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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杨衮出世,挑战李存孝,硬接了李存孝一招,抱鞍吐血大败而走,竟然没死。

    那李存孝生的金睛黄面板肋虬筋,力大无穷,被李克用收服之后,大闹河东府,雅观楼夺玉带,活擒孟绝海,马踏黄河岸,七昼夜取长安,逼死黄巢,在五代十国时期,可谓是威名赫赫,天下无敌,就没有能接得住他三招之辈,便是王彦章、高思继等人也是白给,照样被他完虐。

    杨衮少年时期能接他一招不死,其实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本事了。

    后来杨衮知耻而后勇,苦练本领,再出山时,已然是天下无敌,与刘知远、高行周八拜为交,结为兄弟,之后刘知远立国坐了皇帝,杨衮看着不爽,直立为火山王,不听皇帝老子的话,而高行周则成了后汉大臣,镇守高平关。

    之后郭威灭汉立周,他最为头痛的便是高老鹞子高行周,逼赵匡胤攻打高平关,才引出了赵匡胤借头,逼死了高行周。但是郭威最后也被高行周的脑袋吓死。

    杨衮得知高行周身死,大怒,兴兵讨周,世宗柴荣无奈,派赵匡胤迎战,后来收服了杨衮的七儿子杨业,而杨衮不想父子相残,便回转火塘寨,不掺和国家的事情了。

    在杨衮之后,其子杨继业便是后来的金刀老令公杨继业,为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金沙滩一场败,七子去六子还,七个儿子,最后只有老六杨延昭活着回到中原,而杨继业本人则碰死在李陵碑上,为国尽忠。

    在之后,杨家七郎八虎,全都将性命给了赵官家,一门忠烈,几代英雄,死的死,伤的伤,到了杨满堂的时候,佘老太君身死,杨满堂再无保宋之念,离开了朝廷,隐姓埋名,不再关心朝政。

    这杨家自杨继业以来,一直到杨志、杨满堂这一代,已经是过了九代,为大宋捐躯之人少说也有上百名,便是杨门女将也死了不少,千棺从门出,其家已然不兴旺。

    而赵家人对他们却一直提防小心,如同夜壶一般,用的时候便想起来,不用的时候,放哪都觉得碍眼,因此使得杨家人心灰意冷,远走他乡。

    萧玉娇作为杨满堂的夫人,昔日也是一员了不起的女将,现在见杨志请自己母子上山,也只是片刻犹豫,便已经做了决定,对杨志道:“叔叔,我和再兴上山可以,但是日后再兴若是有好的前程,你山上人可不许挡他的路!”

    杨志道:“天下还有比跟随李先生更好的路么?嫂嫂只管放心,杨志绝不骗人,你们母子若是觉得山上不好,随时可以离开,我保证不会有人拦截。”

    萧玉娇问道:“你开口李先生,闭口李先生,这李先生到底是何人?你如何就这么服他?”

    杨志道:“不敢满嫂嫂,这李先生真名李侠客……”

    旁边的杨再兴惊讶抬头,问道:“李侠客?难道是单枪匹马斩杀太尉高俅,箭射高廉,独闯东京,杀退三万禁军的天王老子李侠客?”

    杨志笑道:“不错,正是此人!”

    杨再兴眼睛登时亮了:“我这些天一路行来,听此人的名字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听说他最近去了青州府,独占清风山,八月十五,吊打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单枪匹马,所向无敌!好像便是李存孝都没他这般威风。”

    他说到这里,看向自己的母亲萧玉娇:“娘,咱们这就去梁山走一遭吧?”

    萧玉娇道:“你也十来岁了,事关你的前程,你自己来定夺罢!”

    杨再兴道:“我想见见李侠客是不是真的如此英雄?”

    杨志见自己这侄儿年纪虽幼,意气却高,不由得笑道:“杨家枪法阵战无敌,可巧李先生用的也是铁枪,你要是上山,倒是可以跟他学学枪法。”

    杨再兴哼了一声,道:“除了高家枪法,还有谁家的枪术比的过咱们杨家的?”

    他从小就被灌输了杨家枪法天下无敌的念头,只是有点发怵高怀德一脉的枪法。

    当初杨衮学了高家枪,却没有传给后人,传给自家儿子的却是自己创出来的杨家枪法,在枪法优劣上,杨家一直被高家压了一头,因此杨再兴才有这么一句话。

    杨志摇头笑道:“李先生说了,功夫再好,那也得看谁来使用,高手出招,每一招都是高招,庸手打架,再好的功夫也用不上来。再兴,你又何必纠结什么高家、杨家?”

    杨再兴道:“如何不纠结?心法有高低,招式有优劣,李侠客可以忽略这些,我不是高手,自然要一步步从家传功夫中练起!”

    杨志一愣,道:“不错!李先生说的话,只符合他的境界,对我等却不适用,再兴,还是你看的明白!”

    叔侄二人说了片刻,杨志对萧玉娇道:“嫂嫂,你们暂且在此安身,我们今天是来这里买粮,等买好粮食之后,便即回山,到时候你们随我回去便是。我现在先回去,给李先生通报一下。”

    萧玉娇道:“叔叔自便,再兴,你去送送叔叔。”

    杨志笑了笑,伸手在杨再兴头上摸了摸:“不要送了,在这好好侍奉你娘!”

    当下转身出门,重回酒楼。

    此时太白楼上,鲁智深正与方杰、王寅等人喝酒正欢,极为投机。

    喝了一会儿,王寅眯眼看了靠窗独酌的李侠客一眼,对鲁智深道:“鲁大师,你何不介绍这位朋友给我们认识一下?”

    鲁智深看了李侠客一眼,犹豫道:“这是我家主子,不太喜欢与陌生人谈话。”

    王寅笑道:“你给引荐一下,不就认识了么?”

    鲁智深无奈,走到李侠客身边,道:“李兄,这几位兄弟是南方来的人,来济州经商,贩卖些漆器米粮等东西,是江南的富商。我们聊的投机,他们想要认识你一下,敬你几杯酒水。”

    李侠客笑了笑,起身来到王寅、方杰等人面前,看向方杰:“方小弟,你义父如今可还好?”

    方杰闻言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向李侠客,道:“这位先生,认识我义父?”

    李侠客淡淡道:“方教主名贯东南,天下谁人不识?”

    方杰与王寅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惊讶忌惮之色,王寅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干笑道:“李先生说笑了,我家老爷哪里是什么教主?连地主都不是,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

    李侠客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笑道:“今天也巧了,我们是来买粮食的,你们却是卖粮食的,咱们正好做个交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王寅惊疑不定的打量了李侠客几眼,似乎在脑子里思考李侠客是谁,嘴里却道:“那最好不过了!我等千里迢迢,前来卖粮,若是能找到大主顾,便是少赚些银两,也是甘愿!”

    鲁智深听了李侠客的言语后,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方杰等人还有别的身份,他为人脾气不好,但却是粗中有细,心道:“直娘贼,枉我跟你们谈笑投机,却原来你们连真实身份都不给我说,真是岂有此理!”

    心里想,面上便有点变色,将酒杯在酒桌上顿了顿,道:“你且说你们有多少粮食吧?可能保证每月都有粮食运来?若是能,我们便一直买,若是不能,那就再做商议。”

    王寅笑道:“江淮湖广,别的没有,稻米却是不少,若是你们能长期购买,我们便每月来送。”

    李侠客道:“若是可以的话,每月可送来一千石,今年可用银两结算,下一年,你们若是乐意,我可以用精盐结算。”

    王寅脸色变了变,俯下身子,低声道:“李先生,您有多少盐巴?”

    李侠客笑道:“现在自己吃都不够,不过最晚下一年,我便在莱州海边建造几个盐场,你们若是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在海边交易,我们用盐巴和你们换粮食。”

    王寅搓了搓手,勉强压住兴奋的心情,低声道:“若是先生有盐,粮食我们有的是!”

    李侠客点了点头,道:“你们若是有意合作,可留下联系方式,我会在此地修建一座酒楼,到时候可作为联络之处。”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对方不是好东西,如此偷偷摸摸大规模的私下交易,其中定然有鬼,但只要各取所需,能互相利用,其余的,算得了什么?



    李侠客在听到了方杰与王寅的名字之后,再感应了一下对方的武学修为,便已经猜出了他们这一群人的身份。

    方杰的年龄也就十七八岁,而跟随他的王寅,虽然留着胡子,但也就二十七八左右,都是青壮年人,内功修为都极为高深,较之鲁智深也不遑多让。

    能有如此修为且名字也是如此熟悉,这些人的身份李侠客自然能猜的出来。

    在原本的故事情节中,梁山接受招安,攻打方腊起义军,而方腊手下也有好多高手,其中最为知名的便是尚书王寅,南离大将军石宝、宝光如来邓元觉、皇侄方杰、小养由基庞万春等人,这几个人不比梁山的顶级高手差,除了卢俊义之外,其余的梁山好汉想要正面一对一的打败他们,恐怕难以做到。

    尤其是王寅,当初两军对战,他一个人杀死了好几个梁山好汉,最后还是林冲与黄信等五六个人围攻,才将他戳死。若是一对一的与王寅对打,还真没有几个人敌得过他。

    只不过此时与李侠客谈交易的王寅,一脸平和,正当壮年,虽然身材高大,但却没有彪悍之色,说话慢声细语,并不像是一个武者,若不是李侠客此时功力增长,感应细微,还真差点被此人给骗了。

    而王寅身边的方杰却是另一种情形,长得极为英俊,面庞线条极为硬朗,细腰乍背,身高八尺有余,说话时目光明亮,咄咄逼人。

    李侠客没想到竟然在太白楼竟然能遇到方腊身边的人,颇感有趣,没想到方腊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造反大业的准备了,从南方往北方售卖粮食,怕是不仅仅是买粮,应该还有别的活动才是。

    他们对李侠客以食盐更换粮食的交易极为感兴趣,这个时候,最赚钱的便是贩卖私盐,还有就是走私铁器,因此数来就有饿不死的铁匠这么一说。

    在李侠客前世所看的一些穿越历史中,有很多主角发财的第一步就是晒盐,这是因为在这个时代,食盐确实是最为暴利的行业,最普遍的就是最合适的,李侠客并不想再搞什么过于复杂东西来赚钱,只是一个贩卖私盐,便大致的够他养活一大批人了。

    在与王寅等人商谈好之后,众人吃饱喝足,便要下楼进行交易,此时脚步声响起,刚才被杨再兴打飞大醉汉领着几个差役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堵在门口,看着王寅、方杰等人破口大骂:“入你娘,打的老子好惨!”

    他对身边的几个差役道:“哥哥们,我刚才就是被这个人打伤了的,这几个贼人身怀利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请你们捉了他们送到官府,兄弟到时候请你们吃酒!还有个小屁孩,咦,怎么就不见人了?”

    五六个差役嘿嘿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铁链,一步三摇的向李侠客等人走来,为首一人喝道:“有人举报你们肆意伤人,且随我们去府衙走一趟!”

    方杰一脸怒色,看了那领路的醉汉一眼,便要喝骂,被旁边的随从拉了一把,低声道:“少爷,老爷吩咐过,不许你惹事。”

    王寅急忙向前,拉住为首差役的手,悄没声息的塞进了一锭银子,笑道:“几位大人,小人们只是酒喝多了,有点失态,可能刚才无意间得罪了这位兄弟,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还请大人明察!”

    为首的差役死死的攥住王寅递来的银锭,偷偷从指缝里瞄了一眼,心中大喜,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道:“以后可得多注意,便是喝醉酒了,也不能胡乱打人!”

    王寅低头哈腰,神态恭谨,笑道:“绝不敢了!大人您慢走!”

    那领人来的醉汉见这些差役回转了身子便要下楼,登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叫道:“耶耶,哥哥,你们不抓他们了么?这就要回去么?”

    为首的差役笑道:“人家又没犯法,抓什么抓?好了,跟我们下去吧!”

    当下将这醉汉生拖硬拽的拉下了酒楼,渐渐去远了。

    见这几个人走了,王寅叹了口气,看向李侠客:“贪官污吏,蛇鼠一窝,嘿嘿,宋王爷做的好皇帝!”

    李侠客淡淡道:“你若是皇帝,你会如何治理国家?”

    王寅一愣,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先生何必当真。”

    李侠客道:“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王寅干笑了几声,道:“咱们去下面看看我们的货物如何?”

    他抢步出门,领着众人下了酒楼,便要去河边去看他们船上的大米。

    鲁智深喊来在楼下一直伺候着的朱贵,随着王寅、方杰等人到了运河边上的商船之上。

    朱贵是开饭店的,对米面粮油的优劣,一看便知,当下查看了一番,与王寅等人讨价还价,以低于市场三成的价格,买了一千石大米。

    方杰等人的船上的大米数量不够,凑到一起,方才五百石,因此只能付给方杰五百石的银两,其余的等运来以后,再行支付。

    这大运河直通梁山泊,当下朱贵喊来附近的兵士,让他们撑船出来,将这些粮食装到船上,一船船的托到梁山下的金沙滩码头,再让山上兵士将这些粮食挑到山上存储。

    如此一直忙活了两天,方才将这些粮食全部运回。

    偏这几天,下起大雪来,雪花如同鸡毛一般,落在地上簌簌有声,当真是好大雪!

    只是一夜间,淹没了百里方圆,足有三尺来深。

    方杰与随从几十人,都不曾见过雪,今番见到大雪,极为讶异,很是兴奋。

    “李先生,这粮食过运河,过黄河,官府卡税卡的厉害,因此粮价不低,若是走海运的话,能省下一大笔钱。”

    将船舱内的大米尽数腾空之后,王寅对找到了李侠客,笑道:“若是可以的话,小人们还真想见识一下先生说的盐场。”

    李侠客笑道:“今年是见识不到了,最迟也得明年。”

    方杰道:“明年便明年吧,李先生,我久在江南少来江北,可否在这梁山泊附近游玩几天?”

    李侠客笑道:“这有什么?若是几位想玩的话,我派几个人作陪便是!”

    当下喊来公孙胜、吴用等人,陪同方杰等人赏玩雪景,打猎野炊。

    而其余之人则被李侠客派遣了出去,去整个济州府救助灾民,拉到梁山泊附近暂且活命。

    这一日,方杰与公孙胜等人,在独龙岗打了一只野兔,正想返回,却被几个猎户拦住,道:“这地方是独龙岗,兔子自然也是独龙岗的,人可以走,兔子得留下来!”

    方杰大怒:“梁山泊附近,竟然还有如此恶霸?公孙先生,你们就没人出来管管么?”

    那几个猎户都笑:“八百梁山泊,确实不小,可梁山里的盗匪却不怎么大,看你们的样子,定然是梁山贼人一伙的,且捉了你们,送到官府领赏。”

    发一声喊,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王寅看向身边的公孙胜:“公孙先生,此事如何处置?”

    公孙胜叹了口气,看向一群猎户:“诸位,你们就不怕得罪我梁山么?”

    为首的猎户嘿嘿笑道:“梁山贼寇能有几个能人?能比得上我们祝家庄么?”



    且说杨志向李侠客禀告了萧玉娇与杨再兴母子的事情之后,李侠客大为欣喜,让杨志赶快将这母子接到山上,好生安置。

    杨志便将嫂嫂与侄子全都接到梁山泊,乘船到了山下,从金沙滩上一步步向山上迈进。

    萧玉娇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此时从山下行来,但见一路上兵士站岗放哨,上下操练,竟然极有章法,便是当初杨家军也不过如此,尤其是山寨诸多地方,修建的整整齐齐,不曾见有半点散乱肮脏之处,却是比附近城镇都要规矩的多。

    萧玉娇本以为这落草之人没甚么见识,更没有什么手段,如今到了山上,却发现没有见识的是自己,没有手段的也是自己。

    他走了一路,赞叹一路,问身边引路的杨志:“叔叔,这山上整治的好生齐整,却是谁的手段?”

    杨志道:“这是李先生传下来的规矩,山上众人全都照着做了,若有违抗,轻则鞭打,重则杀头,因此人人遵守。”

    萧玉娇道:“便是昔日咱们杨家军人,也无此等气象!我本以为李先生是落草强人,只是武艺高强,别的不值一提,却不料他心怀锦绣,自有丘壑,这等人物,其志向定然不小,日后少不得作乱天下,震动一方,我母子来此地存身,实不知是福是祸。”

    杨志道:“到了咱们如今这等田地,便是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萧玉娇道:“说的也是!”

    他看向自己的儿子,温声道:“再兴,你可喜欢这里?”

    杨再兴道:“孩儿刚到此山,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这里干净整洁,比沿途城镇可要好了不少,看着舒服!”

    母子两人来到山上大厅前面时,便看到一名红袍锦衣大汉从大厅里走了出来,笑道:“可是杨制使的嫂嫂侄子?快请进!礼数不周,万勿见怪。”

    杨再兴抬头看向李侠客,问道:“你便是李侠客么?”

    萧玉娇训斥道:“再兴,不得无礼!”

    她向李侠客微微施礼,道:“未亡人杨门萧氏,拜见李先生!承蒙先生收留,感激不尽!”

    李侠客正容道:“你们杨家满门忠烈,天下谁人不敬?你们母子能在梁山居住,李某与有荣焉!”

    杨再兴道:“谁人不敬?哪个会敬重我们?若是真有人敬重,我和我娘,也不至于流落江湖,无处安身!”

    李侠客笑了笑,道:“来到这里,便能安身。”

    他见杨再兴年纪虽小,说话却是铿锵有声,英气勃勃,颇有气势,暗暗点头:“有此人入我山,我这又多了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

    他如今的徒儿中,居不易虽然不错,但也只能算是不错,与牛皋一比,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毕竟天赋不同,居不易可以做文职调度,而牛皋就适合冲锋陷阵,今日率领清风山两百人马,大破几千官兵,由此可见他的威猛。

    但在同时期中,牛皋的本领天资,便是连前十都比不了。

    好几个英雄都比牛皋厉害,不要说什么高宠、陆文龙,便是张宪、徐庆等人,牛皋也比不了,而这些人里面,除了高宠之外,最厉害的大将便是杨再兴。

    这杨再兴被岳飞收服之后,随军征战,曾在万军丛中单枪匹马独取金兀术,杀了半天没有找到金兀术,方才转身离开,当真是英雄了得,

    到了后来,率军与金兵大战,挡者披靡,只是最后不幸被金兵包围,他率领三百军兵,与金人十二万大军厮杀,被敌人箭矢射中身体之后,便随手折断箭杆,继续拼斗,这一战,杀死了几千金兵,挑杀敌人好几员猛将,只是最后天降大雨,杨再兴人马视线不佳,误走了小商河,马陷淤泥,被金人乱箭穿身而死。

    死后焚烧其躯,得箭簇两升。

    遍观大宋,天下如杨公如此勇猛壮烈者,着实不多。

    李侠客昔日听书,每听至此,便忍不住扼腕叹息,杨再兴之死,高宠之死,岳飞之死,每一人死去,都能令李侠客多日心怀不畅,胸中愤懑。

    此时李侠客杨再兴来投梁山,自然是心中欢喜:“这个徒弟,无论如何得收下才是,只是他家传杨家枪法极为不俗,我的枪法还未必能比得过他们家的枪法,看来只能传他内功心法才行了。”

    在这个世界,以李侠客此时的本领,其实并不能做到天下无敌。

    别的不说,就说百年前的李存孝,掌中毕燕挝打遍天下无敌手,十八骑轻取长安城,把黄巢十五万大军杀的血流成河大败亏输。

    单只是这份本领,便已经不输于李侠客,且是犹有过之,就算是日后杨再兴单枪匹马万军丛中捉寻金兀术,胆气之大,功夫之高,也不比李侠客逊色,因此李侠客虽然如今大闹东京城,斩杀了高俅,还能与三万禁军对峙,但也并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能是一时无敌而已,他相比李存孝还差了点。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李侠客并不敢轻视这里的功夫,他枪法虽然不错,但未必就高于杨家枪法,他力气虽大,武艺虽强,却也未必能比得过李存孝。

    这个时代里,最厉害的不是什么梁山好汉,而是真正的将门虎子,英雄后人。

    别的不说,就说林冲,他的枪法再高,功夫再好,也就是跟杨志相差不大而已,而杨志算不得杨家功夫的嫡系传人,功夫高明有限,若是让杨志对上成年之后的嫡系传人杨再兴,在杨再兴面前,应该就走不了几招。

    而林冲、杨志却是在水浒里马上将前五名的人物,除了卢俊义,别人很难压的住他们。

    日后杨再兴、牛皋、高宠、张宪、岳飞这些牛人若是成长起来,区区梁山泊,根本就不够人家玩的,什么一百单八将,什么天罡地煞,人家便是一窝端了,都不花不了多大功夫。

    李侠客想要收杨再兴为徒,他想收,人家杨家人还未必愿意学呢,只能日后慢慢想办法。

    这个世界并不是没有内功,相反,内功精深者多得是,李侠客在东京城外与林冲交手之时,林冲长枪抖动,劲气逼人,早就到了真气外放的地步,便是虞候陆谦,本领也非同小可,内功刀法,不逊色于林冲,原电影中,与林冲草料场一场大战,差点斩杀了花和尚鲁智深,是林冲以伤换伤,才将此人杀掉。

    林冲、陆谦都如此了得,杨家将的嫡系传人人那自然不用说了,内功修为肯定也不会太低。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武力值远远高于原著水浒的世界,但故事脉络却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凭空多出了一个搅屎棍李侠客。

    如此一来,李侠客收牛皋这个没传承的徒弟容易,但要收杨再兴这个世家子弟可就困难了许多,因为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将萧玉娇母子在山上安排好了之后,杨志径直来找李侠客,道:“先生,我这再兴侄儿长得好身骨,只是缺少名师教导,祖传枪法虽然不凡,但内功心法有所缺失,先生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您收他为徒,传授他一身本领,日后也好为先生出力。”’

    李侠客笑道:“哦?杨家枪法阵战无敌,他有家传的本领,却为何还要拜我为师?”

    杨志道:“人生在世,功夫再高,只是一介武夫,学会了三韬六略,胸有丘壑,腹有良谋,日后才有可能成为可造之材。先生大才,有掌控乾坤之心,总理阴阳之志,让再兴跟在先生身边随身服侍,那是他的造化。”

    李侠客哈哈大笑,道:“好,我在此世界,只能收七个徒儿,现如今已经收了居不易、牛皋两个,尚有五个名额,这第三个我便给了杨再兴罢!”

    他对杨志道:“且待几日,等我两个徒儿从青州率军过来后,再行拜师之礼。”

    杨志大喜,道:“小人替我侄儿多谢先生提携!”

    其实他想让杨再兴拜李侠客为师,固然是想要杨再兴学习惊人武艺,但还有一番计较,那便是萧玉娇母子孤儿寡母,在这梁山之上,势单力孤,只有拜李侠客为师,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若是不然,终究是有诸多不便。

    便在此时,鲁智深推开大门走了过来:“李兄,方杰、王寅他们在独龙岗打猎,因为一只野兔,与人厮打了起来,打伤了十几名猎户,之后又与附近祝家庄的人大战了一场,杀死了几十个庄丁,一路追到祝家庄附近,在庄口叫骂,后来祝家庄召集人马来战他们,他们不敌,一路逃了过来,此时正在山下休息。”

    李侠客闻言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道:“就因为一只兔子,死伤了这么多人?”

    鲁智深道:“也是一时口强,便厮打了起来,如今越闹越大,无法收拾。”

    他拖着禅杖道:“如今祝家庄的一群人已经到了水泊旁边,不住叫骂,扬言要打上梁山,将我们捉了送官。”

    李侠客道:“既如此,敲钟擂鼓,点起人马。”

    他对杨志道:“杨兄,你这便领人把这些人冲走如何?都是附近庄户,不要多杀,撵走便是。”

    正说着,便听到有人在门外道:“且不可大意!那祝家庄里也有高手坐镇!有一个叫栾廷玉的,铁棒好生了得,我无趁手兵器在手,竟然杀他不得,便是王叔也难以将其活捉。”

    杨志扭头看时,便见方杰与王寅从外面大步而来,说话的正是方杰,此时这位一向整洁的青年人,却是有点狼狈,衣衫上污泥点点,皮袄也裂开了大口子,少了几分傲气,颇有点气急败坏。

    他对李侠客行礼道:“李先生,方某无意间竟然惹出了这么一件事,心中不安,待我取出兵器披挂,你们再借我一匹坐骑,我定将这些村霸杀散,免得惊扰梁山。”

    鲁智深见他口气甚大,忍不住嘿嘿冷笑:“难道我梁山就没有人了么?少了你,这祝家庄的人,我们便杀不退?”

    旁边王寅急忙道:“鲁大师不要动怒,这场祸事是我们引出来的,自然要小人来承担,不然的话,若是因为我们的缘故,伤了梁山的弟兄,小人心中着实不安。”

    杨志道:“你们是客人,我们是主人,出了事情,怎能让客人出面?传出去,我们脸上却是无光。还是我们下山,将这些村夫赶跑了便是。”

    见他们争执,李侠客笑道:“杨兄,你和方杰两人一起去山下看看便是,先不要争斗,将这件事情向对方解释清楚之后,再做定夺,若是对方执意要战,那就杀一场,长长锐气!”

    他说到这里,吩咐左右两个护卫:“去为方杰取一匹骏马来,久闻方教主神功惊人,方杰小兄弟也是人中龙凤,这次却要见识一下你们的手段。”

    方杰心中一凛,不知李侠客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知晓的如此清楚,自己叔父行事周密,一向不显山露水,而这李侠客言语之间却十分了然,不由得他不心惊,心道:“早听说此人神勇无敌,不曾想消息也如此灵通,叔父听闻此事名字时,只说他是条好汉,却没有提及此人背后的势力,现在看来,叔父有点疏忽大意了!”

    他心里想着,面色不变,抱拳道:“若论本领,小人不及先生万一,但若是对上这祝家庄的一群庄户,我还有几分胜算。”

    李侠客点头道:“如此便好,杨志,你们两个率领两百兵士,穿戴整齐,去会一会这祝家庄的人!”

    杨志得令,与方杰一起下山准备。

    王寅生恐方杰有失,对李侠客道:“李先生,随我们贩粮的上百名弟兄也都是些好手,先生若是不怪罪的话,小人想要领着这些弟兄保护我们公子。”

    见李侠客同意,王寅当即下山,将在梁山下做客的上百名下属纠集起来,从船舱里抄起兵器,跟随方杰等人,向水泊外面行去。

    众人走后,李侠客将公孙胜喊到面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在如今的梁山里,最为神秘的家伙,便是这个公孙胜,此人被人称作入云龙,在整个梁山世界里,敢用“龙”字做诨号的人,可是不多,便是卢俊义也只是被叫做“玉麒麟”而已。

    原著中的梁上好汉,到最后死的七七八八,可唯独公孙胜活得逍遥自在,不曾有半点伤损。

    此人一开始参与了打劫生辰纲的事情,可是到了宋江上山之后,便执意下山,不再掺和梁山上的事情,在宋江打高廉的时候,千请万请,他才不情不愿的来到山上当助攻。

    可就是这样,整个梁山上的人,谁都不敢小觑他,日后一百零八将排座次,他坐了第四把交椅,无人不服。

    此次晁盖等人上山,之后白日鼠白胜也从牢里放出,李侠客指派了晁盖等七人去莱州海湾晒盐,却把公孙胜留了下来。

    这公孙胜别的本领倒还好说,唯独一身道术十分令李侠客好奇,他是好学之人,虽然勤修武学,但对于道术却也想要见识一下,因此将公孙胜留在身边,早晚请教。

    公孙胜倒也慷慨大方,李侠客问什么,他便教什么,却也不藏私,只是对李侠客道:“小道师从罗真人,本领其实有限,连天罡五雷正法都不曾学得,身上只是勉强有点道气而已,先生若是真心求道,小道可以将老师罗真人引荐于你。”

    李侠客大笑:“你老是罗真人是顺天之人,若是见了我,不杀我已经是万幸了,他怎么可能会教我道术?”

    公孙胜不解:“我老师修真了道,慈悲为怀,却为何会杀你?”

    李侠客摇头不答,道:“不可说,不能说!日后你自会知道!”

    话虽如此,公孙胜佩服李侠客侠气无双,并不多想,依旧陪在身边,为梁山出力。

    这两天方杰、王寅等人出去赏雪,李侠客知道这两人不是简单人物,便派公孙胜作陪,至于别人,李侠客还真有点不大放心。

    如今出事,李侠客自然要找公孙胜问个清楚。

    公孙胜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李侠客来听,末了道:“独龙岗上三家庄子,一个是祝家庄,一个是李家庄,还有一个是扈家庄,其中祝家庄最为了得,也最为猖狂,坐镇济州府,堪称地方豪强,与济州府官员互相勾结,势力极大,庄上有一千多能打的汉子,因此从未将咱们梁山看在眼里。这次当是他们故意挑事。只是方杰出手也忒狠,与祝家庄的人一场好杀,杀了几十口人,连累我也开了杀戒,不如此,冲不出包围。如此一来,这仇怨已经不可化解。”

    李侠客坐在椅子上微微沉吟,手指在桌面轻敲,片刻后抬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打出名堂来!拿下独龙岗,收了这三个庄子!”



    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里,主要是想要占据梁山默默发展,争取突破自身所在的武学瓶颈,对于外界的事情,并不想多加理会。

    在他看来,只要时机到了,缓冲的时间足够,势力发展之下,自然能将这方世界进行修整,减少这个世界华夏的悲惨命运。

    他在主世界的时候,与争夺玉皇剑的黄金面具人交手,那面具人的内功修为,若是单论真气浑厚,并不如李侠客,但却本质上却高了李侠客一头,在对内力真气的运用之上,也比李侠客操纵的流畅入微。

    那人已经是武道宗师的手段了,而李侠客相比此人还差了一点,可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差了这么一点本质上的突破,才使得李侠客面对此人时,有点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处处受制。

    因此才让李侠客感到极不舒服,想要早日突破,也好有自保之力。

    不过武道修行到了李侠客这个层次,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度已经是非常大,并不是依靠勤学苦练就能达成的,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一点点机缘,还有一点点运气,才有可能突破到另一个境界。

    但对李侠客来说,机缘运气他一样不缺,缺的便是时间,这才穿越各种镜中世界,提升自己。

    只是修行修行,修是一方面,行也是一方面,单纯的苦修并不足以成就宗师。

    这也是李侠客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并不着急突破的缘故,武道修行到了他这个地步,刻意为之,反倒烟火气太重,不如从别的角度审视自身,总结不足之处,缓缓修整,自然会有突破的那一天。

    他如今修行的内功,已经将常舒远传给他三阳剑气略略放下,转而以儒门心法长河正气为主,这门心法在修行之时,真气上引天河,下接地气,天地人三才合一,真气浩荡,不断洗刷冲击经脉肉身,只要持之以恒的修行,理论上来讲,早晚能成就神圣天人,超脱天地。

    只是人力有时而穷,寿命有其极限,绝大多数修行这门心法之人还不等修行到先天之境,便已经垂垂老矣,即便是有机缘巧合之辈能修行到宗师之境,但若是在想要更进一步,脱胎换骨,证道长生,却也难以达成。

    要知道儒门弟子是入世修行,在朝廷多居高位,事务繁杂,利锁名缰,红尘网内多生波澜,想要在红尘中打破虚空,成就神圣,这比佛道魔三家修士都要难得多得多。

    因此虽然儒门高手如云,便是宗师级高手也有不少,唯独缺少突破天人大限的绝世大宗师。

    偶尔有那么一个儒门奇才横空出世,但也会被天下宗门逼得不得不归隐山林著书立说,不敢插手人间事务。

    盖因高手宗师,只能背后下棋,不得亲自出手,真若是亲自上阵,那天下各大宗门的老怪物全都走出来的话,那真的就是天下大乱,祸乱苍生了。

    李侠客体质特殊,资质过人,心性纯正,是个大好男儿,与儒门正统心法正好相合,因此修行神速,只要他沉下心来一步一步修行,便是成就大宗师也是早晚的事情,只不过踏踏实实的修炼,最耗费的便是时间,而青铜大殿内的镜中世界却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他占据梁山之后,只想着默默发展,并不想与人开战,潜移默化的吸收消化力量才是王道,打内战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由内耗的精力,还不如留下力量对付外敌。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不想惹别人了,别人却来捋他的虎须。

    独龙岗里的三个庄子,李侠客早有耳闻,在原著中,这三个庄子曾给宋江众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若不是碰巧孙立与解珍解宝兄弟投奔梁山,宋江还真未必能将这祝家庄打的下,而当时梁山里已经有了不少高手,杨志、林冲等人都在,拼命三郎石秀等人也都投奔了梁山,但还是闹得灰头土脸。

    这要是放在李侠客前世所在的现代社会,梁山泊与祝家庄打斗,顶多也算是地方黑社会势力为了争口气争地盘火并,别说什么需要正部队出手了,但只是街道就能把他们分分钟灭掉。

    所以李侠客从未将这什么独龙岗的三户村庄放在眼里,在他的预想之中,只要与附近的势力交好,双方多做点生意,多多接触,稍微用点手段,用不多长时间,就能把附近的地方势力收服。

    却不曾想,他还没动手呢,这祝家庄的人倒先动起手来了。

    听了公孙胜的禀告之后,李侠客笑了笑,吩咐道:“现如今杨志、方杰、王寅他们下山与祝家庄的人对峙,倒也可以看看祝家庄的实力。”

    当下与公孙胜一起下山,找了条小船,迎风破浪,前去观战。

    两人还未到岸边,已经听到人叫马嘶,画角声震,待到上了岸,便见到方杰胯下白马,一身披挂,手持方天画戟,正与一名中年男子杀成一团。

    那中年男子身高八尺有余,手中一杆铁棒,使得泼风一般,棒影重重,隐带风雷,兜头盖脸,来打方杰。

    方杰手中方天画戟左右遮拦,挑砸砍刺,威势不凡,与这中年汉子相斗,打的旗鼓相当,走马灯一般厮杀,两边鼓声阵阵,叫喊助威。

    便在此时,对方阵中跑出一匹红马,一名青年男子手持银枪,端坐马上,冲上前来要助中年汉子双战方杰,旁边王寅大怒,急纵马上前,迎了上去,只一枪,将这男子挑在马下,喝道:“好不要脸,想以多为胜么?”

    那骑马冲来的青年男子乃是祝家庄祝氏三杰里的老三祝彪,使得一杆好枪法,在三个兄弟里数他武艺最高,便是他老师栾廷玉也对他赞誉有加,不曾想刚出场,便被王寅一枪挑了,登时引的祝家庄众人一片哗然。

    这次祝家庄领队人物便是栾廷玉与祝彪,栾廷玉久战方杰不下,此时祝彪又被王寅挑下马来生死不知,一霎时,一群庄户全都心生怯意,一阵骚动。

    杨志见状,手中朴刀举起,喝道:“杀过去,今日便要拿下祝家庄!”

    身后两百梁山兵士齐齐发喊,手持刀枪,向前便冲,恶狠狠的杀了过去。

    祝家庄一千人马无有头领,被这些兵士一冲,抵挡不住,溃散开来,四处逃命。

    与方杰打斗之人正是祝家庄的枪棒教头栾廷玉,此时见势头不好,一声大喝,大棒挥动,拼命扫向方杰,就在方杰方杰方天画戟招架之时,栾廷玉左手一动,袖中铁锤陡然飞出,砸向方杰胸口。

    砰!

    方杰反应不及,被一铁锤砸的凌空后翻,离开马背,一个筋斗落在了地下。

    栾廷玉纵马挥棒直奔方杰顶门,眼看便要将方杰一棒打死,恰在此时,王寅铁枪伸来,将栾廷玉铁棒架住,喝道:“休伤我家公子!”

    栾廷玉这一棒下砸之力威猛无比,却被王寅枪尖轻轻巧巧便将力道卸去,登时吃了一惊,知道此人了得,当下不敢恋战,拨马便走。

    王寅在其身后紧紧追赶。

    栾廷玉跑了几里地,忽然便见前方旌旗摇动,一分队人马缓缓走了过来,马上骑士盔甲鲜明,马后步兵精神抖擞,手持刀枪兵器,腰挎弯弓箭壶,精神面貌,与寻常官兵不同。

    为首一名青年黑脸将军眼见栾廷玉近前,大声喝道:“什么人?怎么回事?”

    栾廷玉叫道;“将军救命!我是此地本分人家,后面那些人是附近盗匪,要杀小人,还请将军搭救!”

    少年将军闻言怒道:“梁山泊附近竟然还有强盗?简直岂有此理!”

    跃马挺枪,拦住追来的王寅,喝道:“你是何人?要杀良民!”

    王寅看见大军,发现盔甲齐整,纪律严明,心中便是一突,心道:“我只道梁山泊的士兵已然不错,却不料又遇到这么一队人马,比梁山泊的兵士还要厉害几分!”

    他单枪匹马不敢与这么多官兵为敌,当下兜马转身,便要回返梁山。

    却不料他青年黑脸将军纵马飞奔,将其拦截住,喝道:“你不要走!敢在梁山泊附近闹事,胆子不小!且抓你去见老师,让他处置!”

    王寅大急,生怕身后官兵围拢,手中长枪一抖,寒光闪动,刺向黑脸将军哽嗓咽喉:“死!”

    那青年将军手中铁枪举起,将王寅刺来的长随手枪拨开,喝道:“还敢动手?也吃我一枪!”

    王寅见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枪被这青年轻描淡写的拨开,顿时大吃一惊,且这青年以守为攻,拨开王寅长枪之后,下一刻枪尖化为一流寒光,刺向王寅面门,枪尖未到,劲风已至。

    “怎么今天这么多高手?”

    王寅见这青年军官枪法威势无双,招式凌厉巧妙,急忙招架反击,不敢稍有分心,双方交手五十多合,不分胜负。

    这黑脸将军越战越勇,王寅逢此敌手,也是越战越有精神,两人战成一团,那青年将军身后的队伍竟然站立不动,并不以多胜少。

    两人交战百合,人越发精神,胯下马却不住打颤,四蹄发软,难以支撑。

    “好本领!”

    那青年将军陡然跳下马来,看向王寅,喝道:“且住!你有如此本领,为何做贼?何不随我上梁山,做一个革命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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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上梁山?你是何人?”

    王寅听前方黑脸将军话头不对,当即问道:“你是梁山李先生的人?我怎么没有在讲过你?”

    黑脸青年将军闻言一愣:“你在梁山待过?你知道我老师?”

    王寅一霎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失笑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我是贵师李先生的客人,只因贩粮来到济州府,与梁山做了买卖,便在这里住了几天陪我家公子赏雪打猎,不曾想与附近恶霸起了冲突,打了两场。刚才那个逃走的便是附近祝家庄的枪棒教头栾廷玉,我本想抓他上梁山处置,却被你给救下了!”

    他说话之时,心中暗惊:“我还以为梁山只有鲁智深、杨志这两个好手,余者不足为论,却没想到,在外面还有这么多的精锐人马,这些人兵甲齐全,训练有素,便是攻掠州府,坐镇地方,也是绰绰有余,怎么之前就没有听说过还有这么一支人马?”

    略一沉吟,想起一事:“是了!我怎么把青州的事情忘记了!江湖传闻,李侠客在青州杀了王矮虎燕顺几条好汉,抢占了清风山,聚集过一批人马,看来这便是清风山上的人马了!”

    王寅颇通文墨,富有谋略,乃是少有的文武双全之辈,在整个水浒世界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若是按照原本的情节发展,他一人便能杀掉好几个梁山好汉,到最后被林冲等五大高手围攻,才将他杀死,若是单对单的拼斗,恐怕也只有卢俊义能稳赢他,其余之人,都是白给。

    此时听到黑脸青年自称是李侠客的徒弟,王寅大为艳羡:“这青年好俊的功夫,此时年龄不大,功夫尚不纯熟,若是成长起来,便是我家公子日后也未必及的上他!”

    他看向对面的黑脸小将,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李先生教的好徒弟啊!”

    那青年道:“我叫牛臯,你是何人?”

    王寅笑道:“在下江南王寅!”

    牛皋道:“我从未去过江南,不曾听过你的名字,但你能与我战成平手,想来一定不是无名之辈。只是你们到底是不是梁山的客人,不能凭你一言而决,你须得随我一起上梁山证实一下。”

    王寅心道:“这小子好生霸道!”

    他是有城府的人,不欲交恶牛皋,当下点头道:“这事容易,咱们一起上梁山面见尊师便可。”

    牛皋见他神情坦然,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顿时懊恼起来,心道:“刚来梁山,便放跑了自家的敌人,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责怪?”

    他在清风山挫败了朝廷几次围剿之后,收了小李广花荣,又收了朝廷几千兵马,已然名震青州,成了青州一霸。

    只是清风山小,容不下四五千人马,人吃马嚼,粮草难以支撑,便是有居不易在其中调度,也还是维持不住,不得已派铁血头陀铁生向老师求救,后来得了李侠客的回信,这才率领居不易、花荣、铁生等人,带着手下四千来人马,套马拉车,穿州过府,直奔梁山泊。

    像他这般几千兵马行军,早惊动了地方,沿途曾有人想聚众拦截,但是看到这支队伍的威势,登时就熄了心思,不敢再做打算。

    这大军每过一处,路过村寨都心惊不已,偶有士兵野蛮性情发作,想要劫掠百姓,当即被抓了当众行刑,以安民心,以警队伍。

    时值隆冬季节,要不是居不易提前准备了帐篷、棉服,又采购了棉靴,拉着粮草,这些士兵冻也冻死了。

    这一路,当真是晓行夜宿,困苦不堪,好在与沿途百姓秋毫无犯,倒是积累了一点名声。

    现在还未到梁山,却放走了一名敌人,令牛皋好生没趣。

    此时居不易、花荣、铁生纷纷上前,询问究竟,与王寅见过礼之后,居不易道:“路途之上,不是说话之地,既然因为咱们,放过了仇家,待咱们去山上安顿好了之后,破了祝家庄,拿下栾廷玉便是!”

    牛皋道:“也只能如此了!”

    远处方杰率领一百多个属下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阵后,这才缓缓靠近,与王寅相见后,低声询问:“王叔,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栾廷玉飞锤打了一下,受了点轻伤,神情略有委顿,之前还有的傲气全然消失,再不敢小觑天下英雄。

    王寅将牛皋等人介绍给方杰后,双方汇合一处,回返梁山。

    在路上,王寅见方杰精神不振,安慰道:“公子,你年龄还小,对战经验不足,才吃了这个小亏,日后勤加熬练,这区区栾廷玉算得了什么!”

    方杰点头道:“王叔说的是,只是我以前的想法却是错了,本以为少逢敌手,却原来天下高手这么多!单只是梁山附近,便有如许高人,若是放眼天下,岂不是说高手如云?我真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王寅道:“公子无须气馁,其实天下能有公子修为者,并不算多,只是这梁山泊实在有点古怪,附近几个高手都被咱们遇到了,你这才觉得这里高手多。”

    他在劝慰方杰之时,自己也感到奇怪,他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却在这梁山泊附近短短几天时间,便遇到这么多的好手,自己也感到惊心:“只知道南方多俊杰,哪成想北方也有蛟龙!”

    一帮人行走不远,便看到了李侠客与公孙胜二人,居不易、牛皋两人急忙滚鞍下马,拜见老师。

    铁生领着花荣也到了李侠客面前行礼。

    李侠客看向花荣,笑道:“花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花荣惭愧道:“上次先生手下留情,小人感激不尽,对先生好生佩服,因此这才归顺先生,甘受驱使。”

    他上次率军路过清风山,被李侠客单枪匹马冲了一次,尤其是李侠客以箭破箭,胜了他的箭法,这才使得花荣心服口服。他箭法高明,被人称作“小李广”,并因此自傲,但是面对李侠客的绝世箭法,却是自叹不如。

    李侠客当时没有对他们施展杀手,花荣心中暗暗感激,因此在围剿清风山被牛皋俘虏之后,劝降一番,也就加入了清风山。

    如今一家老小,都被他从清风寨里接了出来,此时正随军一起投奔梁山。

    李侠客见花荣神情恭谨,哈哈笑道:“不打不相识,花将军何必如此多礼?来来来,都随我回山,山上早就修建好了房屋,准备好了酒食。”

    一群兵士此时疲惫不堪,又冷又饿,闻听山上有吃有喝,又有房住,登时都欢呼起来。

    当下梁山泊里大船开出,一直运了好半天,方才将这些兵士全数运到山上,之后犒赏三军,款待酒肉,对这些兵士好生安慰。

    乱哄哄三日之后,才将这些人兵士安顿好,之后一番清洗检查,有伤治伤,有病看病,过了十多天,方才让这些兵士在梁山彻底安顿了下来。

    李侠客安顿调整这些兵士的时候,并没有瞒着王寅与方杰,两人从未见过像李侠客这般治理方法,都觉得眼界大开,没想到属下还能这么管理。

    王寅看的脸色郑重,心道:“圣公一心起事,私下里也训练了不少人教徒,可是跟李侠客的手段相比,这……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日后这天下,不是姓赵,也不是姓方,看来是应该姓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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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侠客安排山上兵士之时,牛皋行军来梁山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济州府与青州府,这两地官员都自心惊,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尤其是济州知府,当得知牛皋率军直入梁山之后,禁不住感到心惊肉跳,哀叹连连,心道:“不消说了,这牛皋舍了青州清风山,而来到水泊梁山,那必有缘由。看来李侠客这条恶龙如今就盘踞在梁山泊里!我好命苦,先前在我治下失去了生辰纲,便已经受了太师责罚,便是查出了是谁劫了贺礼,却也被贼人走脱,眼看这官做不长久,如今治下又来了李侠客这等猛人,却如何是好?我是当做知道,还是当做不知?”

    当下喊来自己门客私下商议如何处置梁山泊贼寇一事。

    时有门客黄卫昌道:“大人,咱们济州兵马将不过五员,兵不过五千,而那牛皋在青州接连挫败几千兵马围剿,威震青州,无人敢惹,便是慕容彦达都不敢再行挑衅。他姐姐是皇妃,他都把这口气忍了,大人出身布衣,却如何能够与这些强人争斗?更何况牛皋都如此了得,李侠客更不用说了,三万禁军都拿不了他,咱们济州府又有多少兵力?惹怒了他,被他吊在城门抽打,怕是伤损了面皮,难以收拾。”

    知府道:“依你便当如何?”

    黄卫昌道:“以小人之见,且看这梁山贼寇是如何行事,若是不伤地方百姓,不犯上作乱,大人不妨睁一眼闭一眼,只当不知。”

    知府道:“他们若是行事猖獗,兴兵作乱,却又如何处置?”

    黄卫昌道:“小人已然询问了清风山匪徒一些作为,发现这些匪类与普通响马大为不同,从未下山打劫过东西,而且这深冬季节一路行军,竟然沿途城镇百姓秋毫无犯,极为奇特。这清风山兵卒有如此行为,小人料想,他们便是占据了梁山泊,也未必能做出烧杀抢掠的事情来。”

    知府道:“这事我也知晓,但为防万一,若是他们忽然攻城借粮,那却如何应对?”

    黄卫昌道:“若李侠客真的率兵来犯,咱们能做的,也就只能是飞马求救,避其锋芒了!”

    知府哀叹:“我这般命苦!走了晁盖几个劫匪,却来了李侠客这等恶龙!”

    黄卫昌道:“否极泰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人不必忧愁,依小人来看,这李侠客未必就是心腹之患,相处好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助力。”

    知府道:“我不要他助力,我只要他不作乱便可!”

    且说这知府心惊胆战了半月有余,却不曾听到梁山泊里有什么动静,一颗心顿时活泛起来,急忙派人去打探消息,几日后消息传来,道:“梁山泊贼寇正在与独龙岗附近的三家庄子交战,三个庄子深受其苦,已经被骚扰一月有余,快经受不住了,正打算向老大人求援。”

    知府心惊,正欲飞马求援,探子又报:“梁山有话让小人带给大人:祝家庄乃是当地豪强,欺压当地百姓,恶贯满盈,梁山人马替天行道,特诛杀这等不义之人,并无冒犯朝廷之意。”

    这报信之人手提一个木盒呈给济州知府:“这是梁山上的强人,让小人带给大人的礼物!”

    知府哆哆嗦嗦的打开木盒,就见木盒里有两个木格,一个装着金银珍珠,一个装着带血的匕首。

    单看这里面的东西,明显就是让知府做一个选择。

    知府看到这盒内礼物,登时松了口气,将金珠宝贝悄悄收了,对报信之人道:“告诉梁山众人,安分守己,本官便饶恕他们,若是胆敢放肆,老夫奏请天子,派来天兵,管教他们无有藏身之地!”

    报信之人弯腰低头,径去梁山传信,知府却是安下心来,官匪勾结,互相谋利,正是他的拿手好戏,心道:“只要这李侠客不惹事,便是损伤了几个村庄又算的什么?青州慕容彦达能容得了清风山,难道我便容不得梁山泊?”

    自此虽然对梁山泊日夜提防,却终究松了一口气,知道若无意外,梁山贼寇当不会做出大乱子来。

    却说牛皋等人在梁山安顿之后,便率军去攻打祝家庄,捉拿栾廷玉,准备将功赎罪,减免自己放掉敌人的过失。

    那祝家庄的栾廷玉与牛皋战了一场,自知不敌,拼命逃了回去,紧闭寨门,任凭牛皋叫骂,只是不出。

    牛皋无奈,找来居不易、花荣商议:“敌人闭门不出,这却如何是好?”

    居不易道:“此事说起来,是粮贩子方杰、王寅他们招惹出来的,我见这两人武艺精熟,非同一般,何不让他们二人充当先锋,试试他们的手段?”

    牛皋便喊来方杰、王寅,道:“两位英雄,可有破敌之策?”

    王寅道:“此事因我等而起,自然应该从我们手中了结,只需要牛将军将扈家庄、李家庄两庄人马拦住,再与我五百精兵,三日之内,定然将祝家庄拿下!”

    牛皋便拨了一千兵马,交由王寅、方杰指挥,笑道:“这些兵士便如我的性命,若是有甚伤损,便是拿我性命做儿戏,还请二位多加看顾。”

    王寅道:“绝不敢儿戏!”

    他这几日早就让手下人探听明白了祝家庄的虚实,这祝家庄都是盘陀路,易守难攻,可若是知晓其中秘密,想要破开,却也算不得多难。

    当下与方杰兵分两路,在黎明时分,悄悄翻进了祝家庄大寨里面,斩开了大门,率领大军前后掩杀,一夜之间,破了祝家庄,将祝家庄男女老少都抓了起来,只是跑了栾廷玉。

    正欲洗了这庄子时,被居不易阻拦:“老师有令,不可杀俘,不可滥杀无辜,捉了首恶便是,其余村民,不可伤害。”

    王寅摇头道:“李先生过于仁慈了!咱们与他们有你破家灭门之仇,若是不把这庄子灭了,终究会成祸患。”

    居不易道:“无妨!祝家庄庄主也并非良善之辈,做事为人,并非所有人都服,杀了他们,另扶一房当庄主,这位新庄主自然能好好治理庄内庄户,成为我梁山之人。”

    他笑道:“这新庄主为了坐稳位置,行事手段必然残酷,窝里少不了争斗,但却与我们无关,坏人他来做,实惠我们收,嘿嘿,有新的庄主挡着,老庄主一家又死了精光,时间一长,什么大仇,什么大恨,谁还能记得?”

    当下一声令下,审查了祝家庄主父子所做的坏事,果然不少,合该受死,于是挨个斩杀,寻地埋葬。

    又让剩下的祝家庄村民自己选了一个庄主,暂且管理祝家庄。

    却说这祝家庄与附近的扈家庄、李家庄同气连枝,梁山人马攻打祝家庄,李家庄与扈家庄两路人马便来救援,却被牛皋、杨志分两路拦住,因此救援不得。

    待到天光大亮,整个祝家庄已然换了庄主。

    王寅、方杰对居不易的处置手法佩服无比,他们只知道攻城拔寨,斩杀敌人,对于如何处理一应后事,却从来没有想过。

    今日见居不易略施手段,便减少了一个祸患,王寅、方杰都暗暗佩服,同时生出遗憾之情:“何以北人英杰如此多?偏我江南独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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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王寅、方杰惊叹北地豪杰多,却不知居不易、花荣等人也对王寅、方杰极为赞叹,只觉得自己平日里坐井观天,小觑了天下英雄。

    这祝家庄易守难攻,便是牛皋做先锋,真要是认真打下来,也得花费一番功夫,而这王寅、方杰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查探明白了祝家庄的路径,一夜攻下祝家庄,单是这份武勇,已然十分了不起。

    因此双方各自钦佩。

    将这庄子拿下之后,选的新庄主名叫祝田林,为人颇为精明仗义,简单收拢安抚了庄上庄户之后,便来求见居不易等人,道:“鄙庄无有长物,只有金银万两,粮食三十万石,情愿送与山上好汉用度,换庄上一个太平时日。”

    居不易道:“我已经查明,你们庄上粮食共有五十万石,你若是送我三十万石,剩下粮草你们自用却也绰绰有余。”

    祝田林心中一凛,跪地道:“将军,小人存了私心,谎报数目,还请责罚!”

    居不易笑道:“你不用慌,这粮食是你们的,你们愿意给多少,我们绝不强求,如今肯给我们三十万石,已经是个大数目了,我也不白要,且给你们打一个借条,待到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给你们!”

    祝田林道:“绝不敢要将军打借条,只盼将军能坐镇梁山,保护周边安宁,小人便已知足!”

    居不易要打借条,祝田林十分不肯,争执片刻后,旁边王寅笑道:“居兄弟,咱们替这祝家庄人除了村霸恶徒,他们便是取一些钱粮酬谢,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执意不收,却是有点见外,伤了感情,反而不美。不若暂且收了,待到下一次借粮时,再打借条不迟。”

    居不易笑道:“若是我梁山上下度日糊口还要天天借粮,那我们太也没用,日后咱们生意来往,钱粮两讫,何须一个‘借’字?”

    王寅抚掌赞叹:“居兄弟好气魄!”

    居不易笑道:“这是老师说的,我只是复述一遍而已!”

    那祝田林听居不易如此说,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只要不年年借粮,我这庄子便可以支撑的住……不若直接并入梁山罢,也省了担惊受怕!”

    他向居不易恳求道:“将军,我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同气连枝,如今祝家庄情愿归顺,只怕另外两个庄主不认可小人,还请将军做主,派人坐镇此地,保全本庄。”

    居不易道:“此事好说!”

    当下与花荣、牛皋、铁生商议了一番,便将花荣、铁生留在了祝家庄,日后再与其余梁山首领调换,轮流镇守。

    留下五百精兵之后,居不易、牛皋等人返回了梁山。

    到了山上,王寅、方杰找到李侠客,告罪道:“就因为一只兔子,致使伤损了这么多的人马,我等心中不安。好在将功赎罪,配合高徒打下了祝家庄,小人心中这才稍稍安稳。如今太平无事,我等叨扰多日,也该返回江南去了。”

    李侠客笑道:“便是要走,也不急一时。”

    当下摆了筵席,为两人践行,一直送到山下,李侠客看向王寅、方杰,低声道:“江南富庶之地,日后不可多杀人命,若是事不可为,来梁山便是。”

    王寅装傻充愣,只装作听不明白,笑道:“先生说话深奥,小人听不大懂,不过若是日后真遇到些难事,小人便来投奔先生便是!”

    方杰只是沉吟不语。

    将二人与其手下送走之后,李侠客叹了口气,这两人都是方腊最为亲近之人,若想收到自己麾下,难度实在太大,小恩小惠根本起不了作用,最多也只能互相交个朋友。

    “可惜了两个人才!”

    这方杰、王寅,在整个水浒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汉子,在原著中,两人杀了不少梁山好汉,与石宝、邓元觉、司行方等人组成八大天王,毫不逊色于鲁智深、林冲。

    只是这些人是方腊的心腹之人,李侠客想要收服,难度极大,指的暂时作罢。

    送走两人后,居不易将祝家庄的事情详细禀报给了李侠客,李侠客想了想,问道:“如今扈家庄、李家庄是什么个样子?”

    居不易道:“祝家庄被破,李家庄与扈家庄也都来相救,不过见我们势大,又都退了回去,坚守城寨,闭门不出。”

    李侠客笑道:“无妨,却正好多了一个练兵之地,日后山上新兵来时,便以这两个庄子做讨伐之所,训练兵士对敌之法。”

    原本梁山上的喽啰缺少上阵的本领,正缺历练,此时有了这么一个由头,正好磨磨刀,练练兵,在杨志、牛皋、鲁智深、铁生等人的带领下,这些小兵时不时的便去骚扰李家庄与扈家庄,只为了练兵。

    那扈家庄与李家庄初始还能支撑,架不住梁山人马三天两头鏖战,搞的疲于应付,两庄人马都成了惊弓之鸟。

    派人去济州城求救,济州知府只是推说兵力不够,冬天不宜兴兵,且让庄户支撑一段时间,到时候自然前来驱赶贼人。

    眼看腊八节临近,新年不日便来,两庄人马都焦躁起来。

    李家庄庄主唤做扑天雕李应,是个有本事的人,使得一杆浑铁点钢枪,背后五把飞刀,极为了得,前几天曾与居不易交战几十回合不分胜负。

    此人惯会审时度势,最擅算计,将个李家庄治理的井井有条,钱财粮草,一应事务,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一日,李应命属下鬼脸儿杜兴悄悄喊来扈家庄的庄主扈太公还有他的儿子扈成,两家商议如何应对梁山贼寇。

    “这官府是指望不上了,面对如此强人,除了归顺,别无他法!”

    扈太公在密室内说道:“人家连祝家庄都能打下了,我们两个庄子又如何能挡得住?我看这段时间,是人家故意拿咱们取乐,明里攻庄,暗里练兵,并不曾下过狠手,便是捉了咱们的人,也不没有杀掉,次日便送了过来。此等情形,好有一比。”

    李应道:“怎么比?”

    扈太公道:“猫戏老鼠——哄着玩!”

    扈太公的儿子扈成叫道:“爹爹,如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梁山高人虽多,想要攻破咱们山寨,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李应叹道:“不瞒你们,我今日才知如今的梁山之主是何人,听了此人的名姓后,兄弟已然决定投诚,再不敢与其作对。”

    扈成道:“李庄主,你平生英雄了得,到底是何人把你吓成这样?这人难道还是李侠客不成?”

    先前从王寅、方杰手下逃得性命的栾廷玉也在旁边,闻言道:“不是李侠客却又是何人?”

    扈太公父子大惊,扈太公道:“他……他怎么来济州来了?不是在占山为王么?却怎么到了梁山泊?”

    李应道:“我已经找人打听了,这几日攻打咱们庄子的几个头领里,便有牛皋、居不易、铁血头陀等人,而这几个人正是之前清风山跟随李侠客的几个强人,尤其是牛皋、居不易,两人是李侠客的徒弟,手段非凡,这点做不得假。”

    扈太公慌张道:“怎不见李侠客亲自出手?”

    栾廷玉道:“若是李侠客出手,咱们庄子早就被破了!难道咱们庄寨还能比得上东京汴梁城?人家连东京都能破,何况咱们小小的村寨?”

    他叹道:“我自认还有点手段,谁知这些时日接连战败,先前破祝家庄的两个男子好生了得,尤其是那个中年男子,我着实难以抵挡,之后又有黑脸小将,又把我打伤,人家梁山有如此人马,却不发力破庄,可见只是戏耍咱们,并无血洗之意。”

    栾廷玉棍棒无双,素来为三庄人马敬佩,见他都如此说了,扈太公等人不再有异议,当下商议已定,准备杀猪宰羊,犒劳梁山兵马,归顺李侠客。

    却说扈太公有一儿扈成之外,还有一女,名为扈三娘,长得是艳若桃李,灿似明珠,手中两口日月宝刀,杀气森森不让须眉,红棉套索,惯于马上拿人,因此十分的心高气傲,不肯低头。

    见扈太公要投诚梁山,恼怒道:“打了这么时日,临过年了,却要投敌,脸面何存?便是真要加入梁山,也得露出点本领来,抓几个人打一通,也能出出气!”

    当下披甲提刀,跨马出庄,一路向梁山奔来。

    行到水泊旁边时,便见附近一个凉亭之上,一名极高大的红袍男子站在亭中负手赏雪背对众人。旁边一名白衣男子守候一红泥火炉,炉火烧的正旺,一只铁壶蹲在火炉上,白衣男子不住从旁边抓积雪扔进铁壶里,竟是在烧雪煮水。

    扈三娘看的稀奇,悄悄走了过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大冷天的好有闲情雅致!”

    煮雪的白衣男子抬头看了扈三娘一眼,笑道:“原来是扈家小娘子,怎的今日一个人出了庄子?你且稍待,我在为老师煮茶水,等我煮好了,咱们再说话。”

    扈三娘看清了白衣男子面貌后,却是认得,正是这段时日经常领兵攻打山庄的白衣将军居不易,当下一股怒气迸发出来,抽出双刀,飞身而起,向居不易狠狠斩来。

    恰在此时,亭子里的红袍男子转过身来,好奇的看了空中的扈三娘一眼,抬手虚虚一招,扈三娘手中双刀拿捏不住,倏然飞出,落在了男子手中。

    就在扈三娘心惊之时,便觉得浑身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巨力定在半空,竟不落地。

    片刻之后,方才缓缓落在地上,站在了红泥火炉旁边,痴痴呆呆,便如在梦中。

    对面的红袍大汉缓缓走了过来,在石桌旁边缓缓坐下,看着居不易将雪水用白布轻轻滤了一遍,然后才开始用另一个铁壶煮开,放了一撮茶叶后,茶香渐渐的弥散开来,白色的雾气从壶嘴咕嘟嘟冒出,一阵寒风吹来,烟雾散开,竟然别有一番意境。

    扈三娘心惊之下,竟不敢稍动,眼见对面这个红袍男子剑眉虎目,眉心一道血痕,相貌十分威严,顿时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心中惊惧:“天呐,怎么遇到了这个人!刚才他拿我双刀,用的是武功还是妖法?”

    却见李侠客坐在桌边,让居不易将茶碗摆开,随后看了扈三娘一眼,笑道:“夜半读书,红袖添香,那是人间雅事,今天不读书,只在雪地凉亭喝茶,有红妆提水,却也有几分雅趣。”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桌上茶碗,对扈三娘道:“倒茶。”

    扈三娘委委屈屈,竟不敢违背,提起铁壶,往茶碗里倒了两碗茶水,随后乖乖站在旁边静等吩咐,不自禁的把自己当成了伺候人的丫鬟。

    只是心中一个劲的暗骂自己:“我怎么这般没用!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吩咐!”



    扈三娘身为女儿家,却有一身好本领,一向的心高气傲,便是对自己的未婚夫祝彪都有点看不上,曾把祝彪狠狠的打了一顿,只是如今祝家庄被破,祝氏三杰尽数身死,扈三娘也难免生出悲伤之意。

    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扈太公说要投降梁山,扈三娘却难以接受,她虽然与未婚夫祝彪无甚感情,但祝彪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如今还未成婚人便身死,传出去,让她这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情何以堪?

    此时常有人说莫某女子有克夫命,因而引出不少女子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事情,现在祝彪与她刚定完亲事人便被杀了,扈三娘也少不了落一个克夫的名声,因此对梁山贼寇极为恼怒。

    这次在凉亭见到居不易,拔刀便要斩,却未想李侠客竟然也在凉亭之中,当场便让扈三娘惊得进退失据,不知如何面对。

    如今李侠客的名字天下纷传,早就将他传说成了天神一般的人物,便是各个州府县衙的官员,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感到心惊肉跳惊惧不安。

    扈三娘作作为江湖儿女,对李侠客也是早有耳闻,尤其是前些日子青州灯会,李侠客吊打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的消息传来之后,使得整个扈家庄的人兴奋不已,讨论了好几天,大家对李侠客已然静若天神,自然而然的从心中生出“此人不可力敌”的念头来。

    此时的李侠客,早已经成了传说中的人物,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能与这种传奇人物打交道,便是扈三娘也是如此。

    现在李侠客就在自己面前,扈三娘昔日的清高傲气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在这名伟岸的男子面前,被他气度所慑,不自禁的变得柔顺起来。

    “你也尝尝这茶水的味道。”

    喝了一碗茶后,李侠客见扈三娘站在旁边垂手而立,一脸的委屈,哈哈一笑,将一只空茶碗推向扈三娘:“小娘子为何如此仇视我徒?”

    旁边的居不易顺手拎起铁壶,为扈三娘倒了一碗茶,笑道:“扈三娘,这茶叶是我老师特制的,一般人可没这口福,你且尝一尝。”

    扈三娘哼了一声,心中稍稍安定下来,眼睛看向居不易,道:“居不易,你又要搞什么事情?姑娘落在你们手里,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她却是不敢直视李侠客,只敢对居不易说话。

    居不易好笑道:“我们若真的想要对你们打杀的话,你们扈家庄、李家庄便是一天也支撑不住。你是扈家庄的女将,想必应该能看得出来。”

    扈三娘道:“便是这样又能如何?我们好好的庄户人家,莫名其妙的便被你们这些匪徒围攻,打了这么多天,忽然说没有恶意,骗谁呢你们!”

    居不易摇头道:“扈家小娘子,你是个聪明人,说这话就有点装傻了,我只问你一句,你们扈家庄真的就是个清白庄户人家么?”

    扈三娘闻言,默然无语,不知如何反驳。

    原来这独龙岗附近的三个庄子,无论是祝家庄、李家庄还是扈家庄,平日里虽然是农户身份,但也经商做买卖,垄断了附近不少的生意。

    这三个庄子里有一两万能打能战的人,堪称一地豪强,便是在整个济州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地方势力。

    而三家庄子联手,坐镇济州府,期间做下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真要是说起来,这三个庄子与土匪强盗相差并不十分的大,不然光是全村子里,人人刀枪棍棒在手,每日里跟随教头操练武艺,单只是这项花费,每年没有万贯金钱往里扔,绝对难以支撑。

    而他们庄户人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财?其来路定然不正。

    扈三娘身为扈家庄顶梁柱之一,对庄子里的事情自然也十分清楚,被居不易这么一问,顿时问的哑口无言,过了片刻后,方才道:“可我们毕竟没有兴兵造反,违抗朝廷。”

    居不易道:“你们跟本地官府一个鼻孔出气,有什么事情,官府都向着你们,你们自然不用兴兵造反。”

    他嘿嘿笑道:“我梁山众人又何尝造过反?我们是本分人家,只求在济州地界存身,日后做生意种地,求一个清白出身,绝不做乱匪贼寇。”

    扈三娘:“……你们攻打州府,杀退朝廷兵马,抢占地方,这还叫求清白出身?”

    居不易笑道:“只要民不举官不究,清白不清白,还不是上下一张嘴的事情?”

    他伸手虚让,道:“再不喝,茶水就要凉了!”

    扈三娘低头端起茶碗,轻轻啜饮了一口,只觉得微带苦味,喝下去后,却自有一种特殊的茶香。

    仔细看时,发现这茶汤清澈干净,与自家茶汤的茶叶沫子搅拌在一起的情况截然不同,只有几片舒展开来的茶叶,在红色的茶水里上下沉浮。

    “天寒地冻,寒冬季节,喝点红茶还是比较好的。”

    见扈三娘低头喝茶,李侠客笑道:“今日我与徒儿乘兴出门赏雪煮茶,却是这么巧,偏偏遇到了姑娘。一会儿我那牛皋徒儿打猎回来,小娘子不妨在这里吃杯酒再走!”

    扈三娘看了李侠客一眼,地下头来,脸色微微红了起来,低声道:“全凭先生吩咐。”

    居不易暗暗好笑,这扈三娘在两军阵前,与梁山兵马交手过好几次,英姿飒爽,不让须眉,便是好男子都比不过她。不成想今日在李侠客面前,却做了小女儿姿态,低眉顺眼,对李侠客的吩咐不敢稍有违背。

    过了片刻,牛皋拎着打来的野兔野鸡走了过来,叫道:“老师,我抓了三只兔子,两只野鸡,只是怎么做来吃?咦?扈三娘?你怎么到了这里?”

    李侠客笑道:“这是碰巧遇到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动手,且看为师为你们露一手厨艺来!”

    居不易从附近的船里取出锅子调料等物,又从船舱里拎出几条鲜鱼,当下在李侠客的教导之下,牛皋与居不易将野味、鲜鱼全都处理过来,其余的便让李侠客掌勺做饭,花费了半个时辰,扈三娘等人茶水都喝了不少,饭菜终于齐当。

    李侠客厨艺颇佳,又加上此时宋朝做饭比不得后世手法,因此虽只是几个小菜,却引的众人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便是扈三娘也多吃了几口。

    “老师,我也吃过不少酒菜,可是那些什么酒楼的酒菜,却全都无法跟老师这厨艺相比。”

    牛皋吃的爽口,大呼小叫:“以老师的厨艺,咱们便是在外面开上几家酒楼,那也能养活一大批人了!”

    几个人都吃的满意,便是扈三娘也喝了好几杯白酒,临走时,背着双刀,趴在马上歪歪斜斜的去了。

    李侠客看的好笑,吩咐牛皋:“悄悄送她一程吧,别摔在雪地里,半路上冻死了!”

    却说扈三娘回到家中时,正遇到哥哥扈成带人寻找她,见她醉醺醺的从马上踉跄下地,吓了一跳,忙喊丫鬟把她扶住,问道:“这却是去哪里了?怎喝了这么多酒?”

    扈三娘道:“陪着李侠客吃了几杯酒。”

    扈成一愣,道:“李侠客?你遇到他了?如何就陪他吃酒了?”

    他又惊又喜:“你被他轻薄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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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家庄、李家庄正要归顺梁山,只是畏惧李侠客威名,生恐便是入了梁山,也未必会被李侠客放在眼里,得不到好位置,因此颇为踌躇。

    扈成此时听到扈三娘竟然在外面巧遇李侠客,还陪他吃了几杯酒,顿时高兴起来,心道:“我这妹子花容月貌,又是清白人家出身,与那李侠客正是良配,今番他让我妹子陪他吃酒,便是有了几分意思在里面,我为何不趁机提亲保媒,成就了这一桩姻缘?如此一来,非但免了我扈家庄一场干戈,更得了梁山泊一个靠山。”

    当下让丫鬟扶着扈三娘进闺房内歇息,扈成径直跑到扈太公屋内,叫道:“爹,好事来了!”

    扈太公道:“有什么好事?”

    扈成便将扈三娘陪李侠客吃酒一事说了,扈太公听了之后,点头道:“此事破多蹊跷,不过梁山众人对我庄子没有多大恶意,却是可以看清楚了。等明日好好计较一番,且派人去探探梁山李侠客的意思。”

    却说这一日,李侠客正在山上向公孙胜请教道术秘法,公孙胜毫不藏私,对李侠客道:“李先生,贫道微末本领,道行不值一提,但却可以向先生演示一番。”

    他与李侠客走出房门,来到一个僻静之处,当下收拾心情,步罡踏斗,将背后松纹古铜七星剑拿在手中,左手掐剑诀,右手舞长剑,走了一遍之后,陡然长剑前指,喝道:“疾!”

    李侠客便觉得面前虚空一震,片刻后有长风出现,穿山过林,惊动飞鸟,吹落残雪,泼喇喇吹向八百水泊,将水泊码头处的船只吹的乱晃。

    山下有人惊叫:“好古怪风!来的好生突然!”

    李侠客默默感应了一番,十分惊讶,问公孙胜:“人借天力,如何借出来的?”

    公孙胜道:“天地之力,何等伟岸,要想借力,便得沟通神仙,贫道借的便是太上道君的法力,施法之时,心中默默观想老君,运气与五脏六腑,身心与天地合一,借用道主之名,来驱使天地之力。”

    李侠客问道:“若是不借助道君之力,只是观想自己,可不可以施展道术?”

    公孙胜道:“若是不求道祖,单凭自己本领做法,那已经是陆地神仙的本领了,天下少有人能做到。”

    李侠客兴致勃勃,笑道:“我来试试!”

    他心道:“观想若是在心中观想道祖才能施法的话,我之前在襁褓兽皮上看的道人开天的形象却不比道祖的形象更为合适?我且观想这位道人试试!”

    他想到就做,这些时日向公孙胜请教了不少道门术法中的施展法门,早就熟记于心,当下将背后的洗魔大剑抽了出来,也学公孙胜刚才那样,步罡踏斗,默想存神,使得脑海中那名且走且歌的开天道人的形象真实起来。

    这脑中道人形象刚刚成型,这梁山上下左右,万里虚空便是一震,一股庞然大力凭空笼罩李侠客周身,顿时空中飞鸟定空不动,水里游鱼摇头难行,路上行人如雕塑,屋内帮众如泥胎。

    这股大力涌现之后,李侠客身子不由自主的一路步罡踏斗踏行下去,走了一圈后,手中大剑猛然一挥:“疾!”

    轰!

    腊月天气,天空中竟然雷霆炸响,霹雳阵阵,眼见的点电闪银蛇,风动长空。

    大风陡然而起,猛烈无比,只是一吹,便将李侠客身前树木吹的拔地而起,泥土迸溅,翻翻滚滚的吹到半空,咔嚓嚓被狂风搅的粉碎,一路向前,霎时间席卷八百水泊,将水泊上干枯芦苇吹的稀烂,风势不停,直吹上岸,席卷陆地,奔向前方独龙岗,卷起满山飞雪枯叶,片刻便到了附近村庄,眼看便是房倒屋摧杀伤人命。

    祝家庄、扈家庄、李家庄的人抬眼看天,看到无匹飓风夹裹雷电,黑压压如会飞的山峰一般,向山庄压来,全都两股战战惊骇欲绝。

    梁山山坡上,公孙胜站在李侠客不远处,看的目瞪口呆,浑身战栗,叫道:“先生,快收了神通吧!”

    李侠客一剑甩出,只觉得浑身精气神全都被抽走了一般,身子酸软无力,差点软倒在地。

    眼见自己做法,竟然有如此威力,李侠客也是心惊,呼吸为之停顿。

    听了公孙胜惊叫,扭头问道:“怎么收?”

    公孙胜一时无言,喃喃道:“呼风唤雨,只能停下来,却不曾听过如何收。”

    李侠客焦急道:“这是什么鸟法术?能放不能收!如此大风,一路吹过去,不知要死伤多少人命!”

    便在此时,头顶天空陡然明亮起来,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如同接天连地的白玉绳,直直打向李侠客头顶。

    只是一击,打的李侠客真气狂喷,衣衫成灰,身子直挺挺的陷入山石之中,留下一个大洞。

    看到李侠客被天雷击顶,吓的公孙胜惊叫连连,趴到洞口往下看时,只见李侠客身子夹在石头洞里,头顶直冒黑烟。

    那天雷击打李侠客之后,天空又是一震,李侠客发出的狂风猛然停滞,片刻后消弭了力道,不再前行,风中夹裹的积雪、鸟兽、树木、落叶、乃至于湖水、游鱼,尽数噼里啪啦落在了地上,差点将半个独龙岗淹没。

    祝家庄、李家庄、扈家庄等村人吓的浑身战栗,对天拜谢,半天后方才在庄主的吩咐下向村外查看,捡了鸟兽鱼虫以及树木无数。

    却说李侠客做法,早惊动了梁山上几千人马,牛皋、居不易等人听到动静全都跑了过来,鲁智深跑到最快,托着禅杖满山乱跑,第一个找到了公孙胜,叫道:“公孙先生,刚才那道狂风好生吓人,洒家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好大风!你可知怎么回事?咦?这里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大洞?”

    公孙胜叫道:“大师来的正好,刚才那阵风是李先生施法日做出的,只是风太大差点祸害苍生,引发天怒,天雷击顶,把李先生硬生生打进了这山体之内。”

    鲁智深睁大了眼睛,叫道:“切莫说笑!哪里会有这般事情?”

    公孙胜跺脚道:“贫道几时骗过你们?还不快想办法把先生救出来!”

    鲁智深慌忙放下禅杖,探头向地上孔洞里望去,之间这孔洞恰可容身,洞内果然有人,只能看到头顶,此时这头顶还在冒烟。

    鲁智深看了心惊,抬头看向公孙胜:“这里面真的是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