠光其部时,突闻西边杀声已近,忍不住眉头一皱,尼堪竟然没拦住,这没用只会吹牛的瘪犊子……

    眼见就要至李岩死地,却让其死里逃生尚可喜别提多郁闷多遗憾了,然则此时援兵已至跟前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金吾卫气势汹汹杀来,二话不说直接加入战团硬生生的挡住清军挥向李岩部的屠刀,四大统领各自率亲兵左右厮杀,一边掩护李岩的兵马撤下来。

    “李将军,吾等救援来迟,还请见谅!”金吾卫统领陆行率亲兵断敌至李岩跟前拱手抱拳,眼见其部杀的如此惨烈忍不住动容,心道李岩曾为贼,竟有这般魄力,吾等亲卫岂能落人后。

    “不迟,不迟,刚刚好!多谢援手”李岩此时是个大花脸,有血有泪但都掩盖不了他发自内心的欣慰之笑:“陆统领一定要挡住这股鞑子,否则小督主大计落空!”

    “李将军请稍作歇息,且看金吾卫的手段吧”说完拱了拱手,抽刀呐喊:“杀鞑子!”

    八千金吾卫挟天雷之怒冲向清军,为亲卫荣誉而战,为友军李岩复仇,汹汹怒火瞬间蔓延整个战场,清军为之胆寒,主帅尚可喜皱眉,脸色变得铁青。

    退!尚可喜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果断下令撤退,他没有李岩的视死如归,也没到李岩部的穷途末路,所以此时不是装逼的时候,否则这天雷滚滚的,装逼必遭雷劈,他麾下将士和李岩部刚厮杀一场亦有不少伤亡加上力疲若再战这股生力军,下场会很惨,不若撤兵避其锋!

    于是仅仅和金吾卫打了个照面,老油条尚可喜挥挥手就走了,其心腹抬手一指正西:“尼堪贝勒那边……”

    “死不了他!”尚可喜仅仅撇了一眼,继续打马狂奔。

    金吾卫几个统领没成想清军这么快就撤走,一时间都有点懵逼,不是号称天下无敌么,怎么这么怂,反应过来就要追杀,却被李岩叫住:“不宜追击!”

    几人更是不解:“李将军为何不趁鞑子兵败痛击?”

    李岩苦笑摇头:“鞑子何曾兵败,只不过被诸位惊走罢了,其只不过不想与我等拼个你死我活罢了但若诸位追下去的话,只恐其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战了,则与我军不利”。

    刘岁平皱眉道:“李将军以为金吾卫打不过鞑子?”

    李岩摇头:“两败俱伤而已,不若贵部好生休整养足了力气后边有的打呢”。

    他这话说的点到而至,但金吾卫的几个统领都听明白了,不是说他们打不过清军,但也别想把清军怎么着,毕竟虽兵力优,可战力不如,虽清军兵疲,但金吾卫从四五十里外一路疾驰而来,又剩得下几分力气,真的干起来,还未必怎着人家。而清兵退走,只是不想和明军两败俱伤罢了,人家认为没必要,不值得!

    且李岩断定,清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因为后方主力渐近,必也有援兵至,如料不差第二波突围战很快就要到来,所以与其追人家杀的两败俱伤,不如赶紧歇歇准备迎接大战。

    再说本想建奇功的尼堪一脚踢在铁板上,疼的直冒冷汗,欲要冲溃明军援兵反被腾骧卫团团围住差点就要窒息,但清军骑兵的战斗力真不是吹出来的,最终他如尚可喜所料那般,死不了,硬生生的杀出重围,追尚可喜方向逃去,程明率部追杀数里,遥见正东李岩和金吾卫那边竟然没啥动静,便也下令回兵去李岩部汇合。

    程明率部至却被眼前一幕惊呆,满地尸体,残肢断躯令人触目惊心,李岩部兵马十去四五,可见这场厮杀有多激烈和残酷,牺牲了半部兵马拼掉了清军千余等来了援兵,更重要的是毁掉了清军突围的企图,幸不辱小太监之命!

    李岩以极其惨烈的代价完成了常宇交给他任务,同时也赢的了金吾卫和腾骧卫上下将士的敬重之心,往日瞧起麾下都带着偏见和傲慢,如今却是敬意满满,更是自发代劳清理战场。

    树下,李岩的亲兵正在帮他裹伤,他虽是精武之人,却非那种魁梧大汉更不擅战场厮杀,此番身先士卒遍体鳞伤,让旁边程明和陆行等人看的都忍不住皱眉,心道这人竟这般强悍!

    李岩却无心他耳,捏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尚可喜部退香河城北休整,可见其心不死,而其主力虽在三四十里外,但不排除很快又有援兵,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诸将闻言皆皱眉,以清军战力无匹再来援兵,若后方友军拖不住其主力的话或不能及时合围,只恐又是一场血战,望远处战场满地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李岩察言观色知诸人内心担忧,又道:“若督主大人拖住多尔衮主力,则其不可能发援兵起来,尚可喜若还想以一己之力,无疑做梦”。

    “可……万一厂督大人此时……”金吾卫统领董海城不无担忧道:“李将军先前言尚可喜也曾道,小督主尚被蒙在鼓里,只怕……”

    李岩哈哈一笑:“以督主大人的机灵鞑子最多瞒的他一时罢了,一旦发现漏洞必然极速补救,所以即便他为鞑子所欺,只需咱们这边死扛一会,必会等到督主援兵!便如同李岩刚才等诸位一般”。

    诸人忍不住叹息:“李将军这场等待付出的代价极大!”

    “但最终还是抗住了对吧”李岩淡淡一笑,举目望向正北:“不多时,或鞑子援兵来尚可喜第二次突围,或小督主拖住了多尔衮主力令尚可喜回援,吾等杀过去,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周将军就位提前合围,但不管如何,今日必有一场血战,比之吾部刚才有过而无不及,此战事关国运,望诸君齐心合力”。

    “李将军麾下勇猛,吾等亦不甘其后!当以杀敌报皇恩浩荡”程明淡淡一笑,抱拳遥望西北,那儿是京城方向,城中有大明皇帝!

    “有劳诸位了!”李岩拱手拜了一圈,诸人赶紧还礼:“并肩作战为国为民,李将军何须如此大礼”。

    “李岩拜的就是诸君众志成城为大明一战的决心!”

    香河城北二里,尚可喜脸色铁青望着远城头眼中怒火滔天,恨不得立刻踏平杀个干净以平心中怒火。

    眼见大功告成,眼见到嘴的鸭子,偏偏就飞了!当然最可气的是,李岩小儿戏耍自己,若非上了他的当,此时早破其部,擒杀与他,而如今可好了,不光他等到了援兵把自己挡了回来坏了摄政王的好事不说,还损兵折将回头少不得一番责罚。

    但他再气也气不过尼堪,这个小牛犊子此时可谓上下都着了火,其率部两千去截明军援兵,却没想到被腾骧卫团团围住,险些丧生,若非麾下拼死突围此时极有可能和阿济格一起呆着了!

    本以为抬手之间对手飞灰湮灭,结果被打脸,这是气!

    一番激战,二千兵马损失过半,这是恨!

    气恨交加的尼堪撇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尚可喜,知其心中所忧,他俩此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尔衮要责罚他要逃不掉的,于是也懒得再嘲讽这个一向看不起的汉人王爷:“待休整片刻咱们再杀过去”。

    嗯?尚可喜扭头瞧了他一眼略显疑惑。

    “先前我虽败,但凭两千兵马拖住数倍明军,此时李岩的兵马已被打垮,明军能战者实则不过万余,而咱们尚有五六千悍卒,发了狠破其军尚有很大把握,一旦破围咱么便有功无过……”尼堪咬牙道。

    “但若这万余援兵皆如李岩部那般不畏生死呢?”尚可喜冷哼:“那咱们不光大过还将惨败,责罚更重!”

    “不打怎么知道,智顺王又待如何?”尼堪急了。

    尚可喜叹口气:“与其冒险,倒不如打个稳的了,咱们不能再冒险了……”

    “怎么个稳?”尼堪问,尚可喜回头北望:“用不了多久摄政王的援兵必至……”尼堪一怔:“你已回报摄政王了,就不怕责罚?”

    “责罚总比隐瞒军情延误战机,造成更大损失被砍头好吧”尚可喜哼了:“你要知道此时前有拦路后有追兵,明军随时都能合围……若延误战机被其围困,吾等皆没命了,不是死于明军之手就是死于摄政王之手”。

    尼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摄政王的援兵大概要多久?”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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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意了,大意了!披甲背弓疾驰的常宇使劲的拍自己一巴掌,心中暗恼:八十岁老娘蹦倒孩儿,天天捉鹰却被大雁啄瞎了眼,自从出道以来算计贼军阴清军从未落下风,哪知从昨日反被多尔衮阴了不受,今儿又被其蒙了一招,落其后一步,甚至可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时刻提醒自己谨小慎微怎么还这般大意,常宇自责不已,只盼着李岩那边事有转机,若腾骧卫和金吾卫能及时打援或许不会太惨,可两卫昨日才发兵又走西路相隔甚远,又怎么提前预知清军已发先锋……

    打不过就逃啊,本督哪能真的治你死罪啊!常宇竟然第一次希望有人违令不战而逃,大明这个时候最是用人之际,李岩这种有勇有谋更是稀罕人才,若失了他,当真犹如损千军万马!

    “靠近则杀,不要留活口,不要留余力”常宇率数十亲兵及麾下三营,打马狂奔一路遇清军探马直接冲过一顿乱砍,那些探马虽强悍但哪里敌得过他麾下虎狼,只能凭马快四下逃散前去汇报情况。

    不多时又遇到小股清军,应是断后兵马的外围,常宇好不犹豫给麾下三营下令杀过去,他此时目的很简单,就如多尔衮猜测那般他要咬住多尔衮的主力,一来能给李岩分压,二来使其先锋回援!

    因事关紧急其后主力多是步兵速度较慢,他便快马先行甚至不惜亮了身份诱敌,毕竟多尔衮恨其入骨,闻他现身必为所动,这边可拖住其前进脚步!

    只可惜,他这心思又被多尔衮识破,此时这位大清的摄政王虽恨他入骨,但却有比擒杀他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如跳出包围圈,何况多尔衮也不相信他真的会再次冒险露面,重甲骑兵多是个幌子。

    果然常宇仅奔十余里地,则遥见东南有清军杀来,为数不多两千有余,于是阴阴一笑抽出长刀双腿一夹拍马急行,身边数十亲卫毫不犹豫随其迎面杀了过去,宫字营和黑虎营亦发出滔天杀声,这可把后边因为重甲而慢了一步的黑豹营统领贾外熊急坏了:“厂督大人,待卑职为您挡箭……”

    挡箭?常宇身披重甲何惧强弓,反之两军相隔百米外其身边数十亲卫已开弓疾射,东厂小督主迎箭雨而上,一声怒喝扬刀劈去,直插清军阵中……

    清军主将不出意外的又是孔有德,这货几乎在一瞬间就发现常宇,鬼面獠牙,还有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舍他其谁!

    大鱼,大鱼……孔有德一下就激动起来,阿济格被擒必为人质,若擒住明廷的这小太监则是大功一件啊!“抓住那鬼面明将,赏金千两,马百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清军将士闻言挥刀嗷嗷便朝常宇杀去,然则很多人却不知道面对的是谁,当今大明朝最强悍的一支人马,虽兵力不多,但战斗力却是顶天的,更何况小太监心中有火,新仇旧恨携天雷之怒劈下,谁人能挡。

    常宇亲卫已不足百人,宫字营加黑虎营亦不足五百人,便是这不足千人兵马丝毫不怵两倍的敌军,直接杀了过去,转眼间便被潮水围在中央,然则蛟龙入海闹的大浪滔天。

    恰这时贾外熊率黑豹营的重甲杀入战团,先不提重甲兵的战斗力,其冲击力简直就是推土机,无人可挡!

    贾外熊也是沙场老兵了,不似初时只会埋头苦战,现在也会玩战术耍机灵,率部一入战局,却不忙着厮杀,而是左冲右突,犹如一个穿山甲,突突突往前拱,将清军冲的人仰马翻纷纷让道乱做一团。

    就这样连续几个爱的魔力转圈圈,清军的包围之势被其冲的七零八散毫无阵势而言,这便卸了常宇等人身上的压力,挥刀大杀四方!

    “老贾干的好!”屠元长刀一挥必有敌军尸首落地,其身材魁梧高大若铁塔,凶猛若杀神降世,清军无人能抵,杀得片刻瞧见清军阵后那人抬刀一指对常宇喊道:“大人,那人似一鞑子头,待卑职取其狗头……”说着不待常宇应声,便率黑虎营杀去!

    孔有德别提多郁闷了,昨日尚能差点缠住的小太监,今儿其似天神一般大杀四方不说,其麾下那一直重甲骑兵更是邪门,不好好厮杀到处乱窜,瞧他么的把老子麾下冲成啥逼样了。

    正要喝骂重整阵势时,突见一明将杀来,忍不住的啊了一声,这明将怎么这般魁梧巨大,简直比庙门口的神将还恐怖,眼见他一路杀来,麾下无人能挡皆被其一刀砍翻,顿时大惊失色:“来人,挡住他!”

    左右亲兵冲过去,对方已杀至跟前,屠元一声大吼,长刀一扫腰斩数人,孔有德留下一句草你妈的,打马便逃,哪里还想着擒杀常宇。

    “狗鞑子,哪里逃”屠元率部急追,清军一见主帅逃走,这股明军又实在太强悍,便无再战之心,一哄而散逃了!

    追!常宇有心逼多尔衮回兵下令猛进,胡岭等人则都些担忧:“厂督,孤军深入恐怕……”

    “事已及此,不得不为,若不入狼穴多尔衮岂会理会!”常宇何尝不知此行险恶一个不慎又成昨日被围困之局!

    说话间,突闻西北马蹄声急,回头望去莞尔一笑:“胜算又多一分”原是黄得功麾下部将张杰率两千骑兵赶来了!

    多尔衮还在不紧不慢的赶路,倒也不是他不着急,实则辎重拖累,但也没多急,毕竟此时前边拦路的李岩投诚,后边的小太监被他耍了一下,虽反应过来但已是略迟,想追也要用尽吃奶的力气还未必追的到,追的到也不能怎滴他。

    今天是个令人心广神怡的好日子啊,虽然头上阴云密布,空中毛毛雨飘个不停,但多尔衮感觉棒极了!

    可老天爷好像非要和他作对一般,总要弄点闹心的事给他,后方传来消息,十余里外小太监和孔有德一场激战,孔有德不敌避走!

    多铎又忍不住骂这个狗奴才怎么这般无能,昨天去捉鱼眼见入网了又跳出去了,今儿又自告奋勇,却惨被打脸!

    “那小太监在不在?”多尔衮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在!”传令兵回答的很肯定!多尔衮一怔,怪不得孔有德败的这么快,想着昨日布下天罗地网麾下精兵尽出也没网住他,今儿孔有德那点人马自是挡不住他了。

    “真舍得下本钱啊!”多尔衮哈哈大笑!“可笑他尚不知自己豁出性命要掩护的兵马已全投了本王!”

    “十四哥是说那小太监这么不要命实则为了李岩?”多铎一脸疑惑,多尔衮点头:“或许为了李岩,或许为了他的合围大计,但不管为了什么,他必将竹篮打水一场空,且极有可能要把自己搭进去!”

    随后多尔衮传令孔有德,重兵围小太监,若擒不得便杀,擒杀不得亦不准其靠近十里,若有扰主力,必问其罪!

    “这孔有德近日做事实在令人失望”传令兵刚走,多尔衮便忍不住发了怨言,话刚路地又有探马急报:李岩诈降,联援兵击退尚可喜部!

    艹!多尔衮等人闻讯如晴天霹雳,当真是又惊又气,这尚可喜老奸巨猾竟也能着了道,还有这李岩又从哪弄来的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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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大战了,继续粮草,书友们给力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