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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强崇祯txt下载

    “臣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实际对这位历史上所谓的民族英雄并没有什么好感,看着面前这位胡须稍长的中年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说道:

    “史爱卿,朕知道你是南都的兵部尚书,在场这些人也都知道,这种话今后在朕面前就不必再提了。”

    “臣明白。”史可法没什么慌乱之情,一板一眼的行礼。

    这种不阴不晴的态度就连旁边侍立的直殿监掌印太监李春都是头一次见,皱着眉头愠怒起来,颇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好家伙,这位南京来的史尚书好大的官架子,就连五省总督城陈奇瑜还有正牌的京师兵部尚书张国维见到崇祯皇帝,那都是要毕恭毕敬的,他一个南都的兵部尚书这种态度又凭个什么?

    昨天夜里崇祯皇帝刚刚训诫、整肃了一遍后宫,就连周皇后都惊的不敢说话,连连赔罪,整个后宫都是惊魂未定。

    想到这里,李春暗自白了一眼史可法。

    想来这位是在南京做主惯了,尽管来北京见到了皇帝真容,但心中不免还是把自己这南都的兵部尚书当成京师的兵部尚书了。

    崇祯皇帝没管李春和史可法的心理变化,又道:

    “史爱卿,朕听闻你今年年初便是带着南都京营的六千甲士勤王,竟然走了半年还要久,直至这八月份才抵达京师,路上发生了何事?”

    史可法闻言,面上不动声色,讪笑道:

    “启奏陛下,臣...臣在山东一带遇到不少灾民,还有山东总兵刘泽清属下乱军劫掠乡里,这才是耽搁些时日。”

    “哦,原来如此,那这样说来,朕倒要赏赐史爱卿忠贞爱国之心了。”崇祯皇帝心中冷笑,面儿上却是热情的很,挥手道:

    “李公公,史爱卿这一路勤王奔波劳顿,劳苦功高,取些绸缎和银粮赏赐于他,不然那些聒噪的朝臣们又要叽叽歪歪,说朕偏袒爱国之士了。”

    李春听到这话心中就在犯嘀咕,崇祯皇帝向来我行我素,什么时候顾及过那些朝臣的话了,此时这么说,怕还是另有深意。

    待在皇帝身边久了,李春早就养成很深的城府,心里无论怎么变化,面儿上还是那副憨笑的模样,很快就出去把赏赐的物件给拿进来端到史可法眼前。

    史可法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崇祯皇帝的意思,当即就要伸手把东西接到手里。

    毕竟这些可是皇帝亲手赏赐,史可法美滋滋的想着,回南京之后可以把东西全部放在家中,再让自己的门生故吏宣扬宣扬,又是一件名利双收的大好事。

    “史尚书,拿东西之前,还要想一想自己是否问心无愧才是。”李春满脸笑容,说出的话却让史可法心中一惊。

    下一刻,史可法面容肃然,冷哼着大声说道:

    “下官忠君之心苍天可鉴,日月为证,问心无愧!”

    “好,史爱卿说的好。”

    李春虽然话音很低,但冬暖阁就这么点大,他的话自然全部都被崇祯皇帝听进耳中。

    不得不说,有些太监就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有些话崇祯皇帝不方便明说,他倒是直接鞭策出去给开了个好头。

    崇祯皇帝先是示意李春站到一边去,这么好的装逼机会怎么能不自己上?

    “朕还有个疑问,史尚书昨日便到京师,没急着见朕,却先到回春楼与那些东林士子说什么三厂一卫弄权的事,哦对了,朕忘了,当时还有个叫王玉的舞姬作陪吧?”

    “这青楼也不是什么低劣的勾栏,都是人之常情,朕都明白,不过史爱卿昨日所说的那些话,大体意思朕还不太明白,可否再说一遍?”

    崇祯皇帝这话说的客气,可却是暗藏杀机。

    史可法了来京之前就打听很长时间的消息,曾有人警告过他三厂一卫的厉害,当时他并没放在心上,再厉害还能比得上魏阉不成?

    没成想,崇祯皇帝还真就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将厂卫在京势力恢复到了和魏阉时期相差无几的地步,恐怕自己昨日的一举一动,都已经为其所知。

    史可法听得满头大汗,再也不敢托大,慌忙将手中赏赐的银两和绸缎放在地上,惶恐叩拜道:

    “臣...臣...”

    见他支支吾吾大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崇祯皇帝也是呵呵一笑,问道:

    “史可法,你可知罪?”

    史可法听见这话,一瞬间就联想到前段时间被抄家灭族的龚鼎孳、陈演和郑三俊那些人。

    倒不是说对自己的下场有什么害怕,史可法心中还真不是很怕死,他最怕的还是一旦自己背负着这些罪名死了,那些厂卫会将自己的‘一世清名’毁坏个干净。

    名声,这是史可法的软肋所在。

    穿越而来的崇祯皇帝觉得自己对史可法还算有些了解,这个人虽说能力没有多大,但要论节操,起码还是比那些上杆子侍奉新主子的东林奴才们好很多。

    这次主要也就是想借机警告一番,让他不要再打什么小心思,至于再放他回去么,那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叹了口气,说道:

    “念你八年镇压流寇有功,便留在京师做个右佥都御史吧,可有怨言?”

    “臣无怨言,定恪尽职守,为国朝出力。”史可法对崇祯皇帝的处置方式深感意外,已经是意外之喜,连忙说道。

    看史可法行礼离去,崇祯皇帝说道:

    “诏东厂提督王承恩、西厂提督曹化淳、内厂提督方正化,锦衣卫都指挥使李若链、英国公张世泽、团营副总督董琦、卫孝伯周经武、靖远伯王永恩、新乐候刘文柄、惠安伯张庆臻还有驸马巩永固速来东暖阁见朕。”

    上述这些人这个时候都在忙着各自的事,上次奉旨前往各地清查禁军各卫,最快清查完毕的是通州三卫和腾骧四卫,毕竟在京师脚下,查起来也方便。

    王永恩、刘文柄、张庆臻三人就苦逼的多,马不停蹄跑遍了大半个北直隶,当地官员自然不肯就范,又和这些人推太极似的玩了半个月,直到两次大捷的时候还在外地查人。

    到最后崇祯皇帝似乎也觉得进展实在太慢,下达了‘聚京畿之兵于京师’的旨意,三人跟着大部队前往京城外团练大营,在董琦和张世泽的帮助下总算弄清楚了真实人数。

    将人数报上去后也没消停多久,这不,又来了小太监说皇帝召他们到冬暖阁议事。

    往常的经验告诉王永恩等人,皇帝单独召见还好,但大伙一块儿全被叫过去,那定然又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了。

    顾不得在家中和小妾多温存一会,四人都是赶紧披上外衣匆匆忙忙入宫。

    在等待的时候,崇祯皇帝忽然觉得要是只有保皇党议事,自己是不是也太不把那些朝臣当回儿了?

    再者说,要是只有保皇党来,那可就太无聊了,还是把东林党的官员叫来,这样才刺激,装起逼来才有感觉。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又连续下了几道手谕,把内阁首辅魏藻德在内的一些朝臣也叫来商议。

    这些人在家中听到消息后都是受惊不小,磨蹭半天才跟着厂卫赶来冬暖阁,到了的第一时间居然是清一色面色惶恐的请罪。

    崇祯皇帝看着这个场面也是哭笑不得,摆手说道:“这次朕召你们来,是有几件事朕觉着为难,想商议出个章程来。”

    “今日正好是立秋,但据厂卫回禀,京城之中的老百姓却只有不到三成知道这个节气的准确时日,这可不成,究竟是怎么回事?”

    崇祯皇帝把手边的折子放到一边,第一件询问的事便是节气时日,这让许多人都想不通。

    不过在场的人几乎全部都是保皇党的成员,说话间也就没什么顾虑,众人畅所欲言的商议几句后,还是由王承恩站出来说道:

    “启奏陛下,我朝现颁行民间的是前元郭守敬等人编制的《授时历》,现名《大统历》,这部历书已施行了三百四十八年之久,误差自然是逐渐增大。”

    “...况且,我朝之《大统历》已经多年未有编改、整发,民间尚存十户未有五六,百姓自然是愈发的糊涂了。”

    听到这里,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其实王承恩说十户未有五六已经是乐观的看法。

    现在这个年头,流民连自己的土地都没有,手中肯定是没有农历的,旧历的普及程度怕已经是不到四成。

    崇祯二年的时候,钦天监对五月乙酉的日食预报明显错误,而时任礼部侍郎的徐光启依据西法的预报却符合天象。

    经过一阵党政之争,徐光启等最终因势提出改历,得到当时的崇祯皇帝批准,同年七月,礼部在宣武门内的首善书院开设历局,一样是由徐光启督修历法。

    在编纂过程中,历局聘请来华耶稣会的意大利人龙华民、葡萄牙人罗雅谷、瑞士人邓玉函负责短期编纂,又聘请神圣罗马帝国来华传教士汤若望主持全程译书。

    大明朝风雨飘扬之际,一批中西方官员同心协力,奉旨在京全力节译哥白尼、伽利略、第谷、开普勒等著名欧洲天文学家的著作。

    从崇祯二年到崇祯七年,《崇祯历书》最终花费了五年的时间完成,并且陆续整编成书,就等着崇祯皇帝一纸诏令,然后颁行天下。

    然而在崇祯七年并没有立即颁行新历,朝堂上的东林党看不惯徐光启等人的成就,立即掀起一次持续广远的‘新历优劣之争’。

    在历史上,这次党争一直持续了10年,直到这崇祯十七年仍然存在,期间包括了日食、月食等各个已发现星系运动的多方争论。

    原本颇为简单颁行新历的行动由东林党的门户之见而变得一波三折,直到徐光启病逝,大明灭亡的时候也没能颁发出去。

    剩下的事就非常有意思了,大明搞出来的东西,再一次让我天下第一的鞑清捡了个现成的。

    顺治二年的时候,鞑清觉得这是好东西,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原样照搬,怎么办?

    顺治小皇帝这左想右想,哎,好办法就来了!

    鞑清先是给《崇祯历书》换了个《西洋历法新书》的名字,然后再稍微改些有的没的,再颁行出去就是我鞑清的历法了。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对鞑清的厚颜无耻深以为然,更是下定决心要把这玩意给颁行出去,自己的逼当然要自己装,当即点头说道:

    “新历已成七年,且朕已深谙西学之精妙,传朕旨意,此次由内阁牵头,户部协办,厂卫督办,将此历在九月前颁行天下。发行之前,让汤若望和历局的官员仔细整理一下。”

    “老奴遵旨。”

    崇祯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在留意周围东林党的动静,按历史上来讲,从崇祯七年开始的新旧历法之争到现在也还没结束,应该是有人蹦出来找死才对。

    可意外的是,周围那些东林党官员都老实的很,缩成一团是一声不吭,崇祯皇帝倍感无趣,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候有人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启奏皇上,我朝《大统历》已颁行三百余年,百姓熟知旧历,仓促之间颁行新历,未免造成民生动荡,社稷不安。”

    “而西学虽精,但却是奇技淫巧,终难登大雅之堂。”说着,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弯下腰,恭敬说道:

    “臣提议,可责历局将《大统历》重新纂修,待编册成书后再重发天下,如此以来,天下百姓必然感怀陛下圣恩。”

    李邦华才说完,刚入职不久的右佥都御史史可法也站出来,高声道:“启奏陛下,李御史所言有理,臣附议!”

    原来是这两个人,崇祯皇帝虽然不爽,但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杀心,他们两个虽然迂腐,但却比那些东林同僚强了太多。

    况且这崇祯历书乃是神人徐光启毕生精华,尽得中西学法之巧妙,还让朕用三百多年前元朝的历法,是不是嫌大明亡的不够快?

    看崇祯皇帝面色阴晴不定,周围的东林党官员也是心思缥缈,李邦华当然是死了最好,这等人简直是侮辱天下读书士子的声名。

    但是对于史可法,东林党的意思就不一样,都觉得这厮是个圣人,私下里甚至以‘史公’相称。

    要是史可法和李邦华一块给这昏君给杀了岂不是可惜之事,正在群臣胡思乱想之际,崇祯皇帝却是呵呵冷笑一声道:

    “此事两位爱卿不必再提,朕颁行新历之意已绝。”

    史可法见好就收,直接顺坡下驴站回去了,一根筋的李邦华却是不同意,看那意思似乎还要在朝堂上来个死谏。

    “可是陛下,新历......”

    对此早有准备的崇祯皇帝也是压根没什么由于,转身朝方正化示意几下眼色,这奴才反应倒也机灵,立马给外头的内厂番子打了个眼色。

    李邦华话刚说了个开头,门口就腾腾走进来几个番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四脚朝天把他给抬了出去。

    “陛下,请听臣一言哪——陛下!”

    不管这厮再喊些什么,崇祯皇帝都是眼不见心不烦,松口气拿起案最上面的折子想换个话题,说道:

    “这是户部尚书倪元璐的折子,是在为主事治瘟的吴又可与袁班二人请功,众位爱卿怎么看?”

    “启奏陛下,拥有如此有能力之人,实属大明社稷之服,实属天下百姓之服!”内阁首辅魏藻德连忙出列,躬身喊道。

    “魏阁老所言极是,吴又可与袁班治瘟,现今京师瘟病已除,京畿一带也在转好,百姓交口赞颂,倪尚书所呈奏折臣附议。”

    接下来出面表露心迹的便是工部尚书,阁臣冯铨。

    吴又可和袁班这是两个能人,现在这年头,瘟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卷土重来了,当然把他们留在自己手中最好。

    袁班倒没什么说的,毕竟从心底还是想为官,但吴又可那是想留也不一定能留得住。

    东林党没什么说的,升赏吴又可和袁班的事便这么轻而易举的定了下来。

    崇祯皇帝向后换了个舒坦的姿势靠着,随手将折子扔在御案上,紧接着转头又问方正化后宫太监和宫女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昨天夜里那件事之后,崇祯皇帝震怒,方正化又惊又怒之下,也是将重心全都放在后宫里。

    方正化回到内厂衙门之后,几个掌刑千户被他骂成狗血淋头,番子们受到刺激也是全力动工,又把后宫给彻底排查了一遍。

    方正化恭恭敬敬说道:

    “回禀陛下,奴婢已经把各宫各殿的宫女和太监都查清楚了,裁剪的名单已经列好,待和首辅魏大人商议后,裁剪那些人也都会有个妥善的安置方式。”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这样吧,仁寿殿你就不必去了,朕择日亲自去见懿安太后妥当些。”

    本来方正化最为难的就是坤宁宫和仁寿殿,毕竟住着两位后宫之主,自己位子混得再高,说到底还是朱家的鹰犬。

    崇祯皇帝对懿安太后素来尊敬,前些年几乎每隔几日就要去问候,如今又和周皇后非常恩爱,现在不过是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

    到时候周皇后要是随口吹个枕边风,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正在左右犯难的方正化听见崇祯皇帝这话,自然是如蒙大赦的连喊皇上圣明云云此类。

    “平身吧。”

    崇祯皇帝昨夜也是一时在气头上,此时见方正化办事如此用心,便是在东林党的面前故意勉励慰问一番,扔了个大大的甜枣出去。

    不多时,崇祯皇帝清清嗓子,问道:

    “冯尚书,忠烈祠可是修建完毕了?”

    终于轮到自己表演,冯铨颇为自信的站出来,躬身道:

    “启奏陛下,臣自上任工部以来,整日埋头苦干,是兢兢业业、废寝忘食...臣从工部调拨款项,将工人的银钱第一时间下发,又亲自前往工人家中慰问...”

    “幸不辱命,忠烈祠总算是在七月二十一日完工,将士们必会感念圣上恩德,这是臣的奏本。”

    “冯爱卿辛苦,朕心甚慰。”

    崇祯皇帝听冯铨一阵的自吹自擂之后,虽然觉得不齿,但也是顺着台阶表彰随口一句,再一次在东林党和保皇党面前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为国朝办事,为陛下办事,乃人臣本分,臣不敢居功。”

    听见崇祯皇帝的首肯和鼓励,冯铨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心道日后进入大明的领导班子有望了。

    然而冯铨混迹官场多年,城府自然还是有的,在面上依旧什么变化都没有,一副毕恭毕敬惶恐不已的样子,东林党都是恨得牙痒痒。

    东林党看崇祯皇帝和方正化、冯铨这些阉党一唱一和,表演出个君臣交心的戏码,实际上既是无话可说,又是无话敢说。

    谁都不是傻子,一句话说错,这昏君杀人抄家起来可是丝毫不会留手,还是稳当在旁边待着看戏安全点。

    “既然诸卿没什么话说,那朕就说说下一件事,现如今由于朕的英明神武,顺贼的南路军已经被击溃,鞑虏也被朕吓回了关外,京畿一带的戒严即日起便是解除吧。”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咳咳一声,继续道:“刘芳亮虽说还没抓到,但是在短期之内也不会再造成什么重大影响。”

    “月初山西总兵周遇吉和大同总兵白广恩传来军报,说宁武关战事已经陷入焦灼状况,城防残破,请求援军,大家议一议该怎么办?”

    这话说完,暖阁内立即惊出一阵惊涛骇浪。

    李自成的几十万大军虽说还被挡在宁武关外,但归根结底还是颗定时炸弹,周遇吉和白广恩人数太少,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直接炸垮尚且摇摇欲坠的大明朝。

    群臣嗡嗡议论一阵以后,户部侍郎党崇雅出班奏道:

    “启奏皇上,陈奇瑜复任五省总督至今毫无建树,西北军情紧急,边军废弛,臣请斩陈奇瑜已定军心!”

    “如此,宁武军等部定会对朝廷感恩戴德,奋勇死战,则大明可期!”

    这帮子东林党还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本来见他们兴致勃勃的商议半晌,崇祯还以为总算能提出什么靠谱的建议来。

    没成想这帮货一开口就想把新换上的陈奇瑜给砍了,看来这党争还真是绕不开了。

    “天启五年的进士,按理说该是有些本事,怎么整日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种破事儿?”崇祯皇帝这话既是在质问党崇雅,也是在质问满朝的东林臣子。

    冯铨这老小子看见崇祯面上愠怒,敏锐的觉察到有机会拍马屁,赶紧在党崇雅之后站出来,挥手怒斥东林诸臣,道:

    “党侍郎,陈总督是如今大明少有的能臣,陛下乃是千古难遇的圣君,怎会听信此等谗言?你又是何居心?”

    喊到这里,冯铨继续躬身说道:

    “陛下,有件事臣憋在心中,此时为了大明社稷,纵然粉身碎骨,也是不得不说!这党崇雅年初在天津督饷,贪污之巨,岂止十万两?其府内奢华程度堪比王府,还请陛下降旨严查!”

    党崇雅听得面色涨红,赶紧说道:

    “陛下,冯铨这是在血口喷人,臣在天津督饷期间一向奉公守己,怎会做出如此不齿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他话音刚落,内阁首辅魏藻德站在一旁阴恻恻的道:

    “党侍郎,既然冯部堂的话都是血口喷人,您行的正坐的直,那不妨让厂卫查上一查,又有什么好怕的?”

    要不说有保皇党就是好,把崇祯皇帝该说的想说的一股脑全给说了,待在上面看下面耍猴就行了,乐得清闲。

    冯铨这厮虽然在后世投了鞑子,但崇祯用起来还是颇为得心应手。

    还有魏藻德,虽然在后世投了李自成,但此时用他背黑锅当挡箭牌,崇祯皇帝还是觉得挺有意思。

    冯铨此人尤擅逢迎拍马之术,崇祯皇帝心知肚明,所以不会特别重用,启用他回内阁参政就是想让他搅局,如今总算是收到了成效。

    这种时候就连魏藻德都不敢吭声,这货居然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怒斥,还把自己说的义正言辞,脸不红气不喘,想来是已经摸透了崇祯想对付东林党的心思。

    崇祯皇帝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台阶走下去把这户部侍郎给办了,若是有人出班求情,甚至还能一块全给办了。

    至于冯铨所说那些什么贪污超过十万两是到底真是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厂卫的用刑高手可不少,到时候扔进诏狱,就算真是白的也能轻易说成黑的。

    冯铨摸清了崇祯皇帝的套路,就低着头等皇帝下旨顺着自己的意思来。

    崇祯皇帝坐在上面思虑半晌,最终说出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话,本以为自己死定的党崇雅更是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朕前日接到爱卿密奏,说是山东曲阜的孔府账金有些出入,锦衣卫核查后已确系属实,而山东总兵刘泽清去年上报,说是山东的巡按御史去年被贼人所屠。”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笑了笑,看向党崇雅,继续道:

    “朕已经看出来爱卿对大明忠心耿耿,如此,便任命你为新的巡按御史,替朕监察山东,看管刘泽清,卿等可有异议?”

    崇祯皇帝这一手,不仅让自以为摸清皇帝套路的冯铨面色震惊,更是让东林党们又惊又吓,有些人听到开头那句话,更是对党崇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尤其憎恶。

    惊的是崇祯皇帝没有直接了当的党崇雅给抄家灭门,反而将他从此打发出朝堂班子,扔到山东那种穷凶极恶之地去了,吓的则是崇祯皇帝居然对曲阜的孔圣人府如此关心。

    党崇雅张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说道:

    “臣...这...不是臣上的折子啊!臣...”

    党崇雅没说完,冯铨便是跳出来打断,笑着说道:

    “哎,恭喜党御史,贺喜党大人了,没想到党大人如此爱国,真是令下官汗颜哪!”

    魏藻德笑了笑,也是装腔作势的拱手道:

    “党大人此番代天子监察山东,若是飞黄腾达,回来可不要忘了我这个糟老头子才是。”

    东林党已经被杀怕,无论心底惊吓成什么样,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是在心底不断猜测。

    崇祯这昏君妄杀忠臣,此番党崇雅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屁事儿没有却还混成监察御史出京享福去了,看来定是先前昏君口中那个折子的原因。

    党崇雅背弃东林声誉,和那昏君有约在先,实在可恨!

    看着臣子们的反应,崇祯皇帝无声的笑了笑,显得非常满意。

    对于崇祯皇帝来说,朝堂上东林党的势力需要弹压,阉党、勋戚和保皇党的势力也需要培植,但却也不能让他们对自己套路摸的太清楚。

    不然像冯铨这等自以为熟知天子的人,很容易蹬鼻子上脸,这次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警告。

    崇祯皇帝以准备动身为由把党崇雅支出殿外,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说道:

    “这下一件事嘛,是朕读了《天工开物》一书,再三思虑之后,决定裁撤兵仗局与军器司的无用官员。”

    “裁撤官员以后,军器司更名为军器局,在东直门外新设一个工仗局,此工仗局暂时隶于工部,与兵仗局和军器局一齐负责今后的将士们的兵器、盔甲、过冬衣袄以及宫中御用仪仗等物。”

    看崇祯皇帝这意思,在东直门外新增设的这个工仗局似乎是要专门负责民间各种器械、农具与民房的筹建事宜,看来油水很多啊。

    工仗局隶于工部,兵仗局隶与内监,而军器局整改后却自成一派,今日商议过后,在京便是要形成三局分别管理各种兴建工作的系统。

    “对了,李若链,速派缇骑出京前往奉新,召宋应星进京,就说朕拜他为工仗局局长。”说到这里,崇祯皇帝不等李若链道是,却忽然摆摆手,颇为慎重的补充道:

    “不,你派一个得力的千户亲自出京,告诫随行的缇骑们,一定要恭恭敬敬的请宋老先生进京,有如对待藩王贵戚,不许有丝毫的怠慢。”

    “若是宋老先生进京少了一根头发,朕诛了他们的九族!”

    李若链赶紧躬身说是接旨,崇祯皇帝无论启用冯铨入阁,还是启用王绍微为吏部尚书,都没有达到如今这样极为重视的地步。

    “难道这宋应星是什么神人不成,居然能让皇上重视到如此地步。”带着这样的疑问,李若链也是不敢怠慢,归列之后便是在心中细细思索出京的合适人选。

    正待此时,上任不久的内阁次辅范德璟忽然出班,躬身道:

    “启奏陛下,陛下已足半月未朝,通政司文武官员奏章堆砌小山一座,臣请陈事上意。”

    崇祯皇帝看了一眼范德璟,觉得现在东林党总算没有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候那么嚣张了,决定改日复朝,点头示意继续。

    “立秋之后,天气转凉,如今陛下广施仁政,取消辽饷,免一年天下赋,诚然,宣、大军饷皆已补足,三军庆功,为陛下所贺,然形势依然危急,不可大意。”

    “辽左吴三桂所呈奏折昨日已抵通政司,其言辽东军民急需过冬之物,请陛下拨银八十万两,以解燃眉之急。并且吴三桂在奏章中说,辽左军民为朝廷兢兢业业御边数十载,若想补足军饷...至少需三百万两!”

    “什么?这吴三桂竟敢狮子大开口,索要三百八十余万两饷银,真乃贼子!”

    “陛下,吴三桂要挟朝廷,此乃大逆不道!”

    范德璟这话说完,冬暖阁里面当时就炸开了锅,崇祯皇帝也是将脸色沉了下去,冷哼着自语道:

    “果然,无论朕死与不死,大明亡与不亡,这吴三桂终究还是一个只为自己利益着想的军阀而已!”

    “陛下?”一旁的直殿监掌印李春明显是没听明白,顿时诧异的询问过来。

    三百八十万两,现如今的国库倒是能轻而易举的拿出来,但是这样巨量的白银,就因为吴三桂这一纸奏章便是拱手相让?

    而且这贼子在折子里也写的明明白白,八十万两只能解燃眉之急,三百万两军饷则只是个开始。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甚至能看见此刻在山海关之中吴三桂那狗汉奸险恶的嘴脸,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好个贼厮,真当我大明无人,吃定了朕!”

    新上任的内阁首辅范德璟论才学、论能力,都是远远超出当今的内阁首辅魏藻德,对于这些,崇祯皇帝心中明白。

    崇祯皇帝有心直接处理掉吴三桂,但是奈何时势不许,如同吴三桂的辽东军一样,现在中原各地实际上全都是这样的军阀。

    真正听自己调派的,只有高杰、白广恩、周遇吉、黄得功等区区几镇而已,况且新军刚刚编练,有些营还在招募兵士,未曾操练。

    现在看来,千万不能和吴三桂撕破脸皮,一边稳定内部的同时,一边要将吴三桂这贼子稳住。

    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从前是八大蝗商们有钱有势,东林党有名有权,但却比不上手握刀把子砍人的崇祯皇帝,现在情况反着来了。

    崇祯皇帝手中的力量远远不如吴三桂,而辽东军手中又握着山海关这个命脉,仓促开战,只能重蹈李自成的覆辙。

    “早先朕便是有意复设蓟镇,靖南伯黄得功良乡之役有功,再加上吴三桂讨饷一事,更加坚定了朕心中这个想法。”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看向内阁次辅范德璟,问道:

    “对于复设蓟镇一事,蒋爱卿有何高见?”

    蒋德璟实际上也属东林一系,前段时间崇祯皇帝对于东林党简直有如杀鸡屠狗,稍有不对付便是血溅当场,轻则充军戍边,重则夷平十族。

    这些做法满朝文武都看在眼里,东林党更是被杀怕,蒋德璟方才提议是出于对朝廷和内阁次辅之位负责,提醒一下当朝的皇帝,的的确确是没想到崇祯会问到自己头上。

    犹豫一会,蒋德璟还是恭恭敬敬的出班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陛下圣明,蓟镇东接辽左,北御城关,南则为京师藩屏,为历朝之兵家要地。自陛下登极以来,清虏频频寇边,为祸京畿,所依仗的正是蓟镇接辽左之处薄弱。若蓟镇重设,京师幸矣!”

    “启奏陛下,陛下登极以来,四海升平,民生和乐,范德璟污蔑圣颜,实乃大逆不道之罪!”忽然,一个言官跳出来喊道。

    确实,蒋德璟话中有些话听在其他人耳中,实在是大逆不道之语。

    像‘陛下登极以来,清虏频频寇边’这种话,满朝文武怕也就是只有这个蒋德璟敢当着崇祯皇帝面说出来,若坐在上面的是历史上的崇祯,心中免不得又是一阵愠怒。

    这个忽然跳出来反对的东林党所说是毫无营养,崇祯皇帝自打穿越过来,听最多的就是各种马屁,当下便逐渐皱起眉头。

    蒋德璟是现今朝中少有的能臣,一番话颇有道理,不过现在的崇祯皇帝并不在意这些颜面问题,先是挥退那言官,继而叹口气道:

    “卿所言,朕亦明白。只是京师一带京、团两营尚未形成战力,靖南伯所部又是少有的勤王劲旅,贸然派往外地,将置京师安危于何地?”

    “陛下过虑了!”蒋德璟对崇祯皇帝没有问罪于自己倍感意外,听见这话后却又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斩钉截铁的奏道:

    “陛下两次大捷,我朝天威已显。京观之下,万民称颂,又岂有宵小之辈敢于跳梁耶?况且,京、团两营兵员何止数万,责有司三局整修器械,架重炮于坚城之上,又有何惧哉!”

    “陛下,当此之时,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听着这略微有些刺耳的忠言,崇祯皇帝倒是哈哈大笑,心道这个蒋德璟还真是愈发的喜欢他了。

    蒋德璟早就把话憋了一肚子,这次说出来已经是痛快异常,生怕崇祯皇帝不想继续听下去,又赶紧把话说完。

    “三屯,乃蓟镇之枢,陛下若想复设蓟镇,需得重建三屯之地以为藩卫,开马市拉拢蒙古。因此臣建议,朝廷当以靖南伯为蓟镇总兵,增设东北、西北两大营,招募义勇之士为国效力。”

    “东北大营专防辽左,以防吴三桂狗急跳墙,西北则以陈奇瑜为主,专剿顺贼。”

    “东北、西北两大营若成,我朝兵威天下,进可剿贼虏,退可保京畿,但吴三桂等宵小之辈,岂敢以区区山海一关要挟朝廷?!”

    “此策不妥!”正待这时,詹事府少詹事胡世安出班,厉声喊道:

    “朝廷于大同、宣镇补发军饷,增添军械、衣袄、盔甲,如今已是耗费白银数百万两之巨。然则京、团两营操练、招募事宜,忠烈祠兴建事宜等又是所耗甚多。此时增设东北、西北两大营,于国无利!”

    “臣附议!”

    “臣等附议!”

    见到蒋德璟被同属东林党的官员围攻,户部尚书倪元璐根本不给自己这些同僚的面子,也是出班力挺蒋德璟道:

    “启奏陛下,良乡大捷缴获银两器械、宣镇之役缴获银粮器械,前日皆已由高杰部押解入京。”

    “而范永斗、王登库等七家豪商于全国各地之商铺、票号都已经陆续派人封存,现银十有四五之数也已入京,户部存银充足!”

    增设东北、西北两处大营造成的影响,在场这些人心中都是清楚,若是真的增设大营,那就相当于朝廷散发了一个信号,武夫此后真的开始受到重视。

    这种事在大明还是头一遭,崇祯皇帝恢复团营旧制,并且大刀阔斧的将禁军、京营改革充足,这还不够,紧跟着又在军中和民间广发罪己诏,废除军户身份。

    自良乡之战以后,发生在大明土地上的每一次作战,都会有全国各地的有功将士陆陆续成为自由人。

    这已经略微牵动了大地主和商户们的利益,胡世安等人作为财阀们在朝中的代言人,虽然明白皇帝想以编练新军拯救大明的心思,但却也不得不想出办法制止这种事。

    倪元璐属浙党魁首之一,这个人油盐不进,胡世安作为一个开路先锋刚说了一句,其余的东林党人还没等出手,这货竟然直接把话挑明了。

    其他人听见倪元璐把话堵死,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全部灰溜溜退了回去,怨毒的看着倪元璐,自然是打算秋后算账。

    崇祯皇帝将下面臣子之间杀气尽显的党争看在眼里,也是对东林党没什么好感,一句话直接敲定。

    “既然如此,朕打算先设西北大营,至于大营地点在哪,这些还要听了陈奇瑜的建议后,再做决定,就这样吧。”

    魏藻德原来是东林党,稀里糊涂成了保皇党,但他归根结底还是江南财阀们供养到这个位子上来的,从前那些事并没有牵动财阀们的利益,他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

    不知厉害的内阁次辅蒋德璟忽然提出增设东西两大营的方案,实际上这已经动摇了财阀集团的利益。

    这帮人是东林士人集团能在明面上控制朝政的幕后黑手,势力强大,手段比那些初出茅庐的东林士子不知高明了多少。

    若是惹怒了这帮人,魏藻德深信,就连厂卫番子怕是都保不了自己。

    不过魏藻德也明白,崇祯皇帝对自己素有微词,本来就是因为听话才一直把自己留到现在,当即更是左右为难。

    魏藻德一方面不想遭到东南财阀们的报复,另一方面,却也不想放弃到手的首辅之位,落得个被崇祯皇帝抄家灭族的下场。

    纵使心中有反对之意,但是当崇祯皇帝询问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魏藻德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表示支持大营方案。

    “圣上英明,臣觉得,可以增设西北大营。”

    之前那些所谓的圣旨,都是崇祯皇帝为了保命在非常时期动用的非常手段而已,算不得大明朝的政策、

    这个方案则不尽相同,先是由内阁次辅蒋德璟提出,经过顺序,再下发到群臣之间你来我往的商议讨论。

    内阁首辅魏藻德这里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他决定支持这个方案,最后才能由崇祯皇帝点头敲定,下发各部有司衙门联合执行。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道圣旨是崇祯皇帝穿越过来之后亲手发布的第一道,具有真实皇帝效力的圣旨。

    其实吧,本来崇祯皇帝是想叫几个心腹过来说几件事就结束,后来觉得没有东林猴子在眼前蹦跶又感觉没劲,这才叫太监把他们全都从温柔乡拎出来参加议政,让他们看着自己装逼。

    没成想,这事情是越说越多,越扯越远。

    你说一件事,就立马有人刨根究底的扯出另一件来,比如最开始崇祯皇帝问怎么支援周遇吉,议到现在不知跳到哪去了,周遇吉的支援办法倒是没人提了,真乃奇葩!

    这些东林党祸国殃民的名号真不是吹的,就是在这冬暖阁,崇祯皇帝和三厂督主与锦衣卫都指挥使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一个看不住,那也要互相攻讦上几句才痛快。

    这帮猴子议来议去,用各种毛皮琐碎之事吸引注意,就是绝口不提西北战事,搞得崇祯皇帝自己个儿差点都忘了。

    忽然间想起今日主旨的崇祯皇帝眼眸之中一下子出现杀气,若不是今天心情不错,给他们来一个血溅冬暖阁也是没什么商量。

    “好一帮东林党,还真差点让他们给绕进去了。”崇祯皇帝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做完,看着下面嗡嗡议论的东林党,却是毫无征兆地发怒了,拍案道:

    “朕叫你们来,是商议西北战事,宁武关告罄,不能再拖了,别的事都给朕放到一边。胡世安,方才朕见你说的高兴,宁武关那边儿怎么解决?”

    “臣...臣...身体不适,陛下恕罪!”少詹事胡世安脸色瞬间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无论再怎么问,都是趴在那一声不吭装死。

    “好你个胡世安,跟朕玩这套,你身体不适和脑子有关?刚才弹劾蒋德璟不是挺能说吗!?”崇祯皇帝呵呵冷笑一声,见胡世安仍然撅着屁股不动,当即挥手怒道:

    “拉下去,送入诏狱,给朕大刑伺候!”

    这次冬暖阁异常寂静,除了胡世安又惊又惧的大叫求饶以外,却是没有任何臣子再敢出列说点什么反对质疑的话。

    没人出来反对自己,崇祯皇帝本该高兴,可现在看着下面这些唯唯诺诺的臣子们,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

    就这帮人,若是按历史车轮的发展,这时候大部分人都投了建奴,到底是怎么混到大明朝堂上来的?

    这帮嘴强王者,除了在自己朝中撒泼党争以外还会点什么,真正把话问到头上,一个个不是身体不适,便是撅屁股都放不出一个响屁来,历史上的大明不就是这样给他们祸祸亡国的吗!

    “来来来,你说。”

    “不说?好,拉下去。”

    “你说!”

    “还不说,拉下去砍了。”

    崇祯皇帝挨个指着眼前的臣子,当场被吓尿裤子的都有,但只要提到宁武关战事,无一例外都是屁话说不出来一句。

    还真是一帮不打不服的贼子,这才几个月没杀人,胆子居然大到这种地步了,若是再惯着,他们岂不是要上天!

    几刻钟之内,崇祯皇帝已经接连让厂卫拉下去五名官员,除了前面三人被打入诏狱,准备编排罪名抄家的,剩下那两人则是直接拉到门外砍头。

    有些胆子小,从未见过血腥的官员由于心理原因,甚至能闻见那并不存在的血腥味,当场作呕,崇祯皇帝也是满脸的鄙夷。

    虽说被杀的五个人都是小吏,并没有什么大官,但朝堂上的重臣们一样被吓得呆若木鸡,居安思危啊!

    不少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位皇帝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备受蒙蔽的皇帝了,他若是想要杀人,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你们这一群废物,还结党营私?刚才一个比一个叫的欢,是不是还有人私下里说朕是桀纣昏君?那好,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当场说出来的,朕保他不死,站出来!”

    崇祯皇帝环视一圈,自己看到哪儿,哪里的官员就都是立马缩到一起,就连动弹一下都不敢,更别提什么勇于承认自己心中所想了。

    “陛下,臣认罪!”正待这时,内阁次辅蒋德璟忽然出班,这倒是出乎了崇祯皇帝的意料,只见他跪在地上磕头道:

    “当初陛下处置宰辅陈演和龚鼎孳的时候,臣确实说过陛下乃桀纣昏君这种话,臣认罪,只求陛下不要连累臣一家老小!”

    蒋德璟光棍的很,好像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根本不会解释和求饶。

    崇祯皇帝还算比较了解这位次辅大人,虽然正在气头儿上,但那种夸张的情绪多半是装给东林猴子们看的,内中还是理智得很。

    看了一眼蒋德璟,崇祯皇帝却是走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拽起来,没有对他说什么,转身朝其余的东林官员怒斥道:

    “朕说到做到,蒋德璟既然敢站出来,朕便赦他无罪,日后还要另有重用!”

    “但是你们这帮人,平日一个个号称正人君子,这种时候居然连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朕对你们很失望!”

    “你们能糊弄糊弄老百姓,可要是触怒了朕,你们那颗项上人头朕也就能随时随地给摘走了当夜壶!”

    “呵呵,这就是大明朝的百官,这就是大明朝的官场!”

    崇祯皇帝坐回位子上,深深呼出几口气,才是问道:

    “你们之中,有谁敢说自己是绝对干净的,站出来。”

    臣子们闻言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但是到最后只有倪元璐、蒋德璟等寥寥数人当着崇祯皇帝面昂头挺胸的站出来,其余那大部分人都是羞愧的低下头。

    “知道外面的百姓怎么说你们吗?都说这大明朝的官场杂如鱼塘,深如江海,各种各样的规矩,五花八门的苛捐杂税!上次在街上,朕甚至听见有人说朝廷里当官的没有一个人屁股是干净的,这话朕记的最清楚!”

    说到这,崇祯皇帝叹口气,有些自责的道: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这些道理朕都明白,国朝薪俸在历朝历代是最低的,朕只希望给你们提高薪俸以后,你们能真正为大明朝办事,能真正为老百姓造福!”

    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崇祯皇帝接连处置了五名官员,将在场的所有官员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在所有人担惊受怕的时候却陡然间来了个神转折,居然要给文武百官增加薪俸。

    这可是仁政,大大的仁政!

    “增加薪俸一事,便交由户部主理,倪爱卿朕信得过!”崇祯皇帝说到最后,显得也是有气无力。

    官员们大喜过望,纷纷叩头山呼道:“陛下真乃仁圣之君,陛下万岁万万岁!”

    崇祯皇帝看着满脸惊喜的官员们,却又毫不留情的给他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沉着脸道:

    “朕要你们牢牢的记在心里,这些增加的薪俸都是民脂民膏,若再被朕听到有什么人拿着百姓的钱去欺压百姓,不论什么人,不论任何身份,有一个朕杀一个,决不食言!”

    “还有,在场的诸位别太高看了自己,就算朕哪日真的发了疯,将这大明朝堂屠戮一空,最后也还是会有人挤破了头想当官。”

    “朕是大明的皇帝,有人想试试朕的天子剑锋利不锋利,尽管来试试!”

    一番训斥之后,臣子们都是带着既惶恐又意外的心思离开暖阁。

    虽然还有些事没商量完,不过崇祯皇帝却是不打算和这些东林党再搞什么弯弯绕推太极了,到时候直接发中旨下去。

    要是谁不遵,抄刀砍丫的,要是有人不服,那就杀到服为止!

    不过话说回来,崇祯皇帝自打穿越以来,直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站在这些东林党面前开喷,胸中愤懑一股脑儿的倾斜出去,实在是从头爽快到了脚趾。

    看这些后世的狗汉奸们对自己敢怒不敢言,崇祯皇帝心中更是爽上了天。

    不过爽是爽过了,逼也装完了,看着剩下这些心腹大臣,正事却也需要商议个章程出来,崇祯皇帝清了清略微有些发干的嗓子,说道:

    “聒噪的人都走光了,承恩,对于宁武关战事,你有什么话说?”

    王承恩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先称不敢,等崇祯皇帝再问一句,这才是毕恭毕敬的回道:

    “启奏陛下,宁武关已经是焦灼之势,需要朝廷立即派兵增援,高杰所部最为妥当。如今保定地区已无朝廷之师,逆贼刘芳亮尚且在逃,京畿一带态势仍显不稳,需得留兵驻防。”

    “并且老奴还觉得,朝廷原定是唐通任蓟镇总兵,此次临时更换为黄得功,唐通难免不服,为安其心,陛下可命唐通率部协防山海关,以发军饷之名入关,三桂必不敢动。”

    吴三桂手握山海关军政大权,实际上就是个土皇帝,此人是个极好功利的赌徒,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上疏公然威胁朝廷。

    但山海关除却后入为主的关宁军之外,最先镇守在这里的却是高第部,山海关总兵一职从来都不是吴三桂。

    自崇祯十六年开始,高第便被任命为山海关总兵,率部五万余人镇守在山海关,至今已是一年有余。

    唐通在良乡大败阿巴泰,这种威名现在想必也应该传到了山海关,吴三桂虽是平西伯,唐通却因为良乡之役高升为定西侯。

    起码在明面上来看,唐通这厮各方面都不输于吴三桂,是去山海关极佳的人选。

    相比吴三桂麾下数万关宁军,唐通所部也有数万得胜之师,而高第麾下还有五万余山海关守军,至于他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跟着吴三桂与朝廷作对,这还是两说。

    高第这个人崇祯皇帝十分了解,别看他现在对吴三桂言听计从,但此人也是个墙头草,如果朝廷稍显强势,免不得就会在背后插吴三桂一刀。

    唐通以协防为名,发饷为由率部进入山海关,既是在蓟镇重建之时防患于未然,也是不甘软弱的崇祯皇帝给吴三桂一个警告,现在的朝廷可不是只靠着他关宁军!

    仅仅在山海关的高第和唐通部朝廷兵马加在一起便已经接近十万,黄得功又在蓟镇重设三屯卫,京团各营的新军都在京师操练,再加上两次大捷筑成的京观,起码在声势上是很足的。

    所以崇祯皇帝觉得没必要和吴三桂妥协,助长了这贼子的气焰。

    王承恩是个太监,在议政的时候总归还是不太好说话,他把话说一半留一班就退了下去。

    这些道理崇祯皇帝也懂,没有多问,当即细细思索起来。

    多尔衮忙于平乱,现在无暇顾及山海关之事,但等他腾出手来会不会横插一脚,那就很难说了。

    所以,王承恩这老小子说话的还算是一针见血,崇祯皇帝意识到吴三桂的事儿不能拖着,必须在多尔衮平定叛乱腾出手来之前处理好。

    就算不能直接把吴三桂弄死,也要让唐通给他添乱,和高第一块搅乱山海关内部的情况,只要吴三桂不能在山海关一家独大,那就好办!

    如果山海关捏在自己手里,再把蓟镇和西北大营设起来,京畿就是固若金汤,建奴下辈子都主不了中原。

    退一万步来说,高第、唐通,甚至吴三桂及关宁军将士的家属都留在京师,吴三桂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归降鞑清,那也要看兵士们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跟着他傻不拉叽的找死。

    崇祯皇帝想了没多久,便是点头道:

    “拟旨吧,就让高杰带着主力增援宁武关,唐通带两百万两去山海关发饷。”

    户部尚书倪元璐趁着崇祯皇帝和王承恩说话的功夫在下面整理语言,话音刚落便是出来说道:

    “启奏圣上,此番抄范永斗等七大豪商所得已经陆续运抵京师,户部正在加班加点的清查,而且各地还有此七家不在少数的家产未曾动抄。”

    “就目前情形来看,现银有七千六百余万两,其余字画、珠宝等珍奇异宝数目尚且无算,价值更加是无所计量。”

    “所以臣方才说户部存银充足,臣以为,就算陛下勒令东北、西北两大营一齐兴建,也是绰绰有余。”

    这次让倪元璐和内阁次辅蒋德璟留下来,不仅让他们两个倍感意外,也是崇祯皇帝经过深层考量之后的决定。

    这两个人厂卫已经观察了很久,身上集中了历朝名臣所有的特征,所谓不畏权贵、忠君体民等等,虽然也有结党营私等污点,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崇祯皇帝为了自保尚且亲自促成保皇党的成立,倪元璐和蒋德璟若不成党,在这烂透了的大明朝堂之上又何以自保?

    这不过是时势逼人强,崇祯皇帝表示理解,并且根本不会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衡量一个臣子能否为自己所用。

    听倪元璐这意思,似乎是对增设东北、西北两大营的政策非常看好,又在督促自己把东北大营一块搞起来。

    崇祯皇帝想了想,却是说道:

    “倪爱卿说的朕都明白,不过大明已今非昔比,京师各地处处需要银钱,兵员不足,军械未成,此番朕增加文武百官薪俸,暂时增置西北大营以剿顺贼就行了。”

    说着,崇祯皇帝看向曹化淳、李若链等人,言辞道:

    “此次建奴入寇,朕一直未能得到任何消息,想来必是朝中出了奸佞之徒,此事便是其一。着厂卫彻查,一旦查出任何蛛丝马迹,给朕顺藤摸瓜,沾上关系的都揪出来!”

    “其二,朕此前下诏撤京畿防兵聚于京师,不少百姓都因此遭了难,朕决不能就此作罢,此事着工部办理,在京城各门外增设粥棚救济难民。司礼监拟诏,京畿各地均照此办理,将百姓的安居放在第一位。”

    “翰林院的学士们在京闲待着也无甚么事情,领着薪俸不做事,就在门外给他们搭个棚子,太祖爷的大诰在京师每个门旁侧都挂上,让他们待在在那给百姓讲解大诰的内容。”

    “讲得好的,朕另有升赏!”

    “其三,便是范永斗这八家贼商的事,银子虽多,并且目前看来是源源不断,但这个账是只出不进,不能只靠这几家贼商的产业过活,朕欲设皇庄,不过”

    “各地尚有天灾,设西北大营后每年军费又要有多少?倘若再同设东北大营,这点银两怕也用不了多久,好钢要花到刀刃上,除兴建西北大营之外,银两便优先用于安置各地难民。”

    “其次,由兵部牵头,尽快补齐京畿各处留守官军的积欠军饷,责军器局、兵仗局加班加点打造,招募的新军将士不能还用老旧的盔甲和刀枪。若是新军都装备上了,供给来京的勤王官军即可。”

    “至于京畿一带因为朕旨意而流离失所的百姓的赔偿一事,一应支出皆由皇银内帑出算,此次各种银两支出一概由厂卫负责记录、监督,每一笔的去向朕都要知道!”

    “若有人敢从中牟利,剁手、跺脚,就给朕在他们家门口挂上三日,以此为诫!”

    不得不说,东林党不在了,少了来来回回的攻讦过程,这议政的进度也就快了许多。

    崇祯皇帝一件件的提,臣子们则是认真商讨应对和处理之策,并且崇祯皇帝根本不像风传那般刚愎自用,对倪元璐或者蒋德璟等人提出的建议都会认真考虑,然后才会根据情况下命令。

    等周围众人全部没有异议,崇祯皇帝继续说道:

    “还有,着户部拨款增加养济院在京的房屋,用于安置京城内外的孤寡老人,如果是父母双亡的孩子,就接到幼军营好生照料。”

    “眼下清虏虽然退去,城外到处都是勤王大军,也算比较安全,最好将城外废弃的村庄也重新建起来,将朕的口谕捎给新上任的顺天府尹,这件事就交给顺天府衙门去办。”

    “京城内外流民多了,青皮和地痞的数量也就多了。方正化,等会出去你便亲自去一趟五城兵马司,告诉他们要加大排查力度,顺便问问各处衙门的情况。”

    “蒋爱卿你也别闲着,出去以后便亲自去翰林院和国子监,让那些闲得发慌的的士子们下到各处衙门,帮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衙役们将难民记录造册。好生做点实事,别整日在那喊什么桀纣昏君的屁话!”

    说到这里,内阁首辅魏藻德总算是找到可以插话的地方,赶紧站出来笑着道:

    “昔日汉武帝创立幼军,这才有后来羽林军之威名,如今圣上设此幼军营,于汉武之幼军有异曲同工之妙,此营日后必为我大明之羽林军。陛下圣明!”

    魏藻德这话就属于赤裸裸的拍马屁了,蒋德璟等人深为不齿,但又不好多说设么,只好是跟在下面赔笑,说全都是皇帝一个人圣明。

    崇祯皇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马屁,自然是稳稳当当接下来。

    不过扪心自问,设这幼军营的时候崇祯压根就没想过汉武帝什么羽林卫的事儿,纯粹是想把这些孩童统一安置起来。

    一来可以以此鞭策将士为自己效力拼死,二来则可以让无家可归的孤儿好过一些,这也方便管理。

    这文化人毕竟还是文化人,魏藻德也不愧是崇祯十三年的进士,居然直接想到汉武帝那块去了,一个不注意就是一顿猛拍。

    魏藻德都这么说了,崇祯皇帝也没什么好推辞,在众人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的把这英明神武的面子扛了下来,义正言辞的道:

    “这点小事儿你知道就行了,还说出来做什么?”

    魏藻德深深为崇祯皇帝脸皮之厚所惊,当下也是跟着堆笑道:“陛下说的是。”

    “今日就先这样吧,相关的事儿你们再到偏殿议一议,最后让王承恩呈给朕就行了。”

    ......

    “诸位,圣上把咱们打发到这里来,可是都明白什么意思?”王承恩最后一个出冬暖阁,来到偏殿之后虽然还是满脸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显得警告意味十足。

    蒋德璟站在最左侧,看王承恩似乎是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眸子,自然也是明白这老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实今日崇祯皇帝能把蒋德璟和倪元璐留下来议政,这便已经说明了拉拢之意,当然,这话是不可能身为皇帝的拉下脸自己去说,自然有下面的鹰犬代劳。

    蒋德璟能做到内阁次辅这个位子上,可不仅仅是靠的刚直不阿,真到了该选择的时候照样不会含糊。

    此刻他看着另一侧的倪元璐,却是什么都不说,含着笑静待下文。

    魏藻德毕竟是内阁首辅,虽然在崇祯皇帝面前除了拍马屁以外什么建议说不出来,但这种时候却是不能再装傻了,说道:

    “自那龚鼎孳等人密谋刺帝之后,咱们这位陛下就好像回到刚即位那阵子去了,乾纲独断哪。”

    “本官把话说的明白些,现如今这满朝文武的身家性命,还不是陛下想留就留,想拿便拿?诸位可要给自己选条路了!”

    魏藻德话说的明白,能混到这个地步上的谁都不会是傻子。

    内阁次辅蒋德璟最近几个月对崇祯皇帝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开始觉得不过是个空有志气没有手段的热血青年。

    这也不难理解,如果按照历史的发展,这厮几月前便是辞官不干了。

    然后自打崇祯十七年开始,这一成不变的看法逐渐变坏,嗜杀脸皮又厚的崇祯皇帝几乎成了堪比桀纣的昏君、暴君。

    到现在,崇祯皇帝忽然变得这么强硬,而且脸面什么的全都给抛诸脑后,一切以利益为主,这对大明来说,未尝不是个好消息。

    蒋德璟觉得如果皇帝是这样的,那大明还有拯救的希望。

    当下他笑了笑,站出来说道:“王公公所言极是,我等当尽心为陛下效力,不敢有其它小心思。”

    “倪大人是怎么想的?”王承恩先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一声不吭的倪元璐。

    浙党一直都把倪元璐宣传为他们的党魁,就是想壮大自己的声势,然而实际上,倪元璐从未在意过什么党争。

    他觉得自己是大明的臣子,是在为大明的皇帝办事,王承恩问这话他也能听得明白,属于让他在今日表态会不会为皇帝办事。

    这些问题在倪元璐心中早就有个答案,而且从未有过任何动摇,待蒋德璟说完,他便是开口道:

    “王公公此言何意,下官身为大明臣子,自然是要尽心竭力的为陛下办事,为宗社祈福,怎会有其它的心思?”

    王承恩听出倪元璐言语之中对太监和厂卫的厌恶之情,却也是毫不动气,讪笑赔罪道:

    “哎呀,倪大人消消气儿,是老奴多嘴了。”

    其实这些人在这里商量的好听,但的主旨并不是什么大事小情,却是王承恩他们按照崇祯皇帝的意思将倪元璐和蒋德璟的意思探听清楚。

    一众所谓的保皇党成员,在东林党散去之后,又在偏殿谈了一些有的没的,直到酉时才逐渐散去。

    且不提倪元璐和蒋德璟回到府中之后干了些什么,散去之后,王承恩独自回到冬暖阁,见到崇祯皇帝独自负手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之意。

    “陛下,倪元璐和蒋德璟都说肯忠于王事,陛下可以放心了。”

    王承恩说这话本想起到些安慰的效果,但崇祯皇帝听到之后却是冷笑一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想关的话,自顾自道:

    “承恩哪,朕方才翻阅陈年档案,发现一批对朝廷有功的忠义、有功之臣还未平反,真正的罪魁祸首仍逍遥法外。所以,朕打发诏算为一些人平反。”

    王承恩心中一亮,紧跟着又是一紧,赶忙道:

    “不知陛下说的都有谁?”

    “天启年的时候,张居正虽然已经被熹宗皇帝恢复名誉,但却并未真正平反,还有十二年在巨鹿战死的卢象升,十六年在潼关战死的孙传庭、被袁崇焕矫诏所杀的毛文龙。”

    “还有,袁崇焕也一起平反了吧,身后之事,到现在也该有个了断了......”

    说着,崇祯皇帝话中有深深的自责,“这些都怪朕,从前未能经历风浪,被那些软骨头的东林党所蒙蔽,看不见卢少保与孙伯雅为朝廷的鞠躬尽瘁,不过朕现在把一切都看清了。”

    王承恩岂止是崇祯皇帝肚中的蛔虫,对他来说,崇祯皇帝小时候还在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当自己儿子去养了,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崇祯皇帝这最后一句中的杀机顿现。

    果然,崇祯皇帝下一句便是说道:

    “朕方才已经想明白了,除了为一批臣子平反以外,还要新账旧账一起算,高起潜如今还在京师吧?”

    “回陛下,在京师待的好好的。”王承恩躬身道。

    “哼,若不是他得力,卢象升也不会轻易的在巨鹿战死。”崇祯皇帝冷笑一声,正色说道:

    “这件事东厂、内厂和西厂都不要插手,派人告诉李若链,让锦衣卫连夜把高起潜抓到西市,但凡查出与之有关系的人,一并缉拿,明日卯时处斩。朕要让所有百姓看一看,陷害大明忠烈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在历史上,方才崇祯皇帝打算平反的一批人,比如孙传庭,有很多都是等到鞑清入关以后才得到该有的荣誉,就连卢象升都是南明时期才得到追赠。

    除此之外,甚至有些人终明清两朝都未能得到荣勋,这不得不令人唏嘘。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自己穿越到了历史上崇祯皇帝的身上,京畿一带也终于算稳定了下来,那就不能让这些人和天下将士寒心,得把该办的事都办了。

    ......

    昨晚发生了很多事,与之相比,崇祯皇帝在冬暖阁接连将五位大臣处斩抄家倒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谁会再提。

    第二天一早,由于崇祯皇帝已经下诏恢复早朝,朝臣们按例从家中起来前往皇极殿上朝,可是刚等他们出门,便是看见不少百姓满脸喜色的往西市去跑。

    一番探听之下,朝臣们更是震惊不已。

    这位皇帝做事令人捉摸不透,历代大明皇帝都是在西四牌楼这种较为繁华的地段处斩罪犯,可自从崇祯十七年开始,却是换到了屁民居多的菜市口去了。

    为了观看处斩,不少行脚商户和勋戚、大臣,甚至是豪商都要屈尊去菜市场和那些小民站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些在府中听不见的消息。

    “听说了吗,皇上给卢少保和孙传庭他们平反了!”

    “可不是,这次平反的可不仅是他们俩,就连袁崇焕和毛文龙的功过是非都已经写好,据说已经是入供忠烈祠,有时间咱可一定要要去看看!”

    “那还用说,毛帅忠勇敢战,袁崇焕通敌卖国,岂能同日耳语?”

    “你说的不对,俺倒觉得袁都督不像是那种通敌卖国之人。”

    “行了都闭嘴,要行刑了,这等事如今朝廷都有了公论,你们两个小民还在这争议个什么劲!”

    “说的也是......”

    “这是要砍谁的头,这么热闹?”前往山东的监察御史党崇雅挎着行李,也是打算出城的时候顺道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成想却吓了一跳。

    昨日他在冬暖阁请斩陈奇瑜,实际上是受了朝中某位大佬的指使,见到暴怒的崇祯皇帝后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成想却是这么个结局。

    从户部侍郎到监察御史,无论品级还是职权、地位上来说,都是明显的降级,更别提这次是从京师迁往地方了。

    山东那种穷困之地可不是那么好去的,据说今年奉诏勤王不入京的武将除了左良玉,就属这刘泽清最为骄横跋扈,仗着有兵权在手那是为非作歹。

    而且山东这种大省还不像九边重镇,边军家属很多都留在京师,再加上发饷和罪己诏等原因,皇帝一个旨意,轻而易举就能把总兵给换了,没有人会傻到造反。

    可山东却不同,除正选总兵刘泽清之外,光杂号总兵就有四五个,有听从朝廷号令的,也有各自为主,充耳不闻的。

    更别提还有无数在各地兴风作浪,就连刘泽清命令都不听的武将,这些人实际上就是军阀。

    除了以上的朝廷官军以外,山东还是白莲教分支闻香教的老窝,各路邪教与流贼兴起出没于此,又有地方的财阀结寨自保,混乱得很。

    昨晚党崇雅在家中想了一夜,忽然间发现上一任的山东监察御史已经死了三年,到现在竟然连是怎么死的还不知道。

    党崇雅觉得和那刘泽清脱不了干系,自己此番出京前往山东,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那些粗鄙的武夫岂是和你闹着玩。

    “看阁下的模样,像是个斯文的读书人?”被问到那人倒也不惧生,当下便是笑着回问。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党崇雅不说自己是朝廷命官,却只是笑着打哑谜蒙混过关,连续发问。

    那人见状也知党崇雅无心多说,心道不必再问,转头说道:

    “我也是今晨才听说,皇上将许多忠烈都平反了,不仅如此,锦衣卫在昨夜就将高起潜的府邸查抄,此刻按在上面等死的,就是他!”

    “是啊,真是大快人心!”

    “皇上乃圣主,社稷有福,黎民有福啊!”

    看台上的刽子手动作起来,周围百姓的呼声也便是达到高潮,一浪接着一浪,甚至有些人向高起潜吐口水、扔菜叶,显然是对这位曾得皇宠的大太监厌恶到了极点。

    高起潜也没什么好说,虽然吓得尿了裤子,但最后还是和众多东林党徒一样毫无悬念的倒在刽子手刀下。

    党崇雅一介文人,又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当下是看得触目惊心,赶紧走到街边扶住墙,连续深吸几口气才是缓和回来。

    待他抬头,正巧见到一张由五城兵马司张贴的告示挂在眼前,当即呆若木鸡喃喃道:

    “...追赠卢象升为太子太傅、兵部尚书、谥‘忠烈’;追赠孙传庭为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谥‘忠靖’;追复张居正吏部尚书、太师,谥‘忠义’;追赠毛文龙左柱国、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保,谥‘忠勇’;追赠袁崇焕兵部尚书、太子太保,谥‘忠肃’...”

    日日盼,夜夜盼,做梦都盼着,总算是在今天上了三江娘。

    等等,为什么要加个字,没错了,就是历史群的那帮坏作者把石头带坏了。

    没有期待中那么兴奋的感觉,因为石头都明白,这一切都和长期支持朕的众卿们有关,如果没有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就没有最强崇祯的今天。(一鞠躬感谢大家)

    自从分类榜开始,杠书名几乎成了大家的日常,哈哈,朕悄悄说一句,不针对某个崇祯,在座看过的所有崇祯,都是辣鸡。(堪比城墙厚度的脸皮是和你开玩笑?)

    话说,有多少人是因为书名点进来的,让朕掰起一根手指好好数数。

    还记得当初把这个奇思妙想的书名发给徐徐的时候,老大也是当场就回了一句:“可以啊,这个书名和你的简介很搭!”

    那一刻,朕就觉得有了,是真这样想的!

    后来的情况说明了,最强崇祯虽然和各路大神的新书还有差距,但却是石头想都想不到,目前为止个人的最好成绩,从前只能高高仰望的成绩。(二鞠躬感谢大家)

    三江之后,这本书的新书期就算是走到了尽头,接下来两周左右就要上佳了,一成不变的还是订阅。

    石头在这里恳请每一位读者,就算其它平台的,就算是盗版读者,一定也要来给本书一个首订!

    首订,就是一本书、一个作者努力的一切!石头想看自己能冲到多远,一切还需要大家的订阅支援!

    三鞠躬感谢大家,好了,咱们可以拜堂成亲了。(顺带提一句,石头是抠脚大汉)

    哈哈,言归正传,这本书能走到现在,最不可或缺的有一个人,那就是朕的老大——徐徐!

    说真的,从1629开始,除了当世自逍遥、我心安等一批老兄弟一直支持以外,本书所有的推荐都是徐徐大佬给的。

    记得很清楚的,有时候石头和老大说一句账号密码忘记了上不去,发现老大居然比自己还急,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最后总算是搞定。

    来,大家热烈鼓掌!

    和前两本书的上架感言一样,想说的很多,但真正到了这种时候,看着键盘和屏幕,一时却又感慨万千,说不出满腔的热血与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