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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强崇祯txt下载

    “老高,在定西候面前说话,可要慎重考虑才是。”还没等高第说出什么,吴三桂却先在一旁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吴三桂说完见唐通等人看过来,居然还背着手转过头走远几步,不与他对视。

    吴三桂这话听在唐通眼里,那就是当着自己的面装逼,仗着手下关宁军战力的强大而有恃无恐。

    尽管明面上没有表示什么,但唐通心中的厌恶之情却还是怎么都抹除不去。

    高第显然是对吴三桂深有畏惧,闻言张了张嘴,原本已经到嘴边的感慨话被他硬生生咽下去,犹豫刹那,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抱拳道:

    “末将见过定西侯爷。”

    “屋外风寒,还是请定西候到镇府内一叙,如何?”吴三桂似乎对高第的表现十分满意,边说边笑着上前,不由分说就要把唐通拽走。

    吴三桂看似没用多大力气,但唐通却以为他要动手,花了四分气力硬抗,多年戎马生涯使得他神经高度紧张,甚至随时都可能拔刀相向。

    两人在众人面前执拗几下,最后又是毫无事端的平安分开,唐通握了握生疼的手腕,看向吴三桂的眼中比方才更为忌惮,强笑着道:

    “平西伯如此待客之道,本候已是明晓,若是平常闲暇时来此,本候定要与平西伯痛饮三杯,不醉不休!但如今却是不可。”说着,唐通满脸的可惜,又道:

    “此是本候第二次来到山海关,上次已经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之情,这次前来发饷,务必要将正事妥当办完才是。”

    “话说回来,本候日后也是要与平西伯日夜相见,到那个时候,你我二人再把酒言欢,岂不痛快?”

    “定西伯说要与我日夜相见,此言何意?”吴三桂感觉唐通话里有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之前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哦?平西伯还不知道?”唐通心中乐开了花,朝京师方向拱手,笑吟吟说道:“平西伯不知此事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陛下的心腹,不是谁都能做得。”

    “陛下感念山海第一雄关之重,让臣发饷之后留在关内协助高总兵镇守山海关。哦对了,陛下还说待建奴退却之时就要重建宁远城防,以此作为我朝收复辽东的基点,届时平西伯就可以带着关宁军回老家去了,在下先行恭贺了。”

    看着眼前笑面虎似的唐通,吴三桂猛然捏紧右拳,却是在最后一刻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咬牙切齿道:

    “既然如此,你还是发饷吧,关内还有要事,本将不便久留了!”

    ......

    发饷以后某天夜里,镇守府。

    唐通看着脚步沉重来到自己身边一屁股坐下的高第,皱眉道:“你究竟是怎么搞的,自己的地方,为何却让那吴三桂占了去?”

    听见这话,高第却没有急着回答,朝窗外做了个眼色,唐通看见之后恍然大悟,微微一瞥,果然见到两道黑影,便是不再多说。

    高第故意发大声调,叹息说道:“定西候初来乍到,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你且仔细说来我听。”

    唐通和高第浅谈几句,总算是对日前山海关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大概了解,这吴三桂显然是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

    接到勤王旨意的时候,一开始他跑的飞快,带着宁远城内的几十万军民五日之内便是赶到山海关,高第亲自迎他入关,本打算好吃好喝招待几日送走了事,谁成想这货进来就不走了。

    当时崇祯皇帝决定不让吴三桂勤王的旨意还没有到达山海关,吴三桂就已经以安置宁远百姓为由停在山海关,足足拖了半个多月未曾寸进。

    待崇祯皇帝的旨意到了,朝廷忙于对付流贼的时候,吴三桂自导自演了吴高两方兵士之间细微的争端,从而带吴军强抢了关内的各处防务。

    甚至于,吴三桂为了立威还亲手砍了高第的亲信,也便是朝廷在山海关的协守副将。

    对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虽然高第又惊又怒,但奈何势不如人,自己和亲信的家人全部都被吴军控制,迫不得已只能束手就擒。

    自此之后,山海关的关城、东西罗城、南北翼城以及各处营地防务,便是陆陆续全都被吴军妄自接管。

    说到底,吴三桂这个山海关是从守军手中强行抢过来的,之所以没有杀高第,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和朝廷彻底翻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吴三桂有想要吞并高第旧部,增长自己势力的野心。

    唐通和高第在镇府中商议的时候,吴三桂却也是在吴府之中气的够呛。

    “皇上派唐通领着几万兵马来协防,说白了是对我吴三桂不放心,叫他来监视!”极度不耐烦之下,吴三桂甚至没有听亲信说完要禀报的事便不断挥手将其赶出去,待亲信出去以后,他起身冷笑道:

    “想起年初的时候皇上还在武英殿召见本将,说什么大明江山社稷安危全系于我神,现在看来,全是一堆屁话!”

    “爵爷息怒,朝廷这次不光送了三百八十万两饷银,而且又给咱们送来几万的兵马。”相比之下,夏国相显得有些不慌不忙,说话的同时给震怒之中的吴三桂斟了一杯热茶,说道:

    “若唐通来了就走,倒是可以让他在咱们眼前蹦跶几日,再放他安安全全的回去。但此时却不同,唐通打着协防的名义来监视,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唐部那数万兵马可不是省油的灯!唐通以发饷为由替朝廷监视爵爷,爵爷一样可以趁此机会,以接风洗尘之名邀唐通到府中赴宴,伺机除之!”

    “此计...会不会有些太过急躁?”吴三桂看了一眼压在桌案上的信件,显得有些忐忑。

    “爵爷若是决意顺清,唐通此来,便是向多尔衮示好的绝佳时机。”夏国相将眉头拧紧,沉吟道:“侯爷若是不打算顺清,这封信便是要彻底烧毁,从此绝了念想,爵爷,您要尽快决断!”

    吴三桂也是重重点头,看着桌案上来自关外的信,一时无法决定去处。

    本来吴三桂夺取山海关就是看朝廷要不行了,想抓住山海雄关和关宁军民作为自己的筹码,到时候再和多尔衮与李自成讨价还价。

    但是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朝廷居然在今年连获两次大捷,并且崇祯皇帝在京师恢复三厂一卫和团营旧制,向军中广发罪己诏,百姓和将士多有支持。

    各地勤王大军近期也是陆续云集京畿一带,黄得功甚至开始重建蓟镇,形势由此而变得飘忽不定。

    不知不觉,吴三桂手中已是冒出热汗,自己的抉择关乎日后功名以及所有关宁军民身家性命,由不得不慎重。

    第二天一大早,唐通忽然接到来自夏国相的请帖,说是平西伯吴三桂在关内新宅邸落成,邀他前去相聚。

    请帖上还说,自从唐通来到山海关,吴三桂还未曾尽得地主之谊,为他接风洗尘,此番也是借花献佛之意。

    唐通当即冷笑不止,心道这吴三桂还真是后入为主,尽地主之谊的事儿不该是高第这个山海关总兵来做吗,轮得到他这个宁远团练总兵什么事?

    况且自己来山海关才多久,竟然迫不及待就要用鸿门宴和自己露两手。

    吴三桂这个话说的正儿八经,唐通无法反驳,并且他身为侯爵自然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向吴三桂一个伯爵示弱,所以是非去不可。

    不过唐通也不是初入军旅的小白脸,自然不会毫无准备的去。

    将夏国相那边儿的人打发走以后,唐通叫来自己的几名心腹吩咐几句话,这才是带着十几个家丁优哉游哉的驾马奔着吴三桂的新宅邸去了。

    到那儿一看,唐通还真是倒吸了一口气。

    吴三桂这新宅子比起他爹在京师的老吴府都要大,不少人在这里张灯结彩,一派歌舞升平,无数仆人进进出出。

    吴三桂素服角带,带着一班吴军兵丁满脸笑容的站在门前迎接,若非唐通早就明白吴三桂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怕还可能被他蒙住。

    说起来,听闻朝廷新来的定西候和平西伯关系要好,山海关内的百姓们不会想太多,对此都是深信不疑。

    皇帝陛下如此重视山海关,又是发饷又是增兵,当真是圣明无比。

    一提朝廷将积欠多年的军饷一股脑儿发齐的事,人人便是笑逐颜开,有不少人家甚至都在燃放爆竹,争相庆贺。

    吴府之中,两军紧张异常,似乎稍有不对便会引起一场火并,城外却正相反,百姓们奔走相告,倒像逢年过节一般热闹。

    吴三桂一见唐通,便如沐春风地拱手道:

    “侯爷光临屈尊,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前日侯爷把军饷一文不落的发到将士们手里,大家都是高兴的紧,早就想让在下摆这么一出酒宴,来为侯爷接风洗尘。”

    吴三桂在演,唐通也不想戳穿,摆手说道:“平西伯说的哪里话,你我之间就像亲兄弟一样,还分什么彼此,发军饷一事都是皇上圣明,与本候又有何干?”

    吴三桂闻言呵呵一笑,躬身让过,边请边道:

    “按朝廷的意思,今后侯爷便是要留在山海关,宁远复建还需要些时日,你我既然日夜相见,何不借此机会结为兄弟,以显共同抗虏之决心,如何?”

    此时一众人刚刚越过前门来到中院,听见这话,唐通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吴三桂,心道这厮真是把演戏的功夫练到家了,居然要拜把子?

    犹豫片刻,唐通笑了一声,说道:

    “如此也好。”

    进得房内,吴三桂牵着唐通的手大声叫道:“来呀,大摆宴席,今日我要与侯爷不醉不休!”

    仆人喜笑声声,闻言也是赶紧忙开。

    没有多久,仆人在大堂正中摆上香案,旁侧供奉上刘、关、张的香火,唐通和吴三桂各怀鬼胎,有模有样的歃血钻刀,纷纷跪在案前道:

    “我二人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共守山海雄关,矢志报国。如有贰心,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结拜已罢,吴三桂论唐通比自己年长许多,硬是要认他为兄,唐通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觉得不过是走个过场,当下没推辞几句便欣然接受。

    吴三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叫一声:“大哥!”

    “哎,贤弟!”唐通也是大喊应声,但他拿着案上的酒杯,面上虽然满是笑容,却怎么都不敢喝下去,唯恐其中有毒。

    吴三桂已连喝三杯,见唐通仍然不动,心中便是明白他有所顾忌,忽然起身,腾腾几步走到唐通面前。

    吴三桂这个忽然之间的动作使得唐通和他身后家丁大惊失色,唐通更是差点没从位子上蹦起来,家丁们皆是刀出半鞘,目光不善,随时准备舍身护主。

    随着吴三桂的动作,府内盛大的奏乐声戛然而止,许多人的动作都定格在那一刻,全心全意关注着那边的一举一动。

    就在众人紧张不已,都以为唐通和吴三桂即将大打出手的时候,却见吴三桂夺过唐通手中酒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一干二净。

    唐通面色震惊,可是这还没完。

    吴三桂端起桌上酒坛连倒三杯,全部一饮而尽,而后说道:“大哥若是担忧这酒中有毒,小弟可以继续喝,直喝到大哥相信小弟为止!”

    “贤弟——”唐通这时也反应过来,一把夺过吴三桂手中酒杯,赶紧说道:“贤弟说的哪里话,大哥是一时为府内装修之豪华所惊异,这才失了态。”

    唐通自倒一杯,举起说道:“未成想,无意之中竟触怒了贤弟,大哥自罚三杯赔罪!”

    说着,唐通也是连倒三杯,全部一一喝光。

    吴三桂哈哈大笑,拍着唐通的肩膀,就坐在唐通身边与他一杯一杯的喝,这毫无准备的一幕看得唐通身后家丁和周围吴军将领均是目瞪口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通和吴三桂两人就像多年好友一般,边喝边天南海北的畅聊,根本不把其他人的反应放在眼里。

    仆人不断将山珍海味和美味佳肴端上桌席,周围两军将领最开始的失神之后,也是各自吆五喝六,勾肩搭背的称兄弟、拜把子,开始胡吃海喝起来。

    不多时,日没西山,夜已尽黑。

    堂中的吴军将领都是海量,喝了一天全和没事人一样,唐部却全都烂醉如泥,甚至有几个已经开始说起什么‘小妞跟着爷’的醉话来。

    这时,一名吴军将领按照商量好的计划抽出腰间佩刀,正准备将和自己称兄道弟一整日的人首级割下。

    还不等他动作,却见吴三桂深深看了一眼趴在案上不省人事的唐通,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带他们各自回府吧。”

    “爵爷!?”那将领不明白自己爵爷的意思,当下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其余人不敢违逆吴三桂,都是停下手中动作,各自面面相抵。

    “怎么,没听懂我的意思?”吴三桂神情沉下去,显然是有些愠怒。

    见状,其余人不敢造次,惶恐的将刀收回鞘内,吩咐仆人抬着那些烂醉如泥的唐部将军出了府宅。

    待所有人全都离开,吴三桂看着空荡荡的府内,叹息一声,夏国相默默从后房走进来,看着仍趴在桌案上的唐通,说道:

    “爵爷,此人有些心机,居然布置属下在军营一带造谣生事,但比您还是略逊一筹,如今那些人都已经被抓住。要如何决断,今夜可就要想好了。”

    吴三桂丁点醉意没有,眼中思念神色尽显。

    “可能大明朝还没到该亡的时候,不知道圆圆和爹在京城,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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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唐通在头痛欲裂中醒来。

    醒过来的一瞬间他便是想都不想的将佩刀抽出来,满怀敌意的向周围看去,但是却并没有发现一个人,只见到空荡荡的房间。

    唐通冲过去想要开门,但房门已经上锁,门外侍立的两名吴军兵士听见里面的动静,便是朝里面冷哼着道:

    “呦,侯爷醒过来了?”

    “我家爵爷有过吩咐,说等侯爷醒来,先喝口茶醒醒酒,今夜有要事商谈!”听那兵士说完,唐通转头果然见到早就摆在桌上的那碗凉茶。

    唐通昨日真是被吴三桂那忠肝义胆的表现给骗了,一个不小心多喝几杯就被灌倒,说实在的,他不仅低估了吴三桂的酒量,也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亦或者,这酒中可能下了什么蒙汗药,但唐通怎么想都想不通,如果是下了药,吴三桂喝的比自己还多,为什么没事?

    踢门无果之后,唐通愤恨坐在桌上,看着那碗淡黄色的凉茶,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气,哪里还有心思去喝。

    极度愤怒之下,唐通‘哐啷’一声将桌案踢翻,扯脖子喊道:

    “吴三桂!你关宁军到底有多少人,关得住老子和高第两个人,下面那忠于朝廷的近十万人马,你他娘关得住吗?”

    “到时候风大闪了腰,惹得皇帝震怒,将京城吴府满门抄斩,你哭都来不及!!”

    总的来说,这崇祯十七年的事情还称得上一切顺利,虽然磕磕撞撞,但总归是快将这要命的一年撑过去了。

    崇祯皇帝虽然恢复了朝会,但毕竟在后世慵懒惯了,想在短时间内养成勤劳早朝的好习惯显然是不太可能,所以大明朝每日例行的朝会也就变成三日一次,这又开了一次先河。

    朝臣们对此颇有微词,崇祯皇帝却毫无反应,依旧我行我素。

    开玩笑,自己可不是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整天和东林党斡旋,哪还有什么时间去做实事。

    甚至厚脸皮的崇祯皇帝还在想,万历皇帝三十一年不上朝,自己这两天一次,实在是太勤快了。

    大约是五日之后的清晨,正在和群臣例行朝议的崇祯皇帝忽然接到来自山海关的急报,当即是吃了一惊。

    这次朝议的主旨是山东总兵刘泽清部属的处置和新任山东总兵的人选。

    本来崇祯皇帝想让刘泽清死的惨一些,但没成想他死的更惨,本来崇祯还想将刘家满门抄斩,但现在也被那些地方的人提前搞定。

    由此,崇祯皇帝见到了百姓对这些地方上弄权的武将究竟有多么痛恨。

    山东一带临近京畿,非常重要,所以下一个总兵的人选也是要精挑细选,崇祯皇帝和朝臣们商议了几日,也是广收建议,不会断然决定。

    要是一个不小心再出一个刘泽清,那可就是自掘坟墓了。

    实际上,崇祯皇帝心中对此早有人选,杨御藩和牟文绶都不错,之所以在朝堂上议,一是要走正常程序,二则是想听听自己是不是遗漏了哪位忠于朝廷的将才。

    黄得功去蓟镇了,周遇吉、白广恩还有高杰都陷在山西,唐通则是被打发到山海关和吴三桂周旋,高第和马科就更别提了。

    这样看来,山东一带的总兵人选,倒还真不是那么好选。

    杨御藩和牟文绶都能独当一面,正在崇祯皇帝细细思索最后决断的时候,忽然听见吴三桂手下军饷又把人扣下的事,当即是怒火中烧。

    崇祯皇帝一是怒吴三桂僭越的野心,二则是气唐通太他娘的不争气了。

    本来这小子在良乡城外击溃阿巴泰让崇祯皇帝眼前一亮,觉得可以重用,这才让他去山海关和吴三桂较量较量,本想怎么也能给吴三桂带去点麻烦,让他畏首畏尾,不再和自己迎杠,但没成想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又惊又怒之下,崇祯皇帝也是怎么都想不通。

    加上高第所部的守军,山海关内效忠自己的兵马要有近十万之众,吴军才多少人,难道那些兵都是吃屎的,一个晚上全被制服了?

    看来崇祯十七年能稳稳当当过去是不可能的了,这吴三桂就是见不得人好,非要给你捅出个篓子。

    片刻之后,崇祯皇帝挥手道:“司礼监拟旨,擢牟文绶为山东总兵,加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少保,率部移驻曹州,让李凤翔亲自去一趟兖州。”

    “莱州总兵杨御藩从剿刘泽清有功,叙功升三屯总兵,加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协助蓟镇总兵黄得功镇守蓟州。”

    本来这消息来之前,朝臣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山东总兵人选,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的,然而现在很显然,这昏君又来了个一锤定音。

    内阁首辅魏藻德,还有次辅蒋德璟原来也是东林党的人,现在全都改投到保皇党名下,成了这昏君的狗腿子。

    所以现在崇祯皇帝就算不经朝议直接发旨,法律程序上来讲,其实也是正儿八经的圣旨,再算不得中旨了。

    至于朝议什么的,那更是崇祯皇帝一个人的舞台,对于臣子们的建议,心情好了就采纳一些,心情不好就是直接命人给你轰出大殿,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启奏陛下,山东总兵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所有人都没什么好说的,实际上就算有想说的,在这昏君眼前也不会有谁敢跳出来。

    正待这时,御史刘宗周却忽然出列,昂头道:

    “牟文绶虽颇有战功,然则履历不足,难堪重任,左良玉久屯武昌,陛下可许诺其为山东总兵,届时左良玉必对朝廷感恩戴德,矢志以报皇恩。”

    朝中臣子深知崇祯皇帝杀伐之果决,心中不免为刘宗周捏了把冷汗,不多时,只听崇祯皇帝冷笑说道:

    “刘御史此言差矣!左良玉骄横跋扈,其行比刘泽清有过之而无不急,国朝至今已近十七载,对这等弄权武将拉拢可少?有没有起到应有的效用?”

    见刘宗周说不出话来,崇祯皇帝便是挥手斥其思想保守、陈旧,紧跟着说道:

    “左良玉身受朝廷厚恩,手握重兵却在地方上骄横跋扈,逢战避逃,罪过大于功勋,毫无悔过之意,留之何用?”

    “朕此时不杀,已经是对他天大的恩赐,更别提要将山东重地交予其手,那岂不是与虎谋皮?朕意已决,爱卿不必再提!”

    刘宗周没想到往常对左良玉不断退让的崇祯皇帝,这次的态度却如此坚决,而且想到崇祯皇帝对姜襄、王承胤和刘泽清等武将的处置方式,想必是已经下定了这种决心。

    崇祯皇帝在朝堂之上斥责刘宗周保守陈旧的话他也是听在耳中,当下细细沉思之后,也是不再多说,退入列中。

    “臣遵旨。”



    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东林党那些人耍猴,听来听去也没发现个所以然,压根是屁用没有。

    甚至于,崇祯皇帝在龙椅上坐久了还感觉有点硌屁股,看着一个在朝堂上唾沫横飞,说吴三桂如何如何欺君罔上、罪行当诛的言官,总算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王德化见状也是松了口气,赶紧尖着嗓子喊散朝。

    说实在的,就连他这个太监都能听得出来,堂上这些诸公大臣说这些话没几个有营养的,也怪不得皇帝是越听越愁,刚才差点没睡着。

    正说到精彩处的言官听到这茬,也是顾不得没面子的事儿,赶紧跟着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看崇祯皇帝和王德化回到后宫才松了口气。

    “陛下,折子都已经归拢到暖阁了。”王德化毕恭毕敬的说完,便是侧身几步给崇祯皇帝让出一条回冬暖阁的路来。

    按东林党的意思来说,吴三桂做的事情让朝廷颜面受辱,事关大明皇家威严,所以都是异口同声的建议立即出兵征讨吴三桂。

    在崇祯皇帝看来,这明显又是一帮居心不正的蠢货,颜面受损那也是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事儿,跟他们又有个屁的关系,犯得着皇帝不急东林党急么。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刚还听见王德化的话,刚想点头却忽然听见树梢上几声鸟叫,于是转身说道:

    “罢了,把方正化叫来,让他陪朕到处走走。”

    王德化心中有些不情愿,不过却也能明白皇帝心中所想。

    上次冬暖阁外出了乱子,一个忽然闯进宫的疯汗差点没把崇祯皇帝打死,现在还留下阴影也属正常。

    当时还是御马监掌印的方正化救驾及时,从而立得大功,紧跟着就升到内厂提督太监的高位,深受皇宠,崇祯皇帝是走到哪都要带着他以防不测。

    王德化虽然有些不爽,但毕竟没什么好说,便是躬身下去了。

    不多时,接到消息的方正化赶紧放下手头事务,带着十几个最为亲信的小太监赶过来,惶恐拜倒在地,喊道:

    “让陛下久等了,臣死罪!”

    崇祯皇帝摆摆手,心思显然不是和方正化在一个频道上,“来陪朕到处走走,最近事务繁杂,朕心思乱得很,也是时候散散心了。”

    “遵旨!”方正化赶紧跟住崇祯皇帝,边走边道:“陛下放心,臣已经将周围安排妥当,保证万无一失。”

    面子对现在的崇祯皇帝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要是听东林党说的现在去打吴三桂,那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事实上,崇祯皇帝心中也知道吴三桂按照历史上掌控山海关也是自己刚来时慌乱所致,当时光想着赶紧让吴三桂来勤王保命,压根没顾虑到这茬。

    等稍微定神以后想起这件事,吴三桂这贼厮都特么到山海关半个多月了,黄花菜都凉了。

    崇祯皇帝也没想到,当初自己不经大脑思量随口说出的这几句话,现如今居然能给自己和朝廷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吴三桂手下那几万关宁军和骑兵的战斗力极有可能是建奴帮着吹出来的,明史上写的玩意看看就好,不能当真。

    事实上,吴三桂镇守宁远多远,与军民称得是上铁板一块,据锦衣卫探报,那关宁军甚至连衣甲和刀枪都换了,怕早就是成为吴家的私军了。

    在历史上,那些吴军将领为了跟着吴三桂投鞑子,那可是连留在京师的家人都不管了,现在发点银子就指望他们弃暗投明?做梦去吧。

    所以崇祯皇帝觉得,要想对付吴三桂只能稳重求进,先稳住再说,等新军或者大部队到了,那肯定要毫不留情砍了丫的头当尿壶。

    云南王,朕这夷十族等着你哪,往哪儿跑?

    考虑到吴三桂这厮在历史上可是献了关给建奴的,所以不能太过逼迫,起码明面上仍要装装样子,手里的吴襄和陈圆圆要好好利用。

    要是自己一不小心把他给逼过去,那自己可就真成后世唾骂的昏君了,给穿越者丢脸啊!

    崇祯皇帝脑袋越想越疼,后来干脆不想了,抬起头一看,眼前是一间在皇宫中颇为清净的院落,倒是有些与世无争的样子。

    不过这院子也有些与众不同,周围环卫着不少御马监的侍卫和太监,像是在看守着什么重大犯人。

    “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这里头关着的是那大顺贼军师李岩啊!”方正化由于地位的提升而和崇祯皇帝愈发熟络起来,所以现在说的话也没有原来那样生板,倒时不时的会开些玩笑缓解气氛。

    “哦”了一声,崇祯皇帝这才想起来,心道自己本打算寻个时间找李岩聊聊,谁成想忙这忙那一时间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今日既然在无意之间走到了这里,那进去看看倒也无妨。

    “皇帝驾到!”

    侍卫喊了一句,声调不高但却足以传遍这不点大的院落,李岩坐在当中的椅子上却仍然一动不动,显然是没听见。

    看李岩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被抓来的犯人,身着一袭青衫,崇祯皇帝突然走进屋的时候见他正拿着一本三国演义目不转睛看得起劲儿。

    崇祯皇帝倒也不急,一边缕清头绪一边在院中坐到天黑。

    李岩看得忘我独醉,有时拍手称快,有时则是唉声连天,对于这样的人,崇祯皇帝也是头一次见,颇为好奇。

    忽然间,李岩在伸懒腰的同时觉得身后不太对劲,转身去看却被吓了一大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崇祯皇帝和一班侍卫就已经站在自己身后了。

    最开始被关起来的时候,李岩满心的怨愤,只等心中的闯王打到北京城来营救自己,留得有用之身再报效旧主。

    可这一等就是半年光景,李自成没来,崇祯皇帝也没来过,只是每天都有不同的小太监从冬暖阁送来折子。

    这些折子如今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李岩从未动过一下,看着忽然来到自己眼前的崇祯皇帝,不知为何,李岩张着嘴,原本想了千万遍的辱骂之言却说不出一句。

    崇祯皇帝自然明白李岩对自己的憎恨,这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的。

    最初想杀李岩的心思至今也已经淡了许多,崇祯皇帝在这皇宫之中少有的清净院落静坐一个下午,实际上已经想明白许多外面觉得杂乱的事。

    崇祯皇帝是悄悄的来又轻轻的走,拍拍屁股也没有带走一片云彩,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李岩在胡思乱想。

    待回到冬暖阁门前的时候,崇祯皇帝忽然听见一阵嬉笑声,顿时皱着眉头走过去想看看怎么回事,没成想刚刚转身就忽然间被一个女子撞入怀中。

    这一撞,撞得崇祯皇帝一手柔顺的秀发,摸起来十分舒服。

    听着耳中莺回燕转的嬉笑声,崇祯皇帝心中也是恍然一动,难道是后宫之中自己没见到过的妃子?

    想来也该是这样,要是什么陌生人,怎么会在黄昏时分出现在冬暖阁附近,方正化和那些太监侍卫又怎么会一动不动。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顿时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刚想低下头闻闻手中秀发,这女子却忽然回身一下抱住自己,兴高采烈地喊道:

    “父皇!”

    “呃......”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长平公主,崇祯皇帝满心的春意一下子就淡了下去,他娘的,这可是自己女儿啊,怎么下得去手。

    直到这时,崇祯皇帝才有心思稍微仔细看了下长平公主。

    长平公主身着一袭朴素的橙裙,衣衫之间隐约可看见一朵白色桃花,腰间则系着一条白色流苏,又配一条淡绿色的玉佩。

    虽然才虚十六岁的年纪,但腰如杨柳枝,眸似蓝宝石,浓密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十分惹人怜爱。

    崇祯皇帝陡然间联想到后世某位小说家86小说的‘独臂神尼’,又是多瞧了几眼自己这便宜女儿。

    只见长平公主微长的刘海刚刚及眉,盘起半头的秀发,留下几缕青丝在耳前,紫色的耳坠若隐若现,可爱而不俗气,也怪不得历史上的那位对长平公主最为宠溺。

    崇祯皇帝放下心来,又是咽了下口水,长平公主就如那出水芙蓉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哪里像什么狗屁的独臂神尼,这也太特么离谱了。

    在看看自己身旁憨笑的方正化,虽然这货拳脚功夫是有一些,但打哪儿看也不像那不阴不阳的东方不败啊,更特么离谱!

    崇祯皇帝久久不发一言,与长平公主一同玩耍的几个郡主和丫鬟可没有她这么心大,都以为自己冒冒失失惊吓到了皇帝,赶紧满脸惶恐的行礼请罪。

    长平公主一丁点也不害怕,趴在崇祯皇帝身上咯咯笑着,颇有些赖在上面撒娇不想下来的意思,显然没有留意到崇祯皇帝脸上神色的变化。

    “父皇,你都好久没有去看儿臣啦!”

    长平公主刚好十六岁,身体正是在蓬勃发展的年纪,听见这般酥酥麻麻的话,崇祯皇帝是尴尬不已,想使劲儿抱,又老是觉得不自然。

    “咳咳...”夜色刚好掩盖了崇祯皇帝尴尬的神情,动作也就没有显得特别不自然,崇祯皇帝轻轻拍了拍长平公主的肩膀,说道:

    “朕近来国事繁忙,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对了朕忽然想起来,媺娖已经与那叫周世显的订婚了吧?”

    提及与此,长平公主方才兴奋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看起来像想说什么但又不敢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

    崇祯皇帝示意方正化不必搀扶,在长平公主的搀扶下走上台阶,说道:“那姓周的既无文采又无武略,这婚事就取消了吧,朕觉得配他不上你。”

    实际上,崇祯皇帝压根不知道这周世显乃是何许人也,反正印象中是活到了鞑清入关之后,这种他吗的担色留着当自己女婿?

    长平公主这样的虽然不是亲生女儿,但还是非常讨喜的,这一见面之后崇祯皇帝显然非常稀罕,起码比那便宜儿子朱慈烺要喜欢多了。

    崇祯皇帝本身对周世显投清有成见,既然两人成婚的事情还没有生米煮成熟饭,那这就是天意,自己当然要一口给拍散了。

    崇祯皇帝就不信,现在这满朝文武还有人敢为了这事儿和自己作对的,至于周皇后那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无论那姓周的讨女人欢心有多能耐,既然自己皇帝,那就一定得给女儿找一个万里挑一的,这种投清的小白脸干啥啥不行,今后能有个屁用。

    “皇上,这...已经订婚却取消婚约的事前朝从无先例,万万不可啊!”方正化本来是打算什么都不说,但奈何长平公主眼泪汪汪的求情,只得硬着头皮说上几句。

    听见这话,崇祯皇帝心中无名火起,恨铁不成钢的道:

    “媺娖啊,你才十六又能懂什么人情世故?朕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大明好,这世道上会哄女人的多了,最后有几个能是忠勇之士?”

    说着,崇祯皇帝边走边道:“方正化你也是,朕见不得自己女儿过上苦日子,这你还不知道吗?”

    “陛下说的是,奴婢明白了。”方正化赶紧告罪,然后爱莫能助的看了长平公主一眼,心道自己也算说了几句,不是啥都没干。

    看着气哄哄的长平公主,崇祯皇帝狠下心来,拂袖道:

    “媺娖,你也不用去跟你母后嚼舌根子,这事儿朕就做主了,今后看上谁就和朕说,朕一定替你做主。但这事就这么定了,没商量!”

    崇祯皇帝起先以为长平公主是后妃,满肚子的春意,想到周皇后那儿自己也有半个月没去了,便是想着去败败火。

    秀梅恭恭敬敬立在坤宁宫外头,见到崇祯皇帝和方正化一行人来了,赶紧进去通禀,周皇后原本愁云密布的俏脸上也是欢喜异常,赶紧梳妆一番迎了出来。

    一夜春光过后,崇祯皇帝无意之中和周皇后提起长平公主的婚事,周皇后也是吓了一大跳,“长平和周世显自幼就在一块玩耍,长平也挺喜欢他的,陛下究竟是看不上他哪点?”

    “朕这是为了她好,长平也是朕的女人,她还小,又哪里懂得什么人情世故?皇后只需要记住,这周世显配不上她就行了。”

    在后世,那周世显和巩永固同样是驸马,但巩永固这种文武兼备,最后又忠勇殉国的可就比他强太多了。

    周世显这小白脸除了哄骗女人开心之外,在历史上就是毫无用处。

    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心里明白,但就是不能和周皇后去说,当下也没什么心思再多解释,白了白眼,直接将脸蒙到被子里面装睡。

    周皇后显然对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很看重,不断追问,崇祯皇帝后来被问的烦了,便是直接翻身将周后压倒。

    接下来周皇后倒是不问了,坤宁宫内又是满园春色。

    《大唐小兵》——我的小面包

    作者一句话: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一个小兵的传奇。

    简介:魂穿大唐,一梦千年,沧海桑田,世事沉浮。

    贞观初年,天下初定,李靖北击突厥,太宗横推敌手,兵锋所指,所向披靡,重整河山。

    百姓安居,商业繁华,国力日增,盛世之兆,中国历史上,最壮丽,最磅礴,最震撼的时代来临了。

    就在此时,秦岭一处断崖下,一个粗布少年,睁开了锐利的双眼......

    这是一个小兵成长的故事,这是一个开疆拓土的故事,这是一个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刑秦》——戊寅人

    作者一句话:刑秦,一个喜欢秦朝的人写的一个秦朝的梦

    简介:想写一写那个久远的秦,那个挚爱的秦。

    钟衍刚来的时候秦王刚刚掌控大权,六国还处于安乐之中。有了一个名叫韩非的师傅,有了一段断肠的经历。

    为了参与这史上最伟大的六国之战,钟衍努力的丰满自己,让自已达到老秦人的标准。

    史书的撰写,是由人来控制的,或多人物或许又有另外一个身份,征战,铁血,以及国家的建制,终究是要回归到法上面来。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刑秦出。

    《大唐超级驸马》——半纸文章

    作者一句话:大唐的最牛驸马

    简介:心限域局促而不怀小,思无知无道而不为是,

    你若能看清,那你便是智者,便就是先知。

    毕竟也只有智者能知世道无常,王朝必有兴替,

    也只有先知才知宇宙浩瀚,而人类之渺小。

    程处亮不是智者,他也不是先知,他其实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纨绔驸马。

    闲极无聊时醉卧娇花美眷,心生愤慨时也敢提刀杀人。

    他总想着一生碌碌无为,总想着冷眼旁观这渺小的人类主宰王朝兴衰……

    但不知不觉间,他爱上了这个国度……

    然后。

    就成了这大唐最牛的驸马。

    《大明铁卫》——小雨非非

    作者一句话:一个不一样的小兵成长记

    简介:陈雨穿越了,成了明朝末年一个穷困潦倒的军户。

    不会造玻璃,也不会做肥皂,身边只有一群饭都吃不饱的军户……手握一手烂牌,如何才能将人生的牌局打得风生水起?且看这个有点腹黑的办公室主任怎么一步步走上巅峰,将鞑子、流寇打得落花流水,把棒子、倭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在整个东亚大陆覆雨翻云。

    PS:四本书的作者都是和石头在一个历史群的,大家可以去支持支持!

    蓟镇一带,在崇祯皇帝复建的旨意下达之后便开始大军云集,不断有各部官军来来往往,尤其蓟镇旧设镇城,现如今已是车水马龙。

    黄得功在良乡之役后叙功第一,时为定西伯的唐通叙功为第二,两人由此而双双晋为侯爵。

    在崇祯十七年年中旬的时候,唐通在京师宣胜之后被遣往山海关协守,黄得功被崇祯皇帝平台召见以后亦被委以重任,所部兵马更是被崇祯皇帝金口钦赐为‘虎山营’。

    所以在当下的蓟镇一带,各路官军之中数量最多的还是要数黄得功麾下来自滁州、泗州的虎山营。

    黄得功充任蓟镇新任总兵官,率领虎山营成为京师以北藩屏,如同刚来到京师勤王时的神武军一样,风光无限。

    黄得功到任以后,立即着手在蓟镇城旧址开始建城,起先由于缺少金银支持,崇祯皇帝便是从京师一带差司礼太监和锦衣卫携银五十万两用于建城。

    后来土石材料难以购买,黄得功向崇祯皇帝上报决定将周围废弃的屯堡以及烽火望台暂时拆除,用于新蓟镇城的建设。

    蓟镇旧有墩台、烽火等三百余处,但均已废弃多年,留之无用,这件事经过内阁大臣的商议之后,由崇祯皇帝亲自点头执行。

    事实上,黄得功在受到圣旨之前就已经开始每天和兵士们同甘共苦,奋斗在第一线,圣旨到后更是日夜不停的抢筑建城。

    直到现在,总算是将蓟镇城完成了大半。

    期间,曾有不少文臣对黄得功不接到圣旨便先行建城的想法有所微词,在朝议上弹劾蓟镇总兵黄得功为军不法,纵容属下搅扰百姓,武夫弄权之事。

    崇祯皇帝起初严厉训斥了弹劾的言官,而几日之后,翰林院修撰陈名夏泣血上疏,再次弹劾黄得功不法等十二事,在朝中引起轰动。

    无奈之下,崇祯皇帝只能象征性的派遣锦衣卫与东厂缇骑前往蓟镇了解情况,但于此期间,崇祯皇帝并没有解除黄得功的职务,反而明旨慰问,让他不得因此事而对蓟镇事务有所松懈。

    缇骑归京之后,由东厂掌刑千户李有成与锦衣卫千户高文彩证实了东林党徒弹劾之事均属子虚乌有。

    正朝臣大惊失色之时,内阁辅臣、工部尚书冯铨忽然出列,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奏章怒斥东林喜好朋党之争,纠劾东林党陈名夏等十二人陷害忠良。

    内阁首辅魏藻德继而出列,言语之中,对陈名夏等人颇有微词,顺带证实了前些时日恰巧在街上撞见陈名夏等人进出春风楼之事。

    其后,东厂提督太监王承恩出面说是陈名夏等人在弹劾黄得功之后的前些日便想将家产移往南京,均被东厂人员查获。

    如此做派,显然是心中有鬼,不打自招。

    崇祯皇帝勃然大怒,当庭下旨将翰林院修撰陈名夏等十二东林文臣革职抄家,为首的陈名夏更是被诛杀三族,厂卫缇骑甚至分批次前往外地拿人以归京成观。

    崇祯皇帝事后不肯罢休,严令东西两厂与锦衣卫联手彻查,再次查出东林文臣王立极等八人均有贪赃等不法之事。

    相较崇祯年初皇帝滥杀重臣,这次虽然没有几个大官,但影响却更为重大,由此而牵连的士子和基层官员达数百人之众。

    京畿一带厂卫遍地横行,大肆捕杀东林党徒,捣毁各个东林党人宣讲教学的书院与隐秘地点,稍有对抗便是抓到大狱之中严刑拷打,屈打成招。

    当然了,以上这些颠倒是非的话出自江南复社对朝廷和京师现状的抨击,并非事实。

    真正的事实是崇祯皇帝查到陈名夏等人与建奴私通,实际上是受了建奴的授意才会在蓟镇搞事。

    所以崇祯皇帝才在震怒之下令厂卫彻查,厂卫得力,一举查获不少京师中不断与建奴有所往来的官员士子。

    这些复社士子在江南一带编造名目,称这件发生在崇祯十七年九月中旬的事件为“甲申暮秋冤案”,到处宣扬崇祯皇帝乃桀纣昏君,纵容厂卫鹰犬遍地害人的言论。

    崇祯皇帝对此并不在意,不过是一群捏着笔杆子的跳梁小丑而已,自己握着生杀予夺大权,他们又能怎么样。

    现在的蓟镇废弃已久,早就不是当初名将戚继光镇守时那样了,黄得功认为想要恢复防卫能力,至少还要半年光景才行。

    虎山营的鼎鼎大名许多人都曾听说,冤案之事传出以后,崇祯皇帝对黄得功的信任和包庇之情尽显,更是没有任何人再敢对复设蓟镇之事说三道四。

    像是永平府、遵化还有中屯卫的各个文官武将不断来蓟镇城,开始与黄得功送礼寒暄。

    对于这些,黄得功来者不拒,照单全收,但事后却是将全部礼物交给当地锦衣卫千户,又将送礼的人列成一个名单,一并上交。

    且不说锦衣卫对此事如何反应,在重建蓟镇的过程中,黄得功逐渐发现三屯营对蓟镇防戍的重要性,便是上疏建议崇祯皇帝重设三屯总兵一职。

    这样一来,也能与蓟镇镇城形成夹角,更容易戍卫京师。

    蓟镇城与三屯营旧址相距不过十余里,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一般人都不会想朝廷在此地安置一个协守总兵来牵制自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道理也是人人都懂。

    黄得功这个奏疏在许多人看来,那是傻子一般的言论,但他却根本没有考虑过这层,全心全意的只是想把蓟镇再建起来。

    黄得功实际上和崇祯皇帝想到一起去了,要是三屯营派一个得力将领建起来,蓟镇的卫戍也就提升了一大截,京师便不至于只有山海关一道屏障。

    山东总兵刘泽清被朝廷官军合力围剿之后,牟文绶累功升任山东总兵,崇祯皇帝采纳了黄得功的建议,启用杨肇基之子杨御藩复为三屯总兵。

    说起来,杨御藩还真是最适合三屯总兵这个位子的。

    其父杨肇基征战一生,最后死在三屯总兵任上,崇祯皇帝让杨御藩回到三屯营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希望杨御藩能继续其父忠君为国的事业,和黄得功为朝廷守好北方。

    当时身在山东莱州的杨御藩听闻此事,当即激动的不能自己,立即带着杨部兵马北上前往三屯营赴任。

    三屯营这个地方,对于杨御藩和杨家来说意义重大,算得上是比较熟悉,杨肇基于此镇守多年,在本地的百姓与军将之间也是颇有力度。

    这天一大早,废弃已久的三屯营迎来一支自山东而来的朝廷兵马。

    这支兵马人数约在七千人左右,前排兵士全都披着铁甲,队列中间还有八百余人的步弓手和火铳队,最后则是跟着不少推车拉车的辎重兵,麻雀虽小,但也是五脏俱全。

    为首将领身旁一副‘杨’字高招旗,低过兵士手中大明帅旗一头,杨御藩身披陈旧铁甲,头戴制式铁盔,虽然没有黄得功那般虎背熊腰,但也显得英姿飒爽,颇有威严。

    待至城下,杨御藩和家丁纷纷下马,看着眼前矮旧的三屯城,也是有些感慨的道:

    “自家父为国捐躯至今已有十三载,我总算是又回来了。”说着,杨御藩不经意间攥紧拳头,又道:“见得此城,亦如昔日家父谆谆教诲尽在耳边,我杨御藩定要继承家父遗志,戍卫京城,舍命不惜!”

    “是啊将军,这多亏了当今天子圣明,明晓蓟镇戍卫于京之重,时下有虎山营协助,弟兄们也是放心许多,都能撒丫子干了。”一旁参将宋昱笑了笑,点头说道。

    带着兵士们进入城中,杨御藩来到城头,看着前方蓟镇城方向,说道:

    “想曾经,黄得功出身勇卫营,不过是营内一小小副将,谁成想现如今他南北转战立得大功,身封侯爵,圣上又钦命其部为虎山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

    “说起那勇卫二营,不论在山西战死的孙应元,还是如今的黄得功,就不曾有一个孬种。”宋昱说到这里,看向京师方向,继续说道:“圣上如今重建了四卫营,希望这个四卫营,还是从前那个四卫营。”

    杨御藩点点头,不置可否。

    这话说的在理儿上,勇卫营的转战南北,出身勇卫营的无论将军还是普通兵士,至今都不曾有一个孬种,黄得功还有其部的虎山营便是真实写照。

    两人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忽然见前放有所烟尘,不过两人没有紧张之色,这很明显不是敌袭,因为看烟尘,最多也就是十几匹马。

    果然,一行十几骑来到三屯城前,居然是听到消息的黄得功亲自带着家丁赶来。

    杨御藩想到会是虎山营的人,但没想到黄得功会亲自前来为自己接风洗尘,当下面色动容,赶紧和参将宋昱下城相迎。

    黄得功哈哈大笑,直接与他抱在一起,“翰城(杨御藩字)你总算来了,有你坐镇三屯,黄某也能安心了!”

    “黄帅说的哪里话。”杨御藩哈哈一笑,话音转处,却是神情黯淡下来,说道:“不知黄帅镇城建得如何了?”

    闻言,黄得功也是叹口气,说道:“多亏皇上给蓟镇拨了五十万两,这才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谈及与此,杨御藩与黄得功边走边道:“黄帅可曾听过皇上为保蓟镇在京师中将翰林编撰陈名夏诛杀三族的事?”

    “听说了。”黄得功虽然是个糙汉,但却也能从此事中明白崇祯皇帝对蓟镇戍卫的重视之情,“有关此事的流言蜚语在京师一带早已是无风而起,甚至,黄某还听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哦?”杨御藩来了兴趣,说道:“陛下圣明如此,京中又有三厂一卫和京团卫营,士子又能怎么办?”

    “京师局势已定,士子们固然无法成事。”黄得功呵呵一笑,说道:“但黄某却听说已经有人在南京密谋令立新帝了。”

    “什么!?”杨御藩大惊失色,下意识的朝周围去看,见到三屯一地全都是自己的部下这才反应过来,回身道:

    “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那些士子也能做的出来?想来只是流言而已,黄帅不必往心里去。”

    “呵呵。”黄得功是个直性子,并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他直接了当的向杨御藩表明心迹道:“黄某不管这流言是真是假,我只相信无风不起浪!”

    “如果有人生出了僭越之心,胆敢对当心皇帝陛下图谋不轨,那黄某必定带着虎山营杀到南京,取他项上狗头,这才能不枉费陛下对我等的大恩大德!”

    杨御藩心思和黄得功一样,只不过是他心眼比较多,明白两者之间的利害关系,看着黄得功询问的眼神,也是道:

    “黄帅所说不错,当今皇上圣明,若是流言成真,吾等必当誓死报效皇恩!”

    黄得功这才放心,指着喜风口的方向,说道:

    “但如今这还只是流言,你我二人要将陛下的旨意放做第一位,蓟镇越快建起来越好。喜风口这个地方,翰城觉得如何?”

    杨御藩点点头,想想说道:“戚帅有云:三屯营,去喜峰二舍矣,忠义卫三百户屯地也,左山海,右居庸而绾毂其中,以要贡路示重。”

    “戚帅之言至今仍能沿用,只是忠义卫不在,不知黄帅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年来建奴入寇,均是由喜风口所入。在下觉得,除三屯营与蓟镇城以外,喜风口需立即重建,京师戍卫,此地不可或缺啊。”

    黄得功‘嗯’了一声,点头说道:

    “前日黄某曾去喜风口视察一番,发现此地守备早在多年以前就率部潜逃,至今不知去向。”

    “不过也有好消息,这喜风口的城关底子还在,在我看来,只需稍加修缮便是坚城一座,不过话说回来,喜风口城关重地,防卫起来又要分兵,你我兵力不算充沛,如何是好?”

    两人步行来到刚刚收拾出来的镇城大堂之中,杨御藩实际上一路闲着无聊,都在想自己到达蓟镇之后该怎么做才能最快恢复蓟镇对京师的卫戍。

    听见黄得功的话,杨御藩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京畿一带屯堡形势图命人铺展在墙上,指着喜风口说道:

    “黄帅请看,我部三屯营距虎山营镇守的蓟镇城只有十几里,而镇城距喜风口也不过二十里出头,轻骑快马,半日之内便可抵达。”

    说着,杨御藩走到黄得功身旁坐下,又道:

    “所以在下认为,在蓟镇城与西风口之间,旧有墩台五座,料想这些墩台至今已经废弃,便由你我各出部下两人负责守卫,此事还需拟一份奏疏让圣上批示。”

    “如果时间充足,待三屯营和镇城防卫全部完成,黄帅可再拟一份奏折,建议将各个墩台墩军的家属迁到墩内居住。戚帅有云:自古守边不过远斥堠,谨烽火。”

    “现如今蓟镇军备废弛,墩台只用来瞭望烽火便是足矣。一遇敌情,墩台就可瞭望到喜风口关上火警,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敌情便能传到三屯营和镇城!”

    黄得功倒还真没想过那么多事,听完杨御藩一席有条有理的话之后,起身抚掌大笑道:

    “翰城不愧为名将之后,陛下将你派到此地来协守,真是高瞻远瞩,接下来就这么办!”

    且不说黄得功和杨御藩在蓟镇一带如何搞得风生水起,山西大同一带的战事,却是从白热化开始逐渐向朝廷方向倾斜。

    李自成最开始带着百万大军意气风发的在陕西西安誓师,两个月不到的功夫,几乎就夺得了大明朝的三分之一江山,看来也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大顺军所到之处的朝廷兵马几乎都没有组织起像样儿抵抗,文武官员更是蜂拥前去投降,就算偶尔有几个为国战死的,那也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然而时运不济,就在这个人人都以为即将改朝换代的节骨眼上,李自成听信了牛金星和宋献策谗言打压李岩,间接导致了军中主将离心离德,已经投降大顺的总兵白广恩更是因此和李自成彻底决裂。

    本以为白广恩就算回去也不会再受到重用,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崇祯皇帝不仅重用了白广恩,而且直接让他充任九边之一‘大同镇’的总兵官,又加封了左都督,地位甚至比投降之前都要高。

    紧跟着没多久,传来刘芳亮南路全军覆没,黄得功、唐通等人率朝廷大军接连两次大捷的消息。

    李自成更是因此变得有些多疑,连杀几人,逼着全军要把宁武关攻下。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狗日的明朝居然还没到该亡的时候,看样子还能把今年再给苟延残喘过去。

    按说大明朝已经没有什么人再能力挽狂澜了,李自成就算今年打不下京师,那也是迟早的事儿,西北一带局势已定,朝廷除非出关决战,否则也难翻盘。

    这种想法在李自成的心里也是根深蒂固,直到崇祯皇帝启用了一个人,一下子让大顺的文臣武将们紧张起来。

    此人便是再次被任命为五省总督的陈奇瑜,这个人对于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些流贼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了。

    陈奇瑜可以说是继洪承畴、孙传庭之后最有作为的五省总督,甚至在某方面来说,他比卖国求荣的洪老贼更加让人尊敬。

    想当年,陈奇瑜还是四省总督的时候,便是先剿延绥,又清湖广、再靖陕西,在一年之内,几乎把中原一带的流寇清剿一空。

    陈奇瑜虽是文臣,但是在各个军将之中也是颇有威信,只说有名的长腿将军贺人龙,许多总督都是调他不动,对朝廷也一向是阳奉阴违,可但凡陈奇瑜调令,他几乎是无有不遵。

    事实上,正是陈奇瑜担任四省总督的那段时间,贺人龙尊奉调令与诸镇兵马转战南北,被流贼直呼为贺疯子,也是一员悍将。

    陈奇瑜事业的顶峰是策划了车厢峡之围,四省官军联合进剿,一步步把李自成和张献忠逼近车厢峡,最后差点就被陈奇瑜一股脑儿给剿灭干净。

    可惜后来陈奇瑜有些自傲,觉得万事已定,轻信李自成投降之言,大意失策放走了被围困的流贼,从而酿成大错。

    不过话说回来,李自成还是想不明白,就崇祯皇帝那狭小的气量来看,被充军戍边的人就根本不会再被召回任用,这次怎么又把他给弄回来了?

    陈奇瑜又回来了,而且这次还是手握军政大权的五省总督,据说崇祯皇帝离京之时在平台召见于他,钦赐尚方宝剑,这权利比起当年,甚至说是更大了!

    不过李自成也没什么好慌的,如今陈奇瑜虽然是五省总督,但自己也已经不比当年,麾下百万大军在各地连战连捷,岂是一个陈奇瑜就能阻止的。

    自陈奇瑜被任命为五省总督的消息以后,李自成便是在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往常五省总督南下都是要提前规定总督署所在,也就类似于后世的指挥所,好让其它的文武官员有个准备。

    但这次有点奇怪,陈奇瑜什么时候离京的李自成没消息,但陈奇瑜的总督署在哪他也毫不知情。

    不止如此,甚至于陈奇瑜手底下带着多少兵马李自成也是压根不知道,第一次,李自成有一种自己啥也不知道等着对放出来发难的感觉。

    虽说自己势大没什么好怕的,但毕竟陈奇瑜不是庸才,加上李自成心中仍然有阴影,便是开始不断派人到处打探消息。

    实际上,陈奇瑜甚至山西局势已成定居,自己再去已经于事无补,反倒是给周遇吉他们三个添乱。

    离京之前,陈奇瑜辗转反侧,决定走一步险棋,所谓兵行险招,方能有所胜算,现如今陈奇瑜所做的和崇祯皇帝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崇祯皇帝在京师以毒攻毒,用东林党的性命立威,用他们的财产养兵,陈奇瑜算是一支奇兵,这次南下他并不打算大张旗鼓的去,打算给李自成来一个釜底抽薪。

    陈奇瑜也知道地方上可能早有奸细,就算自己用五省总督的名义散发檄文抽调各部官军联合进剿,于事无补不说,更可能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李自成只需要随手派出一支偏师就能将自己的路彻底堵死,到那时,自己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也愧对崇祯皇帝对自己的新任之情。

    如果自己秘密行军,陈奇瑜深知李自成会在宁武关外坐立难安,若是再因为多疑杀几个大将这样就更好了。

    陈奇瑜十分了解李自成,他要的就是李自成这种暴躁易怒的状态,这样对自己和周遇吉、白广恩、高杰他们那边都有好处。

    实际上,出京之后,陈奇瑜和团营总督董琦带着兵马悄声从刘芳亮来的方向朝保定去了。

    早在刘芳亮南路军抵达保定之前,曾有一支从京师来的朝廷兵马来到保定府,便是代帝出征的大学士李建泰所率京军。

    当时李建泰麾下京军还是崇祯皇帝穿越之前那些兵痞,再加上朝廷没钱发饷和易换兵械,一路上是边走边逃。

    说起来有些荒唐,李建泰代帝出征,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对他寄予厚望,然而李建泰还没走出京畿来到保定的时候,听闻自己老家曲沃被流贼攻占,当即便是惊吓过度,一病不起。

    实际上,李建泰这次出征并不是什么忠君为国之举,只是为了想堂而皇之的带兵回到自己家乡而已。

    听闻家乡已被流贼攻陷,李建泰失去了心中所想,便是再没有什么驰援山西的心思,转头就要逃到广宗城自保。

    可无论怎么说,广宗知县就是不让他进城,李建泰倒也光棍,愤怒之下,直接下令让京军攻打广宗城。

    说来可笑,京军出来驰援山西的第一仗不是在山西,却是在自家境内攻破自家县城。

    入城之后,李建泰将奋勇守城的乡绅和知县一并处死,驱散百姓之后,他又一路逃到保定府城,想要故技重施,进入城中避祸。

    保定的同知邵宗元听闻广宗之事,更加不肯开城,在城头怒骂李建泰枉负皇恩,说他打着忠君为国的幌子出援,实际上却是畏战避逃、贪生怕死。

    邵宗元一番话刺到了李建泰痛处,当下也是大声斥责邵宗元,举起尚方宝剑威胁,谁又能想到,堂堂尚方宝剑,出鞘头一遭,竟是差点将忠臣良将斩杀。

    当时城上有人认识李建泰,怕他重演攻打广宗的闹剧,这才好言劝说邵宗元,给双方都留一个台阶,李健他这才得以入城。

    李建泰进城之后还真就不走了,一直待到崇祯十二年二月份,崇祯皇帝刚穿越过来在京城大刀阔斧整改的时候。

    正是那个时候,李建泰的折子悄无声息到了京城,有道是“贼势大,不可敌矣。愿奉皇太子南去。”

    当时迫于保命的崇祯皇帝压根什么折子都没看,就连上朝都顾不上了,对这件事自是全然不知,直到现在都把李建泰这个人给忘得一干二净。

    李建泰在保定左等右等,迟迟不见内阁有所回复,南逃的事也便是一拖再拖不了了之,直到刘芳亮率领南路军势如破竹的逼近保定府城,这才算是被彻底困在保定。

    当时李建泰惊惧交加已是重病缠身,京营中军副将郭中杰见李建泰懦弱不堪,心知守无可守,开战后没多久便带人打开城门向刘芳亮投降。

    其后,刘芳亮攻破保定府城,同知邵宗元、知府何复、乡官张罗彦等要么战死要么自缢,尽数殉国死难。

    唯有李建泰自刎怕疼,被刘芳亮带人捕获。

    捕获了代帝出征的朝廷大学士,起初刘芳亮还挺高兴的,毕竟他的身份还不是一般的大学士可比,但谁知道这货居然是个吃白饭啥也不会的!

    抓到之后,刘芳亮怕他逃跑还特意派几个人看着,后来京营投降的中军将领郭中杰来告诉他,说这李建泰非常怕死,就算不看他也压根不会跑。

    再者说了,李建泰出京之后没多久就被各种消息吓出病来了,想殉国又怕疼,现在躺在榻上动弹不得,让人看他,那不是浪费资源么。

    刘芳亮想想也是,可这就很尴尬了,这李建泰成了鸡肋,放了可惜,不放了留着又屁用没用,是进退两难。

    后来刘芳亮决定还是不带着他们,把李建泰和郭中杰以及一小部分兵马留在保定,自己则是带着大部分的兵马按原计划进入京畿。

    这事儿刚回来不久的陈奇瑜也是最近走到保定府境内才知道,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想把府城重新拿下的心思。

    陈奇瑜根据李建泰的传闻,在路上写了个折子递送京师,总的来说就是建议崇祯皇帝把李建泰革职抄家,折子递上去之后,陈奇瑜紧跟着马不停蹄的赶往保定。

    ......

    “臣李建泰,恭迎督师入城!”

    陈奇瑜在门前看着满脸堆笑的李建泰是满头黑线,心道这厮不是病重了么,怎么现在看来却和没事人一样。

    听闻朝廷良乡大捷的时候,李建泰和郭中杰便是意气相投,在城内打算背叛大顺复归朝廷。

    你看那白广恩和自己一样,甚至行为比自己更加恶劣,就这种担色现在不也是受到重用了么,自己投过去想必也还是官复原职。

    要是有可能的话,皇帝还会批准自己奉太子南行的折子,然后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大明权臣。

    李建泰正在美滋滋的想着,但当他看见来人居然是陈奇瑜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和一旁神色大变的中军郭中杰对视一眼,心道事已至此,现在不投降想跑也晚了。

    陈奇瑜身旁站着董琦,看见面色阴晴不定的李建泰等人也是相识一笑,都知道这帮贼子心中在想些什么,董琦双手紧绷,但却一句话不说,在郭中杰的注视之下带人进入府城。

    所幸,郭中杰这贼子还没有敢在入城的时候动什么手脚。

    入城之后,团营兵马迅速在董琦的命令下控制了城中各个营房,陈奇瑜在李建泰和郭中杰等人的陪伴下来到公衙,脸色却是猛地一变,大声喝道:

    “来呀,把这两个贼人给本督绑了!”

    李建泰大惊失色,当场双腿颤抖,脚下流出一摊浓黄色的液体,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督师大人,在下不知犯了何错要杀我?”

    闻言,陈奇瑜一拍桌案,“你还有脸来问本督,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

    “来人,拉下去当街处斩,首级就挂在城梁上!”

    “等等!”李建泰怕得要命说话都费劲,郭中杰面色却是毫无变化,伸手道:“督师大人,要杀李大学士,可有陛下圣旨?”

    “呵呵。”不待陈奇瑜说话,董琦上前直视郭中杰,冷笑道:“陈总督离京前陛下已经在平台交代过:除宁武关防务以外,无论外地官员职权,陈总督查明实情后皆可先斩后奏。”

    “这话当今的宰辅魏大人也是亲耳听到,你还有何话可说?”

    郭中杰仔细看了一眼董琦,倒是没什么害怕的意思,“董琦,想当年老子在京营当副将的时候,你还是个大头兵!什么时候轮到你和我在这大呼小叫了?”

    “不敢当不敢当。”董琦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进逼几步上前,抖了抖身上的盔甲,笑道:“这身盔甲还没见过吧?”

    见郭中杰上下打量自己,董琦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当今陛下圣明,英国公整改京营,早已将你们这些尸位素餐的勋戚扫地出门。”

    “我董琦承蒙陛下厚爱,现在乃是团甲子营总督,郭中杰,你还有什么话说?”

    看郭中杰大惊失色,陈奇瑜也是冷哼一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二人竟然还想着蒙混过关,真是该死,拉下去!”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郭中杰面有不甘,想要顽抗却三下五除二就被董琦制服当场,看着一左一右的两名团营兵士,更是开始大呼小叫。

    “我郭家在京师的势力——”

    然而不待他喊完,甲子营的兵士们便是蛮横的将他生拉硬拽下去,没过多久,便听郭中杰的喊话声戛然而止。

    一名甲子营兵士走进大堂,抱拳说道:“启禀两位总督,贼犯李建泰与郭中杰二人均已处斩,其余旧京营兵如何处置?”

    “陈总督,这些人数量不少,足有八百多人,若是全部杀了,怕是会激起兵变,不好办啊。”董琦在一旁提醒道。

    陈奇瑜点点头,朝那兵士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这保定府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保定府了,街市残破不堪,这些京营兵无论留在这里还是放回京师都是个祸害。”

    “是啊,这些人能投顺贼一次,难保不会再有下次。”听见陈奇瑜的话,董琦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动容的道:“陈总督的意思是...?”

    陈奇瑜心道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当下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继续道:“处理了这批人之后,同知邵宗元之子邵从文与乡绅罗文友在本地颇有威望,可令他们暂行军政之事。”

    “保定本地贼兵已所剩无几,其余州县可先传檄圣谕以安定其心,许诺地方官员官复原职。”

    “你我今夜便要动身,率兵日夜兼程夺回固关,为京师形成西北藩屏,进而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再逐一肃清真定、保定等地的贼寇。”

    “若是有可能,在来年更可以趁势南下前往顺德,而山东总兵牟文绶屯驻曹州,拿下顺德以后,便可与山东连成一片,届时便是大事可期。”

    说到这里,陈奇瑜又是为崇祯皇帝的远见卓识深深惊叹一把,难道当今皇帝早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才让牟文绶屯驻在曹州?

    不得不说,牟文绶屯驻在曹州,的的确确是让陈奇瑜安心不少。

    董琦点点头,又有些犹豫,“逆贼刘芳亮仍是在逃,各地州府未曾抓获,这是一个麻烦,要不要先安定了保定再逐步向前,步步为营。”

    “这还要看刘芳亮在哪。”陈奇瑜先是叹了口气,紧跟着摇头说道:“若是他先你我一步到达固关,那即便夺回真定、保定等那也是转眼既没。”

    “可若是你我先拿下固关,即便他李自成放弃宁武想要从固关东出,那也是人困马乏,你我说不定还可以再次埋伏,打他一个大胜仗!固关拿下之后,收复真定、保定一带也便是大势所趋。”

    “陈总督所言极是,末将这就去办。”董琦恍然大悟,当下也明白固关在附近的重要性,赶紧走出大堂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