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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楠见过男人多了,但却从来没有一个像张天海这样的男人,若真有一个词来形容后者,那只有一个词——英雄。

    冯楠从小就是那种倔脾气,出身于富裕显赫家庭,眼光奇高,没有几个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就连在东京医科大学留学的时候,那也是追求者如云,也没见几个人能入她的眼睛。

    就是这样一个见过无数优秀男人的出色女子,这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心动了:那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冯楠张了张嘴,想下意识地争辩两句,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了。

    “谢谢你了,冯医生。”张天海目光诚恳地说了一句,然后指挥着魏和等人抬着自己离开了。

    临走时,魏和只能是悄然给冯楠投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了。

    看着张天海等人缓缓离开,冯楠不知道为何心里一阵恐慌,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

    张天海伤口未愈便出现在战场的指挥部里,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老魏,你去给我找点儿吃的。”回到营部后,张天海才发现自己肚子空落落的,于是打发魏和找吃的去了。

    “是。”魏和欣然受命。

    “你们也不用理我,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看着营部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张天海摆了摆手道。

    这时方是战斗停歇的时候,就算鬼子再能打,战争终究是靠人来打的,受限于兵力有限的原因,不得不停止进攻。

    事实也正如张天海所猜想的那般,竹下兵的确是受限于兵力原因,连续发动一个上午的高强度进攻已经是第43联队的极限了,师团部传来的消息是,援兵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到达。

    也就是说,竹下兵必须在要坚持到援兵到达。

    只不过竹下兵要坚持的可不是中国军队所要坚持的东西,竹下兵要坚持的是,保持对华军队的持续进攻,及早对华军阵地突破,最好能早日拿下华军阵地!

    “联队长阁下,第二大队、第三大队伤亡惨重,是否继续进攻?!”参谋长松下立正弯腰请示道。

    “再等等吧,半个小时后,骑兵大队联合第三大队再次向支那军队阵地发动猛攻,届时,我会请示师团长,请求航空兵支援,我们的炮兵将再次怒吼!”竹下兵两眼通红,一拳狠狠挥在了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显然,昨晚黑岩柳一阵亡,还是死于偷袭,这对于竹下兵来说,绝对是一个耻辱!

    “哈伊!”松下一脸严肃地应声道。

    说完,竹下便大步走到通讯兵旁,说道:“立即以我名义,电告师团长阁下,请求航空兵支援!”

    “哈伊!”通讯兵应了一声后便打电报去了。

    镜头重新回到二一六团一营营部。

    正当张天海在等着魏和回来的时候,孙宏回来了。

    只见孙宏那模样那是一个叫狼狈不堪的,那鹅绿色的军帽也黏上了不少的黑灰,就连那原本还算白净的脸上也带上了许多灰尘。

    “呸呸呸……”

    一路上孙宏都在“呸”着,在吐着那溅入口中的尘土,就连进营部也不例外。

    这倒是让张天海有些看不惯了,然后开口说道:“呸啥呢,给老子出去外面呸去,别弄得营部到处是你的口水了。”

    听见这声呛声,孙宏的脸上一下子就干挂不住了,心想哪个兔崽子那么大胆来着,老子好歹现在也是个副营长了,现在营长伤重住院,那这里还不是老子说了算?

    刚想开口怼回去,看到呛声的那人,孙宏一下子就愣了:张玉麟这货怎么回来了?不是昏迷了吗?

    “怎么?老孙,你这是不欢迎我回来吗?”张天海笑了笑,脸上依然挂了些失血后的苍白。

    听见声响后,孙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步迎向前,说道:“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只是老张,我早上还听说魏和派人回来说,你昏迷了呢,怎么一下子又回来了呢?”

    张天海笑了笑,说道:“弟兄们都在前线赴死,我又怎可在后方苟且偷生?我也是二一六团的一员,都说轻伤不下火线,我这又算得了什么重伤呢?”

    听着张天海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孙宏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啥也别说了,下面的战斗,还是你来指挥,我继续当我的副营长。”

    张天海摇摇头,说道:“这立马上去指挥战斗怕是不行了,得靠你了。对了,今天上午,这战斗情况如何?”

    提起这个,孙宏便顿时有些黯然神伤了:“二连和三连都死伤过半了,二连长向鹏也牺牲了,现在一连才刚刚补充满了,我就让李淳飞带着部队上了,现在二连和三连都在休整,二连连长我从二连挑了一个人顶上,你们二连的老兵,陈志。”

    “这么打下去,咱们一营,要打光了……”张天海躺在担架上仰天长叹,眼角涌现出点点泪光。

    向鹏……可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说没有些感情是不可能的,可就是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说没就没了,怎么可能不难过?

    听见张天海的感叹,所有人都沉默了,除了张天海,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究竟还要持续多久,战争才开始半个月,无论是三十六师还是八十七、八十八师都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底下的官兵都已经换了好几轮了。

    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此时的众人,那么只有身心俱疲这个词最为恰当了,心中的创伤比肉体的创伤更为疼痛。

    战后心理综合症不只有美国大兵会有,许多军人都会有,他们每天都在面临悲剧的发生,而且这些悲剧还是自己身边最亲切地战友,如何能不身心俱疲?

    虽然早已得知战争的残酷,也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张天海却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坚强——在战争才开始的半个月里,他已经快承受不住这残酷的现实了……

    泪水,一点一滴地往下滑落。

    莫道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PS:又一章。

    “玉麟。战争总是要付出牺牲的,向连长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孙宏硬起心肠说道,张天海这人心软,他是知道的,此刻正是战争时期,张天海身为营长,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情绪左右了。

    张天海默然点头:“嗯……确实,我知道。这场战争只要还没结束,就会不断地死人……”

    看着张天海这副还是黯然神伤的模样,孙宏咬了咬嘴唇,说道:“营长,照我看,敌人很可能就会发起大规模,一连很有可能会顶不住,接下来要不要向团部求援?”

    张天海思索了一阵,点头说道:“嗯,现在就求援,毕竟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要是把阵地丢了,那才是罪人。”

    “好。我这就向团部打电话求援。”孙宏应了一声,然后大步走向了电话机。

    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孙宏开口说道:“喂,是团部吗?我是一营副营长孙宏,我找团座,请团座立马接电话。”

    “我就是胡家骥,有什么事直说吧!”电话那头传来了胡家骥的声音。

    “喂,团座,从上午八点起,敌军便对我阵地发起大规模、高强度进攻,现在我营伤亡惨重,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连顶上去了,一营上下请求团部支援!”孙宏也不啰嗦,直奔主题了。

    “那张天海呢?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他亲自打电话过来?”胡家骥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起张天海来了,毕竟张是他一手提拔的人,也是最为看好的军官,他可不希望张天海就这么牺牲在战场上了。

    因为,胡家骥觉得张天海是个人才,必须要在以后的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张营长他昨晚率部去偷袭日军指挥部,导致伤口崩裂昏迷,刚才才回到营部,现在正躺在担架上呢。”孙宏如实报告道。

    “这不是胡闹吗?我告诉你,援兵不是问题,我立即从二营抽调两个连支援你们,但是前提是你们必须给我顶住一个小时,若是连一个小时也顶不住,你和张天海两个,提头来见!”说完,胡家骥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孙宏一丝解释的时间。

    听着通讯挂断的忙音,孙宏无声地笑了,不管怎么说,增援是要到了。

    “老孙,团座那边怎么说?”虽然看见孙宏的神色已经是已经要到了增援,但张天海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这战争可不是“应该”、“可能”之类的模糊用词,而应该是“肯定”!

    “团座说,让咱们再坚持一个小时,他从二营抽调两个连来支援咱们。”孙宏放下了话筒,脸上略带轻松。

    “看来团部还是挺支持咱们一营的啊,若非如此,咱们一营怕是连个种子都没了。”张天海故作轻松地说道。

    事实上,胡团长不是一般关心一营,而是非常,这不,在求援电话打来后的十五分钟后,胡家骥就亲自到达了一营营部。

    和张天海的情况相比,胡团长的情况看起来更惨一些,为何如此说法?毕竟张天海只是一处枪伤,而胡家骥就不一样了,五处轻伤,五处地方都缠了绷带。

    “团座!”

    “团座!”

    ……

    在胡家骥进入营部后,所有人都起来立正敬礼了,包括躺在担架上的张天海,只是张天海还没起来就被摁住了。

    是胡家骥授意警卫摁住的。

    “你才刚醒,就被整这些虚的了,我告诉你,回头给老子多杀几个小鬼子是真的。”看见张天海伤势似乎没那么严重后,胡家骥的脸色才微微放轻松了。

    “多谢团座关心,保家卫国乃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当以死报效党国。这点团座请放心,能杀两个,绝不只杀一个。”张天海保证着,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胡家骥正了正脸色,开口说道:“行了。这两天倒是辛苦你们了,这日寇亡我之心不死,拼死想突破我师阵地,联合罗店之日寇对我军形成合围之势。十一师在罗店血战了两天,可谓是死伤惨重,他们十一师能打,咱们三十六师也绝不比他们十一师差!”

    “是,团座!”在场众人肃然起敬,纷纷挺直了腰杆。

    十五分钟后,日军再次发起了猛烈炮击,然后再次发动猛烈进攻,进攻强度不弱于之前任何一次!

    一营作为二一六团的主要防守部队,自然也是首当其冲,特别是一营营部还设置在较为靠近前沿阵地的地方。

    没错,和所有的喜欢冒险的指挥官一样,张天海喜欢把自己的指挥部设置在靠近前沿阵地的地方,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我要让所有一营的弟兄们看到,我的指挥部设置在这么靠前的地方,是为了和他们并肩战斗!

    确实,如果当官的都怕死,那如何能让底下的兄弟一往无前?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便是如此了。

    炮声隆隆,一发发带着炙热高温的划破空气,狠狠地砸在了同样是冒着层层热气的地面上。

    这天,没有雨,毒辣的阳光想要蒸发掉这大地上的一切,幸好有那带着丝丝清爽的海风缓缓袭来,否则这里也将是一片火炉!

    “咻~~~Boom!!!”

    “咻~~~Boom!!!”

    ……

    这种声音绝不是一种美妙的音乐,特别是对于被轰炸的一方。

    炮弹轰在了本已是断壁残垣的城镇里,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声响,砖石四溅,幸好早已做好了防炮击工事,否则定是伤亡不小了。

    炮弹发出的轰炸动静可不小,连一营的指挥部也不例外,丝丝砂灰会顶上漏下,洒在了众人衣服或是帽子上。

    “呸呸呸!”

    在吐沙的是张天海,他躺在担架上一时躲闪不及,有几颗沙子掉在的嘴里。

    被人家拿大炮轰,说不郁闷是假的,特别是张天海同志,在后世,无论哪次联合作战,他们都能得到己方大部队的炮火、以及空中火力的优先支援,哪会像现在这样,被连续轰了好几天了。

    当然了,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不能撤退!

    ……

    PS:五月第一炮!

    炮弹像雨点一样,猛烈地往下砸,覆盖在这个城镇,地动山摇。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着,剧烈的震动通过地面传向四周。

    若是从远处看,这里简直就是一片火海。

    烟柱、飞灰、大海,还有背后那一片湛蓝的海洋,这一幕形成了一幅美丽却又残酷的图画。

    当然了,日军的炮轰不可能永不停歇,毕竟鬼子可不像毛子那样财大气粗,打起仗来,炮弹跟不用钱似的。

    很快,竹下联队变出现了炮弹短缺的问题,而停止了炮击。

    ……

    日军第三师团第43联队指挥部。

    “报告联队长阁下,炮兵阵地指挥官吉田中佐报告说,炮弹短缺,已经只剩下一百余发炮弹了,他打电话来询问您,是否停止炮击!”参谋长松下手握着电话开口询问道。

    竹下并不是那种心情不好就拿下属发火的人,相反,他很不屑这种行为。嗯……除非忍不住。

    只见竹下兵轻轻点头,然后说道:“可以,炮兵停止轰击,立刻步兵投入战斗!”

    “哈伊!”

    ……

    随着联队长竹下兵的一声令下,日军第43联队第三大队联合骑兵大队再次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了猛攻。

    当然了,这里的骑兵大队自然都成了下了马的步兵了——骑兵目标太大,面对仅仅只是缺乏重炮等重武器的中国军队,骑兵的目标太大的,须知,中国军队是缺重炮,但是轻重机枪,那是绝对不少的!

    于是乎,日军第43联队中步兵大队人员剩余最多的第三大队联合下了马但却人员装备齐全的骑兵大队发动进攻了。

    数百米外的地平线上,涌现出了一排排的散兵线。

    对,你没看错,就是散兵线!

    日军指挥官竹下并不是傻子,相反,他十分聪明——他并没有使用日军引以为傲的猪突战术,因为那将给在这一片冲积平原上毫无掩体可言的部队带来巨大伤亡!

    ……

    “营长,营长,鬼子发动进攻了,好多鬼子!好多鬼子!”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许三狗。

    瞧见许三狗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儿,张天海不禁眉头轻皱,训了一句:“慌什么,不是有你们连长吗……对了,你丫的不是属于二连的吗?你凑啥热闹?”

    还没等许三狗开口解释,孙宏就说话了:“玉麟,这个我可以跟你解释,向连长牺牲后,我就任命二排长余飞担任代理连长了,现在许三狗是他们二排的代理排长。至于留下来打仗这事儿,是他自己要求的,说是前线正是缺人的时候,他得留下来给弟兄们报仇。”

    对于许三狗这个从在西安开始就跟他身后当跟屁虫的小子,张天海还是有几分感情的,特别是老部下都死得差不多了的时候。

    于是,在听完孙宏的解释后,张天海当即就眉头皱了起来,骂道:“你们这不是胡闹吗?许三狗,滚回二连当你的代理排长去,大头兵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回去。还有,老魏,抬老子上前线看看情况去。无论来多少敌人,李淳飞都必须把阵地给老子守住喽。”

    张天海的话很强硬,不容一丝拒绝的口吻,而且还是鲜见的严厉口吻,没有人敢反驳,特别是在团长走了之后。

    不错,胡团长在炮击停止的第一时间,便离开了一营营部,前往前线视察阵地了,要是这块阵地是从他胡家骥手中丢了的,师座在盛怒之下毙了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魏和等人应声道,可唯独许三狗眼中却有着许多不理解。

    是的,许三狗不理解为什么营长会不给他一个给连里的弟兄们报仇的机会?

    李连长,向连长,老班长,徐木……这一双双逝去而又不甘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他许三狗,所以,他必须要给弟兄们报仇!

    日寇不驱,何以为家。

    就在他努力战斗的时候,营长却硬生生地把他的想法给掐断了,所以,他不理解——难道营长不想给这些死去的兄弟报仇吗?

    营长当然想给弟兄们报仇了,这一点许三狗很清楚,但是营长是长官,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而把一营给断送了,可他许三狗不同啊,大头兵一个,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死得其所。

    怀着许多不解的许三狗最终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服从营长的命令,只因一个字,信。

    当魏和等人抬着张天海到达阵地的时候,战士们都已进入战场了,只等着小鬼子进入步枪射程后便开枪射击了。

    看着一连的伤亡不算大,还有五分之四的人还在战场上准备作战的时候,张天海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了,起码能顶住这一波进攻了。

    打仗这东西讲究的可不仅仅是人数,更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以及人和。

    天时,他们是不占了;地利,他们有;更重要的是人和!试问,这些个官兵,哪个不是怀着赴死的心情上战场的?

    不是他们喜欢去,想去死,而是因为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他们的身后就是同胞,还有兄弟姐妹,如果他们不去死,那么他们的亲人就会被小鬼子杀死!

    这一张张年轻却又刚毅、成熟的面庞上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有那一份决死的心!

    “营长,咱们回去吧!咱们在这儿,只会让弟兄们分心的。”魏和劝说道,他现在是营长的警卫员,就该做些对得起自己职责的事儿。

    张天海也不是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相反,他从善如流:“行。那咱们就回去吧!”

    魏和等人才刚准备把张天海抬走,张天海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般,随手指了一个身边的士兵,说道:“你,过来。”

    那被点到名字的士兵,小跑了过来,敬礼道:“长官。”

    张天海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是你们营长张天海,你去告诉你们连长一句话,就说是我张天海说的:‘人在,阵地在!’明白了没有?”

    “是,营长!”士兵应声道。

    ……

    PS:更新送上!

    竹下联队的猛攻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整个战场上都是挥飞的尘埃,落日时的残阳渲染了这片血色大地。

    就在一连的官兵打得只剩下十来个人的时候,竹下兵下令撤退了。

    阵地,终于是守住了。

    此时一连长李淳飞身边所剩的人也不多了,只见他那双通红的眼中满是干涩,他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来了。

    满目苍夷,这是这里最真实的写照。

    看着面前的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李淳飞嘴角轻轻抽搐着,这才是今天早上才补充满的部队啊,一个下午,不,准确地说是两个小时,就几乎全打光了,剩下的人也是全部身体上带着伤,或是轻伤又或是重伤。

    “连长,营长过来了。”李淳飞身边的一个小兵眼尖,看到了营长的卫兵魏和,于是喊了一声前者。

    此时的张天海起色已是恢复了许多,可以下地走路了,到底是年轻人啊,再加上常年锻炼,恢复快也属于正常。

    “营长,卑职幸不辱命,把阵地给守住了……”李淳飞一路小跑到张天海面前报告道,还不忘了敬上一记军礼。

    张天海挺直了腰杆,回了一记军礼:“淳飞,辛苦你们了。你们都是英雄,是国家的英雄,不愧使命。好了,现在我是来传达上级的命令的,我们一营要撤下了,换二营顶上咱们的阵地。”

    “营长,咱们一营守这块阵地不是守得挺好的吗?干嘛要把咱们撤下去。”李淳飞有些不解,他并不是那种一根筋不懂得转变的人,而是他觉得一营完全可以守住这一块阵地。

    张天海轻轻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咱们一营守阵地的这两天,伤亡实在是太大了,也该撤换下去休息一下了。执行命令吧!”

    “是!”李淳飞应了一声,然后招呼着那些还能动的战友们离开了。

    “你们去看看还有那些重伤员,记得把他们抬到师部医院,我们一营的弟兄,不该白白死在等待上!”张天海板着一张脸说道。

    “是!”张天海身边的几名士兵应声道。

    ……

    一营终究还是撤下休整了,连日的征战已经是把一营一次一次地打残了,底下的士兵几乎都换了两茬了。

    接替一营阵地的部队是吴涛的二营,临走时,张天海拍了拍吴营长的肩膀说了一声:“兄弟,这些小鬼子的战斗力特别强,可不能轻敌了。”

    吴涛也没客气,只是说了一句:“老张,你放心去整补部队吧,这里交给我们二营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

    残酷的战争打了整整两个月,作为中央军的王牌部队,国民警卫军出身的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八十八师也打了整整两个月。

    二一六团作为三十六师的一份子,自然也是跟随主力部队作战了。

    这天是十月二十六日下午,二一六团一营营部。

    两个月的残酷战争,把张天海的心都打造得十分坚硬了,他或许会在深夜里为这些英勇作战牺牲的战士们流泪,但是他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所以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张天海又会硬起心肠来继续指挥作战。

    是战斗就会有牺牲,张天海不是没想过当逃兵,远离这片喧嚣的战场,但他能走吗?他不能走,他是一名中国军人,他不能当逃兵,那是一种耻辱!

    “营长,新补充的兵员到了。”一个参谋跑了进来报告道。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去。”张天海轻轻点头,不动声色,脸上依旧不变的是那份日益沉重的刚毅!

    两个月的时间,让张天海见证了太多,有喜有悲,当然了,绝大多数都是悲痛——日军的火力太过强大了,国军在敌人海陆空三军联合炮火的轰炸下,死伤惨重。

    此时的张天海已经不复两个月前那副斯文的小白脸模样了,那张黝黑俊脸上显现的是更多的沉稳与成熟,腰间的贯穿伤业已痊愈,那双长腿大步流星地跨步向前走向了后方。

    阵地还是那块阵地,只不过是敌军的作战部队换了,由山室宗武的十一师团换成了荻洲立兵的十三师团下属部队。

    走到后方,张天海看到的是一支身穿灰蓝军装的部队,他对这些兵也算熟悉了,准确地说是对前来补充的兵熟悉——因为这些兵都是地方保安团挑选上来支援的精英!

    “弟兄们,你们从后方上来,一路上也辛苦了,就先原地休息一下吧!”张天海也不是那种仗着自己是长官,就不体恤下属的军官,相反,他很体谅这些从后方上来的兵。

    因为这些兵,他们明知道上战场就是死,可是他们还是来了,带着满腔热血来了,值得张天海尊重的就是这些人!

    “长官,您就甭客气了,弟兄们可是过来打日本的,可不是来休息的。我们都是老兵了,会打仗,请营长放心。我们从湖南老家出发的时候可是都憋着一口气呢。”一个长相憨厚、眼睛却是闪着精光的小伙子说道,看他军衔是个中尉,应该是领头的军官了。

    虽然那中尉操着一口湖南口音极重的普通话,但这并不妨碍张天海能听懂他的话,只见张天海轻轻颔首,说道:“很好,精气神很棒。你就是这次补充部队的负责人了吧?”

    中尉立正敬礼道:“报告营长,湖南保安三团胡敬裕中尉向您报到,补充队应到人数229人,实到人数229人,请营长指示!”

    “按照师部的规定,你们应该是在后方观摩一阵再上战场进行补充的,你们到这里有多久了?”张天海问道,虽然接收补充部队这事已经可以说得上是轻车熟路了,但该做的了解工作还是要做到细致的。

    “不瞒营长,我们是昨天才到的这里,不过营长您请放心,我们虽然是地方保安团上来的兵,装备上或许是比不了你们三十六师这个中央军王牌,但是我们湖南的娃崽,没有一个孬种!我们都是老兵,会打仗。如果营长不接收我们,那么我们只好请求上级长官调配我们到其他部队去了。”胡敬裕眼中闪着一种名为刚毅的光。

    “对,长官,您就让我们上战场吧!我们湖南兵不会给您丢脸的!”

    “是啊,长官,我们是上来打日本鬼子的,又不是来休息的。”

    “我们都支持胡连长的话。”

    张天海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群情奋涌、慷慨激昂。

    ……

    PS:公务员考试终于考完了,成绩也出了,终究差两三分而进不了面试,恢复一天两更的更新了。

    此时张天海脑袋里只有八个字:军心可用,士气可用!

    和那些整补上来的军队一样,他们一样悍不畏死,誓死保家卫国,他们都用实际行动证明着他们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此时再也没有派系党政之分,而是只有中国人,而且是悍不畏死的中国军人!

    “好,没问题,你们都是好样儿的。你们就按各班各连进行战斗补充吧!”张天海眼中满是欣慰,中华民族正是有了这样的人,最终才不至于亡国灭种。

    安排妥当了这一些事,张天海总算是轻轻松了一口气:有一件事算是对付过去了。

    战争很残酷,残酷得能让你身边所有熟悉的人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两个月的战争打下来,整个一营熟悉的面孔不过剩下两个罢了,一个是一连长李淳飞,另一个是许三狗。

    不得不说李淳飞和许三狗的命大,上了战场这么久,都只是受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轻伤,而没有致命伤;就连作为张天海卫兵的魏和也牺牲在了前线的流弹之下了。

    至于副营长孙宏则被师部下命令调到二一二团三营担任营长去了。

    残酷的战争对军队的消耗是极大的,特别是基层的官兵。

    可是基层官兵大量的消耗必定会产生一系列的人才短缺――当然了,这是针对军官而言的。

    大头兵死了大不了再招兵就是了,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又是嗷嗷叫的合格士兵了;可合格的军官呢,军官又那么容易培养吗?

    所以在伤亡惨重的战损后,作为一名黄埔七期出身的高材生,孙宏在第一时间就被长官盯上了。

    疲惫与倦意侵袭了张天海的心头――他和前线所有的官兵们都一样,厌恶这场该死的战争。

    “营长,咱们现在去哪儿啊?”说话的是许三狗,此时的他已经变得成熟了许多,只是依然消瘦。

    许三狗现在已经是二连的代理连长了,虽然他不是黄埔出身,但这个时候打急了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哪有那么多合格的军官给你用?现在前线到处都缺军官!特别是合格的军官!

    “继续巡巡看吧!”走在这个已经是没有一间完整屋子的小镇上,张天海心头一片凝重。

    两个月的连续作战让张天海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大,这两个月以来无时不刻不在死人,也不知道明天死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张天海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不算毒辣的太阳,深有感触:已经是深秋时候,很快天气便要变凉了。

    不过伤悲春秋可不是张天海这时候该干的事情,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跨步向前,走到一个正一边发呆、一边在啃着面包的士兵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吃完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咱们继续打小鬼子。”

    那士兵一看是营长,也不顾嘴里还嚼着馒头了,立马起立敬礼道:“是,营长。”

    张天海轻轻点了点头,又拍了一下士兵的肩膀,说道:“嗯,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打跑了小鬼子,咱们就不用上战场拼命了。”

    听着营长的话,士兵的鼻子顿时都有些发酸了,他略带哽咽地说道:“是,营长。您放心,我们打起仗来不含糊,他小鬼子不也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的吗?”

    “嗯。加油,你们都是最棒的士兵!”张天海轻轻颔首。

    这是张天海每天都必须干的活,说好听点儿就是鼓舞士气,振奋军心;说难听点儿就是让底下的士兵更努力地卖命、拼命!

    前线厌战的情绪是有,但并不是那么严重,毕竟这是打国战,官兵都知道自己所做的是抗击侵略者,所以打起仗来十分卖力拼命。

    可仍是如此,厌战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毕竟在这个每天都在死人、而且死的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亲密战友,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的环境里,心理压力能不大么?大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在这些战斗的日子里,张天海也曾在许多个夜深人静的深夜里对敌军发起过数次小规模偷袭作战,其战果亦是相当不错,但终究是杯水车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显得是隔靴挠痒、微不足道了。

    中日两军差距太大了,在这场战役中日军又占据了绝对上风,在海陆空三军火力的猛攻下,国军处处挨打,相对于大局势,张天海的这点战果是微乎其微、甚至是毫不起眼的。

    人力有穷时,这大概便是张天海的真实写照了吧!

    ……

    一九三七年十月二十八日上午九点,张天海接到了团部转达师部的命令:全师移至苏州河南岸驻防。

    和师部命令一起到达的,还有团部的命令,这道命令是由团长胡家骥亲自下的:由一营负责全团殿后,务必顶住两个小时以上,为全团后撤赢得宝贵时间。完成任务后,在苏州河南岸集合!

    接到了负责殿后这个命令,张天海也并没有觉得意外:在这两个月里边,二一六团一营作战顽强的表现无论是在一〇八旅还是在三十六师都是突出的,团长信任他,将这个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一营也是正常的。

    试问,如果不交给一营,其他人也能保证绝对撑上两个小时以上、而且有可能全身而退么?

    这是一种信任,同是也是一种压力。

    “传令,一连二连集合!”张天海沉声命令道。军令如山,身为军人,唯有执行到底!

    “是!”传令兵应了一声,然后跑出去传达营长命令去了。

    张天海面沉似水,他该想着这一仗该怎么打了――这一仗,不但要撑上两个小时,更要带着一营的弟兄们全身而退。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除了圣人,那就是傻子了。张天海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但他也不会去做那个当炮灰的傻子,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PS:六月五日的二更已送上,更新在恢复,雄鹰会慢慢存稿的!

    在张天海的命令下达后,除了在前线阵地作战的三连,一连二连皆已集合完毕了。

    “报告营长,一连集合完毕!”李淳飞朗声报告道。

    “报告营长,二连集合完毕!”说话的是此时二连的代理连长许三狗。

    张天海扫视了一圈底下的官兵,朗声说道:“我现在宣布一下我们的作战任务。此次作战,我们除了坚守住我们现有的阵地之外,还要给大部队撤退争取时间!”

    张天海此话一出,底下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什么?要撤了?这上海是要丢了吗?”

    “不会吧?咱们国军几十万大军打了两个多月,就这么撤了?”

    “委员长不是说要与上海共存亡吗?”

    ……

    听见这些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张天海一下子就制止不了怒火了,大声吼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现在还有个军人的样子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明不明白?!”

    看见长官发怒了,这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才为之安静,毕竟这时候的军纪可是很严的。

    民国时期的军纪并不像是后世时影视剧所演的那般松散,相反还很严格,像以军人身份向老百姓讨要东西的,一律军法处置(注:此处所说的军法处置为枪毙)。

    “你们一个个的,看看自己的样子,成什么样儿了?这是菜市场呢,让你们在这里讨价还价的?我告诉你们,身为军人,你们就给我摆出一个军人的样子来!是,我们是暂时后撤了,但是我们有说要放弃上海吗?!我告诉你们,待会儿谁要是打小鬼子时扯后腿,老子把他大头小头都一块砍了!”张天海怒目圆睁道。

    张天海说这话的时候可谓是神色严厉,谁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要是敢后退,那么营长的这句话绝对不是一句戏言!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噤若寒蝉。

    看着这些大头兵们都有些害怕的模样,张天海的怒火才是平息了一些,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弟兄们,你们战斗的时候,我同样也不会离去。请记住,你们现在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六师一〇八旅二一六团一营的兵,我是你们的营长,只要一营还在我便与你们共对生死。拜托了,诸位。”

    说完,张天海便是神色郑重地行了一记军礼。

    尔后,场地上臂立如林,那是一个个郑重的军礼。

    共赴死亡,这个词说起来轻松,要做到却很难。古来今往,也出现了不少丢下手底下的兵就跑的长官,但张天海说这话却是没有人不信――从开始打鬼子开始,有人可见过营长后退一步?打鬼子的时候营长怂过吗?

    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张营长他不会去当逃兵,如果可能,他能在这片战场打到抗战胜利!

    随后张天海便下达了作战命令:除三连外,全营务必战斗至两个小时以后,待撤退时由三连殿后。

    接到撤退命令的可不只是二一六团,还有旁边的二一二团。

    在接到撤退命令后,熊新民果断命令其下属的二营负责殿后,然后带着一营和三营撤退了。

    二一二团的迅速撤退,对于二一六团一营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侧翼已经有了随时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的危险了。

    就在二一二团在撤退的时候,一个体格消瘦的大头兵一句跑进了张天海的营部,喘着粗气说道:“营长,刚刚……刚刚二一二团派人来告诉咱们,现在二一二团团主力已经开始后撤了,负责殿后的是他们的二营。”

    “我知道了。”张天海轻轻点头,看似轻松镇定,实则不然。

    二一二团的防区面积几乎是二一六团一营防区面积的两倍,在加之其战略位置是属于要害部位,是日军的重点攻击对象,平时以一个主力团在此防守方是堪堪守住,现在只有一个营的兵力驻守,面对如狼似虎的日军,不由得张天海不担心。

    “走,去一趟二一六团防区。”张天海对身边的卫兵说道。

    “是,长官。”卫兵应声道。

    卫兵叫刘侯铭,长得是三大五粗的,据说是南拳洪家拳的传人,倒是挺能打的,反正论拳脚张天海不是他的对手。

    刘侯铭在魏和死后就担任张天海的卫兵了,来自福建,是福建保安一团抽调上来支援前线的兵。

    二一二团的阵地之惨状,比起二一六团的阵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毕竟这里是日军重点光顾的对象之一。自敌生力军之第十三师团接管了敌第十一师团任务后,便发起了大规模、高强度的进攻,形势一度十分危急。

    敌第十三师团师团部。

    师团长荻洲立兵欣长的身躯峙立在那大幅的军事地图前,只见他的表情十分凝重,并没有一点轻松之余:对面这支中国军队之坚韧,简直超乎他的想象,这还是在华北战场连连溃败的那支中国军队吗?

    和山室宗武不同,荻洲立兵并没有轻视这一次的对手——以二十二旅团的主力第43联队、第44联队轮番进攻敌军阵地月余尚且讨不着好,更别说他来到此处也是碰了一鼻子灰这事儿了。

    荻洲立兵毕业于日本陆士第十七期,在军校时就是出了名的谨慎性子。

    “师团长阁下,是否命令部队再行进攻一次?”参谋长爱知信一开口询问道。

    “不急,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华北平原的那帮支那杂牌军。和我们作战的是支那军的王牌,国民警卫军出身的第三十六师。”荻洲立兵神色峻冷,从他那刀削般的轮廓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个帅哥。

    “哈伊,师团长英明。”爱知信一立正低头道,不着痕迹地拍马屁道。

    日军的参谋长和国军的参谋长可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除了地位之外,更多的是职能上的不同,日军的参谋长更倾向于一个象征性的存在,各师团或者是旅团的参谋长大多都是由天皇的皇亲国戚来担任,有点儿相当于中国古代军队里监军的意思。

    ……

    PS:一更送上,晚上还有一更。

    “爱知君,你也是陆士毕业的。我想听听你对于上海战场的看法。”荻洲立兵转过脸来问旁边的爱知信一。

    “师团长阁下,卑职才学疏浅,不敢在师团长面前班门弄斧。”爱知信一脸上没有一点犹豫,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荻洲立兵笑了笑,鼻子下的那一块方形胡须显得有些狰狞,说道:“爱知君言重了,别人不知道你的才华,但是你想要瞒过我这个师团长,未必也太过谦虚了吧?”

    “对不起,师团长。是卑职的错误,那卑职就此发表一下浅见了,如果有说错的地方,请师团长阁下赐教。”爱知信一颔首低头道,随后就大步向前拿起了一个指挥棒。

    只见爱知信一用指挥棒指了指地图上“大场”这块地,然后说道:“之前我们的目的是击破江湾镇之支那军,然后与虹口一线的我军遥相呼应,一举吃掉上海市区之支那军队主力。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时过境迁了,支那军从后方大量派遣援军上前作战,在上海之支那军主力恐怕已经不下三十万之众了,要一举吃掉他们恐怕不易。”

    “那按照爱知君的意思,就是我军没有能力吃下这批支那军队了?”荻洲立兵目光炯炯地看着爱知信一。

    爱知信一点点头,说道:“对,我军要吃掉这几十万支那大军怕是不现实,但要击破他们的防线获取上海战局的胜利还是有可能的。师团长请看大场这个位置,这里位于苏州河北岸,交通路线发达,而且靠近嘉定南翔,定然是支那军队中转地点,若是我军能拿下这个位置,就相当于截断大场东南方向支那军队的退路了。”

    “可是,爱知君,我们现在连江湾镇都没有突破,如何能达到大场去?”荻洲立兵也并不是那种听不得下面的人的意见的人,相反,他是属于那种善于听从别人意见的人。

    “师团长阁下,第十一师团的主力第二十二旅团已经进攻江湾镇一个月有余了,据我所知,第二十二旅团的实力极强,其旅团长黑岩义胜亦是善攻之人,所以卑职认为,敌人的伤亡只会比我们大,搞不好他们也是强弩之末了。”爱知信一满脸正色道。

    “搜嘎,我们师团在前个星期接替第十一师团的主攻任务后,我们就曾多次对支那军发起高强度的进攻,不得不说,这支支那军极为强悍啊,比日俄战争时的那帮俄国人强多了。”荻洲立兵轻轻叹息道。

    “师团长阁下,我建议,立即发起对支那军的全力猛攻,争取一举击溃我们当面之敌军!”爱知信一立正低头道,举止十分严肃。

    荻洲立兵思索了一番,终于做出了决定:“命令,第58联队集合,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天黑之前突破江湾镇,另外,我还将师团直属的炮兵大队调配给他们,另外命令各联队将自己的炮兵都拉出来,暂时加强第58联队。你告诉小野,如果他无法再天黑之前突破江湾镇,那就让小野联队长自裁以谢天皇吧!爱知君,这个命令,由你亲自传达!”

    “哈伊!”爱知信一应声道,他已经知道师团长的决心了,师团长是要决心发动总攻了。

    第十三师团并不是之前的常备师团,之前常备师团里号称战斗力最强的仙台师团(之前的第十三师团成立于仙台,所以又称仙台师团)已经在一九二五年时裁掉了,此时的十三师团是抗日战争爆发后由驻扎仙台的留守第二师团为主体,再调编驻扎高田的第58联队、驻扎会津若松的第65联队、驻扎仙台本地的104联队以及驻扎新发田的116联队组成。

    虽然按组成上来看战斗力必然是不会弱的,但终究是由留守师团组成而不是那些战斗力强大的常备师团,无论是装备和训练,肯定是比不上常备师团的。

    正因为第十三师团是临时新重建,再加上其老底是留守师团,所以说师团的直属部队也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一个炮兵大队拿得出手了。

    炮兵大队,看上去好像是很威风、很不错的样子,但有一点是需要注意的:人家常备师团那可都是炮兵联队的啊……不然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荻洲立兵能把仅有的炮兵大队都压给第58联队,可见荻洲立兵对这次进攻之重视。若不是刚重建不久,军部暂时只给了一个大队的炮兵,否则荻洲立兵极有可能将战车中队以及炮兵联队等等王牌兵种全部投入。

    不得不说荻洲立兵这人是很有魄力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中国古话他可是运用到极致了。

    在荻洲立兵的命令下达后,自登陆上海开始就没有投入过战场的日军第58联队就开始集结了,包括那平时不甚使用的炮兵大队也投入了战斗。

    “命令炮兵,放开了打,这次不需要节省炮弹了。”荻洲立兵那双峻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厉色。

    “哈伊!”通讯兵应声道。

    ……

    在荻洲立兵的严令下,第58联队终于投入战斗了,这绝对是张天海自这个星期以来遭遇的最猛烈的进攻,其猛烈程度丝毫不下之前的任何一次!

    可怜张天海同志刚到二一二团二营的营部,就被这一阵铺天盖地的炮火给困在这里了。

    “轰!轰!轰!!!”

    “Boom!Boom!Boom!!!”

    铺天盖地的炮火覆盖在了复旦大学主阵地,这块不知道被鬼子炮火蹂躏了多少遍的土地此时尘土飞扬,一块块断壁残垣也显得是摇摇欲坠了。

    “糟糕,这次鬼子可能要发动总攻了!”张天海牙根紧咬,对身边的曹明说道。

    曹明是二一二团的二营长,他和张天海一样,是从火线中紧急提拔的。

    只见曹明那张略显憨厚的脸上闪过一道狰狞,略带苦恨地说道:“这些小鬼子真他妈会挑时间,操,再有两个小时,他们就可以直接进驻这里了!可恨啊,咱们在这里不知道又要死多少弟兄了!”

    说着,曹明的一拳擂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很显然,曹大营长的脾气不是很好。

    ……

    PS:二更送上。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张天海轻轻感叹了一句,然后回头对曹明说道:“对了,现在你们团的主力已经撤走了,单凭你们一个营,守这么大的阵地怕是很吃力吧?”

    “那还能怎么样?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殿后啊,哪里还有援兵?”曹明惨然一笑,没错,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了。

    张天海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我想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咱们加起来的话,还有两个营的兵力,现在日军肯定是全力猛攻的,他们至少会投入一个联队以上的兵力进攻,如果是我们联合起来,那大概还有一点胜算;如果我们分散了,只要任何一方被突破,另一方会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

    曹明点了点头,说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行,咱们联合起来。这仗怎么打,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先说说你们这边的情况吧,兵员人手是否足够。”张天海头脑依然保持冷静,仿佛外边轰隆隆的爆炸声都与他无关似的。

    冷静,这是曹明对张天海印象最深的地方,仿佛一切难事都不能将他难住一般。

    ……

    小野矢雄是日军第58联队的联队长,自第十三师团登陆以来,荻洲师团长就有意地将他的58联队给雪藏了起来,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一支战斗力极强的生力军放到最正确的地方去。

    第58联队上下看着己方的友军天天在战斗,而自己却坐在后方坐冷板凳?可谓是上下都憋着一股气呢,就连小野矢雄也不例外。

    “哈由酷,帝国的勇士们,看见对面的那帮支那土狗了吗?我们要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一会儿,我们就要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才是真正的勇士!”队列前,小野矢雄例行在进行着战前动员,作为一名狂热的少壮派军人,他等着一刻很久了!

    听到联队长的近乎狂热的演讲,这些日本兵立即发出了一阵嚎叫声,仿佛他们是无敌的!

    十分钟后,日军第58联队3800多人便冒着炮火前进,他们要在炮火停止的第一时间攻入中国军队的阵地!

    然而事实总是与愿俱违的,在炮火停息的第一时间,日军第58联队所部便发起了大规模进攻,然而却遭到了三十六师留守官兵的迎头痛击,猛烈进攻的势头抑然而止。

    在日军炮火停息的第一时间,张天海、曹明二人连同卫兵等人便来到了前沿阵地指挥战斗。

    看着对面这群如浪潮般涌上来的散兵线,张天海和曹明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面眼中的惊讶——这回鬼子是真的要下血本了!

    不错,是惊讶,而不是惊慌。

    这回鬼子是下血本也要从他们的阵地上突破过去,可是谁又是吓大的呢?要知道,站在这里的可都是亡命之徒——既然上了这个战场,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慎修兄(曹明表字),看来这次咱们都别想活着回去了。”张天海苦笑着说道。

    “玉麟兄啊,能和你一起牺牲,也不算是一件憾事了。只可惜,咱们都认识得太晚了。”曹明爽朗笑道,“现在鬼子尽全力猛我们,现在又何尝不是一件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的好时机?”

    闻言,张天海那紧张的心情也顿时放松了起来,他笑了笑说道:“行,那我就回我营部去了,这一仗也许就是我们的成名之战了。哈哈。”

    “玉麟兄,保重。”

    “慎修兄,保重。”

    道别后,两人就此分别。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仗断无可能是成名之战,只能是他们的殉国之战。

    这一战,也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了……

    经过短暂的平静后,很快,日军便冒着枪林弹雨,再次向国军发起了猛攻。

    毕竟是占了火力与人力的优势啊,虽然依靠着阵地优势,但一时间还是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排长,排长,前面二班的弟兄全部阵亡了。现在一班的弟兄已经顶上去了,咱们二排就快要打光了。”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兵冲到新提任排长不久的张二牛面前报告道。

    “二班打光了,还有一班,一班打光了还有你们三班!咱们二排打光了,还有一排!”张二牛厉声喝道,他是从淞沪会战开始就打到了现在的老兵,他知道如果撤退了以为着什么。

    先别说擅自撤退会被枪决这事儿了,就说他们退了,对于三十六师、对于国家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国家现在不需要逃兵!

    “是!排长!”小兵应了一声,然后回去前线了。

    看着小兵离去的背影,张二牛轻轻一笑,喃喃自语道:“班长,还有班里的各位弟兄,这回,二牛也来陪你们了。爹,娘,孩儿对得你们,对得起民族,对得起国家了。”

    说完,张二牛就操起一把毛瑟步枪大步走上了前线,他要拼命了。

    ……

    像张二牛排长这样的典型无论是在二一二团二营还是在二一六团一营,都是一件很常见的现象。

    决死,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这里都能看见……他们都是铮铮铁骨的中华男儿,顶天立地!

    排长死了,班长顶上;连长死了,排长顶上;一个班的战士死光了,另一个班的战士就补上;一个排的官兵死光了,另一个排的官兵就补上。

    战斗,空前惨烈。

    万幸的是三十六师由于是国军的王牌部队,所以在轻重机枪这些武器上还是比较充足的,所以还能打上一番。

    最令国军官兵们深恶痛绝的,莫过于小鬼子的掷弹筒了,那东西携带极为方便,而且敲机枪点也敲得极准,由于敌人的火力压制,想弄掉它还挺难。

    幸好有那么几个神枪手总是将枪口瞄准了那些装填炮弹的掷弹手,才缓解了一些危机。

    当然了,这些个神枪手里边自然有张天海的身影了。

    ……

    PS:今天只有一更了,一会儿十二点后还有一更~!

    “砰!”

    一声枪声响起,毛瑟步枪枪口轻轻冒起了一缕白烟,三百米外,一颗子弹穿透了鬼子的钢盔,打进了脑袋,又是一枪目标命中!

    这是他开枪命中的第九个目标了。

    没有欢呼声,也没有掌声,张天海的眼睛始终集中在面前的光学瞄准镜上,此刻他是一名士兵,而不是二一六团的一营长!

    “营长,底下的连队伤亡很大,死了很多弟兄。”刘侯铭的神色有些黯然。

    张天海面沉似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一营要是只剩一个连,我就当连长;只剩一个排,我就当排长,要是一营的人死光了,那么我就是一营最后一名士兵!”

    营长的话,很简单,也很坚定,让刘侯铭忽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能跟着这般英雄的长官一起打鬼子,这辈子值了!

    “营长,我刘侯铭这条命,就卖给你了。只要我刘侯铭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营长伤一根汗毛!”刘侯铭语气坚定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再加上这浑身的肌肉,这话说得还是很有气势的。

    听闻这话,张天海也不做声,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瞄准镜里,刘侯铭话音刚落,他便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

    又是一颗子弹从枪管中爆射而出,又一个日本兵中枪倒地。

    惨烈的战斗打了许久,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面对日军悍不畏死的进攻,中国军队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坚韧,甚至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一个小时后,三十六师留守官兵们苦苦坚守的阵地终于被日军突破,无数嗷嗷怪叫着的小鬼子从缺口涌了进来。

    从一百多米外看见这一幕,张天海的嘴角不禁轻轻抽搐,泪水不禁涌上了眼睛:无数弟兄用生命坚守的这一片阵地,真要放弃了吗?

    “走,侯铭,咱们回营部。”张天海轻咬牙根,说完便转身离开。

    “营长,咱们这是要撤了吗?”刘侯铭追上了营长的步伐。

    张天海头也不回,任由泪水涌上盈眶:“不,咱们回营部跟宪兵、参谋以及营部所有能动的活人,一起跟鬼子决死!”

    ……

    “营长!”

    “营长!”

    刚进了营部,就有数人向他立正敬礼了,此时的营部参谋、以及通讯兵几乎都不岗位上了,除了有一个通讯兵还在守着电话以外。

    那其他的人都在干什么呢?在烧文件。

    营级单位,按理来说事关机密的文件应该不多,更为准确地说,是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可仍是如此,一营的官兵们都不想给鬼子留下任何一条有用的信息。

    “各位同志,现在决死的时候到了,前线的阵地已经被日军突破了,前方的弟兄皆已准备死伤殆尽,为保证绝对完成任务,为了祖国的明天,我们干!”张天海的右手拳头紧握,腰间的毛瑟手枪已然握在了左手之中。

    张天海刚落,营部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那名守着电话的通讯兵立马接起了电话:“喂,这里是二一六团一营营部。”

    “喂,让你们营长来接电话,我是彭辑光!”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音。

    听到彭辑光的名字,通讯兵立即立正:“是,旅座。”

    “营长,旅座电话!”通讯兵捂住了电话话筒后对张天海说道。

    张天海也没多想,直接接过了电话:“旅座,我是二一六团一营营长张天海。”

    “喂,张天海。我现在命令你们一营,立即撤出战斗,往苏州河方向撤退!”彭辑光直接说道。

    “是。那旅座,那二一二团二营的弟兄呢?”张天海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二一二团那边我管不了了,那边的通讯已经是断掉了,你张天海只需要保证你们一营能够撤出战场。再说了,那是李志鹏旅长该操心的事儿,不用你操心。”说完,彭辑光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十分干净利落。

    听到彭旅长的话,张天海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时候二一二团二营的通讯断掉了,那么二营极有可能已经全营牺牲了。

    不过张天海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咬了咬牙齿,随手指了一个通讯兵:“你,跑一趟二一二团的阵地,告诉他们二营营长,说上头命令我们撤退!”

    “是!”通讯兵应了一声然后跑向了门口。

    “等等。”还没等通讯兵跑出门口就被营长喊停了。

    通讯兵停住了脚步,却只听见一声:“记得活着回来!”

    那通讯兵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此时张天海也没有闲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手枪,朗声说道:“剩下能动的弟兄,立即拿枪跟老子上前线,把那些还能救回来的弟兄给救回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然后跟随着张天海的步伐上前线阵地去了。

    万幸的是,此时的局面还没有完全失控,由于中国军人的拼死抵抗,再加上此时是近距离作战,小鬼子选择了和国军拼刺刀。

    至于为什么要拼刺刀,理由很简单,则是怕误伤自己人。

    日军所使用的三八大盖穿透力强杀伤力小这一点是公认的,其原因是三八大盖的子弹射速慢,但穿透力强,而白刃战时双方人员大多时候都会互相重叠,子弹在贯穿人体后通常会发成翻滚及变形而造成二次伤害比一次伤害更大。

    试想,当一名日军打中了一个对手,对手只是简单地贯穿上,还能反击,而在对手身后的战友却因此丧命,试问日军会犯这些低级错误吗?所以才有了日军喜欢白刃战的说法,而并不是某些小说所误导的,日军喜欢拼刺刀是因为武士道精神。

    在一片慌乱中,张天海一把夺过了一个日军手中插着刺刀的三八大盖,反手一枪将其打死了。

    张天海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在了敌人的刺刀下,盛怒之下不禁是凶性大发,用手中的刺刀连刺了两个日军士兵。

    ……

    PS:8号的第一章送上!

    肉搏战,从来都是充满血腥的。

    张天海本来就有着武术搏击的基础,再加上穿越后的这具身体确实强悍,杀起人来手起刀落可谓是极具暴力的美感。

    “营长,你也怎么上来了?”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张天海回头一看,正是一连长李淳飞。

    “淳飞,快带弟兄们撤,是旅座亲自下的命令。对了,三狗呢?”张天海喘着粗气说道。

    “三狗的二连在那边。”李淳飞往南边随手一指,他同样也喘着粗气,显然近战消耗的体力是极大的。

    张天海咬了咬牙,说道:“行了,淳飞。你带着一连先撤,我去找三狗他们去。”

    “不行!”李淳飞断然拒绝了,“营长不撤,我们就不撤!”

    “你要抗命吗?!”张天海沉声喝道,抬手间刺刀又刺穿了一个鬼子的肚皮。

    “对。就算营长您现在毙了我,我也不撤!”李淳飞几乎没带一点儿犹豫。

    “好,很好。弟兄们给我杀到二连去!哈哈。”张天海朗声笑道。

    ……

    远处,一处还算完好的民宅里,彭辑光极目眺望,手中的望远镜轻轻放下了。

    “二一六团一营,要完了。二一二团二营,也死得差不多了……阵地就要失守了。”彭辑光轻轻叹息道,眼中充满了遗憾。

    “旅座,那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参谋长有些担心地问道。

    彭辑光咬了咬牙根,说道:“下令炮营……开炮!”

    下这道命令,实际上彭辑光亦是十分矛盾的,因为阵地上还有好几十个在和鬼子拼死作战的战友,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刺刀下,而是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之下!

    但是彭辑光清楚地知道,此时再不开炮,等己方战友全部战死、敌人站稳脚跟了,那时再发起炮击恐怕为时已晚了。

    “是,旅座!”参谋长应声道。

    炮营是师部直属的炮营,虽然宋希濂相信自己的部队是不会出现逃兵,但不代表殿后部队不会死光!

    于是乎,宋希濂将师部仅有的一个宝贝疙瘩——炮兵营配给了一〇八旅,以防敌人追击而上。

    在彭辑光的一声令下,炮营的火炮终于发出了怒吼声。

    “咻~”

    “咻~”

    “咻~”

    一发发夹带着尖啸声的炮弹狠狠地砸在了复旦大学的阵地上,许多士兵都被这阵突如其来的炮火给炸死炸伤了,当然了,主要受创人群是日军,而不是国军!

    在炮弹降临的第一时间,张天海就本能般地觉察到了危险,大声喝道:“卧倒!!!”

    就在张天海叫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所有听见营长的呼喊的士兵都第一时间卧倒了,只需一些没有注意听声响的国军士兵以及许多日军。

    “Boom!!!”

    “啊~”

    “Boom!!!”

    “Boom!!!”

    爆炸声中夹带着许多惨叫声,那是爆炸的冲击波夹带着破碎的弹片击中人体,然后才发出的痛呼惨叫。

    “营长,炮弹好像是从咱们这边打过来了。”李淳飞大喊道,生怕声音被爆炸的声浪所覆盖了。

    闻言,张天海仔细一听,还真是国军的炮兵开的炮,他想了想,说道:“一连长,跟着老子往二连那边冲,炮兵炮击,对于咱们来说,还有一线生机!”

    张天海大声对身边喊道,说完便是一个箭步向二连冲了过去,营部参谋何其光、卫兵刘侯铭,还有一连长李淳飞以及一连硕果仅剩的几个战士紧随其后。

    一发发炮弹带着尖啸声砸在了阵地上,令荻洲立兵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群中国军人居然如此地狠,连自己人都开炮。

    “八嘎!”荻洲立兵恶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身边的一个日军士兵,这一巴掌不是因为那士兵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荻洲师团长心情不好,仅此而已。

    通过望远镜中看见第58联队那一个个精锐的帝国勇士就这么一个个地倒下了,荻洲立兵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这次彭辑光命令师属炮营开火,那可是不留余力地开火啊,要是不能在这里挡住这群如狼似虎的鬼子,被追上了,可不是撤退了——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溃败!

    一旦演变成溃败之势,那么,三十六师危矣!

    不错,这一场炮击确实给中日两军尚在交战的官兵造成了极大的危险,但是同样也给身处绝对劣势的张天海等人带来一线可贵的生机。

    不错,就是生机。

    如果没有这一场炮击,他们迟早会奋战至死;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场炮击,让惜命且训练有素的日军迅速伏地防炮击了。

    终于,一连和二连的官兵都会合了,只可惜三连的官兵全连牺牲了,只余下可怜的十来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张天海的带领,一营所剩不多的这十来人终于趁着这场炮击杀出了重围,虽然所有人的身上多多少少的都带了点儿伤。

    “营长……营长,我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营部参谋何其光喘着粗气说道,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上了。

    对此,张天海也表示理解,他看了一眼刘侯铭,说道:“刘侯铭,扶他。继续跑。咱们一营就剩这么点儿人了,可不能再死一个弟兄了。”

    “是。”得令后,刘侯铭一把便扶住了何其光。

    “走!”说完,张天海便继续喘着粗气向前跑了,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场炮击维持不了多久时间,国军炮兵的弹药本来就不多!

    果不其然,过了五分钟后,炮轰就停止了。

    五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也足够张天海他们跑出一段距离了。

    炮击停止后,那群凶悍的日军便再次发起了猛烈攻势,一路追击三十六师而来。

    远处,三十六师炮兵业已开始撤退了,剩下的还有二一五团两个营的官兵在此驻守阵地。

    “旅座……”站在彭辑光旁边的二一六团参谋长方任看见了前者眼角的泪光,于是下意识般地问了一句。

    只见彭辑光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只是可惜了张天海他们啊,他们都是好样儿的。”

    ……

    PS:这更是补昨天的二更的。今天的尚未更新,请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