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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强崇祯txt下载

    崇祯皇帝也不是个老实人,看到奏疏上这句话,顿时就明白沈犹龙的意思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心道这家伙看着挺老实,没想到心思这么龌龊,不过朕喜欢。

    议事会的成员活着,然后澳门总督和警备司令消失,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呢,没错,就是用澳门议事会的名义搞个亲明的总督上台。

    有那么一瞬间,崇祯皇帝想直接让自己的臣子去当,但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太理想化了,不说找出个精通各国语言的人很难,就算侥幸找出来了,在澳门租借地那全是洋毛子的地方,一个汉人也是寸步难行,最后八成也是个被孤立的份。

    既然让国人当总督这么费劲,为何不直接找个听话的葡奸去干?

    用古话说,就是扶植个傀儡总督,只要这家伙听话,葡萄牙在澳门的租借地不就相当于被自己顺利接了盘吗,至于葡萄牙本国那边儿,自己都快亡国了,还管他做什么。

    历史上,葡萄牙从三年后与荷兰的的战争中胜出才算扭转了不利局势,但就算如此,那也是三年之后的事儿了,三年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话说回来,这件事还不能是崇祯皇帝亲自出面,得让手下的鹰犬去做,放心又安全。

    本来崇祯皇帝想再派李凤翔去,但后来发现这货根本不东葡萄牙话,这才是勉强放过了他,最后还是王承恩自告奋勇,十分流利的说了几句葡萄牙话。

    正犯愁的崇祯听到这几句鸟语,可谓是既惊喜又诧异,这家伙跟了自己前任那么多年,按理说早就该被前任摸透,但是从记忆中来看,前任这个糊涂蛋貌似压根就不知道王承恩还有这个技能。

    为保险起见,崇祯皇帝特意下诏找来汤若望验证,而王承恩沉稳不惊、对答如流,就连汤若望都为之惊异,这看来不光是略懂一二,专门当个翻译都绰绰有余了。

    既然人选找到了,澳门这边的事儿也就算是告一段落,崇祯皇帝秘密交待王承恩几句之后,便是赶紧转头又去处理皮岛的事情了。

    澳门那边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但皮岛这块儿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就在前几天,新任的皮岛总兵黄蜚(黄龙之子)传来战报,说是鞑清在六月初的时候再次攻岛。

    不过这次攻岛的规模不大,主力只有鳌拜带着的击败满洲兵,其余都是汉军旗和蒙军旗的炮灰们,战斗力不强,也没带什么火器。

    “崇祯十八年六月初五,皮岛总兵黄蜚亲自前往身弥岛督战,击溃鞑清正红旗副都统鳌拜率领的满蒙联军,斩首六百余级,首级已经在运送前往京师的路上。”

    虽然皮岛这次胜了,但从奏报中,崇祯皇帝也能看得出来,建奴们本来也应该就是打着试探皮岛军力的心思,主力只有鳌拜率领的几百个正红旗建奴。

    这次试探,黄蜚是全力以赴,带着孔有德、李成仁、闵炼等将尽数投入战场,尽可能展示皮岛已经恢复以往荣光,但实际上,皮岛虽然经过大规模复建和发饷,但军力确确实实已经大不如前,不知道建奴那边得到了什么结论。

    不过无论他们是什么结论,下次必然都会是大举来袭,崇祯皇帝不会坐以待毙,已经连续几日召集阁臣和各部尚书商议此事,议增设天津海防都督一职,专门编练水师。

    这支水师,被崇祯皇帝寄予厚望,一来用于随时增援皮岛,二来则是崇祯皇帝想把这支水师打造成不逊色郑家和西洋的强大舰队,这条路还很遥远,就连海防都督的人选都是议定不决。

    皮岛这个地方,是多尔衮的心头之患,也是崇祯皇帝眼中对于建奴的制胜法宝,因为从这里登岸,可以直逼建奴防备较弱的金、复两地,从而危急盛京。

    多尔衮也明白,若是皮岛的军力重新崛起,自己只要一个不慎,盛京就有可能遭受毁灭性的打击,爱新觉罗家为入主中原几代的努力,就将在自己手上付诸东流,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两方互不相让,所以皮岛自复设以来,建奴就从未停止骚扰和窥探,许多有识之士都看得出来,在此地爆发一场大战,想必也是早晚的事。

    崇祯皇帝在为了皮岛的事与重臣们反复商议,王承恩这边却在七月底悄悄来到澳门的总督衙门,和两广总督沈犹龙接上了头。

    “不知宫中贵人来到,多有怠慢,还请督公恕罪啊。”沈犹龙笑呵呵从婢女手上接过茶杯,亲自给王承恩端到面前,赔罪说道。

    “无妨无妨,老夫这次是悄悄儿出来的,接了皇上密旨。”王承恩处变不惊的笑了笑,接过茶杯小抿一口,放在桌上说道:“沈总督和皇上提的那件事儿,皇上看见了,很是开心哪。”

    “这次老夫之所以来,想必沈总督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本来沈犹龙对这件事有些担忧,这么好的机会,皇上不会就给浪费了吧,直到看见王承恩脸上这熟悉的笑容才是放心下来,坐在另一侧,说道:

    “督公这么说下官就放心了,不过皇上那边儿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请提点一二啊。”

    “皇上说了,这件事儿可行,不过人选得是老夫亲自挑选,对大明老实还是其一,主要是要听话,不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租借地既然拿到手了,那就不能轻易再给他们送回去。”王承恩说完,又是小抿一口润润嘴。

    “直接用汉人不好吗?”沈犹龙有些纳闷,问道:“用汉人省心、方便的很,又不用担忧不听话,一石多鸟,何乐而不为。”

    “糊涂!”王承恩脸上沉了下去,说道:“你就看见表面了,用汉人是省心,是方便,但是葡萄牙那头儿就占了理儿,人家的法案上可没说能让汉人当总督。”

    说到这里,见到沈犹龙神色惶恐下去,王承恩这才放慢语气,轻笑一声说道:“况且,汉人当总督看似是方便了,但内里却更复杂了,汉人在租借地到处是洋毛子的地儿,行事终归是有所不便,还是培养一个一劳永逸。”

    沈犹龙恍然大悟道:“督公此言有理,就算时候葡萄牙那边追究下来,那也是他们的人在当总督,若是执意要换,那可就是不给大明面子,到时候,想干什么都是咱们站着理。”

    “孺子可教也。”王承恩点点头,回头问道:“沈总督,澳门总督的人选你心中有没有谱,来和老夫说说,老夫也好把把关。”



    “这个么......”

    事实上,沈犹龙心里还真没想过这茬,就连崇祯皇帝会直接应下来,并且极为重视的派东厂提督太监王承恩前来榷定,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看着王承恩脸上波澜不惊的神情,沈犹龙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一般。

    这王承恩自信王府就跟着当今皇帝,从总管的位子一步步升到首席秉笔,再到如今坐到这提督东厂的督公位子上,除了当今皇帝极度的信任之情以外,他本人岂是没有两把真刷子的?

    要说这太监,才是最为可怕之人,这些人本就没了做人的根子,一个个说不准都是变态。

    而且话说回来,王承恩这个人和一般的太监还不一样,李凤翔贪财,王德化恋权,就算李春,由于升任了直殿监的掌印,最近都变得有些骄横起来。

    但王承恩这个人,就算你找芝麻绿豆一般仔细去挑,也难以找出此人生平有什么难以抹除的污点,找不到他贪财和恋权的任何故事和证据,说的大了,这个人办事做人小心谨慎的很,真正是连一句出格的话都没有。

    不过这就能说王承恩真是个老好人了?身为官场沉浮数十年的两广总督,沈犹龙明白一个道理,身处高位之人,表现的越是平和,那便越是可怕,那便越是不简单。

    就说当年魏忠贤被批死,沈犹龙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有种直觉,这里面其中一定少不了王承恩这笑面虎的功劳。

    太监都是极度小心眼之人,沈犹龙深知此理,这才是小心翼翼,听到王承恩问话,脑中赶紧转了转,说道:“下官在督公来之前就曾想过此事,如今已是有三个人选,还要督公替下官把把关。”

    “嗯,皇上派老夫不就是来干这个的么。”王承恩把茶喝光,坐在那静静说道:“你且一个一个的说说看。”

    “这其一,是个叫杰姆的洋人,此人据说是本地耶稣教会的传教士,是利玛窦的学生,在租借地的葡萄牙人当中有些声望;这其二,是一个葡商,唤做沙德贵,对丝绸特别感兴趣,在澳门的葡商之中颇有威望。至于这其三么,下官还是不要再说了......”

    说着,沈犹龙有些犹豫,吞吞吐吐不愿多说。

    听完前两个人选,王承恩都是紧皱眉头,传教士杰姆在葡萄牙人中肯定享有很高的声誉,毕竟这个年代的西方,传教士这个职业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但是话说回来,这种人不太好控制,找个像汤若望和南怀仁那样儿不随随便便就投降的可太难了,要知道,这些传教士一门心思都在传教上,若那个什么耶稣忽然让他背叛大明,说不得这厮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后插上一刀。

    至于第二个叫沙德贵,是个葡商,这就更不可取了,就从大明的商人都是什么货色,就能看得出来其他国家商人的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些商人唯利是图,现在势不如人,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之下可能轻而易举的臣服大明,但是一旦后院失火出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这家伙和杰姆一样直接打起归国大旗跳槽,那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王承恩看了沈犹龙一眼,略微不耐烦的道:“别吞吞吐吐的,说罢。”

    “回督公,这第三个人是圣宝禄学院的院长加德劳,此人与下官素有旧交,为避免朝中某些人猜忌下官勾结外夷,下官这才是没有多说,还望督公见谅。”沈犹龙说话的时候,疑似在暗指着什么。

    “想说东林党直说就成,当即天子圣明得很,根本不再会听信他们自欺欺人的谗言。”精明如王承恩,自然听见沈犹龙的话外之意,冷笑着说完又是问道:

    “对了,这圣宝禄学院是干什么的?”

    “回督公,在七十多年前的广州,有一个唤做培莱思的洋人向当时的布政使司衙门递送了一份双语信函,说是要留在广州传教,可以教授当地士子葡语。”

    “这事儿倒是新鲜,当时的布政使是怎么做的,你且说下去。”王承恩笑了笑,颇有兴趣的问道。

    沈犹龙继续说道:“布政使司经过商议,决定将这洋人的请求驳回。原来这洋人只会葡语,并不会我中国语言,就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我朝士子的老师?”

    “做得对,难道这洋人回去就建起了这个学院?”王承恩似乎猜到了什么。

    “督公真是聪明,下官佩服。”沈犹龙先是不着痕迹的拍了个马屁,这才是说道:“这圣宝禄学院专门教授传教士我中华文化和语言,必须从中获取结业资格,才能外出传教,万历朝的时候,神宗皇帝便是御批准许了。”

    “像是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人,均是出自此学院,就连徐子先都曾在此修读。”

    “原来如此,倒是个好地方。”王承恩点点头,似是若有所思。

    说完这话的下一刻,王承恩不再有什么好问的,令人不明的冷笑几声,起身边走边道:“那就让本督亲自见见这位院长。”

    “下官送送督公。”沈犹龙忙道。

    沈犹龙的总督衙门在城南,算是距离租借地比较近,从总督衙门走出来,大约是两炷香不到的功夫,也便是见到了被重兵环绕的租借地大门。

    往常应该满是葡萄牙卫兵的澳门租借地大门,此刻站着的却全都是身披大明制式盔甲的兵士,上头飘扬的葡萄牙国旗头顶,还高高飘荡着大明朝的玄鸟旗,孰轻孰重,自是一目了然。

    “原是督公到了,有失远迎,请随末将来。”奉令守卫在租借地大门的游击将军问清了来人身份之后,当即也是一惊,赶紧将守卫事宜交给把总,亲自带着一队兵士保护王承恩前往目的地。

    走在租借地的地面上,王承恩见到的却是大门紧锁,朝廷官差沿街巡逻这样一副场面,当下问道:“齐游击,洋人们都到哪儿去了?”

    “公公还不知道。”齐姓游击笑了笑,解释道:“自朝廷接管租借地以来,这里就已经没了葡萄牙的卫兵,两广总督沈大人已经和那议事会说好了,今后租借地的巡逻事务让广州府衙门负责,广州府衙门也在这里建了分署,至于外围的防务,则是由在下带着所部兵丁在掌管。”

    “原来如此,那齐将军可要好好干哪,这澳门不比一般地界,干的好了,老夫今后在圣上面前为齐将军说上那么两句,这职位不就升上去了?”

    “末将多谢督公提携,此等恩情,永世难忘!”齐姓游击激动不已,不住的感谢,就差当场给王承恩跪下磕两个头了。

    “哪里话,只要你对圣上忠心,老夫提携你都是应该的。”在这游击将军的眼中,王承恩显得异常和蔼可亲,丝毫没有天子宠臣,东厂提督的花架子。

    不多时,看了一下眼前“圣宝禄学院”这五个充满东西方文化交融意境的大字,王承恩带着好奇心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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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圣宝禄学院,入眼所见,王承恩见到的全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大部分人还是操着一口外国话,但也能听见租借地其它地方听不见的汉语。

    说来奇怪,这里边儿不仅仅能见到葡萄牙人,就连荷兰人、英国人等其它国家的传教士也有,好像在这里进修之后再传教,已经是这些来到华夏的洋人们不成文的规定。

    进门之后,一座不知道在干啥的铜像映入眼帘。

    王承恩对这铜像没多大兴趣,只见铜像后的墙上,满满都挂着各大名家所绘的山水图和书法,这些东西都被精美的框子包装好,乍一眼看起来,倒像那么回事儿。

    不过等王承恩走近一看,也就不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即使王承恩对画作和书法只是略懂一二,但微看几眼,便也能看得出来这墙上挂着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赝品和临摹,真正的真迹实在是屈指可数,不过看这个临摹的风格,倒像是洋人所作,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委实也算是下了苦功的。

    “是王先生到了,快请进来。”王承恩正饶有兴致的观察周围布局,全然不顾周围路过自己洋人们诧异的目光,直到听见屋内的召唤,这才是施施然背着手走了进去。

    “王先生,请坐吧。”眼前这个洋毛子,大概是在四十几岁的年龄,可他满脸都是黄毛,看起来倒像是七老八十一般,王承恩的身份可比对方高贵得多,当下也没什么迟疑,坐在一旁,含笑道:

    “加德劳先生来澳门多少年了,这官话说的可真是可以了。”

    加德劳放下手里的鹅毛笔,将桌上的小本本合起来,面无表情说道:“王先生身份如此尊贵的人,竟然屈尊来到我这圣宝禄学院,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吧?”

    “我们这里没有你们明朝的规矩,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王承恩欲言又止,本来打算拉拢,听见对方用开门见山四个人回过来,倒也一下子没了那种心思,只微微一笑,静静说道:

    “这次老夫来,是代表着我大明皇帝的圣意,在你们那边儿也是和国王平级的人物,加德劳先生这般说话,可是不将我大明的皇帝放在眼里了?”

    闻言,加德劳笑了一声,道:“我当然不将你们的皇帝放在眼里,就算是我们的国王,我也不放在眼里,那是要放在心里尊敬的,王先生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既然加德劳先生如此不给面子,那老夫就直说了。”王承恩脸上笑容凝固,冷笑几声,起身道:“前段时间郑家的手笔,加德劳先生身在澳门,想必也是亲身经历过,难道还想同样的事儿在这学院再来上一遭?”

    “王先生是什么意思?”加德劳面色一变,再也不复方才的镇静。

    前不久郑家在租借地搞出的乱子他自然知道,那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最可怕的事,不过谴责归谴责,这郑芝龙办事还算有底限,但凡拿着武器的警卫,要么被当场杀死,要么就是被拘押离开租借地,但无论外面动静闹的多大,民居和圣宝禄学院等一些中立场所,郑家的人还是没有任何涉足。

    加德劳本以为不动平民是大明皇帝的授意,但是看这位宫里来人的意思,这大明的皇帝好像是改变主意了,虽然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不死心的连问几句。

    看加德劳不再佯装镇静,王承恩心里也是放下心来。

    “这么说吧,我大明的皇帝有意扶加德劳先生坐上澳督的位子,要是先生不同意,老夫前脚出了这里,下脚或许就会有兵丁进门,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再来上一遍。”

    加德劳并没有直接回绝,自然知道王承恩吃定自己不能离开圣宝禄学院的弱点,他坐在那静思一小会儿,才是说道:“难道就没有其它的人选了吗?”

    “这人选是有,但却不能保证听话,先生这么大一个学院在这摆着,所谓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王承恩呵呵一笑,起身走到加德劳眼前,又是说道:

    “我大明的皇帝可不在乎这里任何一个洋人的死活,要是加德劳先生不从,到时候是关了圣宝禄学院也好,是直接把这里所有洋人一股脑全抓到山上挖矿也罢。反正无论怎么处置,你们本国那边儿山高皇帝远的,也鞭长莫及不是?”

    “毕竟,你们这是在我大明朝的家门口,就算你们本国那儿要人,咱不给,他们还能越过郑家打到澳门来?怎么处置,还得是我们的皇帝说了算,这个道理加德劳先生得明白不是?”

    郑家的水师在当今世界上首屈一指,打败过海上马车夫荷兰,击败过西班牙的无敌舰队,就差和英国的皇家海军叫上板了,想要越过郑家打到澳门,谈何容易。

    其实这圣宝禄学院,在西方是不被接受的,很多国家的国王包括他们自己葡萄牙的国王,都曾对圣宝禄学院叫停,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才未能实行。

    若是当这个澳督,能让圣宝禄学院得到大明朝的庇护,从而更好的将东西方文化融合到一起,传扬基督教义,对自己来说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想到这里,加德劳一一将自己的条件提出来。

    王承恩听完也是松了口气,这加德劳所提无非是想要得到庇护和传教而已,若他真的能为皇上所用,那这笔买卖实际上对大明就已经是稳赚不赔了。

    心中又惊又喜,但王承恩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淡淡道:

    “这事老夫就能替皇上应下来,但加德劳先生要明白,当了这个澳督,首先第一件事儿就得承认你们是租借在大明的地界上,而且现在的借银太少了,是要网上提一提的。

    除此之外,在澳门所有的葡萄牙人,以及这里的店铺、港口和什么枪炮厂,都要接受广州府和香山衙门的管辖。

    自今儿起,租借地不许再有任何警备武装力量,也不许任何洋人在里面建什么城堡,一切的一切,都要按我大明的规矩来,你可是明白?”

    加德劳深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说道:“这些我都明白。”

    王承恩面色也是终于露出一丝比较真诚的笑容,起身环视着说道:“那好,加德劳总督,老夫给你三天的时间,自行把这里洋人所有的火枪和武器都收上来,以免今后再出什么茬子。”

    待出了圣宝禄学院的大门,王承恩面色沉了下去,说道:“齐游击,带着部下将这租借地团团围起来,要是里边的洋人出了什么乱子,直接当成贼寇剿了。”

    齐姓游击赶紧点点头,吩咐一个把总贴身保护王承恩以外,转头便是一路小跑着前去布置。



    “将军,这些毛夷们都嚷嚷些什么,竟是一些听不懂的鸟语!”一个面色黝黑的糙汉,头顶顶着斗笠帽盔,身上穿着大明制式的陈旧铁甲,面色不喜说道。

    “哼。”游击齐涞冷哼一声,摇头表示不知道,又道:“要本将说,这听不懂也好!”

    “听不懂咋就好了,这些毛夷骂俺们,俺们不是也听不懂?这个哑巴亏俺可不吃!”最开始说话那把总叫了一声,根本没听出自家游击的话外之意。

    齐涞心道真是一帮子糙汉,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也明白自己虽然是游击将军,但是在这里的权利和地位可就靠这些糙汉才能维系,当下也是没好气儿的解释道:

    “跟你们这帮二吊子说话就是费劲,反正也是听不懂,给他们强加个罪名搞一搞,他们不也是无处申辩吗,这下都懂了没?”

    “将军好计谋啊!”

    “俺刚才咋就没想到呢!”

    实际上,包括那把总在内的许多人都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洋毛子们不顺眼,要不是以前的衙门不允许,他们早就冲进去大杀四方,砍了这些洋脑袋当球踢了。

    要知道,收取武器这种事没有谁会心甘情愿,想必洋毛子们也不例外,一旦要是有人闹出点什么,反正大家也听不懂他们在嚎个什么,怎么理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一次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机会,谁也不会坐视它从自己手边就这么溜走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等一个能让他们揪住把柄进去拿着鸡毛当令箭闹一闹的机会,但是左等右等,官兵们都发现一个意外的情况。

    收缴武器,这可是把自己的性命往上交,按理说起码也该有些口舌之争,就是那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那都是要拼个头破血流,可到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些洋毛子们愣是一句屁话都没有,老老实实的把东西如数上交,这可太不对劲了。

    “要我说,这些毛夷们就是贱皮子,他们能闹什么,别指望了,还不如找个洋鬼快活快活。”一名把总显然是等的有些不耐烦,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淫荡之色,舔舔嘴唇道:

    “哥几个尝过洋女人的味道没,那可叫一个够味儿!就是毛太多,玩儿起来扎得慌!”

    当众说这些话,按律都是要收到惩处,但齐涞听到这个以后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跟着笑了几声,也是说道:“在澳门这一块屯驻久了,要说有谁没上过洋女人,你信吗?”

    “不信。”

    “俺也不信,哈哈!”

    被问到的人都是哈哈大笑,说着洋女人如何如何开放,像是人高马大,那啥大那啥也大的,给钱就能玩之类的,更是一说就说个没完没了。

    一帮人正说的快活,远远却忽然听见一阵争吵,一个老外拿着酒瓶子扔在地上,指着自己这边嘟囔骂着什么。

    看见这个状况,齐涞众人立马就来了精神,整装向前走去。

    远处,王承恩和两广总督沈犹龙站在一起,看着收缴武器的进程,正在为没有乱子而庆幸。

    然而好景不长,看见齐涞领着一队兵士气势汹汹的走进租借地,沈犹龙便是心道不好,正要前去看看情况,但却被王承恩伸手拦了下来。

    “没必要,让将士们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可是...督公,您才刚和加德劳商量出一个章程,要是乱了起来,加德劳那边倒是其次,主要是您该如何向皇上交待?”沈犹龙依然有些担忧。

    王承恩则是波澜不惊,笑着道:“放心,出不了乱子。”

    ......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齐涞带着官兵直奔着那洋酒鬼而去,即便喝醉了酒,见到这么多舞刀弄枪的糙汉奔着自己来了,那酒鬼也还是觉着胆寒,当即转身就要跑。

    “哪儿跑!”

    “逮住他,别叫这毛夷溜了!”

    官兵们反应也不慢,几个箭步追上去,直接一左一右两个人把这酒鬼按倒在地,听这酒鬼口中嘟嘟囔囔全是鸟语,齐涞是一个字母都听不懂,当下转头问道:

    “老二,这毛夷他娘的喊什么呢?”

    这老二实际上也不懂外国话,但是看自家将军朝自己挤眉弄眼,当下也就十分机灵的明白是怎么个意思,立马换了副嘴脸,一脸夸张的道:

    “将军,这...这毛夷大言不惭,变戏法似的骂娘呢!”

    “什么,他娘的反了他了,还会变着戏法骂人?这家伙都骂什么!”齐涞与他得意一笑,心道孺子可教也,脸上却是一副大惊失色,连声询问。

    “回将军,这毛夷说咱们都是地上爬的土猪,要是把武器还给他,他准能一个撂倒十个,还说什么等他们的人来了,一准扒了咱们的皮!”这家丁老二手舞足蹈的在说,满脸都是气愤,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在瞎编。

    “好哇,来人,把武器给他,本将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齐涞越来越愤怒,让兵士将那把比自己巴掌稍微长一点的破枪还给他,自己则是在前面抽出钢刀,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可怜这酒鬼,一直在求饶和道歉,但是对方依然不依不饶,不知为何,还把自己的配枪还给自己了。

    看着对面持着寒光闪闪钢刀一脸邪笑的明朝将领,洋酒鬼忽然想起所谓的骑士精神,更是不管不顾的把枪给扔在地上。

    “大哥,你行行好,我都把枪扔了,就别玩了吧?”

    当然,这话听在齐涞耳朵里,依然是叽里呱啦一大片,以为对方手舞足蹈在叫嚣的齐涞更加燃起兴起,抬起脚刚向前冲出几步,这洋酒鬼居然直接把武器给扔了,这洋鬼子没拿武器自己不是欺负人吗?

    齐涞站在原地正在怒骂,却忽然听到一声巨响。

    “砰——!”

    这枪扔在地上居然炸膛了,一颗炙热滚烫的铅弹就这么从齐涞耳边擦过去,虽然只留下一道红痕,但却让齐涞整个人都呆住,就连周围一直叫好的兵士们都是一下子鸦雀无声。

    不多时,回过神的齐涞把刀收起来,宝贝似的将吩咐属下将那把枪收起来,转身挥手道:“老二,把这毛夷砍了脑袋挂墙上,你跟我来一趟。”

    大约是一盏茶之后的功夫,看着摆在眼前的小火枪,王承恩和沈犹龙都是对视一眼,这小小的玩意儿,发出来的声响居然比鸟枪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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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爱卿们最看重的更新,前段时间朕出差所以更新不稳定,这个朕也是没办法,不过现在回公司正常上班了,回尽量恢复到早八晚六的正常更新,然后不定时可能会加更。

    再说说东林党的问题,这些人都是一帮毫无能力的嘴炮,这个朕就不用再多说了,可是朕最近转向内政就有人说朕是怂了。

    朕:???

    能让朕怂?这永远不存在的,东林党在现在的主角眼里,就是一帮失了母猴的小猴,什么时候想抓过来杀两只立立威,就什么时候杀,不存在什么怂不怂的问题。

    这是一本爽文,但也是正常的,整天杀杀杀的有意思?杀是必要的,但不是必须的,本书的主角以后还要趁欧洲三十年战争去抢地盘,要去和俄罗斯毛子较较近,还要去巴西和非洲挖矿,什么都要写,光写个杀东林党多无聊?

    有人说还是想看那个前期杀伐果断的崇祯,但是朕告诉你们,现在的这个,还是原来那个杀伐果断的崇祯,只不过最开始大明要玩完,自己要自挂东南枝,现在没了这个威胁,自然是要往长远考虑。

    有人问本书的首订,朕不止一次的说过了,最强崇祯首订1600,所以朕还是能写下去的,朕也是很用心的在写。

    最后再强调一点,朕不会怂,谁怂谁孙子!

    闹事之人血淋淋的脑壳挂在头顶,很快就起到了震慑的效果,洋人们各自大眼瞪小眼,都是赶紧跪在地上双手举起,居然比一般中原百姓服软都要快。

    这个时候,一方面是不好再继续胡乱杀人,另一反面,齐涞实际上也没有方才那种心思,委实是被走火的那一枪给震住了,此时他看着王承恩手中的破枪,凝神问道:

    “督公,这东西还没末将巴掌大小,怎么能发出这闷雷一般的声响来?这种声响就算一般的鸟枪,也是发不出来。”

    虽然久在宫中,但是作为东厂提督,王承恩的眼界还是比不少人都要看得长远,当今皇帝重视火器,他便也就重视火器,当下将火枪收起来,淡淡说道: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急着,把这些洋人所有的兵器收起来以后,便要带着兵把他们控制在一起,要是实在控制不住,就再杀一批。

    本督在这给你留一个话,皇上在意的只是那些有手艺的,其他那些你和沈总督看着办。收上来的这些物件一样不差全都运到京城的文武科技司去,让毕大人和宋大人他们看一看。”

    “末将明白,必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帖帖的。”

    王承恩背手离去,广州游击将军齐涞也是一路陪着笑相送。

    ......

    几日之后,看着摆在御案上这把和后世手枪无意的小玩意,崇祯皇帝内心却是极度痛苦的,当然,痛苦的不是这个小玩意,却是一些近期各地传来的事。

    李自成和张献忠一个在西北,一个在四川,都是建国称王不消停,这还没完,前段时间,皮岛那边儿又闹腾起来了,多尔衮平定辽东的叛乱之后,及跟着就将豺狼一般的目光再次看向中原。

    但是毛文龙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多尔衮明白,若想入主中原,这皮岛是必须拔出的一颗钉子,听闻明军在皮岛又设军镇的时候,多尔衮是气愤的差点没把斩钉截铁说明军不会再管皮岛的范文程给直接掐死。

    满清的文武贵族们,此时都有一种直接把整个皮岛以及它周围那些烂岛全给打碎了沉在海里的想法。

    我鞑清陆战无双、天下第一,你们明国难道就会玩这种小把戏,不肯出来野战也就算了,一个不算大的小岛,如今竟然成了入主中原一块不小的绊脚石。

    桌上这玩意,其实就是西方的路边摊,一个酒鬼都能有的又能是什么好玩意?

    崇祯眼睛里盯着的是更高级的货色,这个则一看就是土货,让人拿出去一试也就能知道,这东西不仅发射步骤繁琐不亚于火绳枪,就连威力也不是很高。

    五十步内能破皮甲,一百步多半能打中都是少见,就算天大的运气打上了,那也就和挠痒痒没甚么区别。

    崇祯皇帝将这手枪撇到一边,向一旁的各部尚书和阁臣们询问道:“增设东北大营....西北大营建起快一年了,山西战局有没有什么改观?”

    “回陛下,自增置西北大营以来,户部支出西北军费增加一百三十万两,其中包括了西北大营、大同、宣府两地的军饷以及兵士们汰换盔甲、国旗以及各式兵械的费用。”闻言,户部尚书倪元璐首先站出来说道。

    倪元璐话音刚落,明显还没说完,但人称‘弹劾奸邪,不遗余力’的都察院御史房可壮却赶着这个节骨眼上昂头出列,打断倪元璐,厉声道:

    “启奏陛下,前日阁臣议事,户部不予兵部三百万两西北军费拟票,竟是意欲何为?”

    “启奏陛下,户部不予兵部军费票拟,实是有因而循。”倪元璐不卑不亢,站出来正要说什么,礼部尚书王铎也是赶紧出来打断他的话,站出来附和房可壮道:

    “陛下,房御史忠义执言正是不假。前日,我六部堂官会诸阁臣议事,户部倪大人不予兵部三百万两军费票拟也就罢了,我礼部去年用于各项典会用度之一百二十万两报费,倪大人同样不予票拟,实是别有用心,恳请陛下严查!”

    “不可严查。”

    都察院左都御史、提督京营的李邦华出列,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史可法,也是说道:“此事事态严重,若今后议事各部报费户部均不予票拟,国朝该如何?为此,臣请撤倪元璐以安天下民心。”

    崇祯皇帝默不作声,直到殿内十之六七的官员全都俯身附和之后,才是又看向一旁神情暗淡的倪元璐,问道:“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朕也好一一清查!”

    倪元璐的为人崇祯皇帝是很清楚的,这些东林党之所以不等他说完话便同声攻讦,绝对是心存不轨,不过李邦华这个无党派人士这次居然也会跟着东林党同声共气,这倒是令人不解。

    看着下面的官员,崇祯皇帝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睛微眯起来,或许这朝堂上的东林党还是太多了。

    倪元璐面上没有丝毫慌乱,躬身奏道:“陛下,陈总督核对西北大营之军费为八十万两,高总兵、白总兵核对宣大军费为五十万两,总计一百三十万两。

    然则,兵部张部堂上报西北军费,总计却有三百万两之多,足足超出一百七十万两!

    除此之外,工部冯部堂所报修建忠烈祠、碎石路以及修缮京畿各处城池、边墙的开支,总计才六十万两,礼部去年除阅兵大典以外,并无任何大事,所报竟高达一百二十万两。

    臣觉得事有蹊跷,便是不予票拟,待陛下裁决。”说完,倪元璐回头看了一眼房可壮与王铎二人,静待下文。

    崇祯皇帝问道:“张部堂、王部堂,兵部和礼部多出这些银两,究竟都用在了何处?”

    看着皇帝略有杀气的面色,兵部尚书张国维和礼部尚书王铎对视一眼,由张国维率先出列说道:“启奏陛下,去年增设西北大营需要大量军械与盔甲,京城存供不足,多出的一百七十万两,便是兵部向南京沈氏租借了十七条货船,用于在运河上来往运送。

    如今,船皆已交还沈氏,但有账目可查,陛下请过目。”

    崇祯皇帝面上没有任何变化,看了一眼张国维交上来的账单,冷笑一声又看向王铎,又问道:“礼部呢,一百多万两银子,都去哪儿了?”

    相比张国维的处变不惊,王铎则显得有些慌张,出列的时候甚至踉跄差点摔倒,结结巴巴道:‘启...启奏陛下,年初阅兵大典款待各国来使、各地官员及大典开始结束的事宜,均由礼部承担,总计耗费九十五万两。

    其余各种典礼、乐章事宜花费二十五万两,总计一百二十万两,这是账目,请圣上过目。”



    “哼哼,礼部今年除阅兵大典以外,只有清明致祭可以耗费大笔银两,武宗时,此两项的开支为五十万两便已堪为历朝之最,而今竟甚一百二十万两之巨,实为臣所不解!

    更何况,世宗皇帝早年就曾为清明致祭耗费甚巨、繁琐不满而有所变革,而今,汝之致祭耗费竟超天启一朝,敢问银两去往何处?却是汝等腰包吧!”

    听到冯铨阴恻恻的话,王铎和张国维等群臣皆是额头直冒冷汗,王铎更是指着鼻子骂道:

    “冯老阉狗,你血口喷人!”

    王铎方才的话听在崇祯皇帝耳中倒没什么,但是对同样了解祭祀和各项陈腐旧规的其它帝党成员而言,却是错漏百出,顿时便成为一众帝党口舌之争的把柄所在。

    礼部尚书王铎话音未落,内阁次辅蒋德璟便是冷笑着出来奏道:

    “《礼经》所谓‘雨露既濡,君子履之有怵惕之心’者也,霜降礼行于秋节,所谓‘霜露既降,君子履有凄怆之心’者也。

    工部冯部堂说的不错,世宗皇帝确系有旨,所谓‘孟冬庙享移于立冬,未免烦渎。’由此有国朝从简四大三小之祭,尔身为礼部尚书,不识此理,反借之蒙蔽圣听,又指污阁臣,该当何罪?”

    “这...,陛下,臣冤枉!冯铨与这蒋德璟同气连枝污蔑臣,兵部的张大人以及房御史都可为臣作证啊。”蒋德璟引述嘉靖皇帝改革祭祀的例子,一时间,王铎的狡辩倒也是愈发显得苍白无力。

    “住口!”这时,崇祯皇帝在一众帝党说完话之后站起身,指着王铎等人怒骂道:“朕对尔等已是一忍再忍,但未成想,国朝养士三百余载,竟是养出了这么一批吃里扒外的畜生!”

    “王承恩,念吧!”

    话音刚落,东厂提督、秉笔太监王承恩便是在众人的眼前出列,说道:“臣遵旨:

    经东厂南京各系地支暗查,兵部确与南京沈氏存在交易,只不过租借的这十七条船并不是用于输送军械物资的货船,而是兵部侍郎王珂等人游玩各处的花船。

    王珂等人先后在南京岳文楼、青花阁落脚,招嫖李春花等歌舞艳妓等计一百二十四人,王珂等人又各自在老家安置田亩、装修府宅、购买山水名图等,由此新增无家可归的流民数十户,贪污的一百七十万两,多半是花于此处。

    礼部用于清明大小致祭、国朝阅兵大典的开支计有六十四万两,经东厂暗查,其余五十六万两均被各级官吏分摊,铁证如山。名单以及贪污款项、数量,臣都已经连夜整理好,恭请圣上御览。”

    说着,王承恩双手将一份名单奉上,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心中的狂喜之情。

    群臣看着崇祯皇帝拿起名单,本来阴沉如水的脸色更是变得面无表情,一下子都变得鸦雀无声,在这份寂静之下,却各自打着不同的心思。

    东林党心道这次怕是要玩完,有惊吓成瑟瑟发抖的,也有想着留的铮名自己是死而无憾的,帝党成员则是暗自窃喜,都在想着如何痛打落水狗。

    尤其是建极殿大学士冯铨,满脸都是洋洋得意。

    小样儿,没想到吧,老子虽然被你们东林党给撵回家了,可皇上天纵英明,让老子又回来入阁,这回可算是把你们给一网打进了!

    崇祯皇帝正在看,冷不丁一个低头站在殿上的东林党言官却从衣袖中拿出一根短木棒,口中高喊“诛杀昏君”此类的话,便是直奔着崇祯皇帝冲打过来。

    “护驾!”

    一旁站着的方正化是干什么的?这小子一早儿就防着东林党们狗急跳墙,那文官没冲几步,离崇祯皇帝还八丈远的时候方正化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动起来,只见他上前飞起一脚,直接把这言官狠狠地踹了个仰面朝天。

    紧接着,方正化上前飞速夺过这文官手中的短木棒,大喊道:“来人,将这个犯上作乱的贼子押下去严刑拷问!”

    “陛下受惊,臣等之过!”见到崇祯皇帝一根汗毛都没掉,群臣们也是纷纷叩首山呼道。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方正化等一众帝党还是吓得不轻,现在的皇帝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他要是没了,自己这些人可都得像万历年间清算张居正一样被清算。

    “实在是太放肆了,将此人夷平十族,打入诏狱,方正化你亲自动手,严刑拷问,若是拷问后还没死,给朕剥皮实草!!”崇祯皇帝将手中名单扔在地上,带着怒气道:“朕的钱,你们这些人打着公务的名头拿去花了几百万,游山玩水是一样都没落下,一样正事儿都没干,花完了以后居然还敢向朕再要?

    尤其是那个叫王珂的兵部侍郎,在奏疏里说什么为君解忧敢辞辛劳,还说跟你兵部张部堂商量好了,这是什么意思,朕的钱,他们拿去几百万购置田产,还有脸向朕讨赏??”

    说着,崇祯皇帝平复心绪,半晌才继续道:“兵部尚书张国维,朕念你尚有忠义之心,且革职回家养老去吧,永不叙用,而且家产的八成都要上缴,以示惩戒。”

    张国维本来是心如死灰,听见这话,顿时有种绝境逢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当时就感动的不行,跪在地上喊道:“臣谢陛下隆恩——”

    没管张国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那喊,崇祯皇帝自顾自继续说道:“司礼监拟旨,礼部尚书王铎,贪污挪用巨款,着革职查办,株连九族!

    都察院御史房可壮,信口开河,株连九族!

    兵部主事王珂,这厮最为无耻,十族都给朕夷平了!

    其余这些名单上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贪污低于三千两的,革职查办,超过八千两的,押至菜市口一并处斩,超过三万两的,押至菜市口凌迟,若是贪污款项在十万两以上的,给朕把九族一体斩绝!!”

    “还有,自今日起,强制关闭全国上下所有的东林书院、东林书社,禁止类似东林大会的士子聚众行为发生,禁止东林士子议论国政,焚毁所有关于朝廷不利的歪理邪说。

    若是发现有人再写此类书籍,一并拿人问罪!

    传朕的口谕,让山东总兵牟文绶派得力部下前往山东曲阜接管城防,孔府的人就算出去买个米面,也要紧紧跟着,直到他回府内为止。

    着东厂十二地支监视北宗孔府,西厂各房监视南宗孔府,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朕要一个字不落下的全听到。

    此上,若是地方上有什么人反抗或是组织游行的,主恶诛三族,从恶皆斩首!那些被蛊惑的,也都关到牢房里反省一个月再放出来!”



    所谓的东林、帝党之争,实际上还是崇祯皇帝的皇权与群臣的权利争夺,但凡遇上稍有作为,不顾颜面的皇帝,这种可笑、荒唐的争端也便不会有什么悬念。

    现在正是这个情况,一旦手握兵权的崇祯皇帝不顾及后世可能传来的骂名与黑历史,东林党也便如同褪去衣衫的处女一般,只能等着淫笑不已的帝党众人压将上来,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事实上,崇祯皇帝也是考虑到万历年间曾发生的国本之争。

    东林党人津津乐道的国本之争,便是发生在万历皇帝宠爱郑贵妃,想立现在的福王为太子这样一个背景之下。

    按辈分来讲,万历皇帝是崇祯皇帝的爷爷。

    尽管万历皇帝贵为一朝天子,但这样的想法为自诩清正的东林党人所不许,他们认为此举有违纲常,不遵祖制,万历皇帝越是想立福王为太子,东林党人则越是与之作对,纷纷拥戴皇长子朱常洛,由此拉开了长达十五年的万历朝国本之争。

    东林党的道理很简单,仍然是用道德约束和掣肘皇帝,那个年代,朝堂上国本之争愈演愈烈,东林士子则是在朝堂下不断煽风点火,说什么万历皇帝被一个女人勾去了心魄,为一个女子而误国误民。

    国本之争的高潮是铤击案,与崇祯皇帝在暖阁外遇刺的事件如出一辙,铤击案之后,万历皇帝对朝堂上的东林党彻底失望,对你来我往的党争亦再无兴趣,结果就是福王离京就藩,皇长子朱常洛稳固了太子地位,是为明光宗。

    说起来,这位光宗皇帝也是可悲的很,做了党争的牺牲者,继位仅一个月便是由于红丸一案而驾鹤西去。

    东林党人称此为一次伟大的胜利,因为万历皇帝为了立福王为太子,在国本之争中共逼退了四个内阁首辅,革职、充军、发配、庭杖大臣也有一百余人,自然是下足了决心。

    但是最后,贵为天子的万历皇帝为了颜面却还是妥协,这个妥协,实际上相当于皇权对东林党集团的不作为。

    现在的崇祯皇帝为防患于未然,便要将这个尚在萌芽之中的问题处置干净,自己可是根本不会顾虑万历皇帝顾虑到的任何问题,颜面哪有性命重要?

    虽然太子朱慈烺人称年幼有位,善对且重法度,但他却是东林党一手培养起来,现在的崇祯皇帝不是历史上的那个,素来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没有什么感觉。

    正巧今年除夕时值双喜,周皇后有孕,崇祯皇帝一方面寄希望是个儿子,想着重培养,继为大明皇太子,另一方面,却也要为日后东林党可能的行动做准备。

    后世来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朝堂上有了说一不二的皇帝,那就不能再有什么“众正盈朝”的东林党,要是朕说一句他们反对一句,那还能做成什么事了?

    所以,内阁次辅蒋德璟等一些有识之士都是明白,这次贪污事虽大,但却还远不至于如今这大张旗鼓行瓜蔓抄的地步,完全是皇帝借机发难,想从东林党手中拿回权利的有作为之举。

    回到内宫之后,崇祯皇帝迎来一名仁寿殿女官,说是懿安皇后有请。

    其实,自打穿越过来以后,崇祯皇帝一直都在刻意避免与懿安皇后接触,一方面是怕被这位皇嫂看出破绽,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后宫沾染上什么政事。

    这次懿安皇后主动传唤,想必是听闻了朝上的事,崇祯皇帝心道躲不过去,也只好点头跟随女官前往仁寿殿拜见懿安皇后张嫣。

    为了避嫌,崇祯皇帝一般都是在殿外隔着屏风与张嫣对话,但是这次,张嫣却移开屏风,示意崇祯皇帝单独进来,说是要好好的聊一聊。

    “妾听闻皇上今日在大殿上再行株连九族、夷平十族之事,又罢黜、东林百官,命山东总兵牟文绶包围孔府,牵连甚广,可有此事?”

    张嫣今年虽已年仅四十,但仍是丹眼凤眉,体态丰盈,窈窕端丽,坐在那里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张嫣问话时略有怒意,但神态间却尽是担忧之色,显然是在为崇祯皇帝的大动作而担心。

    历史上,张嫣为崇祯皇帝的继位是出了大力的,崇祯皇帝自然明白她是在为自己考虑和着想,行礼点头说道:“有此事,正是朕所为。”

    “张国维、房可壮等人欺蒙蔽圣,其罪当诛,但诛九族、夷十族等已是极重的刑法,就此断定天下所有东林士子皆同此类,大行其事,罢黜东林,皇帝是不是有些过于急躁了?”

    “哼,此类数倍,就该尽诛才是。”崇祯皇帝起身之后坐在下首,冷哼一声,说道:“不知皇嫂可还记得国本之争?

    贵为天子却被群臣掣肘,是何道理?

    更何况,铤击、红丸、移宫三大案,哪一样和这些东林邪党脱开关系了?

    皇爷之恨、皇兄之仇、蒙蔽之怨,如今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也是时候彻底清算,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天下是我朱家的,不是他们东林党的!”

    说着,崇祯皇帝在张嫣的目瞪口呆之下起身,摸了摸矗立在仁寿殿内龙头异兽,继续说道:“若皇嫂是担忧无人做官,大可不必,我大明什么时候少过要当官的人了?

    国朝人才济济,岂止东林党一途?

    东林不用,朕还可以用浙党,齐党,甚至可以将初年罢黜的阉党从臣尽数召回,只要他们肯为朕办事,尽心竭力的为皇家办事,又有什么区别?

    正所谓‘宁用干吏而不用清流’,朕以为,干吏者,国之利器也!朝堂上没那么多重声名的所谓清流无端挑事,皇家说的话才能作数,朕这个皇帝,才真正是个一言九鼎的天子!

    昔有成祖皇帝行瓜蔓抄诛杀佞臣,时人颇有微词,然时运至今,我大明国祚仍存,可有任何一人敢复言成祖昏聩?

    天子集权,一语出而慑朝堂。

    今朕朱由检乃仿效成祖皇帝之法,再行瓜蔓抄,手执天子剑,诛杀满朝蒙蔽、奸邪之徒,破后而立,如此,大明方可久安!”

    看着意气风发,好像变了个人的崇祯皇帝,张嫣也是樱唇微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方才要说的一下子全都被抛诸脑后。

    的确,明面上看来,崇祯皇帝好像是在无故滥杀,天下人好像都是怨声载道,但只要仔细一看,在这样的怨声载道之下,隐藏的是绝境逢生的处处生机。

    去年一年,大明朝本是处在最黑暗的时代,但恰恰是这个时候,大明连获三次大捷。

    崇祯皇帝御驾亲征,歼灭北犯十余万顺贼,紧跟着,唐通、黄得功等勤王大军击退建奴,崇祯皇帝在群臣的反对声中毅然启用陈奇瑜为五省总督,而陈奇瑜终未辜负信任,在固关大破顺军。

    看着这个自信的男人,张嫣不禁在想,或许让他继续做下去,才是对大明最为有利的方向吧。



    “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妾也是不好再问,不要弄出太大的乱子就好。”听崇祯皇帝不容置疑的语气,张嫣叹了口气,心道这位皇帝自己也比较了解,这个语气说出话来,想必是不会有什么周旋的余地了。

    说完,张嫣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又是说道:“但皇上要记住,孔氏不要轻易去动,北宗传承若是在我大明朝的时候出了什么茬子,恐我历代先帝都会因此而蒙羞。

    此事不比罢黜东林,皇上需得三思,慎行!”

    闻言,崇祯皇帝皱了皱眉头,不过并没说什么,行礼之后便直接扭头走出仁寿殿。

    见到崇祯皇帝这个态度,一旁仁寿殿的女官上前附耳道:

    “看样子,皇上像是没听进去?”

    “不管了,他自有自己的路要走,本宫能提个醒,也算是尽到了该尽的责任,大明要是能在这崇祯年中兴就好了,这样一来,本宫去见熹宗皇帝的时候也就能含笑了。”张嫣摆摆手,说完这话便是收回目光,正色吩咐道:

    “去坤宁宫传周氏来见本宫。”

    ......

    出了仁寿殿之后,崇祯皇帝招手示意寸步不离跟在身边的方正化,问道:“今日朕来见过懿安皇后的事不要传出去,尤其是和朝中。

    再有,御马监要在仁寿殿外围加派人手,免得有什么不开眼的蠢货为了今日朝上的事再来烦扰懿安皇后。”

    “臣明白,可若懿安皇后要出门,是拦还是不拦着?”方正化欲言又止。

    “混账。”崇祯皇帝拂袖说道:“懿安皇后乃朕仙逝皇兄之妻,就是朕,都要毕恭毕敬,若是触怒了凤驾,你们这些下人有几个脑袋够砍?”

    方正化也是惊恐万伏的连道罪过,但实际他心里就和明镜一样,崇祯皇帝说的话虽然重,但面上却丝毫瞧不见什么恼怒之情,可见是并没有什么惩处之心的,自己作态一番也就过去了。

    一行人走到冬暖阁门口的时候,崇祯皇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方才懿安皇后和朕提起派兵接管曲阜县城防的事,动用你内厂的番子们在暗地查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仁寿殿多嘴!

    如果此人和东林党有什么瓜葛,不漏风声的处理掉之后再回来见朕。”

    “奴婢这就去办!”

    方正化离开之后,崇祯皇帝叫来京军总督张世泽、城防军总督董琦,以及新建伯王先通等一批心腹帝党,开口说道:

    “众位爱卿都来齐了,朕也就开门见山了,国朝积弊已久是事实,就算朕每日每夜都在为国事忧愁,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这需要时间。

    建奴乃皮癣顽疾,流贼已经在大明境内建国称王,最近又在四川一带闹出不小的动静,这才是心腹之患。大家觉得,若想荡平贼虏,朕还需要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新建伯王先通不假思索便出列说道:“自然是和戚家军一样的强军才能荡平贼虏,中兴大明!”

    “新建伯说的不错。”崇祯皇帝点点头,打算在今日好好教育一番自己手下这些心腹,当下起身踱步,又道:“世人皆知戚家军乃是强军,但你们可知道戚家军为何是百战无敌的强军吗?”

    “回陛下。”英国公、京军总督张世泽站出来说道:“戚帅熟知兵事,为将者有全才,此便是立于不败之地,再者说来,戚家军中取士皆以义乌兵和浙兵为主,人皆敢战,纵使存活一人,尚喊叫冲杀,此为士锐。

    再加上器械精良,粮饷充足,将士战心旺盛,戚家军便是大小数百战而从无败绩。”

    “英国公说对了一半。”崇祯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的一笑,说道:“朕以为,除英国公说的以外,戚家军之协同作战,是能成为强军的另外一半原因。”

    “敢问陛下,何为协同作战?”这时,董琦问道。

    “问得好,众卿可知现在的西方?那里已经是枪与炮的时候了,如今大明尚还与鞑虏比拼刀枪骑射,在朕看来,实在是跳梁小丑,早晚必将要落后。”

    “太祖一手创立军户制度,及至万历年间,早已糜烂不堪,这才有了嘉靖年间的募兵制,但募兵制后果如何众卿都已经知道,朕就不再细说了。

    去年,朕已经降旨取消军户制度中的屯守之制,兵不必再做民事,民也不必再劳兵务,自此之后,兵就是兵,民就是民。

    到了现在,各地官军糜烂不堪,实非取消屯守之制便能改善,朕觉得是时候该把大明军队的根子上变一变了。

    朕去年练新军,张世泽、董琦,你二人为总督,可有发现什么不足之处?”

    看见崇祯皇帝望向自己,张世泽和董琦便是分先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综合起来,无非是缺少将才和上好的兵员云云此类。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京城重地编练新军,兵械、粮草甚至是粮饷,短时间内这些都是不缺的,缺的唯有能征善战的将帅之才与敢战不畏死的英勇兵士。

    京畿之地的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贪生怕死者居多,敢战求功者少,在这种地方招兵,注定是不会编练出什么强军来的。

    “故而,这军将的选拔、培养、招兵的地点,还有兵士的训练方法都要改一改。

    朕欲设大明军校,以此为各级军将的培养和选拔之地,至于招兵地点,便是交给兵部和厂卫勘探,今后招兵都要招募那些穷苦任劳之人,不要细皮嫩肉的。

    还有练兵方法,你等要熟读《纪效新书》、《练兵实习》,一切以戚家军为式。”

    张世泽等人皆愕然,看来皇上是野心十足啊,这番话已经证明,如今这位皇帝不是想再练出一个戚家军,他是想把大明的兵马全都变成戚家军那般。

    若真能做到那样,张世泽简直不敢想。

    “这军校为何物,还请陛下明示。”王先通琢磨了半天,到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众人的不住推搡和催促之下,只好出列询问道。

    崇祯皇帝早就猜到他们会不懂,当下也没什么不耐烦的意思,耐心解释道:

    “所谓军校,其实就和国子监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国子监是为国朝培养可用的文臣,而这大明军校,却是为国朝培养能征善战,熟知兵士的将才。”



    国子监的地位和作用,在场众人知道的还是很清楚的,崇祯皇帝这么一比,大家立马就明白这大明军校是个起什么作用的东西了。

    众人议论纷纷,南北两京一十三省,国子监的学生到处都能见到,如果真的能建一个类似国子监的东西来专门培育军将,武人的地位必将大大提高。

    当初设五军都督府的时候,为的就是提升武地位,但是五军都督府的实权到现在却完全被兵部夺走,左右都督这个职位也成了可有可无的虚衔。

    可以预见,这个军校在未来的作用,将会比五军都督府更大。

    当然了,一切都还要看现在这位皇帝对军校的重视程度和各种规定,不过不得不说,这军校的确是提升武夫地位用以在朝堂上和文官制衡的一个极好办法。

    “若真的能如此,天下间的将士们必然会对陛下死心塌地,对朝廷死心塌地,只是臣还有个疑问。”张世泽说着,面色忽然犹豫起来。

    “有什么想问的,但讲无妨!”崇祯皇帝坐回到椅子上,大气的挥手说道。

    “臣方才心中反复斟酌,但是这军校主官的人选还是没有谱,难道将陈大人从西北大营召回来任主官?”

    “是啊,执掌军校的主官在军中要有威望,这样将士们才能心服口服,还要有足够的能力,让那些文官无话可说,要找这样一个人,难哪。”董琦也是叹气说道。

    的确,看看在场这些人,就算是英国公张世泽,虽然身份地位上满足了军校主官的要求,但他带兵不过一年,军中威望或许就连一般的地方总兵、参将都比不上,又何谈执掌军校大权。

    除了张世泽以外,董琦就更别提了,他也是去年临危受命才被委以要职,虽然有过几次酣畅淋漓的大小胜利,但资历尚且不如张世泽,也是穷苦人出身,身份地位都能授人以口舌。

    至于其它的新建伯王先通等人,虽然军中威望有一些,但却是对兵事、作战一窍不通,多半就是个上阵拼杀的料,让他们教书育人,委实是太过难为他们了。

    众人思来想去,现在大明够资格执掌军校的人也就只有正在西北大营与顺军周旋的五省总督陈奇瑜了,但若是将陈奇瑜叫回来,又以何人去制李闯?

    这个事实际上并不在崇祯皇帝的考虑范围之内,看着面面相抵的帝党成员们,崇祯皇帝咳咳一声,正襟危坐的说道:“大明军校的主官不交主官,要称校长,这个职务就算是朕亲自设立,并且,这第一任的校长还是朕亲自担任为好。”

    闻言,众人面上都有些惊讶之色,自己这些人商量来商量去怎么把皇上给忘了。

    皇上亲自担任大明军校的校长,就算军中威望再高的武将也得稳当在军校里面卧着,而且文官们也都是无话可说,当今天子任校长,你们还想怎么样?

    除此之外,崇祯皇帝亲自执掌军校还有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处,那就是自此之后,所有军校出身的军将,无一例外都会被冠以天子门生的荣勋。

    这个荣勋向来是那些经过殿试的举人和官员们津津乐道,但是这军校设立之后,草莽出身的军也有资格在类似国子监的军校进修兵事,并且因此被冠以天子门生的荣勋,这能让文官少了很多话。

    以往历朝历代,军将的选拔除了武举以外,多是各地军将和文官向朝廷举荐,到了去年的崇祯十七年,这种制度更是糜烂,已经达到了总兵遍地跑,将军如牛毛的地步。

    这些被举荐出来的军将也不会感谢朝廷,其中的大多数人根本连皇帝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都是既无威望,又没什么能力,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全赖举荐自己那人,自己才会有如今的地步,朝廷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了。

    如此一来,朝廷上给封给权,但最后这些人不过是成了举荐他们那些所谓总兵大帅的私将家丁而已,根本就不会对皇帝存有什么感恩戴德之心。

    军校办起来之后,这种情况也就完全不一样了。

    军将的任免权将牢牢握在皇帝手中,但凡在军校进修过的军将,无一例外都会深感天子隆恩之盛,都会对天子死心塌地的办事,这样一来,忠于朝廷和皇室的军将也会越来越多。

    忽然间,张世泽想到崇祯皇帝朝堂大清洗时顺手把兵部尚书张国维革职的事,联合这军校制度再一看,顿时感觉这位皇上可真是高瞻远瞩。

    兵部各司历来掌管各地武将的调动、升迁和考功诸事,若兵部换成帝党的人,再加上皇帝亲自执掌的军校,这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只是这校长一词众人还有些陌生,但若是仔细想想,却也能理解个十之七八。

    国子监相同职务的称作祭酒,但武将毕竟要和文官有所区分,沿用国子监的官职名称就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若是新增设一个官职,倒还起码能有与文官平等待遇的错觉。

    这校长的职务是当今皇帝兼着,天子毕竟是天子,头顶带着个祭酒的官职说出去不是授人笑谈,莫不如弄一个谁也没听过的校长之职,这个职务是新设,权势地位如何,完全要看当职者本身。

    现在当职者是天子,文官又哪敢有什么屁话好说,你看不起军校?好,那就是看不起当今皇帝,推出去打死。

    “这军校就交给兵部和工部去办,户部对于修建军校的费用一切照常拟票,着东厂、锦衣卫监督,若有人趁机中饱私囊,一律革职查办。

    自张国维革职归乡以后,兵部尚书一位有缺,传诏,命缇骑前往金华,诏朱大典进京,朕与他在平台有话要说。”

    本来众人还在纳闷,兵部尚书这么重要的职位皇帝会让人继任,但是如今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诏金华朱大典进京平台议事,就是为授以要职而做的准备。

    朱大典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身,做过兵部右侍郎,总督过漕运,也干过巡抚,履历丰富,而且总的来说算是朝廷的人,因为上次他就是因为贪腐而被东林御史言官弹劾而罢官。

    除此之外,朱大典曾亲自督军平定登莱兵乱,吴三桂、左良玉,登莱总兵陈洪范,还有如今归降皮岛的孔有德等人都曾是他的属下,军中威望同是不低。

    作为文官,朱大典胸有成墨,吟诗作赋,著书立说,样样精通,作为儒将,他也是颇有战功建树,上马手持利剑挥舞冲杀,下马督师身死,这些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相比前任张国维来说,朱大典和东林势不两立,又有贪财这种明显的缺陷和把柄,有能力且便于控制,实在是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