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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孔有德担心自己被合围,率兵急退走走停停至半晌午跑了快四十里地,已入博兴县境内,就在县城东边二十里不到,但孔有德并没有入城,因为博兴早被多尔衮给烧了。

    这一口气跑了四十里口干舌燥又干饥肠咕咕,这才下马休整,前方探马来报摄政王所率主力已过广饶县了,孔有德松口气,还好还有五六十里的距离远着呢,若是太近了,少不得一番责骂。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知道多尔衮不饶他,黄河天堑这道防线,竟然被人家轻轻松松的就给过关了,不骂他骂谁。

    可他么的谁知道明军带了这么多火炮啊!竟然用这种无耻的打法。

    正在气急中,后方探马来报:明军不追了竟然径直朝博兴县方向去了,这让孔有德一脸懵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明军要么没粮草了,要么是追不动了,去寻一城休整兵马,可笑这群傻子还不知道博兴已成废墟了吧。

    明军不追了,孔有德自然是开心,也不会没事找事去反追,乐的好生休整仅派探马严加监视其动向。

    真是一群傻子,滨州城完好无缺不去休整,却拼了命的夺河去一个废城休整,怕是傻到家了吧,孔有德越想越觉得好笑。

    但李岩等人才不管他好笑与否,他早从斥候嘴里知道博兴已成废墟,并且滨州城也所获不少,除了少许的粮草外,李岩还让吴惟华将城中火器火药炮弹全部带走。

    不给也得给!

    李岩手中有兵他们惹不起,吴惟华是侯爵又是神机营统领他们也惹不起,还有东厂的,还有黄得功,周遇吉……这么说吧,这帮人里他们没一个惹得起的。

    收拾了当,李岩率诸部浩浩大荡南下,遥望东南,小德子你自己玩吧,俺们找地方休息去了。

    天近晌午,烈日当空炙烤大地草木蔫蔫叶垂枝低青州城北城敌楼内贾外熊站在瞭望口旁从脚边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嘟灌了个痛快,长喘一口气看着远处清军阵营:“狗鞑子瞎几把折腾了一个上午到底想干啥”。

    昨夜清军先锋入境,为掩护常宇渡河西去临淄,贾外熊和老九率麾下兄弟趁夜出城虚张声势却将清军主将康喀勒吓的疑神疑鬼不敢向前,反而退后十余里扎营。

    直至今日清早方才又挺近至南阳河畔列阵,却不渡河也不进攻更无常宇所料的伐木造车,仅派数股探马沿河畔绕城观察,贾外熊知道他们是在勘察地形观察城上兵力布置。

    老九从贾外熊手里夺过水瓢也灌了足:“咱们刚到地头时也累的倒头就睡,鞑子也不是铁打的总归也要缓缓劲,搞不好现在正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他么的只能看不能干,忒没劲”贾外熊看和城外清军怒骂着又扭头问老九:“你杀了多少鞑子?”

    老九略一沉思:“三十四个总有吧”说着略显遗憾:“若不是来不及割鞑子狗头领赏老纸这会赏银也存了上百两了”。

    贾外熊哦了一声:“不少,就是现在挂了也值了”。

    “你大爷的可真会说话”老九笑骂:“你杀了多少?”贾外熊淡淡道:“百来个吧”。

    “百来个?吹吧……”老九话说一半又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俩最早都是在关外杀清军,只是老九那时候负责守山,贾外熊那会是重甲兵都是出去和清军正面刚,加上这一路追杀手底上百条人命也差不多:“你死三回都够本了”。

    贾外熊大笑,直摆手:“别,俺还没活够呢,还想多杀敌赚点功名为老贾家壮壮脸呢……”话没说完老九就叫了起来:“哎呀喂,贾大人还是个有志青年呀,抱负不小,咋地还想弄个将军当当?”

    贾外熊挠头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老九你说咱们当兵的最终为了个啥?”

    老九嗯了一声,也挠了挠头:“其实俺也不太清楚,不过小督主不是说为了保家卫国么?”

    “杀敌报国保家卫国那是大义,小督主说的自是没错,但除此以外其实不也都是拎着脑袋想要赚个功名么,有个词叫建功立业就是形容咱们当兵的”贾外熊说着目光眺望远处:“咱们拎着脑袋保家卫国但也不耽误建功立业不是”。

    老九使劲点点头:“老贾我今儿才发现你境界比我高”。

    贾外熊嘿嘿一笑:“高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老九翻个白眼又道:“我黑狼营兄弟来历你也知道,姜瓖当初以谋逆罪处斩,我等为其私兵若是换个人来处置即便不是被杀掉也是发配边外,蒙小督主不杀之恩我等兄弟便想着为督主牵马执蹬了了这一生也就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谁心里还没点抱负,实不相瞒俺也没啥追求就想着将来能不能混个总兵当当……”

    “靠,你牛逼,这还叫没啥追求,你可知总兵有多难当,李岩这么大的功都还……”贾外熊说着突然住口,看着老九道:“不过咱们跟了小督主一切皆有可能对吧”。

    老九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你也这么认为对吧”

    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常宇手握东厂大权连锦衣卫都要听令又是皇帝亲信此时督军兵马,可谓是一棵非常粗壮的树,而此时天下大乱战事不绝,跟着小太监冲锋陷阵只要不死,未来积功别说区区总兵了,封王封侯谁又说的定呢。

    “两位将军,该吃饭了”就在俩人yy的时候,王府管家带着两个家丁抬着饭盒来了,他俩身份特殊饭菜皆有王府特供。

    “你刚才叫我俩啥?”老九眉头一皱瞪着那管家。

    “将,将军,是不是小的冒犯了……”那管家一怔。

    “你再叫一遍”贾外熊淡淡说道。

    “将,将,将军”那管家莫名其妙又很紧张的叫了一句,老九和贾外熊对视一眼两人笑的极尽猥琐,将军这称呼忒得劲了。

    王府特供的午餐果然丰富,贾外熊和老九大快朵颐吃的无比痛快,那管家就在旁边伺候着嘘寒问暖的像极了店小二,不得不说衡王府此时上下真的都是低姿态。

    老九砸吧个嘴叹口气:“若是有酒可就完美了。。”

    “两位将军要喝酒么”那管家略显为难:“只是听王爷说战时……”

    “不用你听你家王爷说,俺们家厂督早有军令战时不得饮酒”贾外熊抢断他,咽了咽口水:“此事不用再提,俺们一点都不想喝,对吧老九”

    出息!老九撇撇嘴:“他么的待此战一过老子要把王府美酒喝个够”。

    “管够,管够!”那管家赔笑道。

    贾外熊撇了他一眼:“一点食物加点酒就把俺们兄弟打发了呀,诸兄弟可都是拎着脑袋来守青州城的,王爷没打算意思意思?”

    “有有有”那管家赶紧道:“王爷发动全城募捐,粮草之外还有大批银钱皆用于将士身上,除了额定饷银外还有赏银,诸位皆有”。

    “这还差不多”贾外熊点点头:“可这赏银能给多少啊?不会也是论人头赏吧”

    管家伸出一个手指头:“不低于这个数”老九哦了一声:“百两银子,王爷也算大方了,至少十个鞑子人头呢”。

    “不不不”那管家赶紧摇摇头:“两位将军手下是百两起,但您俩位则是千两起!”

    噗,贾外熊和老九互喷一脸饭菜,却全然不顾望着那管家道:“千两,没耍我们吧”。

    管家伸出衣袖帮俩人擦着脸一边道:“千真万确,小的亲耳听王爷和长史在商议这事……”

    贾外熊俩人立刻眼中放光,千两银子啊在这年头绝对是一笔巨款,一般情况下除非是立了不得了的战功或者擒杀了对方敌将才会有这等赏赐,而此时他俩不过守个城而已,外边李岩大军才是关键,但衡王就出了千两银子,绝对的大手笔。

    “王爷还说了,若守得住城,此战过后还有重赏的……”管家又抛下一颗地雷,贾外熊俩人哪里还吃得下,激动的直搓手:“有钱了,有钱了,俺要买很多酒,还要睡很多娘们”

    咦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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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说到娘们贾外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对那管家说:“昨晚那柳巷里有一姑娘叫王二花甚得老子胃口未及上手便因公务离开,你回头给她说了待俺取了赏银便给他赎身”。

    那管家一怔连忙道:“将军,那王二花是自个儿营生,不用赎身的,您要是喜欢天天去都行”昨日城中大乱青楼关门,管家得常宇吩咐让王府护卫去找了些个体户小姐姐陪这几个货,没曾想倒还惦记了。

    “咳咳,哪能天天去,搞的腿软还打个p仗”。贾外熊略显羞赧,老九快笑的喷了:“你不是牛逼自己一夜十次郎,啥一枪在手床上无敌手么,咋还软了呢……”

    贾外熊不理他又对管家说:“那你给那王二花说了,待俺有空了就去找她,这两天让她先歇着别接其他营生了,这点银子先给她”说着在怀里掏了半天毛也没掏出来……

    管家看他囧样连忙说:“些许银子小的给您付了”。

    “上道,大气”贾外熊伸出大拇指,老九连忙道:“还有俺……”

    “报,鞑子动了”就在这时外间士兵大呼,贾外熊和老九急忙到瞭望口看了过去,却见清军十余骑跨过南阳河至城下散开大呼:献城不杀,日落之前不降鸡犬不留……

    “呀,鞑子是不是攻城了?”那管家在旁边吓的脸色苍白,贾外熊哼了一声:“赶紧下去叫你家王爷把赏银准备好,待会老子拎鞑子狗头去领赏”。

    那管家喏喏离开去,贾外熊见城外那些清兵绕城大呼气的破口大骂张弓连发数箭落空,那些清军狡猾加上他又不似况韧那些神箭手,于是更气就要出城宰杀这些清军。

    老九拦住他:“几个蹦跶的蚂蚱没必要大动干戈,咱们一出城他们就跑,倒不如寻个机会全给他端了,实在不行待天黑干他一票”。

    晌午,临淄城东北角太公湖畔的树林里,常宇躺在湖边青草丛中嘴里叼着一根树叶眯着养神,身边横七竖八的躺了十余多个亲兵甚至连树上也有……警哨啦。

    朱慈安斜靠在一棵柳树下,目光闪烁不定在常宇等人身上扫来扫去,搞不明白这小太监水饱饭足了还不回城却在这躺着悠然自得,不是说晌午后鞑子就有可能过来吗,这也忒大胆了。

    “世子殿下可能见过鞑子?”正在惊疑不定时,不远处小太监突然张口问道,朱慈安连忙道:“十五年时曾在城上远观过”。

    “想不想近点看?”常宇嘿嘿一笑,朱慈安瞬间意识到什么了:“厂督大人是要伏击鞑子么?”

    闲来无事,总得找点乐子吧常宇淡淡道,身边亲兵都忍不住嘿嘿笑着。朱慈安却脸色煞白,开什么玩笑,鞑子凶悍世人皆知,精骑射战力无匹即便是十余探马亦可杀明军百余,可小太监此时身边总共不过二十人……

    “厂督大人,此举是否太过涉险,不若回城中……”朱慈安话未说完常宇便哼了一声:“世子既然是怕了,那我等就自己玩了,陈汝信,派个兄弟送世子回去”。

    “不不不”朱慈安赶忙挥手,他一心想和小太监走近点,若此时打退堂鼓之前努力则功亏一篑,连忙道:“慈安只是担忧并非害怕,厂督大人率部前来驰援青州府护我衡王一脉,慈安岂能贪生怕死,愿随厂督大人杀敌”。

    朱慈安说这话的时明显底气不足,但还有那么点视死如归的味道,这对一个平日只吃喝玩乐的豪门纨绔来说已算不错的了。

    常宇微微点头:“太祖至今两三百年了,子孙多膏粱,血性尚余者寥寥……衡王府倒让本督意外”。

    这话让朱慈安听了顿时惊喜交加又提心吊胆,小太监话里虽是在夸衡王府尚有太祖威风,可这大明朝皇帝最忌讳的是啥?

    就是哪个藩王露头揍哪个,越是有雄心壮志的越是想耍威风的被揍的越惨,皇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他们当猪养,混吃等死最好,敢冒泡就收拾你,南阳府的唐王就是最好的例子:老子就是皇宫被人端了也不许你来勤王!

    朱慈安毕竟还是个年轻人,喜欢刺激,虽然很害怕,但一想到若真的手刃几个鞑子,这牛逼能够吹好几辈子了就亢奋的不得了:“厂督大人,既然要伏击鞑子,不做些准备么?”

    常宇四下张望一番道:“咱们现在不正在准备么”

    朱慈安啊了一声,瞧着躺了一地午休的亲兵:“这,这就是准备?”

    于此同时,临淄东北数十里外的北阳河畔,多尔衮也躺在树荫下,此时他的主力大军终于停下,并也允许被掳百姓止步休息。

    之所以突发善心是因为综合了几个原因,第一距离青州城只有五六十里地,需要养精蓄锐,其次被掳百姓已到了力竭的极点,甚至有脱力脱水中暑死亡的,他们活着才有价值。

    之所以一路极尽折磨催他们马不停蹄赶路,除了是想远远甩开后边追兵,另外就是将这些掳来的人畜累到脱力好管理,至少不会再有逃跑的念头和力气,说白了就是摧残其意志力。

    除以上两个原因外还有便是他已接到孔有德的通报,明军不追了!

    话说一开始初闻明军火速突破黄河防线渡河成功时,多尔衮差点就把孔有德祖宗八辈给问候了,本以为最少也能挡个两三天呢,哪知道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待送信的孔有德心腹将黄河一战的来龙去脉说个详细,多尔衮这才稍稍消气,明军竟然以火炮助攻压制,剑走偏锋却十分有效。

    无耻,卑鄙,多尔衮大骂,一向足智多谋的多铎也哑了火,要知道他在骆驼营和黄得功硬干的时候也没少被神机营的炮哄,他知道那滋味,老疼了。

    好在噩耗之后跟着个好消息,明军调头走了。

    多尔衮仰天大笑,明军终于是撑不住了,从京城到这里一口气追了上千里体力和战斗力不行了,粮草供应能力也不行了,甚至有可能连士气都不行了,他要找个地方喘口气谢谢去了。

    对明军来说,在黄河北岸休整和在南岸休整战略意义天壤之别所以他们才放着滨州城不歇,拼死渡河。

    只是结果对于清军来说,都一样,反正你没力气追了,也不敢追了。更重要是周边县城几乎都成废墟,明军想要去找个歇脚的地方都难,距离他们最近的博兴县已夷为平地,只有再往南跑到新城县(今桓台县)临淄去讨饭,问题是那种小城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哪里有闲饭给明军吃。

    后顾无忧也!

    多尔衮顿感神清气爽,小太监呀小太监你屁颠屁颠的追了我上千里又怎么了,把自己累的快残了要饿死了不说,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快朵颐青州城这块肥肉!

    痛快!真他么的痛快!

    数日间怨气尽舒,多尔衮信心倍增于是让孔有德派人盯着明军动向,将兵力回拢,然后又下令主力休整半日顺便将后边村堡扫了扫,待黄昏时拔营青州城,明日便可在衡王府内庆功!

    又或许今晚便可入城在衡王府内灯红酒绿,多尔衮遥望正南方笑的很是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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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淄城外太公湖畔,树荫下的小太监竟然打起了呼噜,这让一直亢奋又紧张不安的朱慈安实在难以理解,鞑子随时都可能过来,他竟然还睡的着。

    又看着四下躺了一地的亲兵,更是觉得匪夷所思,这特么的到底是要伏击鞑子还是给人家送人头啊。

    抬头看了一眼树上那人,还好,有个没睡的,又看了不远处坐在地上低头聊天的陈汝信和乔三秀,朱慈安愈发觉得不靠谱,站起身来就想往树林外边去瞧瞧,陈汝信见状,立刻起身做个了手势,示意他不要乱动。

    不动在这被人一窝端等死啊,朱慈安心中有火,若是平日早破口大骂甚至动手打人,可眼下他p都不敢放一个,又老实的坐下来。

    得嘞,要死一起时吧,朱慈安心中一发狠瞧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太监,又想,他岂能不顾自己安危,必是有什么准备,只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罢了。

    嘘……这时头上响起一个口哨声,原本在地上熟睡的小太监和其亲兵众人,忽的全都窜了起来,二话不说奔到战马旁边解绳翻身上马拔刀,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惊得朱慈安目瞪口呆。

    什么叫没准备?对于这种百战老兵来说,养精蓄锐就是最好的准备,那些花里胡哨的没一点意义和实用价值。

    就在朱慈安惊异间,陈汝信已从树林边奔到常宇跟前,东北方向,四五里地。

    常宇嗯了一声,抬头朝西南城头望去,见一面黑旗摆动,嘴角一丝冷笑,二三十个:“扎手不?”

    “练手倒还差不多”一个亲兵道,众人哄笑。

    “世子是要看呢,还是战呢?”常宇扭头看着朱慈安问道。

    朱慈安激动的使劲搓手,一脸紧张又亢奋神色:“战!厂督大人干嘛慈安就跟着干嘛?”

    “好!”常宇捡起脚边的自己的牛皮软甲递给他:“今儿若能杀一鞑子,你朱慈安的名头以后别说在青州府了,便是整个山东地界都震耳朵!”

    呼呼,朱”慈安脸色变得潮红起来,接过常宇的软甲穿上:“我要杀鞑子,我要杀鞑子……”

    常宇翻身上马,见他难以自持模样嘿嘿笑道:“这可不是你平时玩过家家那套,而是真刀真枪一个不慎就掉脑袋的”。

    朱慈安脸色瞬间煞白,猛的一咬牙,也上了马:“保家卫国,虽死犹荣”。

    “好!有种!”常宇赞道,不管朱慈安是不是真的硬撑门面,但小太监就是欣赏有血性的人,瞧瞧现在大明的老百姓,大明的官兵,大明的藩王子孙都成啥样了。

    其实常宇对大明藩王制度一直有微辞,平日诸王理兵马事也罢了,都乱成这个样子了,还一味的打压简直就是自毁根基。若当初地方贼匪起时,准藩王成军自卫也不至于弄成如今这个模样。

    每一个少年都有梦,每一个藩王都曾有一腔热血,但可惜大明皇帝就一定要把他们当猪养。

    这二三百年也的确养了一窝又一窝猪。

    但即便是猪也是有梦想的,而此时常宇只不过在帮其中一只猪仔圆梦想之旅:上阵杀敌!

    奔临淄城来的清军有二三十骑,分属两部人马,一支是青州城外先锋康喀勒的探马,一支属多尔衮的主力探马。

    康喀勒在青州城北南阳河畔列阵对城中施加压力喊话劝降,一方面派出数股探马侦查周边,这也是先锋的任务之一。

    其麾下十余骑渡北阳河西去,不知不觉竟到了淄河(太公湖北端)毕竟临淄和青州相距太近了。

    下马饮水时遇到了另一股友军探马,却是多尔衮派来的,其在数十里外的北阳河西畔休整也是发了无数兵马,沿河南下西去掠劫侦查,这一股来的最远巧遇友军便也下马吹了会牛逼。

    淄河南端就是临淄县,一个弹丸之城。两队头目都从百姓口中打听到了这个消息。

    城高不过两丈,无兵把守。

    那不如……两队一合计,去探探,说不定顺手就给拿了呢。

    这是一个和抗日时期极其相似的时代,比如几个鬼子就能占领一个县城,唯一的区别是这时的鬼子叫贼军或清军。

    所以一行不到三十骑的清军就大模大样的奔临淄县来了,他们从淄河北端在树荫下饶河而行,未被城上陈所乐发现,一度距离还有四五里路才被窥破行踪,于是立刻挥旗示警,树上警哨后给常宇等人示警。

    “这临淄城小但却很警觉,咱们应该是被发现了”几乎就在常宇收到警讯的同时,那支清军小队也发现了城头上挥舞的黑旗。

    “发现又如何?咱们也没打算偷偷摸摸过去呀”一个几乎是光着膀子的大胡子满脸不屑:“一会儿到了城下能唬开门最好,唬不开的话就射杀他几个泄愤!”

    “明人胆小怕死,只要说有数万大军,他们一准吓的尿裤子了,那些官老爷更是赶紧就给开了门,到时候进了城咱们兄弟先抢了银子在玩他几个黄花闺女……”另一个黑脸大汉恬不知耻的说这,瞧得出来二人是这队清军头目。

    “女人先不着急,有的是玩的,先弄银子要紧”那大胡子撇了撇嘴:“进了城后就想问那些官儿要个几千两打点上头,不然回头一交公毛也剩不了几个了”。

    清军每次入关都有严格规定,那就是所得几乎都要上缴,违令藏私者甚至会被问斩,不光普通士兵,就是将领也要遵守,当然将领藏私更容易些,只有特殊情况下,比如攻城不利时为了振奋士气才会说:“破城之后,所得归私不上缴……”

    所以一些士兵看似抢的盆钵满,实则落到自己手里的寥寥无几,当然每一次入关回程后,他们依然荷包鼓鼓!

    因为抢的实在太多了!

    同理,他们抢了多少,大明就损失多少!

    “你喜欢银子,我却喜欢娘们,咱俩爱好不同,大明的娘们细皮嫩肉都能掐出水来,玩着就是爽,可不像咱们关外的粗皮糙肉……”那黑脸头目淫笑着。

    大胡子哈哈大笑:“你说这个我认同,大明的娘们的确嫩……嘿嘿你玩过多少个了?”

    那黑脸头目,立刻两眼放光,从刚入关到这儿:“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了……嘿嘿”。

    “你倒是没闲着啊”大胡子打趣:“汉人有句话叫什么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玩了这么多,也值了”。

    “那可不是,就是死了也值了”黑脸头目哈哈大笑,笑声未落突然啊的一声惨叫栽下马。

    众人一惊,放眼望去,见其被一箭封喉!

    ”有埋伏……“几乎就在大胡子刚惊呼出声时,也一头栽下,这次是从左眼穿脑而过。

    擒贼先擒王!

    这个道理没人小太监更懂了,隐于百米之外开弓连射两箭,毙清军俩头目,余众大惊,就见树林里有十余骑杀来,恐树林里还有伏兵不敢迎战打马就逃。

    来了还想走?

    要看小太监愿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了,睡了一个中午等到现在岂能让你逃了。

    清军见机早,常宇尚在百米之外他们就打马狂奔,依仗其马快骑术好若在平日未必追的上。

    可这些探马都是跑了几十里路的了,而常宇却睡了一个大中午,一增一消,数里外竟追上。

    而此时清军却不慌了,因为他们看清楚了,来的不过十五六骑,可自己将近三十骑,是其两倍!

    丢人啊,堂堂大清铁骑又是战力彪悍的探马竟然被少一半的明军追的狼狈而逃,这要是传出去,太他们的丢人了。

    所以为了避免传出去,他们决定屠光这支明军。

    而且其实他们此时并未确定追来的是不是明军,因为这些人的衣着和明军不同,难道是城中乡勇又或大户家的私兵家丁?

    操,管他是谁,直接全弄死!

    若是明军的话被人追城这逼样够丢人的了,若不是明军,那更丢人!

    清军立刻调转马头迎战!



    眼见清军调头来战,追了数里憋了一口气的常宇哈哈大笑:“狗鞑子受死吧”说话间开弓射翻一人再待张弓清军已至跟前,拔刀便冲了过去:“世子可看清了鞑子的狗脸?”。

    “看清了,当真丑陋无比”朱慈安一直跟在常宇身后,平日只是和家丁玩些过家家,今儿竟把鞑子追了数里顿感豪情万丈,说话间就见常宇冲进战圈一刀砍翻一个清军回头对朱慈安大呼道:“了了他!”

    那清军只是被常宇砍落马并未身死,他让朱慈安去了结,此举也是送个顺水人情,否则以朱慈安这种菜鸟上阵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想杀敌做梦去吧。

    朱慈安大喜,拍马便到了跟前抬手一刀便朝那地上清军砍去,孰料他骑术虽精却是初次实战身子探出太长动作太慢那地上清军一个打滚躲过,竟顺手拽住了他。

    几乎就是一个眨眼,朱慈安竟然被拽了下来被那清军死死按住,不知道是被掐住了脖子还是吓傻了,他竟然连呼喊都发不出,一脸惊恐使劲挣扎。

    难道今儿就要死了,就这样死了?

    朱慈安脑袋空白,突然感觉脸上一热,啊的一声尽兴,却见旁边躺了个无头清军尸体,

    “快上马”一个亲兵从马上探手就把朱慈安抓了起来,往他的坐骑上一丢,转眼又冲进战圈。

    朱慈安惊魂未定,一手持缰一手摸了脸上黏糊糊却全都是血,吓得一个惊声尖叫,却被淹没在杀声中。

    这就是战场么?朱慈安看着不远处正在激烈厮杀的战团立刻瞠目结舌,虽然没有千军万马,但惨烈程度远不是他这种平日玩过家家所能想象到的。

    战马嘶鸣左冲右撞,刀光剑影血溅十步。

    清军本就战力彪悍,此时又是人多势众所以才毫不犹豫的调头来厮杀,哪知刚一上手便知不妙,麻痹的看走眼了,这不是软鸡蛋是硬石头,哦不,是金刚钻!

    这的确不是一般的明军,全是万里挑一身经百战的悍卒,再加上的那个嗜血如命的小太监,遇到他们别说二三十个,就是二三百个也直接干了!

    仅半盏茶功夫,清军折了三分之一眼见这股明军太过变态心中有了恐惧再无战意便四下逃散。

    可这时却发现,是真的走不掉了!

    陈所乐已率城中亲兵围了过来。

    二十六个血淋漓的人头挂在城门内墙,下边挤满了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喧闹不已,知县邹逢吉抬头看着那些人头,使劲搓着双手一脸激动:“壮哉,壮哉。。”

    “对咱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可谓是壮哉,对那大太监来说可能只算开胃菜”县丞何文堂苦笑摇头:“我刚问了李士元,说那大太监仅率十四人,哦不连世子殿下一共十五人就把这股鞑子给端了,且无一伤亡!这,看来传闻不假啊,那太监麾下果真是尸山血海趟过来的悍卒!”

    啊,邹逢吉一惊:“世子殿下也参战了?这,这也太……简直是……”

    “邹大人”何文堂苦笑摇头拍了拍邹逢吉道:“吾等久居偏隅已成井底之蛙也”。

    “此话怎讲?”邹逢吉一怔。

    何文堂便道:“邹大人可是觉得那太监竟然带世子殿下参战太过涉险甚至是胡闹?”

    “难道不是么?”邹逢吉一愣。

    何文堂冷笑摇头:“论身份那小太监位居东厂提督,论年纪未及弱冠……”话未说完就被邹逢吉打断:“衡王世子乃皇亲国戚身份尊贵,那太监不过皇家一仆役,两者岂可同语”。

    “那是在咱们眼里衡王世子尊贵无比,但在皇帝眼中哪个更重要?”

    邹逢吉一窒,表情尴尬。

    藩王在皇帝眼里就是圈养的猪,世子就是小猪啰而且大明现在有很多这样小猪罗,可东厂大太监虽是皇奴却也皇帝左右臂而且独一个,孰轻孰重有点脑子都知道。

    “再者言邹知县可曾听过见过又东厂提督亲自上阵杀敌的?又何曾见过这般年少的厂督?”很显然县城何文堂已经开始对小太监路转粉了。

    邹逢吉用力点了点头:“初见时觉得不可思议,此时方明其为何年纪轻轻便得皇上重用,实乃有勇有谋的少年英雄”。

    城楼里常宇并不知道又多了两个小粉丝,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此时正和李士元闲聊当下局势,朱慈安像个乖宝宝一样坐他身后一动不动。

    若说先前他对常宇恭敬有加多是因其东厂督主身份又或是此时要靠他保护,但先前一场厮杀让其对小太监敬若神明。

    因为他永远忘不小太监疯狂杀戮的模样,那一幕幕画面实在太过震撼,在反观自己论年纪论块头都比小太监大,可是刚才一场厮杀几乎只能全程旁观,一开始小太监还给他一个“便宜”,奈何自己无用差点被那“便宜”给杀了,若不是小太监的亲兵及时来救,此时他就是一具尸体,还有那亲兵也忒有力气了,自己是个小胖子,可人家一只手就将自己拎上马……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存在啊……他开始崇拜这个杀神了。

    当然常宇也并未取笑与他,谁第一次上战场都未必好的过他。

    “到了晚间或许就热闹了”常宇从瞭望口眺望正北,十余里内除了树林外一目了然,未见人马踪迹,但他知道这种平静很快就要打破。

    先前厮杀捉了俩俘虏,死前交代他们的摄政王率数万大军一早就抵达青州城外,让常宇快放了他,否则大军破青州后临淄也将寸草不生。

    于是常宇果断给他个痛快,这傻屌可能不知道他昨夜刚从青州潜伏过来,多尔衮怎么可能这么快一大早就到了青州城下。

    很明显是俩俘虏在装逼唬人,但这里出现多尔衮部直属探马,说明他已经不远了最多五六十里地。

    既然多尔衮来了,李岩还能远么?

    可以说此时这方圆百里之内明清数万大军云集虎视眈眈盯着青州城,大战一触即发。



    但常宇知道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候,明军粮草不济兵马疲惫,暂时有心无力发动进攻,而清军其实也并没比明军好哪儿去,多尔衮自从帝都城下吃瘪后一路南下被小太监追的快发疯,其实也外干中空。

    简单说,两军现在都累了,都需要喘口气,所以相互之间可能会太平那么一会,可一旦恢复元气那边是你死我活之局。

    当然所谓的太平也是相对的,大规模冲突不会发生,但两军的外围警哨探马斥候,绝对少不得擦枪走火。

    特别是清军两路探马在临淄境内消失加上李岩大军越来越近必会引起清军注意,少不得会有大批清军探子到这边来侦查,这也就是常宇说热闹!

    常宇轻描淡写的把这边局势说了,李士元却关心青州城的状况,毕竟外边此时已有两千余清军,后边主力也近在咫尺……:“或许清军先锋已经开始攻城了吧?”

    “不会”常宇摇摇头:“不管是贼军还是鞑子用的套路都一样那就是先以势屈也就是威胁恐吓,不成才会强攻,而强攻不同野战最基本的攻城器械你得有,而鞑子先锋一路疾驰而来根本就没这家伙什”。

    听他这么说李士元这才心下稍安:“只不过挨得过初一还有十五,厂督大人推测鞑子最快何时会强攻?”

    常宇略一沉默:“如料不差鞑子先锋今天会劝降,但本督麾下两营坐镇自不会投降,鞑子极有可能会在夜间袭扰但无攻城器械也就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但明日时鞑子大军可抵达城下,到时候又少不了亮一番肌肉恐吓守兵献城,同时准备攻城器械……嗯,三日后,若青州不降,其必强攻!”

    三日!青州仅有三日喘息时间!李士元脸上苍白,他知道前年那次清军来攻和这次完全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那时不过一直数千小分队,而今是大清的摄政王亲率数万重兵不辞艰辛千里迢迢前来围城,不破城誓不罢休的!

    “用不着那么紧张”常宇看他神色凝重微微一笑:“三日时间足够我们准备的了,青州城只要里边不破本督便可集中精力在外边和多尔衮较力,最终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听厂督大人这么说,好似也没有必胜把握!”李士元鼓足勇气问道。。

    “世事无绝对,盲目的自大只会让自己轻敌”常宇看着外间:“吃一堑长一智,本督这番将会全力以赴!”

    李士元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听得出来小太监想必吃过亏,至于此了什么亏常宇不说他也不敢问,便岔开话题:“不知李将军到了何处?”

    常宇也不知道,先前猜测李岩被阻黄河北岸,不知此时过了河没有,他本欲遣人去打探,但因为周边清军探马太多不想麾下冒险,想着李岩要是来了必然会遣斥候前来报信,眼下十余里内皆无人影,那就在等等吧。

    俩人又说了会闲话便同朱慈安一起下了城,正好遇到要上来的邹逢吉等人,寒暄几句一同回了衙门。

    常宇此番前来临淄就两件事,一为筹备军粮,二为等待李岩然后联手在城外和多尔衮较力,军粮事宜邹逢吉操办的顺畅,因有衡王府做保,加上百姓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募捐的粮草和军饷已是可观。

    万事俱备,只等李岩了。

    再说李岩突破黄河防线后正好接到常宇的调兵令,于是率部马不停蹄直奔正南而去,在午时抵达博兴县。

    远观城中尚有黑烟滚滚,斥候来报城中已废墟城东十余里外发现鞑子探马踪迹,黄得功气的破口大骂鞑子简直没人性。

    李岩默不作声,只是挥手让众人继续赶路往东南方向急行,百里之外就是临淄,他只想早一步抵达。

    只是这一路总有大批清军探马尾随,有甚者竟靠近挑衅,李岩下令对方只要不进攻就不要出手,此举更使得清军探马气焰嚣张。

    至傍晚时路程过半,进入新城县(今桓台县)境内,县城就在西侧五六里处,斥候来报县城完好无损,黄得功问要不要去弄点粮食,李岩想了想,便遣人入城告知明清大军就在周边即将大战,一定不要开城投降否则鞑子屠刀之下鸡犬不留,并以东厂之名在城中募粮以备不时之需。他从况韧口中已知晓临淄也不过弹丸之城,怕倾全城之力也未必养得起数万大军,或者说也养不了多久,所以先未雨绸缪将新城县作为备胎。

    此时距临淄已不过半百路程,但距东边广饶县也是差不多距离,且此时多尔衮主力在城南十余里外休整,其麾下大军在周边肆意掠夺,以至于李岩大军身侧数里内竟有十余股清军在游荡,时不时的挑衅明军外围警哨,一个不慎就会擦枪走火。

    但好在两军主帅都不想惹事生非,对于多尔衮而言他只想安心掠劫攻占青州城,巴不得明军远远躲着看戏呢,自也不会主动开打。

    而对李岩来说虽有心杀敌但力不足,加上此时再跟在后边追杀已没意义了,毕竟双方都到了地头要上擂台正式火拼了,而他现在就只想赶紧去临淄休整兵马,待恢复元气再去青州城外与清军一战雪香河之耻。

    大家都在等,多尔衮等兵马恢复体力等先锋传来捷报,常宇在等李岩到来,以至于这个下午异常的平静。

    唯青州那边略显聒噪,城内城外两股人马都在蠢蠢欲动,康喀勒闻报多尔衮已在六十里外扎营休整,当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其为先锋本欲以此立奇功将功赎罪,然而现实很残酷甚是很打脸,刚出发没多久就被小太监手下两营蒙头打了闷棍,吓得两腿发然不敢动,后得知真相恼羞成怒狂追结果连车尾灯都没看到,然后刚到城外那个晚上又被吓的连退十余里。

    今儿一早兵临城外,水足饭饱也歇足了力气,便到城下来劝降,然则任凭其喊破了喉咙,城中没有一点点回音。

    瞧瞧自己这先锋两千兵马干了些啥啊,简直一事无成!根本都不用别人讽刺康喀勒叔侄二人自己都觉得丢脸!

    且此时多尔衮主力近在迟尺一旦兵临城下也就没他先锋啥事了,回头少不得被别人耻笑抬不起头。

    不行,必须不行!康喀勒是戴罪之身本想借此翻身岂能一事无成,见手下人劝降无效,便又派出数股小队兵马,每队约百人绕城喝骂并望城上放箭。

    只是这折腾了半个时辰,青州城还是一点动静没有,城门紧闭,城上守兵连个头都不露,任凭清军在下边骂的口干舌燥晒的头晕眼花,里边人就是一声不吭。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难不成里边人都死光了,还是吓傻了,康喀勒一头雾水,和托献计,不如以佯攻试探一二。

    康喀勒允了,便下令百余人推巨木去撞门,哪知刚到城门口十余米,上边乱箭齐射,巨石滚落,清军死伤十余急急散去。

    他们么的,装死呢,康喀勒大怒,令兵马全部过河朝城下推进,放箭还以颜色。

    只不过城上守兵立刻又缩了,这可让康喀勒恨的牙痒痒却无计可施,他轻装而来,士兵除了弓箭外没有任何攻城器械,面对高墙爬不上去撞不开除了喝骂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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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气急败坏时和托献计:“老叔,我刚才瞅了城上守兵寥寥不过百余人且多在北城,若强攻倒也非难事,不若诱其在北从南偷袭一举破了他”。

    康喀勒道:“你是要强攻了?可是咱们手头也没家伙什啊”。

    “寥寥守兵用不了多少家伙什,现造现用在天黑之前强攻来得及”。康喀勒陷入沉思,觉得大侄子说的有道理,城上守兵少顾头不顾腚,先以人马攻北城吸引其注意力,再暗伏兵马从南城强攻,至于家伙什,攻城梯不用造多搞几根巨木撞门便可。

    可康喀勒还是有点犹豫的,城中守兵怎么会那么少?即便真的没几个兵,这节骨眼那衡王不也得募兵上城把守啊,可眼下寥寥无几,那……会不会是个坑呢?

    再者他一直相信根本用不到强攻,只要大军围城衡王必降!

    “老叔,待摄政王到了那衡王就是降了可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还是寸功未建!”和托有点急了,这句话也立刻让康喀勒下了决心,下令士兵伐木造家伙什同时开始部署攻城事宜。

    城下清军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贾外熊的眼睛,以他和老九的脾气清军在下边那么折腾若是平时早就出去干了。

    但眼下两人受命守城,肩负重任不敢任性而为,但也曾想过寻个机会出城埋伏那些绕城喝骂的清军,奈何那些鞑子机灵的很,终是没寻到机会,以至于清军在城下叫骂时,两人虽气的脸色发青,却还是躲在敌楼里和一众兄弟赌银子扯淡,反正不用担心清军爬上来。

    直到对方兵马全部过河,又推着个大木头来撞门,这才还以颜色射杀十余人告诉请军:城里有人,活着呢!

    随后没多久见城下清军又异动,先是分一支去了西北范公亭附近伐木,余下则分成数股至各城门外袭扰叫骂。

    贾外熊这才皱了眉头对老九说:“鞑子要有大动作了!”

    “强攻?”老九问道。

    贾外熊点点头:“妈的,本以为最快也要晚上趁夜偷袭,怎么却耐不住性子了”。

    “或许是他们的主力快到了吧”老九随口道,贾外熊且了一声:“屁,鞑子大军要是到了,必先围城恐吓才不会那么急着动手呢”。

    “那这就不知道了”老九摸摸头,他俩当然搞不清康喀勒的心思。

    搞不清不重要,眼下既然清军准备强攻,贾外熊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便令招募的乡勇全部上城分守各门又令老九巡视各处,他也要亮肌肉了!

    果不其然,在北城外磨刀霍霍的康喀勒叔侄突见城上涌出这么多人不由一惊,随后探马来报城上四面布满兵力目测万余!

    操!爷俩大吃一惊,怎么会有那么多明军守城,随后很快意识到应该是城中百姓。

    虽然乌合之众,但能射箭能扔石头就能杀人,他仅有两千兵力又无攻城器械怎么攻?

    “尔等不降,城破之后鸡犬不留!”恼羞成怒的康喀勒扯着嗓子对城上嘶吼,只是距离太远,城上人是否听的见还是未知。

    康喀勒叔侄被贾外熊的肌肉所惊,不敢再用强当真是骑虎难下,可总不能一点事都不做吧否则和废物何异,叔侄俩商议半响后觉得事已至此,既是无功也得做点样子,多少还能留点脸面。

    于是增派人手去伐木为后方主力准备攻城家伙什,又亲自画了周边地势图叫人送去给多尔衮并说明此时青州城形势。

    做完这一切后,便下令攻城!

    是的,还是要攻!

    当然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可是让康喀勒没想到的是,他这次做样子的进攻却给了贾外熊和老九练兵实战的机会,毕竟城上征来的乡勇都是没有任何实战的菜鸟,若一上手就是那种惊天骇浪的狂风暴雨,保不齐当场就吓尿了无心抵抗,这也是贾外熊最担心的事。

    按照先前议定,康喀勒亲自指挥五百兵马从北门进攻,清军推着两个攻城车超城门冲去,余下张弓朝城上射击,而和托率五百人则从西门进攻,也是一样的打法。

    没有火炮和抛石机仅以弓箭作为压制,这对城上守兵几乎没啥压力,贾外熊一声号令,黑豹营将士便张弓对射,乡勇则以抛石机往下砸,甚至还没动用火炮几息之后城下清军便乱做一团,留下十余尸体纷纷后撤。

    而西门则大同小异,只是老九甚至仅以黑狼营辅助,将乡勇用作主力反击,竟也不用半盏茶功夫就溃敌。

    做样子当然也要做的真,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康喀勒下令再三进攻,时而调换城门竟将青州城四个门都打了个遍,贾外熊也将四门乡勇都练了个遍,终于在天黑之时,康喀勒以损伤近百人的代价撤退至南阳河畔安营。

    你以为这就玩完了?

    并没有!

    在南阳河畔安营扎寨的康喀勒正揣摩回头多尔衮会怎么训斥他,他又将如何应对时,突的心头一跳,很是不安,潜意识抬头朝青州城望去。

    却见城头一个闪出一个大火球,咦,城头着火了么……念头刚动就知不妙,火炮来袭!

    轰隆声不绝,青州北城头两门火炮一对着南言河畔清军营地,一对着西北伐木的清军开火……

    “可惜啊,可惜呀,炮太少了”贾外熊对身边王府管家道:“当时俺们在关外守山时,那是几百门火炮齐轰,那场面……啧啧啧,老血腥了!”

    几百门!那管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那岂不是把人轰成几段了”。

    几段?贾外熊一撇嘴:“满地都是坑,骨头都见不到”。

    啊!那管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距离青州城北五十余里外的北阳河畔,清军在这里扎了个十里大营,被掳来的上万大明百姓正在营地里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也是在干活,比如伐木制造攻城器械。

    得康喀勒送来的消息多尔衮知青州城已有准备断定仅靠大军围城恐吓是没用的,必须让他们见见血才行。

    他一路走来破城数座也掠获不少物资有攻城登城梯也有守城的火炮,但这些尚显得不足,正好手头上闲人太多,便令这些劳力伐木造车,他要将家伙什备足,既然青州城的百姓不识抬举,喊你开门你不开,那就一举破陈不给你再求饶的机会了。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外出掠劫的清军满载而归,殿后的孔有德也率部回营,十里大营顿时变得喧闹起来,士兵的嬉笑打闹声,妇女的哀嚎声,以及一些正在受鞭刑的百姓惨叫声,此起彼伏。

    多尔衮在树下的帅帐里对这些听若未闻,这些大明的百姓在他眼里尚且不如一头畜生有用,将士们拿他们出气寻乐子怎么了?

    孔有德略显紧张的将明军如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黄河防线的过程详细说了,多尔衮等人听的仔细,却也没人指责他,毕竟明军这一手搁谁也是防不胜防!

    又是火炮!明军走哪带哪当真是讨厌至极,帐中清将对此都是恨的牙痒痒,清军骑兵天下无敌,旷野平原更是所向披靡,偏偏明军弄了这些山地炮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骆驼营一战,多铎被轰的晕头转向,黄河渡口孔有德被打狼狈至极。

    不过火炮终究只是辅助,最终决定赢家还是靠真刀实枪正面硬刚的实力,且多尔衮等猜测明军两次大规模使用火炮其火药和炮弹已所余不多了。

    康喀勒送来的青州周边地势图已摆着眼前,这让多尔衮等人心中不由一寒,青州城西便是深山……宁远一战的阴影顿时浮现脑海,若其在山中再伏兵马……

    不可能!多尔衮重重冷哼,宁远一战小太监是做好各种准备守株待兔,但青州城不一样,小太监的大军一直在屁股后边疲于奔波根本无暇安排,仅靠青州府也没那么兵力,加之青州城距山太近,明军一旦入山很容易就被堵在里边出不来!

    既是山中无伏兵,青州仅以没有实战经验的乡勇百姓守城,在数万大军的猛攻之下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青州城他吃定了!除非……城外明军出手!

    多尔衮知道小太监不辞劳苦千里迢迢的追到这里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就将青州城给破了。

    “所以破城时那狗太监必然来援!”多尔衮斩钉截铁,一扫帐内诸将:“都说说看,咱们是先攻城,还是想将那狗太监击溃!”

    “喝酒不误吃菜”多铎目光在地图上扫来扫去:“后边的明狗不追了直奔南去自是精疲力尽弹尽粮绝寻一处休整去了,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养精蓄锐待咱们攻城时在出手拦截”说着一指临淄城位置:“博兴已成废墟,其不可留,新城较远驰援不便,唯临淄!”

    多尔衮眉头一挑:“那临淄不过山麓脚边一弹丸之城,别说屯不下数万军马更养不起这么多人……不过,距离青州的确是近……不过老十五你说的喝酒不误吃菜是啥意思?”

    “十四哥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多铎微微一笑又接着道:“明军怎么筹备军粮养家糊口那是他们的事,那狗太监自有他的办法,以咱们都看出临淄为最佳休整之地,进可驰援青州,退可入山为守,那小太监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自也是能看的出来”。

    一顿又冷笑道:“可那又如何,咱们该打青州城照样打!”

    “豫亲王的意思可是,咱们攻城同时遣兵去临淄打小太监援兵?兵分两路怕是……”尚可喜话未说完便被多铎摇头打断:“不是去临淄打,是阻拦……”

    “北阳河!”多尔衮脱口而出。多铎微笑点头。

    青州和临淄中间隔着北阳河,清军完全可以一边派兵攻城,一边在北阳河岸建立防线阻拦小太监的大军驰援!

    在兵力和战力都不战优势的情况下又要突破河道防线,这对明军来说是极为艰难的事,先不说能不能突破这道防线,怕是突破后青州城已经被打下来了。

    妙!众人抚掌,赞多铎果然是智谋双全。

    宁远一战,小太监挖好坑黑了自己一把,这一次他将要在青州城外埋好雷炸断小太监的狗腿!

    天色已黑,军营里依旧嘈杂不已,这是属于清军的狂欢夜,他们有酒喝有肉吃有男人玩,这是侵略者的标配日常。

    探马来报:明军过新城县不入,径直南下,多尔衮一众人相视而笑,所料不差果真是奔临淄去了。

    只不过另外一个消息却又让诸人皱了眉头,先锋康喀勒的一股探马以及主力的一股探马共二十六人在临淄城外被杀,后在城北十里外发现厮杀现场,为什么说是厮杀而不是打斗痕迹,因为现场血迹斑斑马蹄印混乱,二十六具无头尸体就那样暴尸荒野,只是一场极为激烈的厮杀!

    清军战力本就强悍,探马更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常年在刀口舔血,实战经验无比丰富,以近三十人的实力暴虐明军百人甚至两百人都毫不夸张,可此时竟无一生还,这不得不让多尔衮等人惊骇。

    什么人做的!

    事发下午,李岩的兵马尚在博兴县境内不可能是他们做的,临淄城内的官兵?多尔衮不信这小破城里能有几个守兵,不可能超过百人,即便有他们也没胆子更没这个实力一举杀掉二十六个清军探子!

    看来这边水还比较深啊,还有很多事没摸清楚!多尔衮隐隐约约感觉这件事或许和那小太监有关。

    但他一直认为小太监都在屁股后边追着,即便前几天涉险冲关此时也应在青州城内,不可能跑到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谨慎,谨慎再谨慎!

    多尔衮心中又在给自己敲警钟了,千万不可得意忘形,千万不可大意,小太监奸诈无比防不胜防,吃的暗亏已经够多了!

    本王觉得,咱们还得再合计合计!一个探马被杀的消息,竟让多尔衮冷静下来,他不想再出差错,也不能在出错因为代价太大!

    临淄县衙邹逢吉的府上常宇正在吃晚饭,相比衡王府的山珍海味邹知县的招待可谓是简单至极,就是最简单的家常便饭,这就是明朝文官的尿性,大明朝的官员不管真穷假穷都爱装穷不管平时私下如何,只要是公开场合必须有多寒酸弄多寒酸,何况常宇的身份是东厂大太监,更要好好表演。

    常宇一向对吃喝不怎么讲究,山珍海味固然好,粗茶淡饭也吃的香,端着碗一边吃着一边和李士元邹逢吉以及朱慈安闲聊着。

    这个下午他过的比较清闲,在县衙里甚至还睡了个回笼觉,在城上当值的陈所乐派人告诉他又有清军来了,才急忙上城却见是一队十余清军探马,只见他们在那些无头尸体旁边转了一圈后急急离去,甚至都没敢靠近临淄城。

    常宇大笑而去,回县衙和朱慈安摆盘下棋,邹逢吉,何文堂,赵安一众官员却忙的不可开交,却也不得不夸他们办事有力,至天黑短短一日时光,将县衙粮仓堆得满满的。

    三千石虽不足却也过半,尚有白银四万两!邹逢吉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很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小小的临淄城潜力这么大。

    常宇也很知足了,他前边狮子大张口要三千石,实则想着能弄一千就不错了,至于银子有个三五万亦可。

    然则心里知足,嘴上可还是灼灼逼人:“区区三千石亦不可得,本督已不可忍,连银子也才仅四万两”常宇冷笑:“看来临淄城的百姓当真是要钱要粮不要命啊!”



    “厂督大人,临淄乃小城百姓已不自足,那来更多粮食助军啊,这已是他们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再下去,老百姓恐怕都要饿死了”邹逢吉有点急眼了,这小太监也太无情了,难不成为养那数万兵马将临淄城百姓都饿死?又凭啥逮着临淄一只羊薅羊啊!

    “本督从未想要与民夺粮,与百姓以命换命”常宇语气与点冷:“但此时国难当头,哦不已经到了家破人亡的紧要关头了,只希望城中百姓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和性命尽心尽力!”

    “他们已经尽心尽力啊!此时城中已有很多百姓家里揭不开锅了!”邹逢吉咬牙道,身边何文堂也赶紧附和。

    常宇冷笑:“邹知县,本督所说的百姓可不是一般百姓,他们当真尽力么,普通百姓家里揭不开锅本督信,但城中那些豪门大户哪个家里不存个上百近千石粮食,本督敢言只需挑城中最富的五个大户便可筹三千石!”

    见邹逢吉皱眉不语,常宇又道:“当然本督也会让他们真的倾家荡产,粮食金贵他们不舍得出也就罢了,本督半卖半借竟然还不足三千石,可想而知粮仓里那千五石属于捐赠的寥寥无几!这当口还这么抠他们当真是命都不要了么”

    邹逢吉还是不说话,常宇冷笑:“粮食不捐也就罢了,举一城之力才捐银四万两!”随即大喝一声:“本督就不信了城中哪个大户家财不得上万十万之巨,区区四万两银子打发要饭的么?”

    “那些大明将士浴血奋战为的是保家卫国,为的是不让你们城破人亡,你们却将其当做要饭花子打发么。。”

    见常宇大怒,邹逢吉,何文堂吓得起身告罪!

    常宇为什么突然生气,就是对这些乡绅不满!没错,他是在逼捐,但不认为自己是在道德绑架!

    因为他们所捐并非救助个人,而是为了救整个国家,救老百姓的性命!

    大明都到什么时候了,清军的屠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竟然还惜财过于命,当真是让人又气又恨。

    眼见小太监发火,邹逢吉这饭也吃不下去,同何文堂告辞离去,他们要去找那些大户再聊聊去。

    转眼间,席间只剩朱慈安和李士元了,两人此时也是心惊肉跳浑身不自在,第一次见小太监发火吓的话都不敢说一句。

    “和文官吃饭扭扭捏捏的忒的没劲”常宇微微一笑,朱慈安和李士元才暗暗松了口气,附和一笑还是不敢随便说话。

    “世子殿下,咱家有个不情之请”常宇看着朱慈安轻声说道,朱慈安连忙拱手:“厂督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将士从京城千里奔袭厮杀数场又锻炼缺饷,士气定人疲靡,可眼下大战在即必须以最快速度振奋军心”常宇端起茶杯轻轻饮了口茶。

    “该如何振奋军心,厂督要慈安怎么做?”朱慈安对此一窍不通赶紧问道。

    “饷银!”李士元脱口而出,常宇微微点头:“衡王曾许大军抵城时资军饷,只是此时……”说着闭口不语看着朱慈安。

    “慈安知道了,临淄捐银先助军饷,全算在衡王府上便可”。不得不说朱慈安反应快。

    小太监先前为了自清,曾言手不沾银,不管在青州城还是临淄所有捐银不过手交由衡王府管理,到时直接下发给将士,临淄城的捐银朱慈安本是打着小算盘用来抵扣买粮的花销,此时听了常宇之言,毫不犹豫的答应先付给将士饷银。

    常宇对他伸出个大拇指,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轻轻道:“当兵的都是没有明天的,手握着银子死了也踏实!”

    朱慈安深受触动:“厂督大人,衡王府愿意倾家荡产助军守城!”

    常宇嗯了一声,看着他点了点头:“衡王爷是个明白人,若福王,鲁王等也是这般明事理的也不至于被灭门断了香火”。

    朱慈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厂督大人,传言福王被闯贼给炖了可是真的?”

    明史多是清人泼的脏水,不光泼明军也泼贼军这样才显得自己白莲花,所以李自成炖福王常宇觉得十有八九是子虚乌有,但却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千真万确”。

    “啊!那,福王府真的断了香火了么?还有不是听闻福王世子……”朱慈安又问。

    “已死于乱军!”常宇面无表情。

    朱由崧在太原被秘密杀害,外间热传死于贼军之手,只是尚未传到这里罢了,此时朱慈安听了,当真是脚底发凉,冷汗淋漓,却正是常宇要的效果。

    “厂公,李将军来了”就在这时有亲兵急匆匆来报,常宇一喜出了衙门奔城上去了。

    确切说李岩没来,而是他派的人来了,正北十余里外有数十火点飞奔而来,如此明目张胆的绝非清军探马。

    果不其然,半刻之后约二十骑至于城下叫门,常宇好不犹豫的下令开门,甚至都不用核实身份,因为领头的就是况韧。

    “大军已至二十余里外,快则半个时辰便至临淄”况韧一脸疲色却显得特别亢奋:“李将军在黄河渡口一战打的简直匪夷所思,漂亮至极啊”。

    “哦,说来听听”常宇也是好奇李岩是怎么突破防线的,毕竟那种天堑就是他亲自坐镇指挥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火炮!”况韧就说了两字!

    常宇一怔,随即拍了下脑袋,哈哈大笑:“果真是漂亮至极”此时他根本不用听况韧详述都知道有多精彩了。

    但况韧还是把沿途见闻说与他听,常宇倾听时举目眺望北方,黑夜中却看不到远处有火光,心中甚是疑惑,正常情况下二十里外若有火光应该依稀可见!

    莫不是阴天了?想着抬头望天,才发现果真空中无星星点灯也无明月挂空,怎么每次一要大战就要刮风下雨的烘托气氛么。

    “厂公,您瞧”况韧突然朝东北方向一指,十余里外有几处火光闪动,目测应是在淄河畔方位。

    “鞑子还是咱们的人?”常宇问道。

    况韧微微摇头:“不好说!”

    “热闹了!”常宇嘿嘿笑着,况韧又尖叫起来了:“来了,来了……”

    常宇闻声扶墙眺望果然见正北方夜空中有微弱的亮光,随后越来清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

    亥时刚至,李岩率三万余骑兵终于抵达临淄城外,常宇亲迎城外数里,众人相见自然欢喜不已,便又将朱慈安,李士元,邹逢吉等人介绍给住诸将,寒暄过后也是互相暗暗打量。

    相对黄得功,周遇吉这种大军区总兵,李士元一个小小青州守备本不值一提,但其两年前守青州一战成名,诸人也是敬佩不已,当然他们更好奇的是衡王世子朱慈安。

    瞧这个小白胖子跟在常宇身后恭恭敬敬时刻舔着一副崇拜的笑脸,就知道小太监又收了个粉丝,当然这种粉丝多多益善,小太监号称藩王收割机雁过拔毛,看看大同的代王,太原的晋王……青州府这一次也要出大血了。

    看来粮饷和军粮不用操心了,李岩几人对视一眼难掩喜色。

    临淄城小容不得数万大军,于是常宇下令在城东太公湖畔扎营又令外围巡哨撒出十里监视周边,随后便同李岩等人进城入了县衙。

    县衙内邹逢吉又从新置了一桌宴席为诸将接风洗尘,说了几句场面话随后很知趣的和朱慈安,李士元带着城中官员乡绅组团到城外慰问将士去了,当然不是会是空手去的,拉着粮食带着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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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衙内黄得功,周遇吉,屠元等诸将大快朵颐,这许多天嘴里快淡出个鸟来,吃不好睡不安的,此时可谓是风卷残云。

    “厂督,可能给点酒?一壶足以!”黄得功再也忍不了,有菜没有酒太煎熬了。

    常宇扫了诸将一眼,不只是黄得功,屠元,郝摇旗,姬际可,李慕仙等全在咽口水,便连一向稳重入山的周遇吉也是一副渴望眼神。

    “一壶哪能够,今晚放开了喝!”

    诸将欢呼!

    李岩因伤在身不能饮酒,便是连饭也吃的少,草草吃了些便躺在旁边,常宇为其检查伤势清洗伤口重新包扎敷了药,令其感动不已。

    “怎么不见老贾呢?”旁边酒桌正在畅饮的屠元问道。

    “给衡王守门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总不能全溜了吧”常宇随口说道诸将轰然大笑。

    “卑职还想着让厂督麾下两营去接应程明呢,看来要另派人手了”李岩眉头一皱见常宇表情疑惑,便将先前即将断粮无奈派程明去沧州借粮之事说了。

    虽不知程明借了多少,但其仅率千人押解粮草,路途遥远怕出了乱子,此时方圆百里内清军探马乱窜,更有马贼遍地,若碰上则不妙。

    常宇闻言略一沉思:“眼下临淄粮草尚可供十日之久,不急于让程明赶路,可令其安全为上缓行至新城县筹备粮草以备不时只需”。

    “卑职先前已令人去新城筹粮”李岩微微一笑,常宇伸出大拇指:“未雨绸缪李将军心思活啊”。

    “比之厂督运筹帷幄卑职远不及也”李岩拱手道。

    常宇哈哈大笑:“咱俩也别互相贴金了“说着扭头扫视酒桌上诸将:”眼下有临淄,新城两县粮草供给可撑得月余并以三万余兵力,有吃有喝还有兵,接下来就要看怎么和多尔衮打了”。

    “吃饱喝足干他娘的呗!”黄得功已喝的有些大舌头,满脸通红一嘴酒气嚷嚷道。

    常宇笑而不语,将目光看向周遇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厂督指哪卑职打那”周遇吉微微一笑,他和常宇并肩久也对其无比的信任。

    “问题在于就是现在不知道指哪如何是好?”常宇苦笑目光停在李慕仙身上,这游方道士病愈,此时也喝的脸红脖子粗,他对行军打仗虽不精却善谋且眼睛毒的很。

    “论兵力咱们与鞑子旗鼓相当,论战力略逊且鞑子又最擅长野战,纵观全局眼下咱们好像没有任何优势,这是一场硬仗”李慕仙说完举杯一饮而尽,看着常宇道:“所以厂督才不知道指哪儿是么?”

    常宇点头,李慕仙说明军战力略逊清军实则已是顾及众人脸面了,没人比他更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若真的放开手正面硬打干,清军一万兵马便可将他手头这三万余击溃。。

    这就是实力差距,即便你再不服差距确实实实在在存在的。

    之所以的在关外敢硬打且打赢了,除了他诡计多端阴招连出外,还一个就是有吴三桂的关宁铁骑,眼下大明实力最强的一支军队。

    而眼下手里的兵马以黄得功的数千骑兵战力最强,周遇吉的略逊,然后是腾骧卫金吾卫,李岩垫底,各部综合起来依然不敌清军。

    “道长可有良策?”常宇起身走到酒桌旁边脸色凝重:“此战事关重大,除了护藩外还要将清军一举驱出关外,不能让其在大明境内再祸害下去了!”

    李慕仙垂目沉思:“若是在城内,任鞑子有千军万有厂督坐镇……”

    “说点有用的,咱们现在就在城外没有翅膀飞不进去,鞑子也不可能放咱们入城,本督也不想入城”常宇打断他:“而且在城中实在太被动了,鞑子完全可以将我等困在城中,大不了不吃衡王这块肉在周边攻城掠地也是一样,那时我等只能在城里眼睁睁的看着他作恶了,还是那句话不只要护城还要驱敌”。

    “那就让他攻城”李慕仙一咬牙道:“鞑子不过两万余兵力,青州城有厂督麾下两营坐镇又有青壮万余,鞑子想破城必须以重兵攻击,我等趁机打援,他不得不分兵阻拦,咱们三万余兵马难不成突破不了他数千万把人的防线?”

    “对,就这么干,鞑子兵力分散两头不落好,城也攻不下,拦也拦不住”黄得功第一个赞同。

    常宇哼了一声,轻轻摇头:“不行!”

    “为啥不行,俺觉得很不错啊”黄得功问道。

    常宇尚未开口李岩便替他说了:“青州城守兵虽众但多是没有经验的百姓,鞑子未必用重兵围攻,且其沿途掳百姓数万自是可以用来当炮灰攻城,其依然可调大军阻拦我等,即便其以半数兵力拦截援兵,若是平地咱们仗着兵力优势或许可突破其防线,但他们一定会在北阳河畔设置防线,想打过去……”李岩摇摇头:“难,即便不惜代价过去了,或许青州城就丢了”。

    这就是现实。

    很残酷的现实。

    堂上转眼安静起来,常宇和李岩默默喝茶不语,黄得功,周遇吉则低头喝酒嘀咕着什么,李慕仙却在旁边盯着地图眉头紧皱。

    “山中可有路?”李慕仙突然道,众人齐齐看向他,常宇略显疑惑:“此去青州阳关大道一马平川不走你要钻山干嘛?想玩宁远那一套?行不通的!”

    李慕仙虽没参与宁远一战,但听了很多有关小太监藏兵山中以山为城与吴三桂隔空相望里应外合退敌的事迹,深为叹服。

    “不不不”李慕仙摇摇头:“厂督你且瞧瞧……”

    众人好奇起身围了过去。

    县衙内小太监和一众军中大佬在苦思对敌之策,而城外却是另一番模样:狂欢!

    黄得功等大佬入城,麾下部将则率将士在城东太公湖畔扎营,有林有水可遮风亦可挡雨又紧邻大山若遇敌袭进可攻退可守。

    将士一路奔袭早已疲惫不堪,忙了一番扎好营顿感饥渴难耐,恰此时以衡王世子为首的慰问团来了,当然还领着浩浩荡荡的百姓志愿者后勤服务队。

    端茶倒水虽不至于,却是忙着给他们生火造饭赢的将士好感,李士元和邹逢吉和李岩的部将秦松旺,黄得功手下七大将以及金吾卫的一众指挥使寒暄,因局势严峻他们必须时刻待令第一线不能入城,邹逢吉倒也是有眼力价的,专门为他们备了丰富的饭菜,当然酒是绝对没有的。

    普通士兵的伙食依旧是稀粥白饭,不过明军的苦日子过惯了有吃的就行不挑嘴容易满足,却又惊喜的发现今天粥里竟然有肉丝,哇靠,开荤了!

    一路追敌千里,数场激战厮杀九死一生,吃的喝的却是稀粥加糠皮,甚至吃了上顿没下顿,那种苦只有他们最能体会,很多人端着这碗肉粥竟然放声大哭起来,或许是觉得自己太苦了,或许是有感曾经的兄弟曾经的战友连这口粥都没喝上就战死了。

    这种情绪邹逢吉,何文堂等文官是体会不到的,李士元还好,竟也偷偷的抹了眼泪,这年头大明的兵,真的太不容易了!

    肉粥是意外之喜,但让军营沸腾起来的却还是银子!十几车白花花的银子直接掀翻在地,朱慈安大手一挥:“人人有份!”四周欢呼此起彼伏声震云霄,让他竟然有了万众瞩目感!

    先前城中募银子四万余,后小太监发火邹逢吉便将城中富绅聚到一起开了个小会,传出一个讯息:大太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太监是东厂的,有军权又得皇帝宠信加上此时外间局势的特殊性这些富绅只要不傻都知道他生气的后果有多严重,严重到无法想象。

    所以仅仅一顿饭功夫,四万变成十万!

    然后一抬手全部拉出来给将士分了,差不多一人分到三两银子,这相当于一个普通明军的年薪了!

    何况朱慈安又吼了一嗓子:“待杀退鞑子衡王府还有重赏赐,将拿出百万两赏银分给有功将士!”

    百万!

    临淄城立刻就炸了,甚至在县衙里商议对策的常宇等人还以为外间遭敌袭了呢,急令人前去打探,城中百姓更是吓的脸色苍白。



    夜已极深,黄得功,周遇吉等一众武将皆酒醉酣睡,便是连李岩也回房歇息去了。

    城东太公湖畔的军营喧哗已过逐渐恢复了平静,将士太过疲惫大多进入梦乡,只有些警哨和巡逻队在周边走动。

    常宇和李慕仙在城上东北角散步,看着远处依稀有灯光闪动知是清军探马,也知在无边夜色中还有更多的探子在窥探。

    李慕仙收回目光看向城东营地:“厂公,军情紧急当真要等明早么?”

    常宇微微点头:“他们太累了!咱家于心不忍!”

    李慕仙嗯了一声,突有微微一笑:“世人皆道慈不掌兵,厂督手握京畿兵权这么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么”常宇嘴角一撇:“咱家又不想一将功成,何必又要万骨枯呢,何况所谓慈不掌兵的本意是要严明军纪,并非心狠手辣”。

    李慕仙耸耸肩:“厂督所言极是,您已是东厂提督乃皇帝亲信,论权力便是那些王侯将相也不及您,自也看不上什么大将军了”。

    “道长是在揶揄咱家是个宦官么”常宇嘿嘿一笑,李慕仙赶紧拱手连道不敢。

    常宇拍拍李慕仙的肩膀:“闲聊天这么紧张干吗”又道:“咱家不热衷功名,只想大明太平足以”。

    “厂公心怀天下,令贫道汗颜自愧不如”若是别人说这话李慕仙必然认为是沽名钓誉罢了,但小太监说他信!

    “你汗颜什么,莫不是道长也热衷功名,怎么真想求个一官半职不跟咱家在军中快活了?”常宇笑问。

    李慕仙略显扭捏:“贫道与厂督交心不打诳语,是曾想过借督主之力谋个官位,但后来想想真当了官哪有现在这般快活,且贫道一心求道……”

    “得得得,你可拉倒吧”常宇打断他:“就你还一心向道,咱家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不想个方外人了”。

    “咋就不像了”李慕仙尖叫:“贫道还想着弄个国师一统天下道统……咳咳咳”。

    “哎呦我去”常宇失声尖叫:“没想到道长抱负这么大啊!”

    “咳咳咳,那个天色已不早了,贫道要回去休息了,厂督也早些歇息吧”李慕仙抱了拳转身小跑溜下城去。

    常宇看着他的背影嘿嘿笑着,扭头看向城外吹着夜风脸上笑容渐去:打不完的仗,杀不完的敌人,大明何时才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厂公,李士元来了”就在常宇发呆时,旁边亲卫陈所乐低声道,常宇扭头望去见西边城上走来几人,当先的正是李士元。

    “李守备怎么还没休息”常宇这几日和李士元久处对他愈发有好感,这人虽不说能力如何却的确是恪守尽职兢兢业业做事牢靠的人。

    “厂督交代的事,卑下不敢怠慢”李士元拱手然后指着身后几人道:“这五人乃城中猎户熟悉山路可为向导”。

    常宇哦了一声微微一笑:“你倒是心急啊”说着招过那几个猎户问了些情况,听闻山中有马贼盘踞,眉头不由一挑:“马贼有多少人马可知?”

    几个猎户相互对视然后摇了摇头:“具体多少马贼不知,只知又六七股盘踞山中,每股都有数十上百”。

    “你们入山狩猎遇马贼不怕么?”常宇疑惑,那猎户道:“俺们都是穷苦人,一清二白的那马贼抓去也没用反而多了张嘴吃饭,他们很少对穷苦老百姓下手,喜欢打劫城外那些财主……”

    常宇冷笑,没想到这些马贼群众基础还不错呢,便挥手让他们退下明日再来报到。

    几个猎户离去,常宇见李士元愁眉不展,便问道:“李守备可是有话说?”

    “卑下,卑下……哎,卑下只是担忧青州城那边”。李士元貌似欲言又止,常宇微微一笑:“到底是担忧青州城那边,还是担忧吾等对敌之策?”

    李士元垂头不语,不说话就代表承认了,作为青州守备他是本土最大的军官也曾与清军作战过,但面对多尔衮亲率数万大军来攻他顿感头大绞尽脑汁也不知如何退敌。

    若说兵马皆在城中尚能护的青州城衡王府周全,可眼下明军主力远在五十里外的偏僻小城,别说鞭长莫及,便是去了也未必冲的过清军的防线,这样的话青州城就危了。。

    奈何焦头烂额也想不到好的计策,只盼那小太监能有张良计破这死局,刚刚他和邹逢吉从城外犒军刚回县衙小太监便告诉他已有对敌之策:主力渡北阳河打援青州城,另发一支奇兵穿山而过直抵青州西城下打清军个措手不及必有奇效!

    李士元觉得太过冒险,兵力本就不多还要分兵,加上万一被清军窥破两头吃亏!那时外援尽去青州城孤立无援则危也。

    “李守备当下形势已成死局,所谓不破不立,兵行险着或能破局!再者行军布阵讲究兵行诡道,越出其不意越有奇效,前年鞑子攻城时不也搞了个突袭么?”

    崇祯十五年,数千清军在城外列阵观望一番后离去,城中众人暗松一口气,唯李士元觉得蹊跷,果不其然半夜惊喜,见清军都已经架好梯子登城了,可谓惊险之极。

    李士元听常宇这么说了点头,眼下这种局势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了,再说了小太监和他麾下那些悍将久经沙场实战经验丰富远胜自己,他们觉得可行,那就行吧,反正自己也想不出啥好法子了。

    “师父起床啦”李慕仙迷糊之际听到徒儿小道童的呼喊,翻了个身:“在让为师睡一会”。

    “要做早课了”小道童使劲拽了拽李慕仙的脚:“那大官儿都起来练拳了”。

    哎!李慕仙无奈坐了起来,揉揉惺忪睡眼,瞧外间天色也只不过刚亮,这小太监也勤奋吧。

    穿好衣服出了门见院中常宇正在打拳,却是吴中的八极拳,劲风激荡刚猛无匹,乔三秀和陈汝信两人在旁边看着见李慕仙出来便点了点头。

    李慕仙见两人一头大汗猜是给那小太监喂招了,便走到两人跟前一起瞧常宇打拳。

    “小督主采众家之长莫不是要独创一门绝学”李慕仙瞧了一会低声道:“乔师傅的三皇炮捶,陈师傅的太极,吴中的巴子拳,他学了就会,会了就通眼下只是略欠火候,若假以时日将来不可限量!”

    乔三秀点点头:“练武不光需要天赋还要勤奋,但有天赋的不勤奋难成大才,勤恳的人没天赋也终是庸才,可怕的就是小督主这样极有天赋又勤奋的人,怕是用不了多久吴中的东厂第一的名头就得摘了”。

    吴中的八极拳霸道无敌,身材魁梧高大又天生神力,所谓一力降十会,何况他既有力又有会,打遍整个东厂无敌手,常宇虽精通各种技击术奈何不是一个等量级的也非其对手,俩人平时过招常宇还能以地面技术锁住他,但若真的生死相搏,难撑三十余招!

    不过有压力就有动力,常宇每日勤奋练拳健身就是想着有朝一日狂虐吴中。

    几趟拳下来常宇大汗淋漓浑身湿透在院中以清水冲了干净,那边邹逢吉已备好了早餐,诸将也陆续起床,几个喝多的正揉着脑袋暗暗发誓:谁以后再喝多谁特么的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