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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庭上了马,朝她伸手,棠晚只能先放下疑虑,将那块令牌收到了怀里,她抓着他的手,被他一用力扯上了马背,再次被他抱在身前。

    这猎场中还有血腥味,她摸摸他的手,担心道:“你刚刚没受伤吧?”

    “皇上放心,我没事。”言庭策马而行,却骑的有些慢,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到底是谁在陷害他?刻意留下这样一块令牌将矛头指向他。

    他要不要直接告诉她?

    “言庭,走快点啊。”连棠晚都察觉到这马有多慢了,忍不住催促着,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他:“你真的没事吧?”

    “棠儿,”他收紧了手臂,胸膛贴在她背后,她的发丝随风抚过了他的脸颊,“无论何时,你都要相信我。”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她不解,转脸时,红唇擦过了他的下巴,他便倾身过来,将唇贴吻在她脸上,低声道:“我现在,只想要你。”

    棠晚若有所思。

    回到驻地后,他将她送进营帐里,才叮嘱道:“我去安排守卫,调查刺客,你好好休息。”

    说完又抬头吩咐白安:“皇上受了惊,你煮些安神茶过来。”

    “是,候爷。”白安的声音较以往刻板了许多,但彼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言庭一回到自己营帐,立刻就叫了郁风,“北渡国那边今日又派了刺客!”

    “不可能!萧玥收到公子的信后,已经禀明皇上,不会再擅自行动,刺杀之事属下已经听说了,也立刻着手去调查了,不过有一事,公子走后,周安深去过一次皇上的营帐。”

    “是他……”周安深在陷害他!那种令牌他也有,甚至——

    “棠儿!”言庭惊喊一声,立刻奔出营帐,朝皇上的营帐奔去。

    而那个时候,棠晚怎么也没有料到,白安是想杀她,营帐中再无一人,白安借着奉茶的机会,手中拿了一把匕首直接向她刺了过来。

    “白安!”

    “要怪就怪皇上挡了候爷的路!”白安一击不中,再次扑了上来,她声音冷戾空洞,跟平时一点也不一样,那神情呆滞,一双眸子看着她,又像是在看别处。

    棠晚心惊着她的变化,电光火石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但那念头又快的抓不住,而白安已经又朝她刺来。

    营帐就在这时被人掀开,言庭率先奔了进来,他一掌就劈落了白安手里的刀,将棠晚护在了身后,而紧跟着,周安深带侍卫涌入,阮妃和云妃也赶了过来,现场一时沸腾,白安被两个侍卫押跪在了地上。

    棠晚自言庭身后走出,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白安,为什么?”她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皇上,臣刚刚已经听到了,这宫女说皇上挡了候爷的路,言庭,这宫女难道是你的人?”周安深飞快的截住话头,质问道。

    “一派胡言!她若真是本候的人,本候刚刚会留她活口吗?”言庭脸色铁青,目光紧紧的盯着棠晚。

    他原本以为将她带在身边,绝不会出事,却不想,周安深用了这样一番连环计。

    那块令牌已经在皇上手里,而皇上身边的大宫女,竟然也被周安深收买了吗?

    “是吗?候爷若是直接将她毙在掌下,此时恐怕更加无法向皇上交待了吧?”周安深冷笑一声,盯着白安问道:“白安,你还不说实话!”

    “是候爷!候爷让奴婢刺杀皇上,候爷想造反!”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带刀侍卫个个拔刀,将棠晚护在了后面,言庭被孤立在大帐的另一边,云妃脸色一变,暗暗握住了手中的飞镖。

    “你相信?”言庭深深的盯着棠晚,淡声问道。

    “白安,你抬头看着我!”棠晚深吸了口气,这件事太过蹊跷,白安是她穿越以来跟她最亲近的人,被她视为姐妹,是太后从小就放在独孤棠身边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被言庭收买。

    更何况,她若真的要刺杀她,机会多的是,何必要等到今天,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直接一口咬定是言庭。

    “皇上,是奴婢对不起您。”白安略略抬头,她脸上毫无愧疚之心,可以说是毫无表情,她今日的瞳孔黑沉的不像话。

    “是谁逼你这么做的?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朕。”棠晚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将她看清。

    周安深却直接拦住了她,“皇上别过去,小心定安候再使诈。”

    “周安深!就凭一个宫女的片面之词,本候便是要刺杀皇上谋反的逆臣了吗!”言庭厉喝,他想上前一步,却被两个侍卫的刀阻住了。

    周安深使了个眼色,有人自白安身上搜出一块令牌来。

    棠晚一看就震住了,跟她怀里那块一模一样!

    “白安,这是什么?”

    “是候爷给奴婢的东西。”白安重新低下了头。

    “皇上,你别相信白安的话,她定是被周相收买了!”言庭看到那块令牌的时候也变了脸色,他可以十分确定,这一切都是周安深一早安排好的。

    “候爷,此事与本相何干?”周安深冷笑一声,不待他再说话,便即对棠晚说道:“皇上,诸葛乃是北渡皇家姓氏,臣刚刚得到消息,言庭,乃北渡国九皇子,他本名是诸葛言庭!他长期潜伏在玄安,此野心,不言而喻。”

    此话一出,整个大帐哗然,皆是不敢置信。

    言庭的身份被当众宣扬出来,他无法辩解自己不是,只是依然看着棠晚,“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手里的两块令牌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烫手,他的身份竟然是北渡国的九皇子!

    棠晚被这消息震得脑子有些发晕,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晃过,他的改变,是从刺杀她的那一晚开始的,及至后来的接近、亲近,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

    不不,好感度不会骗人的,他至少对她是有真心的吧?

    可是单凭那80好感度,她根本就不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说自己是孤儿,他在玄安十年,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北渡国的九皇子。

    那么蛰伏的这十年,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皇上,兵符还在此人手里,还请皇上马上决断,另外,上次皇上驿馆遇刺,臣调查出也是北渡国派来的刺客。”周安深在一旁低声提醒她。

    棠晚刷的抬头看过去,“刚刚围场的刺客,也是你的人?”

    “不是!皇上,隐瞒身份这些我都可以向你解释,但我从未派人刺杀过你!”言庭握紧了拳,沉声说道。

    她此刻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他突然后悔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没有向她表明身份。

    以至于现在被小人先一步揭穿,她心里必然是怀疑他了。

    “是吗?诸葛言庭……”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皇上心里最清楚。”言庭深深的看着她。

    棠晚内心微动,眼现犹豫,脑海里闪过了他之前说过的话,“我现在,只想要你……”可偏偏,是在她看到那块令牌后!

    “皇上,别再听信此人谗言,当以国家为重!”周安深生怕她陷于言庭所编织的感情束缚里,再次急声提醒她。

    “那么你——”周安深他难道不也姓诸葛吗!

    棠晚正要说话,却蓦然被人扣住肩膀,只在眨眼间,那人已将她挟持,一把小巧的匕首抵在了她脖子上。

    “皇上!”

    “云妃,你在干什么?!”阮妃尖叫着。

    当时情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皇上与定安候的对峙上,没人去注意云妃的动向,及至现在,棠晚被她挟持了。

    “都让开!”云妃的目光缓缓的掠过众人。

    “云渺,放开她!”言庭脸色一变,上前厉喝道。

    “大家都看清楚了,就连云妃都是这位九皇子安排在皇上身边的人,他的野心,昭然若揭了!”周安深边说边靠了过去,“放了皇上!”

    “相爷不愧是能言善辩的文臣之首,可惜皇上的命现在就在我手里,都别过来!”云渺控制着棠晚向大帐门口退去,她满眼都是警惕,看着那些随时会向她扑过来的人。

    “云渺,我让你放了她!”若言庭之前还算淡然,此刻却已然不能冷静。

    他没做过的事,他相信能向她解释清楚,可现在,云渺劫持了她,他就会真的被扣上谋反刺杀的罪名!

    “公子,你必须马上离开。”不论今日皇帝是否会信他,他必然会被人拿下。

    而北渡国的九皇子,绝不能落在玄安手里。

    “皇上,得罪了。”云渺低声对棠晚说了一句,拉着她出了营帐,外面,有北渡国的人前来接应,已然撕杀进了围场中。

    周安深攻过来的时候,云渺慌了一瞬,她到底不敢真的杀了玄安皇帝,只是却还是不小心划伤了她的脖子,与周安深斗在了一起。

    棠晚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那种疼痛瞬间袭卷而来,她伸手按去,指间被血染红。

    “棠儿……”言庭叫了她一声,被郁风等人护着到了围场最外,他上马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料不到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可是此时再不离开,就真的离不开了。

    那一眼,让棠晚心中慌凉,他就这样走了吗?

    以别国皇子的身份。

    “皇上受伤了!快传太医!”有人在她身边惊呼,她被扶进了帐中,大帐中收拾过了,连白安都没了踪影,棠晚是在睡榻上看到蛋蛋的。

    彼时小青鸟的蛋壳全碎了,而它就躺在榻上,毫无生气,它羽毛都是暗的,身上有些发冷,如同死了一般。

    “蛋蛋!”棠晚不可置信,谁能伤得了凤凰灵宠?

    “皇上,先让微臣帮您包扎伤口要紧。”榻前站了四个太医,皆十分战栗的模样。

    “不,先帮朕看看,看看它怎么样了?”

    小青鸟是皇上最为喜欢的鸟,此时看皇上着急的模样,也立刻有两名太医去帮鸟看病,其他两人则一人帮棠晚包扎,一人开药方。

    棠晚此刻的心全都是乱的,言庭就那样离开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去刷好感度,甚至,她都不能确定,言庭所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为了玄安的皇位……

    而最让她六神无主的是,蛋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秘密和陪伴,只有蛋蛋,它会术法身带灵力,怎么会有人伤得了它?

    北渡国的人马并不恋战,他们护着言庭边战边退,很快大帐外就恢复了平静,只有云妃被捉,周安深进来禀报时,目光掠过她受伤的脖颈,眸子里又闪过了一丝杀意。

    谁也不能伤害她,那个女人,就该死!

    “皇上,北渡国的兵马已经撤了,但皇上在秋猎遇刺,定安候谋反之事不日就会传遍四国,此地不安全,还请皇上马上回宫。”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云妃是诸葛言庭放在皇上身边的内线,现下已经被臣抓获,臣认为应该当地处决。”

    棠晚伤的并不重,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盯着小青鸟看。

    两个太医皆被看得额头冒汗,突而双双跪了下去。

    “皇上,臣等慌恐,请皇上恕罪。”

    棠晚心都沉下去了,“它怎么样?”

    “皇上的爱鸟似被震断心脉,怕是……”

    “不可能!”棠晚激动的反驳,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将那小青鸟捧在了掌心,从它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她就养着它。

    它陪了她两世,怎么可能会死呢?

    “皇上,不过是一只鸟而已,皇上若喜欢,臣会为皇上寻来更美丽的小鸟,还请皇上马上回宫。”周安深看着她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再次劝道。

    棠晚将蛋蛋放到了怀里温着,她突然起身,一脚踹向了他,周安深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皇上!”她真的,这么看中这只鸟?可这只鸟,必须死!

    太医们见状,和帐中其他宫女太监一起跪倒在地。

    “周安深,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做过什么?你口口声声言庭是反贼,是北渡国的九皇子,是居心不良谋害我的人,那么你呢?你不姓诸葛吗!”

    此人掩饰的极好,他不肯承认,棠晚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老妖怪。

    可今天的事情太诡异了。

    他之前弹劾言庭,屡次处于下风,反倒让她怀疑的是言庭,可校场小竹林那次,他的表现已然让她起疑,今日就更不用说了。

    白安突然就性情大变,借着言庭的名义刺杀她,而同在帐中的蛋蛋,此刻生死不明。

    除非,有人根本不是人,他才能做得了这些!

    “皇上,臣姓周,怎么会与诸葛一族有关?”不论她是否从长相上怀疑什么,他都姓周!

    棠晚深深吸了口气,转而问道:“白安呢?”

    “已被处死。”

    “你说什么?!”棠晚惊了,她不可置信的就往外跑去,“皇上!”周安深皱眉跟了上去。

    大帐外经过一番乱战,此刻正被人收拾着,尸体正被人拖下去,地上的血迹,也有人用土沙在遮掩。

    “白安在哪!”棠晚怒吼,她眼圈都红了,她还没有问清楚呢,她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皇上,白安是诸葛言庭的人,她刺杀皇上,事情败露,必须处死。”周安深在她身后静静的说道。

    然后棠晚就看到了白安,她被扔在了一辆木轮车上,满身是血,和那些刚刚战死的侍卫们堆积在一起,手臂毫无生气的垂落在车外。

    棠晚脑子一白,她双腿发软,直接往地跌去。

    周安深及时扶住了她,他眉头紧蹙,似是不悦被她看到这样的场面,命人快些将尸体拖走,只温声劝道:“皇上,我们回宫吧。”

    棠晚扭头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魔鬼,“你凭什么处置我的人?周安深,谁给你的胆子!”

    他是杀人灭口!他竟然是命人把白安活活打死了。

    棠晚掩不下心里的那股愤怒,她抬手一巴掌向他脸上扇去,被他截住了,“皇上为了一个背叛的宫女跟臣置气?”

    “你这么急着要杀了她,怕她说出什么?周安深,别让我找到证据。”她不会再信他半个字!

    “臣不是怕她说出什么,她是诸葛言庭的人,潜伏在皇上身边多年,必须处死。”他早就认定白安这个宫女是言庭的人,否则言庭怎么会知道皇上的秘密,更遑论此宫女还多次替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呵……”棠晚转身就往营帐外走去。

    白安潜伏多年?

    她短促的笑了一声,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白安若真的是言庭的人,他那晚有必要亲自来试探她吗?

    她是女人的事,白安就可以直接告诉他了!

    ……

    秋猎之行,草草收场,棠晚带着阮妃连夜回了宫,定安候之事不胫而走,即使棠晚下令不得妄议定安候的事,却还是抵不过言论的自由。

    周安深一跃成为护驾的功臣,又揭穿了定安候的真面目,一时之间成了朝堂第一人,再无人能与之抗衡。

    夜半回府时,周安深却还是不能心安。

    这事还没完,言庭一日不死,便都是他的威胁。

    只是死了一个白安,她便那样生气,甚至要对他动手,她定是怀疑他了。

    可是没关系,白安死了,那只鸟也活不了,这世间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秘密,时日一久,她是玄安女帝,那个人是北渡国九皇子,就算再见,也只是兵戎相见!

    “少爷回来了,夫人在书房等你很久了。”伺候的小厮来报。

    周安深微沉了脸,不发一语的点了点头。

    “这么晚了,母亲有何事不能明日再说吗?”

    跨进书房后,他神色依然冷淡,只消看这妇人一眼,便知晓她想说什么了。

    “深儿,娘想告诉你一件事。”许氏脸上都是急切担忧。

    定安候的事传的太快,她哪怕在府中,也知晓了。

    “今日太晚了——”

    “深儿!”许氏打断他,她眼眶泛红,走近他,“言庭是你的亲哥哥,你早就怀疑了,不是吗?”

    “母亲是糊涂了吧?我姓周,自小生在玄安,长在周府,跟诸葛言庭,半点关系也没有!”周安深声音压抑,警告着她。

    “他是你的亲哥哥,深儿,你的亲生父亲,是北渡国的皇上,当年,他还是王爷,娘也只是王府的一个侧妃,是流落在北渡国,被人献给他的,生下你们兄弟后,我终日郁郁,他答应放我离开,我没办法带你们一起走,你身体弱,我只好将你带走,言庭留在了王府……我不知道后来他为什么会来到玄安,可是——”

    “够了!我不想听母亲的陈年旧事,总之,诸葛言庭现在是玄安的逆臣,但凡他再敢踏入玄安一步就被会杀无赦!”

    “深儿,他是你的亲哥哥,你要救他啊!”她甚至还没有亲眼看到过他,她想在玄安再见到他。

    “救他?我恨不得他死。”

    “你、你……”许氏愣住,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小儿子会这么的恨言庭。

    周安深走近她,他的笑恶意而又狰狞,“实话告诉母亲吧,秋猎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是该感谢他那个九皇子的身份!”

    “你疯了!”

    “来人!老夫人病人,扶她回房休息。”他扬声喊道,立时便来了两个丫鬟将她扶了下去。

    许氏捂着心口,半晌说不出话来,是真的被气到了。

    ……

    宫里也是不太平的,云妃被关押在大理寺受审,阮妃惊魂未定,她都没反应过来,一下子她就成了这后宫唯一的妃子。

    她去见皇上,却被挡在了宫门外。

    “皇上龙体受伤,正在休养,谁也不见。”

    阮妃无法,天色太晚,她只好先回去了。

    而棠晚,她将自己关在内殿中,谁也不许打扰,如今没了白安,竟然连个可以说话的亲近之人都没有。

    蛋蛋还是没有醒过来,它身体还是柔软的,身上也有体温。

    太医说它心脉被震断,她将它放在软垫上,不敢动它,却也是六神无主,乱了思绪。

    而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闪过的便是言庭离开时的一幕,紧接着,会变成白安满身是血的画面。

    “来人!帮朕备酒!”她没办法睡觉,心里压抑而恐慌。

    “皇上,您受伤了,应该好好休息。”

    棠晚走至外殿,小宫女劝道。

    “去备酒菜,朕饿了。”棠晚淡淡的说道。

    她吩咐了,宫女太监也不敢再怠慢,立刻着人去准备了,有小宫女迟疑着捧了一壶酒,被棠晚夺了过去。

    “皇上,喝酒伤身——”

    “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她挥了挥手,将人都赶了出去。

    于是偌大的龙吟殿,竟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声音,好像连酒滑过喉咙的声音她都听得见。

    这种静,在渐渐的醉意袭上时,终于将她的恐慌冲散了一点。

    “白安,我不会让你惨死的……”白安是被人控制了,她不是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场面,她甚至自己就经历过。

    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老妖怪,你就不要现形!

    她握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进内殿,只要蛋蛋醒了,她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古代的酒太烈,棠晚似醉非醉,脖子上的伤口却疼的让她一直清醒着,她斜躺在龙床上发呆,突然在想,她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他到最后,会喜欢她吗?

    她的思绪有些涣散,反应也有些慢,从外殿缓缓走进来一个人时,她手里的酒壶一下子脱了手,骨碌碌的滚到了那人脚下。

    棠晚眼前有些重影,她晃了晃头,看到他走近,一时竟分不清他是谁?

    是周安深又进宫了吗?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人。

    言庭,就更不可能了,他怎么敢再回来玄安。

    “受了伤还喝酒,你是疯了吗?”她挣扎着起身,看到他在床边坐下,皱眉不悦的说道。

    棠晚一时怔忡,呆呆的看着他:“言庭……”

    “嗯。”他低头,去看她脖子上的伤。

    “你是言庭?!”棠晚睁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去拽他的衣领,却不想用力过大,他扑过来时她稳不住身形又躺倒在了床上,他倾伏在她身上,微微挑眉:“你不是说,不会将我认错?”

    “你怎么还敢来!”他的衣襟被她拉扯的微微敞开,从这个角度,她甚至能看到他露出来的一小片胸膛,极具魅惑。

    “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为何不敢来见你?”言庭看着她微红的眼眶,他探手,轻轻抚过她的眼睛,“你哭过?”

    “诸葛言庭,你是个骗子。”棠晚眼前发胀,这样躺下来,酒意发散的很快,她有些分不清他是真的来了,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言庭顿了顿,他叹了口气:“隐瞒身份是我不对,只是,从小我就不受父皇待见,母亲离开又嫁了人,父皇将之视为耻辱,我亦从小受辱,最后被流放在外,已有十年未用过诸葛这个姓氏,直到后来,一步步走上玄安的权力中心,父皇才又找到我,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看她,她眼神不似以往那般清明,许是醉了,只是就这么看着他,也不知有没有在听。

    言庭侧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拢在怀里,继续说道:“父皇想要攻城掠池,吞并玄安,他要让母亲后悔,后悔她最后所选择的,依然是他的囊中之物,而我知道,机会来了,只要拿下玄安,就会得到父皇的重视……从一开始,我确实一步步在做着自己的计划,得到先皇的信任,得到你的信任,只是再后来——”

    他叹息一声,指尖轻轻划过她柔软的红唇,她身上有酒气,可配着她特有的体香,让他不自觉的想靠近,“后来我只想要你……“

    “后来我只想要你,在玄安,我早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能成为你的夫君,皇位又算得了什么,北渡国,我更是没想过要回去。”

    他没有说的是,在最初发现她是女子后,他的确还存过一个心思,要想名正言顺,被玄安子民认可,他就不能成为一个谋逆的反臣,所以他存了别的心思。

    他思量过,如果接近她,得到她的心,将来她为他生的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嗣,他能继承皇位,而玄安国,亦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一次次的接近她,他的心却是在一点点的瓦解,反而是他先赔上了心。

    围猎场的大帐中,她震惊又失望的眼神让他心悸恐惶,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棠儿,相信我,我没有派人刺杀过你,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周安深的身份,令牌不止是我才有。”他自怀里拿出一物,放在了她手中,“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的声音实在是温柔,温柔的让她昏昏欲睡。

    棠晚没有低头去看,她只是依旧看着他的脸,轻轻的笑起来:“我知道。”

    她根本就没有怀疑他,当周安深将一切都揭穿在她面前,让他成为她的对立面时,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在操纵,只是那时太心慌,他一走,她就乱了分寸。

    而她亦没有证据,周安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功之臣,她没有证据去处置。

    “我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北渡国的九皇子,这样的一个身份,伴随着他离开时的那一个眼神,让她有一种永别的错觉。

    “我不会离开你。”言庭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他不舍离开,流连着轻吻着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脸颊,到最后,印在了她的红唇上。

    她口中亦有酒的香甜,言庭没有深吻,他记挂着她脖子上的伤。

    他带了最好的疗伤药来,重新帮她包扎了伤处,看到她的伤口,眸子冷了冷:“云渺擅自行动……”虽是为救他脱身,可却伤了她!

    他帮她包扎时,她乖乖的,一动也没动,他忍不住将她再次拥入怀里。

    “疼不疼?”

    “嗯。”她点头,将脸埋入他脖子里,突然难过的想哭:“白安死了。”

    “是周安深吧?他急于杀人灭口。”言庭并无意外。

    “我不会放过他的!”棠晚握拳,恨声道。

    “你相信白安?”

    “我相信!”

    “也相信我吗?”

    “嗯。”

    言庭深吸了口气,他笑了,至少,他是得到了她的心。

    “别担心,我会帮你收集到证据,你累了,现在好好休息,把伤养好。”

    他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又拉了被子替她盖好,棠晚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你会走吗?”

    “我现今,不便再露面。”

    “你会回北渡国吗?”

    “会,”他不想再瞒她任何事,他俯身抱住她,低低道:“但会以另一种身份回到你身边。”

    棠晚双手搂在他腰间,不愿他就这么走掉。

    虽然他的话给了她一个保证,可却还是不能让她安心。

    依照他父皇的心思,他们真的不会成为敌人吗?

    他说的另一种身份,又是什么意思?

    夜太深了,她被酒意支配,渐渐撑不下去,睡着前,只听到一道声音恍惚传来。

    【要等我回来,好感+10,总好感为90】

    ……

    棠晚醒来的时候,身边陪着的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她刚一睁眼,她就命小宫女盛来了醒酒汤。

    “皇上可算醒了,怎么这么不顾惜身子,受伤了还喝酒,太后可是很担心的。”

    “我待会去看母后。”

    棠晚并无宿醉的头疼,却还是乖乖的喝那汤,目光却是四处不住的打量。

    “皇上在找什么?”嬷嬷注意到她的眼神,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了白安,不习惯。”殿中再无旁人,她心里有些失望,更有些不确定,他昨晚真的来过吗?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他来跟她解释,梦到他说会回到她身边?

    “白安自小被太后养在皇上身边,没想到还是个养不熟的,过两天太后会重新选两个伶俐点的丫头来伺候皇上,就别再想白安了。”嬷嬷劝道。

    棠晚没多说,要下床时手下突然按到了一个东西。

    她低头将之拿起,心内突然狂跳。

    是兵符!

    言庭昨晚真的来过,那不是她在做梦!

    他把兵符还给了她,他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自己的心。

    棠晚有些激动,心中的阴霾也挥散了不少。

    梳洗过后,她去看了看蛋蛋,它仍旧昏迷不醒。

    “皇上,周相一早就进宫来探望皇上,此刻还守在殿外。”到得外殿,有小太监来报。

    棠晚眯了眯眼,目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抬脚跨出龙吟殿,周安深看到她,脸色一喜,立刻过来拜见:“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的伤可好些了?皇上近日要注意饮食——”

    “托丞相的福,朕还死不了。”棠晚截住他,不耐烦的说道。

    除了找到直接证据治他的罪,她根本就不想看到他!

    “皇上还在怪臣昨日处置了白安?她要刺杀皇上,臣也只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周安深变了脸色,隐忍的说道。

    “够了,周相是觉得,朕没有能力去调查吗?到底你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棠晚眯了眯眼,淡淡的看向他。

    “臣不敢!”周安深立刻就跪了下去。

    棠晚懒得再看他演戏:“宫中有太医,有御膳房,就不劳周相操心朕的伤势了。”

    她转身就走,身后跟了一众宫女太监,周安深看着她的背影,狠狠的握了握拳,半晌,又松了开来。

    没关系,她只是一时不肯接受,在生他的气,等时日一久,她就会明白,只有他才是对她最好的人,至于诸葛言庭,他提前暴露身份,恐怕回到北渡国,也够他忙的了。

    ……

    “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九皇子手中。”许氏忧心忡忡,吩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老夫人放心。”沁儿收好了那封信,未料到刚一开门,就看到了周安深站在门外。

    她顿时一惊,垂下了头:“少爷回来了。”

    “母亲病了,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吗?”周安深盯着她看了一眼,目光中有着怀疑。

    “是老爷请了大夫为夫人看病,夫人叫奴婢来,是要奴婢去请少爷过来,老夫人想见您。”沁儿还算反应快,立刻说道。

    如今周府早就是相爷当家,老爷也一向与他们母子不亲近,只是跟已经出嫁的小姐亲近点。

    周安深挑了挑眉,无声的挥手让她退下,他抬脚走进了许氏的房里。

    “母亲今日可好些了?”

    “你明知我没有病!”她不知为何儿子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说有,那便是有,还有,母亲最好守口如瓶,不要再提我的身世问题,否则,一旦皇上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会连第二个儿子都失去。”

    周安深淡淡的说着,许氏蓦然间睁大了双眼。

    ……

    “好好的一个秋猎,就这样被定安候给毁了!哀家千防万防,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北渡国的皇子!好一个诸葛言庭,竟有耐心在我玄安蛰伏十年,他竟还妄想求哀家赐婚,真是可恶之极!”

    秋猎之事,事发突然,太后怒气勃勃,在看到棠晚脖子上的伤时,更是直接发泄出来,恼恨不已。

    “母后,刺客不是他派的。”

    “你竟还为他说话?!”太后似是不可置信,担心的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来,“棠儿!你莫要再被他蛊惑,他对你所谓的情意,不过都是有目的的,哀家就一直在想,他怎么会突然想要哀家为你们赐婚,现在看来,他怕正是要利用这一点,伺机夺我独孤家的天下!”

    她这一生对不起先皇,没能留下一个真正的儿子。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是绝不允许任何人利用她,伤害她的。

    “母后你先听我说,”棠晚叹了口气,她将兵符拿了出来,“我没有被他蛊惑,他对我的情意,也不是假的,这是他交给我的,如果他真有反心,昨天那种情况下,消息未走之前,他就会率那二十万大军压入玄安城了,母后,他唯一对我隐瞒的,只有他的身份而已。”

    太后拿过那块兵符,脸上神情却是惊魂未定。

    兵符!定安候交出了兵符!

    “母后,你相信我,他对我是真心的。”

    “棠儿,你当真,对他动了心?”太后神色复杂,眉心紧皱。

    不论如何,他已经不再是定安候,他是北渡国的九皇子啊!

    他欺骗在先,现今回了北渡国,又怎么可能再踏足玄安,她不能让女儿伤心。

    “是,母后,我知道我身上肩负的责任,我是玄安国的皇帝,只要一日不卸下这个重担,我就不能做自己,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如果有一天,他回来了,母后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上一世不能圆满,这一世,她真的想跟他在一起。

    太后听着她的请求,摸了摸她的头发,内心深处都是苦涩。

    她何尝不想让女儿做自己?

    可那个人,他不会再回来了呀。

    她竟不忍心拆穿她的想望,她轻轻点了点头:“母后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