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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鸡报晓,天色尚未大亮时常宇便起了床练了会拳洗漱完吃了早饭,黄得功和周遇吉却人还在睡梦中,这数日奔驰数百里又厮杀数场实在太过疲倦。

    倒是李慕仙起的更早,常宇吃饭时就见他仙气飘飘的从外边走来,身边还有项民心一脸堆笑的陪着。

    常宇很是意外,这货虽未曾参战但一路骑马奔波也是辛苦,却起了个大早而且看上去还神采奕奕,便好奇问了。

    “贫道乃修道之人,不同俗人一般嗜睡,讲究的是打坐入定……”

    得得得,常宇一听他扯这些就头疼赶紧让他打住:“就说一大早干啥去了?”

    “去城上汲天地精气,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见常宇翻白眼赶紧又道:“顺便给项指挥使瞧了瞧风水卜了卦……”

    常宇闻言瞠目好半天才缓过劲,得,这个江湖骗子走哪骗哪,偏偏还有人信他,抬头看了一眼项民心见其一脸堆笑对自己躬身施礼叫了声督主大人!

    这人可一点都不傻,找李慕仙看风水当真是找对人了!

    很显然项民心是因吃空饷之事心中不安,便寻了李慕仙打听,以他眼力价自然看得出李慕仙是小太监身边人而且是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当然打听事可不是免费的,但直接给的话可就是贿赂了,那就看看风水呗。

    “项指挥使,这一方道长看得准不准啊?”常宇淡淡问道。

    项民心赶紧向前一脸夸张道:“道长真是个活神仙,准的很,准的很……”

    “既然准的很,那你可得多谢谢道长了,少不得给人家点香火钱”常宇看着李慕仙似笑非笑,一方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常宇挥手让项民心退了出去,盯着李慕仙微微一笑:“道长你虽是化外之人,但也属我衙门的人,近来衙门反腐的事你总该听说过吧”。

    “反腐是好事,也是朝廷当急之事,若再待得两年大明将要被蛀空了”李慕仙一脸惋惜使劲摇着头,在常宇对面坐了下来。

    “是么,道长也看得出来”常宇嘴角一挑。

    “上贪下腐已到了令人骇然之地步,厂公您知道么刚才贫道为那项民心瞧风水占了卦,他为了感谢贫道其捐了笔五万两香火钱,一个卫城的指挥使抬手间就能捐五万两银子!!这是何其疯狂之事,已到了令人咂舌地步!”

    “所以你就收了”常宇看着他卖力的表演淡淡道,李慕仙双手摇的像个拨浪鼓:“那岂能,若说捐个香火钱十两八两上百两贫道也就收了,这五万两岂受得起,何况咱衙门正反腐呢,贫道坚辞不受”。

    “你不受他就不给了啊”常宇又问。

    “哪能啊,贫道为其占卦泄了天机短了阳寿,其感恩戴德一定要给,但贫道不能要啊,所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笔银子捐给东厂了!”

    嗯?常宇眉头一挑,李慕仙赶紧道:“不不,是捐给参战将士,东厂代为保管用来奖赏有功将士”。

    哎!常宇起身长叹一声,看了李慕仙一眼:“你当道士真可惜了”。

    “贫道也觉得是,以贫道之才若厂督肯举荐入朝为官的话,贫道必飞黄腾达成大明中流砥柱……”李慕仙正耍嘴皮子时,走到门口的常宇突然回头,嘴角一挑:“入朝就算了,入宫如何?”

    “入宫面圣……啊,不不不”李慕仙突觉得裆下一紧,赶紧摆手:“贫道和三清有缘还是安心做个道士把……”说话间常宇已大笑而出。

    “厂督大人是要出衙门么,卑职陪您走走”院子中项民心见常宇走出房外赶紧向前问道,神色略显紧张。

    常宇瞧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本督自己溜达溜达,你还是去陪陪那活神仙去吧”说着大笑出了衙门。

    小太监自不是一个人出衙门溜达,别说他自己不敢大意,便是亲侍也不允许他冒险,况韧调十余卫兵随行,常宇觉得太过招摇仅令陈汝信及四个亲卫便上了街。

    天色尚早,街上并无多少行人,常宇正乐的自在骑马在城中溜达起来,这天津卫筑城时为矩形民间称之为算盘城,城中本仅有卫兵以及军属,两百年的发展已与大城无异甚过而无不及!

    在街上转了一会,便径直上了东边城墙,守兵阻拦,陈汝信出示了腰牌,守兵见是东厂的人皆是心头一寒,赶紧将几人迎上城却在后边远远跟着。

    “是项民心让你们跟着的,还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陈汝信眉头一挑按住刀柄拦住那些守兵低声怒斥。

    那几个守兵大骇,连连摆手:“公公误会了,无人指使小的们,小的只是想保护几位公公……”

    “滚”陈汝信呵斥,内心mmp左一句公公又一句公公真正让人上火。

    常宇却没闲心关注这些,上的城头往北缓行,城上有风甚是凉爽,正东一道霞光万丈起撕开天空,太阳终于出来了。

    咦,来了!常宇刚走到东北角,就见城北数里外有大军缓缓而来,后方步兵主力一夜慢悠悠的终于溜达过来了。

    安置大军不是小事,常宇无心城上附庸风雅了,急急下了城回了衙门,此时周遇吉和黄得功也已起床,闻得步兵抵达,项民心亲自前去城外迎接。

    “瞧把这厮吓得,不光捐钱还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厂公,咱东厂衙门的名头可真好用啊!”李慕仙看着急急离开的项民心忍不住打趣道。

    “道长谦虚了,东厂的名头可没你的嘴巴好用啊!”常宇撇了下嘴,李慕仙哈哈一笑:“若非其做贼心虚,又何以至此”。

    常宇冷哼:“若非非常之时仅他吃空饷的罪本督便砍了他脑袋,如今花了五万了银子买命算便宜他了”。

    “那是,那是”李慕仙也有点心虚的应着。

    半刻后,常宇一行人出了城去安顿兵马。

    步兵乃京营,亲卫军以及黄得功三部人马约五万有余,这么多兵马吃喝拉撒皆是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天津卫即便最辉煌时驻兵还不到两万,此时根本接待不了这么多兵马,也没那么多粮草供应,项民心虽想好好表现一番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灰头土脸的来找常宇诉苦:“厂督大人城中粮草仅够城中三千兵马月余所用,这数万大军一日便可给吃个精光啊,卑职实在无能为力啊……”

    常宇倒也没故意为难他,此番不过临时找个歇脚处并非入城驻防所以兵马不入城,在城外暂歇后将开拔去西北海河口扎营,那里是清军南下北上必经之路,在那守株待兔最好不过。

    至于粮草自有京城后勤部输送,天津卫尽地主之谊提供些方便和帮助即可。

    当然常宇口中的地主之谊可不是一句客气话,而是要实质性的服务,我来你家做客你得请吃饭呀!

    发动全城募捐粮草!

    项民心一阵眩晕,玩文字游戏啊,这不还是让天津卫提供粮草么。

    不过想想让卫所提供粮草和发动城中大户捐赠又大不同,只是就要看自己在天津卫的脸面到底有多大了!

    其实常宇也是无奈之举,短短数月间先是北上关外又南下剿匪此时又围追清军,大动兵戈的同时也需要大批粮草,而此时京城已是极为短缺,虽说他已发动八达通商会从外省调军粮入京,可这个时代的物流速度远水难解近渴,加上此时清军沿运河南下掠劫,水路运输一度中断,京城粮草更是吃紧。

    城中百姓要吃,城外数万大军也要吃,每日要消耗多少常宇也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他却知道是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而京城此时已供不应求!

    虽说当下将清军驱出国境是大明最当务之急,朝廷也一切以此时为重,不惜一切代价调兵调粮支持前线的小太监,但已然到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地步。

    家里没有,又不能学贼军和清军那样抢劫,那只有问亲戚蹭饭了,这事常宇不是第一次干,而且屡屡得手,比如在大同强借,太原朱审烜家底都快被他掏空了,甚至前些日清军围帝都时他也发动了一场募捐所得甚丰,若非那时所得,恐怕现在都断粮了吧。

    可惜啊,可惜,周边没啥藩王封地,不然又能“借”一大笔,常宇站在天津卫城下很是感慨,一脸的遗憾!

    至于项民心如何募捐,也许靠他在城中积累的人脉关系,也许是威逼恐吓又或者打感情牌:若不是城外兵马及时来援,鞑子破城之后尔等后果如何当可知,如今人家来讨点吃的……

    不管他怎么做,常宇不关心也不会去干涉,而且他相信项民心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做,对他来说这才是将功赎罪的机会。

    而且小太监还有一件比较为难的事情要处理,这五万兵马留在天津卫就只是吃喝玩乐干等着?

    自然不可能!

    要知道这五万大军除了不足万余的黄得功部外,余下四万都是京营和亲卫的菜鸟,这些菜鸟数日前临阵磨刀跟着后边摇旗助威倒还可以,一旦上了战场仅凭一腔热血是左右不了战局的。

    所以要练兵,苦练!

    可要想让这些菜鸟短时间改头换面必须要一个有着丰富沙场经验的将领来当教头,心中想着常宇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看向黄得功。

    “你瞅啥”黄得功几乎潜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后又觉得不妥:“厂督干嘛这么看俺,不行!卑职绝对不会留下来的,周总兵自太原辗转千里一定很累了,留他下来”。

    黄得功抬手一指周遇吉。

    “末将不从,打死不从……”周遇吉的态度很坚定。

    常宇顿时头大如鼓,他啥都还没说呢,麾下两员大将就开始撕逼了,其实他也知道周黄俩人心思,一来两人忠勇的确有杀敌之心,若是其他将领恨不得留下呢,二来,两人也有私心,那就是跟着小太监追敌虽免不了恶战也正是建功之时,几乎在这短短数月间很多人都看出了个门道:小太监战无不胜,但凡跟着他参战的无一不建功!

    话说他两人前些日子跟随小太监在保定府真定府和贼军苦战终于将李自成击退,却被高杰和刘泽清捡了便宜,一路追到黄河对岸建了追贼大功,两人内心极度的不服!

    试想一下黄得功从庐州府千里北上,周遇吉从太原东进辗转千里,两人浴血奋战结果大半功劳却被几个地痞给捡漏了,搁谁谁心里舒坦。

    即便自己不计较,麾下数万将士的心气也难平啊。

    所以二人铁了心要趁围剿多尔衮建功立业也好给手底下那些拼命的兄弟有个交代,此时正是当急之时岂能躲在后边练毛个兵。

    何不留李岩?

    黄得功和周遇吉撕逼半响,谁也说服不了谁,又见小太监一直苦笑不语突然想到了李岩。

    李岩善谋又善练兵,前日受伤正好留后方养伤练兵一举两得。

    “不可!”常宇终于开口了,断然拒绝两人提议。

    一来他知道李岩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否则当时在香河就留下养伤了,二来他需要李岩在身侧。

    虽说常宇善谋,但以己之力对付多尔衮尚可喜那么多老油条就隐隐寡不敌众之感,虽然李慕仙也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补漏,却没有经验丰富的李岩可以给他更多的建议。

    毕竟李岩是职业的军师,李慕仙不过是个业余的,还缺少实战历练,遇到突发事件李岩能提出多个应对之策,而李慕仙只能常宇应对时候出现漏洞时提出补救办法,这便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却都极为重要。

    论武将常宇麾下可谓猛将如云,但谋士……一开始都是仗着自己穿越过来熟知历史这么点优势绞尽脑汁独力硬抗,可随着历史轨迹出现变动后他也变得被动起来经常出了差错,这时候谋士就显得无比重要了,这也是为何他得知李岩遇险时反应那么大,这也是李慕仙一个游方道人却被他这么看中的原因。

    归根结底,他需要有人帮助他一起运筹帷幄。

    眼见撕逼不成,提议李岩又被小太监断然拒绝,黄得功和周遇吉索性摊手,你爱咋咋地吧,反正俺俩是不会留下的。

    当然常宇要是以军令强压二人自是领命,只是也知会寒了两人一腔热血,加上周黄两人都是历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敢打敢拼是极其重要的得力助手,围剿多尔衮这等大魔头有两人坐镇心里有底把握也多几分。

    大佬动不得,那就各留其麾下部将一人在此练兵不就成了。当局者迷,最终还是游方道人李慕仙一言破局。

    常宇顿时尴尬不已,怎么竟也钻了牛角尖,周黄二人麾下皆是随其南征北战的悍将,不管是行军还是打仗都是经验老练,留下练兵绰绰有余。

    于是略一商议,周遇吉留下部将牛勇,黄得功留部将张杰在天津卫负责练兵组建防线,以待清军返回北上时迎头痛击。

    晌午过后,安置事毕,常宇率骑兵主力拔营渡河南下追敌,并将所有粮草全部带走,毕竟过了天津后,京城的后勤已是鞭长莫及,再往南则要自己解决了。

    至于如何解决常宇心里已有了打算,手头粮草尚够三五日,差不多能挨到山东境内,那时候又得要讨饭了,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要故技重施像在大同和太原那样挑凯子下手了。

    目标济南的德王!

    崇祯十二年(1639年)清军破济南,德王朱由枢被俘从此失去消息,一年后其堂弟朱由栎继位,是为大明最后一任德王。

    虽说四年前清军破济南城时将德王府掠劫一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捐点粮草应该是没问题的,常宇心中如此认定,倒也不太担忧前途粮草问题,他相信有了前德王的阴影,朱由栎以及济南城的百姓都会尽力支持他。

    清军入山东后必然纵兵四下掠劫,常宇便打算以济南为根据地与其纠缠胶战,让其无暇专注掠劫逼其不得不北上出关,中途在天津再给他来一次重击,受创之下的清军必然伤筋动骨,保证数年间难以恢复元气,自己便可趁机收拾家贼,而后在虚图之。

    这便是小太监和李岩李慕仙三人合定之议,简而言之当下集中火力重点打击清军,余下繁琐暂且搁置。

    骑兵主力拔营渡河,小太监车中斜躺望着路边风光,小道童在对面盯着他充满了好奇:“大官哥哥,鞑子兵是不是很厉害?”。

    正出神的常宇苦笑收回车窗外的目光:“是很厉害”。

    “那您更厉害了”小道童笑嘻嘻道。

    “哦,我怎么厉害了?”被一个小屁孩称赞常宇略感不适应,还有点小懵。

    “我听师傅和那几个大将军说鞑子厉害的很,可你都能把鞑子打的到处跑,那你不是更厉害么,还有他们说往年有个大官儿在关外打了两年的鞑子都失败了,你却在几个月间不光打了鞑子还打了贼兵,可厉害的很呢”小道童一脸的崇拜,三四岁的小孩儿语言组织能力不是特别好,但小太监已经听了个明白。

    必是李慕仙和周遇吉黄得功等人私下议论自己时被和小道童听了,不过几人并不是非议,言谈间充满了对常宇的赞赏。

    所谓的往年的大官儿,一定是说洪承畴率八总兵十三万最精锐的明军在关外与清军对峙两年,最终却一败涂地将大明最后的一点本钱亏的血本无归。

    或许李慕仙几人对常宇的赞赏其实更多的是疑惑,为什么洪承畴那种大佬手下猛将如云,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却在关外和清军拉扯两年而无功,可小太监打仗从来就是到了地头就干,干了就赢,半个月的活从来不拖到一个月,这是为什么!

    他们不明白,朝堂上的人明白却不会承认:洪承畴败于朝堂撕逼,处处受制。

    面对局势的判断,朝廷往往会撕逼数月才下决定,然而战局却是瞬息万变,甚至就连前线战况洪承畴都做不了主,崇祯帝派去监军的太监无脑却喜欢指手画脚,甚至都敢越权调兵胡乱瞎搞一通,再后来甚至朝廷根本不知道前线是什么状况就不停的下令你给我冲,使劲的冲。

    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所有人包括皇帝都犹豫了,没人愿意下令都不愿意抗责任,互相推诿互相扯皮个没完,延误了战机。

    虽说小太监无论沙场经验还是为人处世都不如洪承畴老练,可他占尽了天时地利。

    他是东厂提督又是皇帝委任的督军,怎么打如何打何时他都是他说的算,出了事也自己扛责,朝廷里没人敢胡乱指手画脚,不然一句你行你上,这帮比就怂了。

    兵自己调,粮草自己筹,怎么打自己决定,加上崇祯帝孤注一掷在他身上押了宝,给予了空前的自主权,使得他没有后顾之忧,也没的掣肘之烦,专心的打仗,加上后世的思维没有当世古人这么死板,处理问题时不以非常手段,甚至为达目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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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感书友疑惑,这章算是解惑吧。

    感谢书友们的支持,有时偷了懒看了投票和打赏,都会立刻爬起来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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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前方有先锋兵马追敌,常宇并不急着赶路还是二十里一歇,辎重在后,战兵在前,探马撒出十里不慌不忙的在车里逗小道童玩耍。

    出兵打仗为什么要带个小孩?

    这个常宇真的管不了,小道童是李慕仙的徒儿,李慕仙本就是一个游方道人,或许他觉得这种随军历练的方式更好吧,至于是否太过危险,或许在他眼中小太监身边都危险的话,那大明真的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拔营不过十余里,前方探马来报,先锋在五十里外休整,清军则在百里之外了。

    百里之外那就是已经进入河北的沧州境内了。

    常宇不由有些疑惑,过了天津之后清军怎么没有丝毫减速,一日一夜跑了百里,即便是骑兵也太拼了,后方那些拖拉辎重的百姓怎么受得了的,这特么简直没把他们当人看,是当马牛畜生且不论死活了。

    于是去了李岩的马车又将李慕仙寻来,三人开始琢磨清军又要搞什么鬼。

    “鞑子自从京城南下,除了通州以及武清外别无所得,眼下已入河北境,沧州触手可得,而前段时间贼乱时沧州因地处外缘得以保全,此时鞑子必不会错过”。李慕仙略一沉默率先开口。

    “天津在西南方向,可斥候所报,鞑子大军过天津直接南下并无有所偏离,所以说他们根本就把沧州看在眼里,根本就没打算去”。常宇提醒道。

    “莫不是嫌河北贫瘠,若绕路又恐被官兵追上得不偿失,便直奔山东而去”李岩蹙眉道。

    常宇揉着下巴一脸疑惑:“蚂蚁腿也是肉,还挑挑拣拣,这年头哪里都差不多山东又能好哪去,过沧州南下就是德州,德州亦在沧州西南,难道直下济南?可济南府都被鞑子深耕两次了,又有啥捞头的,况且以其轻装快马也没法攻济南城,还不是在周边掠劫村镇,他又何必舍近求远,莫不还真是怕咱们追的近?”

    “或许,不是咱们想这么简单了”李岩吃力的起身半靠车窗便,瞧了一眼车外:“蚂蚁腿既然看不上,便是盯上肥肉了”。

    肥肉?常宇和李慕仙两人一怔。

    天津卫南五十里外一条无名大河南畔驻扎一支三千明军骑兵,正是常宇派出追击清军的先锋兵马。

    这三千骑兵由屠元,姬际可,郝摇旗三员大将统领,可谓是其麾下最强战将组合了。

    常宇给屠元三人的命令很简单:刷存在感。

    简而言之,就是让清军知道后边明军再追,而且走哪跟哪就行。

    追为主,打为辅且能不打就不打。

    说白了就是常宇因为兵马疲惫一时追不上,但又要给清军施加心理压力而已。

    屠元三人奉令连夜开拔渡河南下追敌,一路也是不急不忙,吹吹夜风吹吹牛逼和清军的探马打打杀杀,至天亮追了五十里,终是疲惫便寻了一河畔休整,却也探到鞑子后方主力就在五十余里开外。

    “杀些鞑子探马实是不过瘾,若不咱们快马急会上去和他主力干一场过过瘾”郝摇旗光着膀子躺在河畔树荫下,嘴里叼着一棵青草不停的嘟囔着。

    “不可”姬际可最为稳重:“其一不可违令,其二吾等亦难敌其主力”。

    屠元更是翻了白眼:“你当鞑子都是你们那些贼军不堪一击啊,别说追不到其主力,就咱们这三千兵马怕连其外围都打不进去,二十里,吾等最多靠近二十里鞑子必出兵阻拦!”

    “你他么的说谁贼军”郝摇旗一跃而起指着屠元大骂道:“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有种过来打一架!”

    郝摇旗投诚后最忌讳别人提他过往,可偏偏屠元这个根正苗红的家伙就是瞧不上他总是名嘲暗讽,加之二人之前在太原厮杀过,互相鄙夷不服,这一路没少开撕,若非姬际可调停早就开干了。

    此时闻屠元左一句你们贼人,右一句你们贼人,新仇旧恨再也按奈不住了,直接暴起要单挑。

    “怕你不成!”屠元大吼一声,脱掉上衣露出一身肌肉:“尔等小贼,爷还不放在眼里!”

    特么的,郝摇旗闻他又骂自己小贼,哪里受得了,直接冲了过去,姬际可大骇,连呼住手,却见两人已经厮打一起,任他如何劝说也无济于事,俩人皆是神力者拉又拉不开,只急的大呼周边将士前来相助。

    这边两个悍将打的不开交之际,而在正南五十余里外的清军大营里,多尔衮和一众清将却是心中非常的不安。

    按照原计划,清军过天津以后,便可悠然自得的边抢边走不用担心后方的明军追上,自己清一色骑兵都跑的腿软了,明军难道铁打的啊。

    所以渡了天津卫的海河之后清军在行军路上便扩大掠劫范围,速度也一度的慢了下来,将士们疲惫略缓,加上又可大肆抢劫士气又高了不少。

    只是当一个情报送来的时候,多尔衮等人顿时懵逼了。

    原本在后边紧紧追着的那支明军步兵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支数千明军骑兵,跟的还挺近就在四五十里外。

    额……

    原先不知道去哪儿的明军骑兵突然间又冒出来了,虽说只有数千,那余下的呢?我擦,不会突然间从身边冒出来吧。

    一朝被蛇咬的多尔衮疑心大起,顿感不安连忙下令召回周边掠劫的兵马集中一处,甚至连分兵一支去沧州打劫的念头也收了起来。

    “勿因小失大,为防万一不若先挑肥肉吃,轻装快马拿下青州府,将王府掠劫一空后在抽手掠劫山东他处,若那时即便明军赶到至少已有了青州王府所获,大不了就回程,一路再拾拾捡捡待得出关时也差不多了”。

    耿仲明提议,余人附和认为应当如此,多尔衮便应了,下令大军休整半个时辰便理解直接奔青州府而去。

    小太监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清军舍沧州依旧一路狂奔下去竟然不是怕被他追上,而是被明军一会追一会停,一会是步兵一会是骑兵,弄得心中不安,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但让常宇更没想到的是,他却因此和李岩几人歪打正着的提前猜到了多尔衮的企图!

    :。:



    青州府!

    马车里常宇一拳重击,将李岩的车窗打的粉碎。

    此时他们终于窥破多尔衮的企图,他之所以一路狂奔看不上身边的蚂蚁腿是想去吃青州府这块肥肉!

    崇祯十二年,多尔衮亲率大军入关破了济南城烧杀掠劫无数,不光将德王掠去,当时告老还乡在高阳县的孙承宗一家百余口也被杀光。

    崇祯十五年,阿巴泰率兵再次入山东将兖州府的鲁王撸个干净,鲁王朱以派几个兄弟也差点被杀光,老六藏于死人堆躲过一劫,今年初刚承袭鲁王之位,他便是后来南明监国的鲁王朱以海,也是他让郑成功落下几百年弑君骂名。

    明史记载:“成功使人沉之海中”可明史都是清政府审编的,自然是使劲的泼脏水,直到几百年后其墓被发现后,郑成功才洗脱罪名。

    说到朱以海的墓,还有个小插曲,清道光年间有个名人叫林树海闲着没屌事天天想找鲁王墓,结果按照沈光文的挽序瞎找一通,遇一古墓,闻乡里人叫王墓,便认定是鲁王墓,然后各种官方盖章文人凭吊,到民国时老蒋都去题词了,然后……

    一百多年后金门炸山采石,真墓现,打脸多少人啊!

    回到正题,山东并非富裕之地,但有三个藩王,两个都被满清给端了,现在就剩下一个青州府的衡王了,多尔衮此番再次入关踏境又跑的那么快,毫无疑问必是奔着青州府去了。

    其实常宇对大明朝这些藩王当真是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全都是一帮混吃等死的国之蛀虫,大明危难时不光不出力还拖后腿。

    虽说杀之不可惜,但这些一个个富得流油的蛀虫却平白便宜的鞑子和贼军这让常宇极其难以接受的。

    要杀要抢也得由着我先来吧。

    要知道当世三大势力,大明,满清和贼军,最穷的可就是大明朝啊,缺钱少粮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藩王个个富可敌国,得一府可养十万大军!所以李自成特别喜欢端王府老窝。

    其实从大明朝建国始,皇家对宗室藩王是既防备又宠溺又护短,只要你不谋朝篡位犯啥罪几乎都可免,而且还不允许别人说三道四,若哪个藩王因地方保护不力丧生了,皇家就会觉得脸面丢尽气紧败坏的追责,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从来不手软!

    所以即便大明到了眼下连充门面的钱都没有的地步时,依然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每年按时给那些藩王俸禄赏赐,甚至有藩王想请战勤王的,皇家的都特别严厉的拒绝,:你特么的趴着老实别动!

    生怕这些藩王趁势作乱。

    但你若问崇祯帝想不想抄这些藩王的家,他绝对想,但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觉得想一下都觉得是万恶不赦。

    更不要说向他人提及此事了。

    所以当崇祯穷的像大臣借钱募捐时,都从来没想过向藩王张口过,为什么?丢不起那人张不开那嘴,更重要的是那些藩王也根本不会借给他,巴不得瞧他的落魄样呢,你不是皇帝一脉么,瞧丫混成啥逼样了……

    可崇祯虽然不敢想不敢做,但假若有人替他做了,且手法隐秘的话他倒乐享其成。

    比如说他有个心腹叫背锅侠,在太原时已经秘密做了些事,帮他“保护”了几个王爷,那些王爷都很“自觉很主动”的捐了钱粮,只是很遗憾这几个王爷都为“贼人”所害!

    背锅侠从来不怕背锅,只要能让大明再次崛起,背个锅怕什么,即便将来被秋后算账也在所不辞。

    所以,衡王府,我吃定了!

    衡王向来胆小怕事,历史上李自成破北京城后,青州府守将李士元干掉了前来接收的贼军大将姚应奉,然后清兵入关李士元提议让衡王自立为帝抗清,衡王差点就吓尿了,誓死不从然后就投降了清军,然后第二年就被砍了,说的直接点衡王就是个怂逼。

    李岩和李慕仙却不知道这些内情,但闻常宇说衡王胆小昏庸也担忧起来:多尔衮一到,衡王便会投降了,连救都救不得了!

    “厂督当令人快马加鞭去往青州府报信,让衡王坚拒守城以待援兵”李岩建议,常宇则苦笑:“一来不知是否来得及,二来那衡王是出了名的胆小昏庸是否听的进去还是一说,再者只恐青州府内的明军也未必靠的住!”

    “难不成青州府守兵有鞑子奸细?”李岩有时候特别好奇常宇能未卜先知很多事,但又经常自我解惑,他是东厂的老大连锦衣卫都听命于他自然知晓很多外人不知得情报。

    若只是奸细便不至于让常宇心理没底了,而是守将!青州府的守备李士元!

    可是刚才不是说李士元挺好的么,又是抗清又是杀贼的,怎么又……

    李士元,说的不是万历年间的那个清官,而是明末青州府的守备,这个人后世对他评价极为复杂,特别是青州府人尊其为守护神,因其曾三护青州府平安。

    崇祯十五年清军入山东曾掠青州府境,李士元拼死守城清军攻城未果,这是第一次保青州。

    第二次是李自成破北京后让权将军郭升统山东,其麾下部将姚应奉去青州却被李士元假装投降设计伏杀。

    姚应奉虽死了,但其手下一将赵应元却逃了,赵应元虽是贼军却是反清的,李自成败走清军入关占了青州,德王也投降了。赵应元响应一支人马杀入青州城将清朝的招抚使王鳖给斩了,这就是著名的青州事变。清廷闻讯大惊立刻派重兵来剿,这时已经隐退的李士元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和清廷打了商量,他入城骗赵应元。

    赵应元早闻李士元威名,就信了他想着两人联手抗清呢,结果被李士元突下黑手给杀了,余众瓦解,青州又落满清之手,也因李士元的“良计”免收兵灾,这就是他第三次救青州府!

    所以他到底是好是坏呢,说他好前两次无可厚非,可最后一次投清军而救青州府免于兵灾可就说不明白了。

    明明是贼军的赵应元扯起了抗清大旗,而明军守备却投清杀了他……

    这也是常宇纠结所在:若多尔衮的大军抵达青州府时,李士元会不会又“救”青州府百姓免于兵祸呢?

    他是献城还是抵抗。

    上一次清军攻青州不过数千,李士元有胆子打,而这次多尔衮亲率两万余骑兵,李士元那几百个府兵扛得住么,会不会为保青州百姓平安,就开了大门了呢?

    所以常宇也拿不定注意,但还是听了李岩的建议派人前去通知青州府做好准备,只不过是派自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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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李岩和李慕仙几乎就是潜意识的出口反对,李岩更是因为过分激动扯了伤口疼的头上冒汗。

    堂堂主帅岂能冒险,若出了意外不光是个人生死问题,整个大明都要在陷入被动,要知道大明此时还没倒塌续命了几个月,全靠小太监吃力扶着那个千疮百孔的柱子!

    常宇却不以为然,淡淡一笑:“保定府剿贼期间这种事本督做的少么,现在还不是完整无缺,或崩了乱跳”。

    “今时不同往日,贼军亦不同鞑子,当时贼军虽众山头却多,且横垮数府又裹挟流民无数乌合泱泱势大而自满,自是有机可乘,可如今鞑子兵精马快,防备又严只要发现一点端倪必追杀到底,此去危机甚大,卑职决然不同意督主涉险!”李岩一脸真挚:“大明运数皆系在督主身上,万不可冒险!”

    傍晚时分,常宇离营而去,他铁了心要做的事没人能拦住,李岩不行,李慕仙也不行,外加上周遇吉和黄得功也不行。

    临走前以李岩为主帅,周黄诸将皆听其令,又命兵马提速给多尔衮施加压力,最好能咬住其尾巴,拖延其脚程,随后便率亲卫及麾下黑豹黑狼两营离去。

    率二营并非因其是重甲兵,而且为了马快以及隐藏身份弃重甲,主要是屠元的黑虎营在先锋,而宫字营留在天津练兵。

    一行五百余骑,带了干粮轻装快行南下而去。

    望其远去,李慕仙拂尘一扬:“无量佛尊”。

    李岩在车中抬头看着天空白云出神,周遇吉和黄得功对视一眼,心中激荡不已,有这种不畏生死的人为大明拼搏,大明朝有救了。

    而打马远去的小太监间却没觉得自己多高大,多神圣,他做的不正是那些默默无名永远冲在第一线的夜不收每天就要经历的生活么。

    夜不收,斥候,探马,后世的侦察兵,永远在冲在最凶险的前线,他们才是最可敬的人。

    李岩几人心中神圣的小太监此时正在琢磨,这一路裤裆会不会磨起泡!

    天色渐黑,斥候来报,清军极速南下,休整小半天的明军先锋立刻拔营急追下去。

    “这狗鞑子是不是疯了了,只顾着跑,忙着投胎呢”。先锋主将屠元一边喝骂一边摸着嘴角的淤青,这里隐隐作疼全受郝摇旗所赐,但那厮也没讨到好,屠元心中暗骂侧头瞥了一眼不远处光着膀子骑马的郝摇旗,正好对上那货的喷火的双目。

    “屠大人,夜间不宜深入,会不会是鞑子设圈套伏击咱们呢?”姬际可担心两人再起冲突,赶紧寻了一话题,却也是心中所忧。

    屠元是他们三人唯一有军职的正儿八经的朝廷编制,东厂直辖的黑虎营指挥使。

    而郝摇旗不过是俘虏兵,且正式任命没下来,等于给常宇打野工,姬际可也差不多算是乡勇志愿军,不过两人得常宇重用只要有军功傍身都是前途无量,当然这是后话,眼前还得唯屠元这个正式工马首是瞻。

    伏击?屠元眉头一条:“狗鞑子还会玩这招?不可太能吧,咱们探子撒开这么远,应该不会……”

    很显然屠元心中也没底,夜晚行军本就是危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钻进对方的包围圈,根本防不胜防。

    “或许鞑子觉得咱们追的近了追的急了吧,不然你说鞑子为啥拼命的跑,而且到了晚上也不停脚,说不准就是故意放烟雾引咱们入圈套呢”姬际可一脸凝重。

    “怕个求,干就完了,正好想打一架呢!”郝摇旗在不远处大喝一声,屠元一咬牙正要怒骂他,姬际可赶紧拽了他一下:“屠大人,大事为重”。

    “为重个啥啊!”屠元也是个火爆性子,“那厮说的没错,干就完了,咱们奉令追敌,总不能怕伏击就不追了吧!万一追丢了这责任谁抗”。

    “不用怕,追就是了”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屠元三人一脸愕然转头望去,却是常宇竟已追上来了,不由一惊:“厂公怎么来了”。

    “本督不来怕你们内斗不止啊”常宇佯怒,屠元和郝摇旗尴尬一笑,很显然自有人将他们斗殴之事报于常宇了。

    “厂公,我们不过……”屠元正要解释,却被常宇抬手打断,他此时哪有闲工夫听这些有的没的,看着三人道:“即刻起,有多快追多快,追上就咬,狠狠的咬,一定要为本督争取些时间”。

    屠元三人一脸疑惑::“厂督要时间干嘛?”

    “干一件大事”常宇简略说出自己的打算,三人大惊失色却又跃跃欲试,纷纷请求跟随常宇一同前往。

    说实话常宇真想带着他们,这仨皆是万人敌有一个傍身前途无忧,但他却知道在后边拖住清军任重道远更需要他们这样的猛将。

    所以只好忍痛拒绝,又叮嘱几句,便打马东去。

    “老贾,老九保护好厂公,若出了乱子回来捏烂你俩的蛋!”屠元放声大呼,远处传来贾外熊的骂声:“况韧前天刚射杀一支死乌鸦,你也闭嘴吧!”

    “你说屠元是不是一傻货”奔驰中老九低声问贾外熊。

    “为何这么说?”贾外熊不解。

    “他竟然说捏烂咱俩的蛋蛋,明知道厂公没……”嘿嘿,老九笑的猥琐至极,贾外熊使了眼色又瞪了他:“你丫是真不怕死啊,啥话都敢说”。

    常宇为何调头朝东边奔驰?

    这就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优势之一,熟知地理。

    青州府也就后世的青州市(原益都)在济南东三百里外,在天津东南方向,而清军从天津南下正对的就是济南,但他们必然已经看不上被掏空的济南城,从而直接奔向东南方向的青州。

    常宇若想先他们一步抵挡则要抄近路,从西边走绕远了不说还容易被清军发现,所以只有涉险从东路贴着海岸线抄道去往青州府。

    这条路虽近但绝对不好走,一来离清军近,二来从天津到济南这几百里真的是一马平川,除了天津境内河道多,余下连个小山头土疙瘩都没有,如此宽阔视野极易被清军发现,一旦发现还无险可守只能硬战或者硬逃。

    五百余人对抗数万清军无论是战是逃都是极其渺茫的一件事。

    然而对于天生就有冒险精神的常宇来说他喜欢这种刺激感,无论前生还是今世!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

    冒险不等于愣头青,常宇还是计算过安全距离的,西边沧州距离海岸线应该有一百五十里地,不过清军并未去西南沧州而是直奔中路南下或者稍微偏东行军,也就是说清军行军路线和海岸线有七八十里地,最短也不会超过五十里。

    假设清军的外围警戒线是二十里,常宇还有三五十里的安全范围。

    这范围对他来说已是足够了,即便白天视野良好这么远也未必能发现,而且一旦超过清军前头,则无虑也!

    话说常宇追上屠元的先锋兵马叮嘱一番后便打马东行,至十余里外则感潮气强烈,海风夹杂若有如无的腥气扑面而来,便知道距离海岸不远了,于是诸人调转马头直奔正南狂奔而去。

    临近海岸线土质松软但却可以将马蹄声降到最低,一口气奔了二十余里人马皆疲,便勒马缓行,不多会前方探路的况韧近前,报知周边数里安全,又抬手朝西南一指:“厂公您瞧”。

    常宇眯着眼瞧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异状,很是疑惑。况韧问道:“大人没瞧见火光么?”

    还真没瞧见,不光常宇没瞧见,很多人都瞧不见,但这并不意外,况韧乃神箭手眼神向来比一般人凌厉,原来他发现了西南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应该是清军的行军队伍,只不过距离太远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见。

    至少三十里外!况韧估计。

    常宇估算了一下,这里距离海边当有近十里地,那清军距离海岸至少也是四十里外,加上其外围探马最多撒开二十里,他还有二十里的安全范围。

    清军此时远在三十里外若在白日根本瞧不见,但因是晚上行军需要大量的火把,加上视野开阔这才发现端倪。

    “或许是清军后方辎重”常宇说着微微一笑:“一旦屠元他们咬住鞑子尾巴,清军便无暇他顾,更料不到咱们相隔数十里外与其并肩而行,所以奔跑吧,兄弟们”



    屠元追没追上清军后军,打没打,打的怎么样常宇并不知晓,他只管埋头赶路,一路小心翼翼却竟出奇的顺利,至天色微亮之际估摸已跑了百余里终是力竭。

    “或许屠元咬住了鞑子尾巴将鞑子注意力转移过去,咱们才得以一路无阻”况韧前方探路回来,言东边有个小渔村相对隐蔽可以休整,对于一路出奇的顺畅他认为是屠元之功。

    或许是,但常宇更偏向于多尔衮根本就没料到窥破他的企图,竟然大胆穿越火线先他一步前去等着。

    毕竟在多尔衮的印象中,明军此时尚疲惫不堪的在后边要死不活的远远追着,别说其猜不到自己的意图,就是猜到也有心无力追不上。

    海边小渔村说小不小,有三五十户人家,一大早的渔民发现竟然有一支官兵将村子包围了,吓得魂飞魄散,况韧费了好大劲才将他们安抚下来:官兵过路借宝地休整一下而已,西边数十里外便有鞑子大军行军……

    这年头官兵可不是啥好货色,渔民心中胆寒闻竟然还有鞑子兵,就差一点没吓的跳海了,直到看见这支明军竟然不入村,下马解甲就地休整,并无骚扰之举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有眼力价的送来了些食物和水。

    常宇一行带了干粮所以拒绝了渔民的食物仅接受了淡水喝饱了又喂了马,将士依墙眯一会。

    小太监精神比一般人充沛,即便一夜奔行还是神采奕奕,便寻了渔民打听此处何地?

    渔民说了半天常宇也没搞清楚具体位置,因为这些渔民多没出过远门,仅知道方圆十余内的村子,这常宇哪里听过啊。

    “往西二十多里有个镇子叫韩村,再往西一支走就是沧州了”终于有了个见过世面的小老头,他的话让小太监一个激灵,瞬间确定了所处的位置。

    后世沧州东百余里的黄骅市境内,当然此时还没有黄骅市而是属于河间府下辖的盐山县境内,但黄骅市的前身则是老渔民口中的大镇子韩村。

    原来到了这里了,常宇在脑海里确定一下位置和渔民又聊了一会正待眯一会的时,突听村外有喧闹声,赶紧起身奔了出去,却见陈所乐带人押着两个浑身是血的清军探子,顿时眉头一皱,清军探子怎么会跑那么远。

    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他所处的海岸线是渤海湾这里正好是个弯,这样和清军距离又靠近了些,刚才那老渔民也说了往西二三十里就是韩村,而清军南下正对着的就是黄骅市也就是如今的韩村!

    相距不到二十三十里!而且有鞑子探马出现,莫非鞑子主力也刚好到了这里,此时正与其并肩!

    说来话长,但这些几乎就是常宇一瞬间就意识到的问题,立刻让陈汝信召集人马披甲上马随时准备离开。

    原来常宇人马休整,陈所乐去接替况韧警戒外围,却在这时突然发现西边有数骑靠近,双方当时都有点懵逼了,一时搞不清对方状况便试探性靠近,结果看破对方身份,清军探马见明军人多打马就要逃。

    可陈所乐和况韧岂能让其逃脱,那就将暴露了行踪,于是打马狂追,清军探子骑术精湛,一时难追,然而况韧等人箭法无双,直接射杀四人活擒二人连忙来见常宇。

    常宇的审讯方式简单粗暴,匕首一掏:“说的爽快死的爽快,你有多墨迹我就让你的多难熬”。

    探子自知无活路,只求一个痛快,然后就说了。

    多尔衮的主力此时果然就在韩村,距离常宇不过二十余里的距离!至于其他探子不知。

    常宇给了探子个痛快之后,立刻召集人马紧邻海岸速速南下,即便疲惫不堪也要赶紧逃离,若被清军发下唯一逃路就是跳海了。

    一口气又窜了二十里外,见后边并未有啥动静,常宇这才松了口气,却感后背已经湿透,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因为他知道若被清军发现了,真的是死路一条!

    此时天色已是大亮,将士疲惫至极纵马缓行,附近百姓见有官兵过路纷纷躲的远远的,常宇却又令人追上嘱咐,西边有鞑子大军,切勿乱跑随时准备躲避,但他猜测多尔衮急着去青州府根本没心思跑到海边来掠劫穷苦的渔民。

    “厂公,咱们现在应该跑到鞑子前头了吧?”贾外熊口渴难耐只敢嗓子眼都要冒火了。

    常宇微微点头:“或许,但并不是安全范围,难保不被鞑子探马发现”于是下令将士咬紧牙关继续前进。

    天近半响午至一偏僻处,将士寻了阴凉地下马歇息,陈所乐奉令外围警戒顺便确认一下所在何处,遥见西南数里外好似有个大村子,便率十余手下纵马过去。

    行近十里近前发现竟是个大镇子,寻了一百姓问了说是柳堡镇,属海丰县(今无棣县)东北偏远一隅。

    陈所乐道了谢,又讨了水喝,那百姓也是好奇,便问:“军爷去往何处?”

    “爷们去哪不重要,但你们要赶紧走了”陈所乐灌足了水,便对那百姓说:“鞑子要来了,趁早躲避,不要往西边跑往东边跑”。

    虽清军急着去青州府沿途不会大范围掠劫,但必经之路自是顺手牵羊这柳堡镇应该就在清军必经之路范围,少不得要遭殃。

    那百姓却一脸怀疑:“军爷别开玩笑,可没听说有鞑子入关了”。

    “你现在听说了,赶紧告知乡邻,怕是最多两三个时辰……”陈所乐正说话间,突然门外警戒的手下窜如院内,低吼道:“鞑子来了”话未落音便听外间地动山摇喧闹不已,其中夹杂哭喊惨叫声。

    陈所乐脸色一变,心道鞑子怎么来的这么快,莫不是鞑子探马,抽出腰刀奔至门口偷偷往外瞧去,嘴里问道:“多少人?”

    “数千!”那手下也是一脸凝重。

    啊!怎么会这么多,而且来的这么快,刚刚明明不是跑到他们前头了么,陈所乐感觉事态严重,回头看着十余手下一脸悲壮:“今儿咱们就要战死在这了,兄弟们死便死了要改要挺直,别他妈的给大明丢脸给小督主丢脸”。

    “陈老大,都这份上了就甭说废话,干就完了,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总不至于跪着求死,兄弟们丢不起那人!”手下兄弟嚷嚷道。

    “对,丢不起那人!”众人均觉得数千清军突然而至,这镇子转眼间就要被踏平,他们几个也绝无幸免,倒不如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哪知就在众人咬紧牙关待清军冲进院子决一死战时,外间喧闹声却渐渐平了,仅闻些撕心裂肺的哭声,却不闻原先战马嘶鸣人声鼎沸。

    “陈头,鞑子走了!”出去窥探的一个手下跑了回来,陈所乐一怔赶紧出了院子却见街上躺数具尸体家属在旁哭的撕心裂肺,却不见一个清兵。

    问了一下目击者,说大批鞑子纵马过路,撞死砍死街边十余人,但并未停留掠劫。

    额……陈所乐想不明白了,便让百姓赶紧逃离此处,因为后边还有数万清军,刚才那拨不抢应是急着赶路,留给后边的清军抢。

    当陈所乐回来报与小太监听了,常宇大叫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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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不好了?

    很明显那股清军是多尔衮派往青州府的先锋兵马,他是担心被截胡,还是发现了什么异状其了疑心?

    常宇一时猜不透,但既然清军派出了先锋那前路则充满了危险。

    “鞑子先锋有多少兵马?”常宇问道。

    “两千余”陈所乐没亲眼看到,但他手下有人瞧见,都是沙场老兵打眼一瞧八九不离十。

    “厂督,要不咱们干了他?”老九呲着牙道。常宇瞧了他一眼,伸出大拇指:“你牛逼,本督都不敢吹这大气!”

    众人哄笑,老九莫名其妙,看向贾外熊道:“我说错了吗,以少干多咱们又不是没干过,干不过跑不就得了”。

    贾外熊叹口气:“若咱们有重甲在身干就干了,又或者后方无清军主力干不过也就跑了,可是眼下一旦动手就是打草惊蛇,除把鞑子先锋全给灭了,否则一旦走了风声鞑子大军前来围堵,咱们逃得掉么,干的过么?还是说你有把握以五百人能将鞑子两千人全屠了?”

    老九一窒,看向贾外熊嘿嘿一笑:“我突然有点崇拜你了”。

    “别”贾外熊一脸傲娇:“我黑豹营不缺人,你老实呆在黑狼营吧”。

    “且,怎么着我老九还不够资格入你黑豹营咋地”老九翻了个白眼,贾外熊摇摇头:“资格是够,只是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神,怕被你篡位,还有感觉你命硬克人,瞧吴中那么牛逼的人都被你克的一身窟窿躺着不能动了,我老贾怕怕呀”。

    我呸,老九一指贾外熊:“你大爷的现在骂人不带脏字,忒阴损了哈……”。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疲惫感略散。

    这俩人虽在扯淡,但所言却是残酷的现实,鞑子突然派出先锋立刻让小太监陷入险境,打是打不过,还得绕着走,若被其先一步抵达青州府,事情将会变得复杂起来,谁知道李士元会不会为保青州府百姓,干出些啥感天动地的事。

    海丰县(后世无棣县)是山东最北之地,距离青州府尚有近四百里地,这一路可不好走了,不光要跑到鞑子先锋前头,还要想办法不被他们发现!

    难!实在是难!

    但难不倒常宇,唯一破解之法便是…………快马加鞭跑到他前头。

    虽已是人马俱疲,却也只要咬牙硬跑,五百将士上马扬鞭沿着海岸线狂奔而去。

    奔驰中常宇眉头紧蹙,倒非顾及多尔衮又耍什么新花样,而是替这一路百姓即将遭难心忧。

    从天津南下到山东境之间,可以说除了西边沧州一城外余下皆荒野,极尽偏僻贫瘠之地,甚至连大村镇都少之又少,这里一直到后世都是贫寒之地,此时更甚,清军就是想掠也没地方没人没东西可掠。

    但一踏入山东境后,也就是济南东北这一大片区域内县城村镇密集,若常宇一路领先还能提前预警让百姓早早避祸,可如今别说预警了,都自顾不暇要暗中和鞑子先锋赛脚力。

    幸好鞑子先锋急于赶路并不掠劫,也算打草惊蛇了,但愿那些百姓有个心眼赶紧早早跑了,否则待鞑子后边主力兵至可是鸡犬不留的。

    只是多尔衮原本根本没必要派一支先锋前往青州府的,为何却突然为之,难不成是自己打草惊蛇了?

    还真是!

    多尔衮既然做了先拿青州府的决定,对周边蚂蚁腿视若无睹率兵速行将明军远远甩开,本来没必要发一支先锋的,可偏偏突然发现后边出了点状况。

    原本几十里外的那支明军骑兵,突然加速追击不惧夜色不怕埋伏一口气追近二十里,清军殿后大将孔有德出兵拦截,然这支明军竟强悍到令人吃惊的地步,不说其三千兵力打出了上万兵马的气势,其领军大将一个个骁勇至极,简直如嗜血狂魔,让其一度以为小太监亲临。

    惊骇之下孔有德不停的追加兵力拦截,一度投入多大五六千人,才将明军逼退!

    这简直是极其罕见之事!

    明军战力向来不敌清军,往日清军一比二甚至一比三的虐明军,甚至前几天在香河城南李岩率两卫骑兵三四万兵马拦路,清军仅万余骑兵便破之,可眼下竟然要投入两倍兵力才将其急退,别说孔有德了,连前军的多尔衮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哪里知道屠元几人为了掩护常宇行迹故意制造大混乱吸引清军注意力而拼劲了力气。

    吃一堑长一智,往日多尔衮行军打仗只管争勇斗狠,在他看来管你什么阴谋诡计在我大清骑兵的强大实力跟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可自从和小太监交手次数越来越多,占到的便宜越来越少,他便慢慢的开始用起了脑子。

    为什么明军突然反常不顾危险不计代价的深夜出兵咬自己?

    必有所图!

    明军兵疲,甚至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没追上来,他到底图什么,以这点兵马来拖住自己以待后方援兵?

    第一,这点兵马拖不住,第二完全没必要。

    那……难道说小太监看破自己的意图,想要提前去青州府报信?多尔衮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可若是派探马前去报信没必要搞这么一出,会不会是其遣一支兵马前去才声东击西搞这么大动静掩护他们偷渡?”不得不说多铎比阿济格有脑子多了。

    但多尔衮等人又觉得不太可能,第一尚未有证据确定明军看破其意图,第二,即便看破又能如何,其主力远在百里外追又追不上,其三明军力疲,这几日探马深入侦查已得到确切情报,除身后几十里外的数千骑兵外,周边并没有其他兵马,小太监是用兵入神,但其却不是神,总不能隔空就把兵马搬来吧。

    最后,即便其派一支兵马过去又能如何,明军数万主力都不是清军对手,寥寥一支又能起什么作用。

    话虽这么说,但为免节外生枝,多尔衮决定发一支先锋去青州府布控,制造压力,若衡王识趣投了城便好,若其顽冥不化待大军前去屠城。

    只是多尔衮不知道就在他决定发先锋的时候,小太监就在东边三十里与他并行,他还没想到的是,小太监亲去青州府并没指望以寥寥数百兵马扛得住他数万大军,而仅仅是先一步入城稳定军心民心,保证在明军主力到来前不开门投降便可!

    至于是多尔衮攻的进去还是常宇守得住,这手腕要掰过才知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掰了。

    扶明录

    扶明录



    屠元和郝摇旗都是简单粗暴之人,属于一点就着,着了很难扑灭那种,虽说两人之间有嫌隙,但那是私人恩怨,在杀敌这一点两人是同仇敌忾!

    常宇离开那晚,三人奉令追敌快马加鞭终于在深夜追上清军的后军,一场厮杀紧咬不放,让清军大将孔有德不得不连连调用大兵力前来拦截。

    然而三人发狂之下,虽被清军阻挡难进一步,却也将其拖住难以动弹,每当孔有德想要离去时,屠元便下令撕咬,清军回兵与其厮杀一场然后收兵,如此数番终于将孔有德后军拖到天亮,竟在原地打转。

    这让多尔衮大怒,令孔有德主动攻击,将其击溃然后速速回兵,一夜间的撕扯也终于让孔有德失去了耐心,夜间担心有诈不敢追击,此时天色大亮还不得好好收拾你。

    其实屠元三人麾下将士早已精疲力竭,见清军突然主动攻击气焰滔天,正欲咬牙再干一场时,三人之中最稳重的姬际可却建议:撤兵,不予其斗狠,理由此时小太监此时应已跑到鞑子前头了,再者人马已疲不是清军对手,没必要斗气白白损伤兵马。

    但屠元和郝摇旗俩都是火爆性子,一旦杀出火气就必须干到底哪种,言之再来一场,打完就走!

    “想走哪里还那么容易,此时天色已亮,鞑子无所顾忌岂能轻易让我等退走!一个不慎便是全军覆没”姬际可急了忍不住大吼!

    若放在平日屠元必然吼的嗓门比他更大:“咱俩谁说的算”。此时竟罕见的沉默了:“听你一次!”

    孔有德一刀砍了个空,本想来一记重拳,却不成想后边咬了一夜的明军竟然突的撤走了,不和他打了!

    特么的,倒是狡猾的很!孔有德心有不甘就要狂追一下,却突然得报,后方明军主力已至,清一色骑兵数万之众。

    擦,孔有德顿感菊花一紧,明军竟然追的这么快。

    却不知道,常宇离开时交代过周遇吉和黄得功提速,两人不敢怠慢一夜未歇脚跑了几十里,而孔有德却被屠元三人紧紧拖住一动不动和前方清军已相隔数十里地,此增彼减竟被明军主力追到跟前了!

    孔有德果断收兵南下,不和你玩了,他并不怵明军主力,其长途跋涉马不停蹄追到跟前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但也不想和对方陷入纠缠,所以走人了!

    而且他还算定了,即便明军主力来了也不敢冒然发动进攻,毕竟他们不知道清军部署,疲惫之际能不找事就不找事。

    这一点他算的非常准。

    “追啊,趁机吃掉他!”屠元一见援兵到了,立刻就想杀个回马枪,然则主帅李岩却下令就地休整。

    屠元虽然很狂,甚至目中无人,但李岩的话他听的进去,因为他对小太监绝对的服从,而小太监又非常欣赏李岩。

    于是乎同样是贼人投诚,郝摇旗和李岩在他眼里就是一天一地,不得不说这家伙双标的很!

    明军主力追上来的消息传到多尔衮耳边时他深感意外,前几天跟在自己后边的不过数千明军步兵远在五十里外,其主力应该更远,昨日最新情报显示跟在后边的变成了数千骑兵还是五十里外,步兵消失不见,可这一夜间,明军骑兵主力一下就涌了出来。

    这特么的玩命的追啊,多尔衮久历沙场知道行军的艰辛,正常行军速度步兵一日在三五十里内,超之则疲,骑兵不过百,当然这些说的是携带粮草辎重的情况下,若轻装快骑则在百里之外了。

    可这两日间明军从香河一路追来已达三百余里,其步骑混杂已经是行军极限了,这么玩命的追意欲何为?

    先不说疲惫至极无力开战,就是开战也打不过我,你到底想干啥。

    多尔衮一帮老油条很快就想通了,这是小太监的攻心之计,无非是给自己施加压力,不能安心或者无所顾忌的掠劫。

    小太监果然阴招连连啊,但多尔衮却并不放在心上,破这阴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把距离拉开,明军一路狂奔追到孔有德的后军已是精疲力尽,而他却是走走歇歇尚有余力,便趁机拔营急行,又令孔有德殿后拦截,既然明军想用先锋拖着他,那他也就能用后军拖住明军主力

    于是屡败屡战的孔有德再次受命殿后,在主力原先休整的韩村布置一道防线守株待兔候着明军到来,而此时黄得功,周遇吉所率明军主力尚在他距离他三四十里处休整,可多尔衮此时已经拔营率主力直奔青州府而去。

    后方两军你拖我拽,前边先锋也是异常精彩,多尔衮突然发兵两千兵马为先锋直取青州府,这给小太监施加了极其严峻的压力,如何让清军先锋不发现而神不鬼不觉的先一步到达青州府。

    唯一办法就是拼脚力,跑到清军前头。

    可是常宇很快就发现,根本跑不过清军的先锋。

    为避免被清军发现,常宇所率两营只能紧贴海岸线奔袭,先不说兵马皆疲惫不堪,紧邻海岸荒野一片杂木横生荒芜无道且多有沼泽地带,时不时要寻路绕行还要提防被清军探马发现,这一增一减,哪里跑的清军。

    又行二十里,终于支持不住了,别说将士便是战马已是原地踏步不愿意再扬蹄,要知道从昨儿傍晚其常宇一行马不停蹄一路狂奔至此差不多跑了三百多里地已到了极限。

    一片小树林前,常宇下令休息,将士卸甲下马倒头便呼呼大睡,战马也没了力气蹦跶寻地上青草缓缓吃了起来。

    这样的话根本跑不到清军前头!依树小憩的常宇脸色凝重几近十二时辰没休息的他也是满面疲惫。

    贾外熊和老九距常宇不远处本来还在嘀咕什么什么只是转眼间就响起了呼噜声,常宇瞧了周边疲惫至极的将士长叹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迷糊中被人摇醒睁眼一看是况韧,常宇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况韧率数人一直在前方探路的,怎么回来了。

    “报厂公,鞑子在咱们西边近二十里的一个村镇休整,额……比咱们再往南十里地左右”况韧捡起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下:“说是休整,实则屠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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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宇一脸铁青,低头看了况韧所画的地图,也就是说他们和清军相隔不到二十里并肩南下,不过人家跑的稍微快点但也不过十里地差距而已。

    “厂公,要不然干了他”老九和贾外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凑到跟前说道,常宇陷入沉思。

    “老九说的对,跑又跑不过倒不如我等杀过去拖住鞑子掩护厂公先行”贾外熊咬牙道。

    常宇抬头瞧了他和老九一眼,沉声道:“此计可行,但你俩可知代价几何?”

    贾外熊和老九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大不了战死了!”

    都说当兵的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最高荣誉,其实都是上头给士兵打鸡血罢了,当然也不排除有一腔热血忠勇报国的将士以此为荣耀,但很显然贾外熊和老九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而是另外一种气魄,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死就死了,只要死前爽一把就行。

    这种气魄有与生俱来也有受小太监影响,二人说话间就决定了一件事:和这股鞑子死战,掩护常宇先行。

    以五百人战两千人,无重甲傍身即便再强悍也是九死一生甚至必死无疑!

    “但本督却不想让你俩就这样草草的死了”常宇嘴角一挑淡淡笑了,两人久跟常宇一见其笑意便知道常宇想到了法子:“厂公可是有了法子?”

    常宇微微点头:“托你二人启发,真有一笨法子”。

    “啥法子啊”两人急问。

    “你两人杀过去,掩护本督先行”常宇用力握拳沉声道,贾外熊和老九一脸懵逼:“咳咳,厂公,这不就是刚才卑职和老九说的法子么,还有您不是说舍不得我俩死么?”。

    常宇哈哈一笑,轻轻摇头:“法子是同一个法子,但依你俩的法子是九死一生,用本督的则可保你二人无忧,或许会被暴揍一顿,但未必会死!”

    暴揍?老九嘴角一撇:“俺黑狼营东厂麾下战力第一,从来都是俺们揍别人,从没被别人揍过,即便鞑子人多也不行!”

    这话说的有点装逼但很有气势,常宇很喜欢手下人有这种傲气和狂妄,可贾外熊不愿意了,长叹一口气:“本以为吴中是最爱吹牛逼的,没想到你好的不学偏学他这点,谁他们说黑狼营战力第一,当我黑豹营不存在啊!”

    嘿,老九白眼一翻:“怎么滴,贾老大你貌似不服啊……”正说着突然闭嘴,因为瞥见了常宇就要暴起了:“你俩咋这么多废话呢”常宇瞪了两人一眼,抢过况韧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划拉着:“谁第一,谁牛逼,回头遛遛就知道了,老九待会休整好你这么着……”

    多尔衮为防万一派了一支先锋前往青州府,领军清将并非其麾下三顺王等老将亦非尼堪满达海等青壮中流砥柱,而是遣了一对籍籍无名的叔侄。

    叔叔叫康喀勒,侄子叫和托,二人战名不著但来头不小,康喀勒便是赫赫有名的辉发贝勒王机砮之孙,也就是后来慈禧的那支。

    不过此时康喀勒因两年前松锦大战在塔山一战与固山额真叶臣争功,罪当死,皇太极赦之,这次入关尚是待罪立功之身,其侄现任甲喇章京也就是相当于大明的参将游击,正是这支先锋的主将。

    和托虽为主将,但凡事皆听其叔意见,毕竟康喀勒跟随皇太极伐明数年,战场经验丰富,而他此时只算初出茅庐还需历练。

    康喀勒很在意这次任务,觉得是多尔衮给自己戴罪立功的机会,数月前他随着多尔衮出沈阳便暗下决心以战功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只是宁远一战清军惨败,入关后连连碰壁,根本就没有机会立功,这次好不容易奉令先入青州府,当好好把握,他甚至和和托商量好了一到青州府立刻围城,想办法在主力抵达之前将城破了掠尽青州府则是大功一件!

    在韩村领令后康喀勒,和托叔侄便领兵两千骑兵急行,遇村镇擦肩而过并无袭扰,一来是看不上这些穷乡僻壤的蚂蚁肉,二来有私心,只想着早一步到青州府便多一分得手机会,若是磨磨唧唧到了青州府还没弄出个花样后方主力也抵挡了,他还建个毛功。

    所以一路狂奔却让常宇追的辛苦,他们从天津一路时缓时紧却一直保留了部分体力,常宇一日也跑了三百里人马腿都软了,哪里追的上他,也幸好康喀勒虽急着赶路却也没像常宇那么的拼,否则相隔可就不是十来里地了。

    时值仲夏(夏季第二个月)天气燥热,康喀勒率部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已近傍晚却也吃不消了,恰前方有条小河名陈泥沟,河水已断流却也够人马饮用,旁边更有村落两三,于是下令人马在河畔休整然后入村做客,自是少不得一番作恶。

    但却不知顺着这条河朝东北方向二十里外小太监也正在河畔休整,同饮一河水,却势不两立!

    夕阳西下,暮色沉沉之际燥热一去,康喀勒召集人马渡河继续南下又行三十里地,夜色渐深前方有一条大河挡路,却是到徒骇河也就是说他们已出了无棣县进入滨州境内。

    一个下午跑了近百里,康喀勒觉得已是极限,便下令和畔扎营休整一夜明早再出发,至于后边大军此时应该正忙着掠劫周边村镇无暇赶路,倒也不用太拼了。

    他不拼,但小太监拼,康喀勒低头忙着赶路并不知道有个明军在他东侧不到二十里地,而且他已被小太监派人暗中死死盯着,何时何地休整何时拔营都了如指掌。

    没错,此时小太监也在徒骇河畔休整,只是在东北方向近二十里外,徒骇河并非东西流向而是东北西南流向,所以小太监虽落其身后十余里,却总能在一条河吃水。

    假若常宇能超越清军前头,便没必要再动兵戈,可是奈何他使劲力气依然跑不过清军,毕竟兵马太过疲惫,而且即便一时超过随后又会被追上,所以他必须用别的方法了。

    这个方法就是干一仗,让麾下两营缠住清军先锋掩护他先走一步,可为何迟迟不动手?

    贾外熊几人不只一次的问过常宇,实则是有心无力,军马太疲打不过人家不说还跑不过人家那岂不是找死,所以必须要好好休息补充体力。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常宇想让其跑远点,离后边的清军主力越远安全系数则越高,贾外熊和老九的活命几率越大。

    “可万一鞑子就这样一路马不停蹄的跑,咱们追不上也没机会打啊”况韧说出众人担忧。

    “有机会的”常宇很肯定的说道:“鞑子不会像咱们这么玩命的跑,一定能找到机会”。

    “过黄河的时候?”况韧几人知道此时已经进入滨州境内,前方数十里外便是黄河了。

    常宇轻轻摇头:“若过了黄河咱们可就真的没机会了,别说要和人家厮杀,怕是连车尾灯都瞧不见了!”

    几人虽不知车尾灯是啥,但却明白其所指。

    “所以这事成不成还得看天意?”老九双手一摊。

    “没错”常宇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光,淡淡道:“老子不信邪,但信天命”。

    小太监穿越过来就是天命,所以他信,所以也等到了机会,当夜不收回报清军先锋就在西南二十余里外的徒骇河畔扎营时,他就知道是时候了。

    “确定鞑子要扎营过夜么?”常宇有点小紧张小激动的问探子。

    “卸鞍解甲,必是大休整”探子都是经验老道且观察细致入微。

    “甚好”常宇一挥拳:“就在这干他!”

    “动手吧厂公”老九和贾外熊更激动,抄家伙就要招呼人马却见常宇像看傻子一样瞧着他俩:“你俩不累么?”

    “还行啊,就是裤裆磨的有点疼”老九和贾外熊晃了晃身子。

    “马不累么?”常宇又问,两人很是尴尬的揉揉鼻子,此时人马皆疲,别说打了,能跑到人家跟前估计都要趴在地上大喘气了,还打个毛,跑都没力气跑。

    “吃饱喝足马上睡觉!”常宇给全体将士下了军令。



    黄升村坐落徒骇河北畔是远近有名的大村子也是集市,虽处贫瘠之地老百姓谈不上乐业却也勉强算是安居,可这一切在昨傍晚时全毁掉了,不知道从哪窜来的数千兵马打破了村子的宁静,入村之后烧杀奸淫无恶不作,本以为是贼寇哪想得到竟然鞑子,鞑子怎么又入关了?怎么又跑到山东?很多百姓带着惊骇和疑问被杀掉。

    清军一边祸害村子一边解甲卸鞍扎营休整,强迫村民生火造饭洗马喂料……一直这等到深夜才慢慢睡去,一路奔袭甚是疲惫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甚至康喀勒的脸上笑意都没散去,想必是做了什么美梦了。

    是梦总会醒的,康喀勒被摇醒就看见一脸惊慌的亲兵:“大人,敌袭……”

    敌袭?迷糊中的康喀勒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敌袭?”

    “西边来了一支明军被哨兵发现,此时正要冲进来……”康喀勒瞬间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清醒过来,推开亲兵就冲出房外,却见外边天气尚未大亮,村西传来噪杂喧闹声:“哪来的敌人,多少人马?”

    “尚且不知……”这时和托从外边闯了进院子里。

    “你往这边跑干嘛,速去抵挡莫乱军心”康喀勒气的头上冒烟,这个节骨眼不去前边压阵却跑来找爸爸安慰么。

    康喀勒还真冤枉人家和托了,他虽年少,但自小就在军伍里摸爬滚打还是有一番历练的,毕竟大小也是个章京,之所以这么沉得住气,是因为对方兵马实在太少不值得一提。

    “确定只有两百余人?”康喀勒一脸懵逼,便说着便朝村西头奔去,遥见远处两军已在厮杀,那敌军果真少的可怜。

    莫不是贼寇?康喀勒脑海一闪,山东自古出响马天下皆知,马贼凶悍祸害乡里打劫过往商队有时候甚至连官兵都敢劫,只是如今吃了豹子胆了,连大清的军队都敢动手了,且还以两百余人冲击十倍有余的兵马,这特么的是失心疯了吧。

    “不是马贼,是明军”和托比他老叔淡定多了,这股人马趁天亮之际人最疲乏松懈时从西边企图靠近时被哨兵发现,马贼和正规部队的制式战甲区别还是很大的,明军见被识破便杀了过来,清军仓皇迎战,本来军心惶恐却发现不过百余人,心下稍安奋力厮杀,明军立时不敌。

    明军?康喀勒眉头一皱心一下就慌了:“这里怎么会有明军?”

    这个和托也不知道了,微微摇摇头:“待会捉几个问问便知”。

    哪知明军却不给他机会,眼见不敌拔腿就逃,清军没成想明军来的突然去的也让其措手不及。

    追是不追?士兵有些犹豫,因为此时天色正值半亮又不亮之际,夏天天亮的快,估摸也就是在四点左右,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偷袭真是个好时机。

    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马贼清军一早就追了过去,可来的是明军谁知道前边有没有埋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被蛇咬过好多次的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驻足不前。

    “追,天色转眼就亮怕什么”和托大吼,却被康喀勒一把拽住:“且慢……总觉得有点对劲”。

    “叔父这点明军有何可惧?若明军兵多一早就全围过来趁咱们尚未起营这么的好机会一窝端了岂不更妙,何必又多此一举”和托虽经验略逊其叔父,但脑子确实很灵光。

    康喀勒一想也有道理,若明军兵多将广自然早就一拥而上,如此看来其兵马寥寥,即便有埋伏又有何惧,于是点头应了,和托便下令麾下急追,只是这一耽搁,西边明军已跑出好远。

    哪知就在这时,突的村东边杀声四起,康喀勒和和托叔侄大惊失色,急急往村东跑去,却见又一支明军杀来,人数也不多二三百人。

    这……被包围了?叔侄二人脑海中一阵眩晕,不过仅仅一瞬间又恢复了镇定,东西加起来不过五六百人何惧之有。

    只是这些明军从哪里过来的,他们为何要飞蛾扑火。

    康喀勒叔侄的脑子不够用了,想不明白就会胡思乱想心就乱了,渐渐有了压力,甚至还有那么点小恐惧。

    很快东边明军也被击退,清军正欲追击康喀勒赶紧喊停,这次和托也没阻止,因为事情太过诡异,或许这些明军想要调虎离山,将村中清军主力分散逐个击垮……叔侄俩脑海里开始了各种阴谋论,哪里还敢分兵追击明军,立刻召兵马集合一处严阵以待又遣人北上报信。

    可不多会报信的人,哦不,战马独自回来了。康喀勒叔侄大骇,被包围了,东西北三面都有明军。

    难道只有南边是唯一出路?可明军为何围三面而唯独放开南边?若是没有诈,谁信!

    可怜昨儿还带着一腔热血想要建功立业的康喀勒叔侄此时竟被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明军弄的进退不得,还自己吓自己吓到不敢动弹,以黄升村建立防线以防明军发起攻击,令一方面又遣了数十人的小队北上报信。

    不过话说回来,别说这俩叔侄,便是尚可喜等老将又或多尔衮在这里也会被这一出弄的一愣一愣。

    明军明明远在身后百余里怎么突然跑到前头了,东西北三面围着,鬼知道搞什么幺蛾子,若是在往年自是不惧一顿冲杀便知深浅了,可清军这数月间早已经被小太监弄的神经衰弱草木皆兵阴影连连,一点儿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康喀勒指挥清军在村中组建防线以防明军进攻推测明军有多少兵马到底要搞什么的时候,小太监已经渡河奔了十余里了。

    以老九率黑狼营从西诱敌,贾外熊率黑豹营从东侧击,两人一进一退互相配合,自会弄得清军疑神疑鬼,且常宇算定了不管清军这支先锋的主将是谁,都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若是他摊上这事同样也会疑神疑鬼,以防守为主。

    当然最终还会被瞧出破绽,但那时他早已经跑出好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了,至于麾下两营也一定会在对方瞧破之前离去,这就是他的笨法子。

    天色大亮又是一个艳阳天,康喀勒叔侄俩在村里把手指头都掐出血了依然没算出了明军从哪里来,要干啥。

    到了村口瞧了瞧,因近河道树木丛生,西边远处数里外依稀可见明军数百兵马在一个树林旁边徘徊似虎视眈眈又似诱敌,东边明军也是大致光景,

    那树林中影影绰绰会不会是伏兵?和托先前一直认为明军并无伏兵即便有也没几个,但若是一支倒也罢了不放出兵击之,可此时东西两翼皆同,他就不得轻举妄动。

    好在北边再无空马返回,那说明必然有探子突围出去报信了,康喀勒心中一松,如料不差他和后方主力相差不到百里,经过一夜休整或许只有几十里相隔,自己只需守住防线不被这些明军攻破,最多到傍晚援兵必至。

    他有信心守住防线,因为他猜测周边的明军并不多,否则早就攻过来了,可他为什么不主动攻击呢或者渡河南下?

    还是那句老话,阴影太重,不敢分兵两下攻击,毕竟不知道明军深浅以及其目的,只得以守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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