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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甘明轩的表情,四名行动队员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身边这些人议论的锄奸壮举,根本和自己毫无关系,完全都是上海行动二处情报科所为,那些特工们比自己潜伏的时间更长,实力强劲,战斗力强悍,可是自己等人从来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对这些同事知之极少。

    现在面对甘明轩的赞叹,一时之间真是颇为尴尬,可是还不能对他明说,毕竟行动二处情报科的存在不能泄露,再加上甘明轩敬佩的目光,四名队员也是与有荣焉,孙新只好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甘明轩顿时精神一振,他对上海站的实力原本就很是相信,自己被打劫,不过两天,王汉民就取了两个地痞流氓的性命,将舞厅老板赶的丢家舍业的逃跑,可以想见上海站在租界里雄厚的实力,现在又听到周边的人议论,更是自信满满,只道有上海站特工的保护,自己在法租界里已经无所畏惧,不用再那么谨小慎微的行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厅外走进来一行人,他们四下看了看,迈步向甘明轩等人走来。

    为首的正是陈嘉平,他的身旁自然是新宠安如薇,身后则是两个亲随保镖。

    陈嘉平出身青帮,从小混迹在上海滩,尤其是喜欢听戏,今天晚上又来到了翠湖大戏院,这里是他最常来的地方。

    他们来到戏台前面,扫视了一眼,可是看到最好的这几桌已经坐满,顿时眉头一皱。

    他平时就喜欢最中央的这个座位,偏偏今天有事来晚了一些,没想到竟然没了座位,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陈嘉平也是蛮横惯了的,在法租界里又有几个人不给青帮元老陈廷的面子。

    陈嘉平左右看了看,这些熟客们都是老面孔,平日里还打声招呼,抬头不见低头见,倒是不好仗势欺人让他们让座。

    反倒是正中央这个座位上,正好有几个生面孔坐着,他转身向亲随示意,身边的亲随自然知道陈嘉平的意思,没有多说,两步来到甘明轩面前,伸手一拍甘明轩的肩膀。

    “这位兄弟,我们少爷要看戏,识趣的让个座吧!”

    这一突然的举动马上让甘明轩和四名行动队员们警觉了起来,孙新一下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来到身前,跨步将这名亲随推了回去。

    甘明轩更是大怒,还有人平白无故抢自己的座位,以他的跋扈个性怎么可能给别人让座,他不去欺负别人也就是了,又怎能让人欺到头上。

    他二话不说,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竟然让你家少爷让座,我给你让,你敢坐吗?”

    陈嘉平一看对方竟然不给面子,不由得恼火,他在这上海滩上横行惯了,这里的人谁不怕他几分?

    他冷声开口说道:“哪里来的小次佬?在上海滩上还有人敢不给我们青帮的面子?要你的座是便宜你,一会还要你的命呢?”

    双方一下就对峙了起来,戏园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人都熟识陈嘉平,知道他是陈廷的大公子,财雄势大,无人敢惹,都是暗自为这几个陌生人捏了把汗。

    这个时候戏院的伙计也不敢上前,生怕殃及池鱼,赶紧去向戏园老板汇报。

    甘明轩目光一闪,一下子就看见了陈嘉平身边的安如薇,顿时眼睛一亮,安如薇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娇美的面容,婀娜的身姿,一下就让甘明轩心头一震。

    好漂亮的女子!美女当前,甘明轩这个时候更不能认怂了,他看着身旁的四个队员,心中大定,他很清楚,这些人可都是久经训练的特工,身手敏捷,对付些普通人更不在话下。

    至于陈嘉平口中的青帮弟子,甘明轩很不以为然,认为对于上海站这些特工来说轻而易举,这些不过都是市井地痞而已,前两天,得罪他的那两个青帮地痞,不就是被上海站的特工取了性命,装进麻袋扔到了黄浦江里。

    他脸色一沉,指着陈嘉平骂道:“青帮就了不起吗?是个人站出来我都要让座?你家大人没教你,我今天给你点教训!”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回头向孙新使了个眼色,孙新不禁暗自叫苦,这几个人看来是有些来头的,上海情报站一向都是注意隐藏行踪,从来都是背后下手,可是今天看来要当面冲突了。

    这位甘大公子的背景他们也清楚,行政院军政部部长甘康年的大公子,绝对的国党高层,他是绝对不能有差池的,不然站长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于是孙新也不再犹豫,迈步挡在甘明轩的面前,一把抓向陈嘉平的亲随。

    这时一场冲突已不可避免,陈嘉平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还能碰见这几个愣头青,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不由得气极而笑。

    不过他对手下的亲随很有信心,这两个人都是青帮里能打敢冲的好手,自然身手不凡,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就是人命手上也有几条,不然也不会被陈嘉平看中,收为随身保镖。

    可是真的一动手,陈嘉平就看着不对,对面这名青壮的汉子,明显就是一个极为扎手的货色,只一个照面,这个汉子就把自己的亲随撞开,连续两个肘击重重打在亲随的软肋上,转瞬间就让他失去了战斗力,软软的倒在地上。

    陈嘉平此时大惊,知道这是遇到了硬茬子,他一时恼羞成怒,翻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为首的甘明轩。

    嘴里大喊一声:“你们不要命了,老子成全你们!”

    他可是不怕出人命的,真要是打死了人,大不了扔出一个替死鬼,去巡捕房蹲上些日子,他又不是没做过,这时身旁的亲随也是拔枪而出,对准了对方。

    可是一旁的行动队员们早就在冲突之初,就把手按在了腰间,他们可是警觉异常,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就在陈嘉平掏枪的一刹那,三名队员同时出枪,并一把将甘明轩拉到身后。

    一时间几把手枪纷纷指向对方,竟然对峙不下。

    这一次的冲突发生的极快,周围看戏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开始还只当一场热闹,都以为这几个陌生人要吃大亏,可是形势变化得极快,只一转眼,就看见双方都拔枪相向,顿时吓得一声惊呼,四散奔逃,一时之间,大厅之内纷乱不堪,很快就奔逃一空。

    就连准备上前劝架的戏院老板,刚刚露出头,看见这个场面,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躲出老远。

    甘明轩刚才也是被吓了一跳,竟然让对方用枪指着脑袋,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吓得有些呆了,生死之间惊得浑身冷汗。

    这时被挡在队员的身后,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顿时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他妈疯了,竟然敢用枪指着我的头,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陈嘉平这时也是追悔莫及,这些人竟然也都不是善类,不仅身手好,而且还都藏着枪支。

    一言不合,拔枪相向,没有丝毫顾忌,么的,竟然是一群过江龙。

    陈嘉平可不是单纯的公子哥,在江湖上也是混过日子的,他心神很快镇定了下来,如今自己处在对方的枪口之下,可对方为首的那个青年却是挡在保镖的身后,没有生命之忧,一旦耍起混来,枪声一响,自己可就没命了。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先稳住了他们,错过当下,他们还能逃出这上海滩去,早晚要了这些滚蛋的性命。

    “这位兄弟,大家都别冲动,这手指一动,可就是两败俱伤了,报个字号,家父青帮陈廷,我……”

    可是没有等陈嘉平说完,甘明轩早就指着他骂道:“你老子算个屁,少爷我要是少根头发,你们全家都得陪葬,老孙,给我动手!”

    甘明轩的蛮横出乎了所有的的预料,甘明轩不知道,可是孙新等人潜伏在法租界已经半年多了,自然知道青帮元老陈廷的名字,这可是青帮里有数的大头目,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和他的儿子对上了。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听甘明轩的话开枪了,要是杀了陈廷的儿子,只怕上海滩上就要掀起一场大风暴了,这对上海站是百害而无一利,平白和青帮结下大怨,以后绝对是不死不休。

    青帮的势力强大,耳目众多,遍布着法租界的各个角落,真要是逼得对方到处查找,上海站以后只怕是寸步难行。

    “陈公子,你最好识相点,现在四把枪对着你的脑袋,只要一动手,我们几个烂命一条,可你这位陈大公子一定是必死无疑,现在你把枪放下,我保证留你一条性命,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了,到时候就算是你老子能耐再大,也救不活你了!”孙新的枪口指着陈嘉平,身子慢慢地逼了过来。

    陈嘉平听到对方的话,知道今天只要开枪动手,自己就难以活命,思忖再三,还是不吃眼前亏,光棍一些,将手中的短枪向上一翻,枪口冲上,举过肩头。

    这个动作是表示放弃抵抗了,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松,身旁的保镖一看,也就学着陈嘉平的样子,不再与孙新等人对峙。

    孙新等人上前缴了他们的枪,踢在一旁,甘明轩这时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他一个箭步,来到陈嘉平的身前,挥手一拳打在陈嘉平时脸上,顿时打得陈嘉平身子一歪,险些栽倒。

    甘明轩余怒未消,接着抢过缴获的手枪,顶着陈嘉平的脑袋,狠声骂道:“你小子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软了,我就不相信你这个脑袋比日本人还硬?信不信老子现在一枪崩了你!”



    今天上午九点,民国终于凑满了一百位盟主,老藤由衷地感谢诸位书友们的大力支持和厚爱,何德何能!

    早在两周前,我的编辑通知我开始存稿,准备安排一个大推荐,希望两万字爆发。

    编辑为我争取到这个大推荐,非常不易,在这里再一次感谢饼干和橡皮,没有你们的支持,民国这本书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绩。

    民国从去年五月开始落笔,中间因为断更了三天,致使20万字才签约,好在编辑们没有放弃,签约之后直接强推上架。

    之后编辑安排的推荐和限免一直不断,非常的到位,可以说民国这本书,凝聚了我身边所有人的心血和努力。

    书友们对我的支持更是让我感激不尽,几次众筹白银盟,老藤都记在心间,你们是我继续写作下去的动力之源,一路携手走来,到今天终于完成了百盟会师,真是太不容易了!

    还要感谢军事频道里的作者同仁们,当初大家一齐发动起来,为我拉了很多月票,纷纷为我叙写章推,很多作者都伸出了援手,我才有了如今的成绩。

    总之我要感谢的人非常多,因为有了你们,我在前进的道路上不再孤单,信念倍增,心中暖暖!

    老藤作为一个新人,我只不过是几百万网文作者中的普通一员,可是我比大多数新人作者幸运了很多,我很知足!

    这段时间有很多书友很担心我的身体,在此跟大家汇报一下。

    肾结石已经折磨我很长时间了,太痛了!

    在医院已经进行了两次碎石,可是因为石质比较硬,效果都不理想,今天上午进行了第三次碎石,如果效果仍然不理想,就要考虑手术了。

    人老了毛病就多,这是自然规律,老藤的心态是很好的,可奈何身体不争气,不过请大家放心,一天两更是雷打不动的,我绝不会辜负诸位书友和编辑们的期望。

    好了,不多说了,再说大家就说我卖惨了,哈哈!

    在这里我写下普希金的一首诗,与大家共勉!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



    甘明轩的此话一出,马上让一直躲在陈嘉平身后的安如薇眼神一紧,但她马上恢复如常,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陈嘉平此时也是光棍,性命操于他手,也就不再强硬,反正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事情过后他绝不会放过这几个混蛋,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些人来,取了他们的性命。

    “这几位兄弟,小弟有眼不识泰山,今天算是认栽了,不过你们别把事情做绝,这里可是法租界,我们青帮的地盘,真要是枪声一响,你们也跑不出去,最后大家都得不了好,这样,大家各退一步,就此收手怎么样?”

    陈嘉平到底是青帮的小老大,现在只能权宜之计,先拖一拖再说,现在大戏院里闹成这样,人都跑没了,很快自己的人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就让这些家伙一个也跑不了。

    甘明轩知道自己现在占了上风,心气也顺了些,看了看一旁的孙新,开口说道:“老孙,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总要挣点压惊费吧!”

    他这一招倒是向荣浩学的,总不能平白就把人放了,孙新等人左右看了看,戏园子里的人已经尽数跑光,自己不能够在这里多加逗留,不然最后岂不是暴露了身份,他点头示意,一名队员上前撕开陈嘉平的上衣兜,将里面的皮夹翻了出来,果然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沓钞票,将钞票取了出来后,皮包塞回了陈嘉平的上衣兜。

    甘明轩又用枪点了点陈嘉平的脑袋,冷哼了一声,说道:“小子,以后涨点记性,别太嚣张了!”

    说完,挥了挥手,率先一步,走出了戏院大厅,其它四个队员紧随其后。

    “痛快!”

    出了戏院的大门,甘明轩此时是意气风发,只是觉得心情舒畅,自己这个官家公子也当了一回江湖客,打劫了一个极不顺眼的家伙,一时之间爽快之极。

    他将手中的短枪插在腰间,笑着对孙新说道:“老孙,我们现在去哪里?”

    孙新这时当然想赶紧撤离此地,别让青帮那些人堵在这里,他急忙说道:“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青帮人多势众,我们不能吃眼前亏,跟我来!”

    孙新他们好歹在法租界这么长时间,对地形还是了解的,几个人身形移动,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抄小道离开了翠湖大戏院。

    可是这个时候,大戏院里的陈嘉平正气的脸色铁青,他的额头青筋蹦起,只觉得胸口一口闷气压得他喘不气来。

    作为陈廷的长子,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不仅被那个混小子在脸上重重地打了一拳,手中的枪支也被对方给搜走了,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让他颜面无存,以后肯定会传扬出去,外面的传言定然让自己难堪之极,自己都不好意思来这里听戏了,这口气如何能够咽得下去。

    他阴沉着脸对身边的保镖吩咐道:“阿胜,你去盯着他们,把人都给我喊起来,我要知道这伙人的落脚点,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阿胜马上点头应声,快步跟了出去。

    这个时候安如薇手捂着胸口,一副惊恐不安的表情,颤声说道:“嘉平,这些人可是凶的狠,我们还是不要和他们纠缠了,会出人命的!”

    陈嘉平转头看了她一眼,摸了摸被重击了一拳的脸颊,狠声的说道:“当然要出人命,不过是这些混蛋的人命,不杀了这些混蛋,我誓不为人。”

    一个小时之后,陈嘉平的住所里之中,阿胜正在向陈嘉平汇报情况。

    “大少爷,这些人很狡猾,根本没有走大路,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人,后来询问了街道上的商贩,只有一个小贩看见他们转进了一条胡同,后来我们跟着胡同追了上去,可是人已经不见了,现在我们的人正在附近撒网询问,看有没有结果?”

    “跑了?这些家伙倒是机灵。”陈嘉平冷哼了一声,他可不是真的纨绔子弟,虽说有些胡闹,可耳熏目染之下,这些市井手段却是一清二楚,手下也自有一帮人马跟随,实力并不弱。

    “他们没有开轿车?”

    “没有,肯定没有!”阿胜点头说道。

    陈嘉平沉思了一会,再次吩咐道:“那个为首的家伙一嘴的南京口音,看穿着打扮和说话的口气,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们出门竟然没有开轿车,而是徒步游玩。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他们是坐黄包车来到的翠湖大戏院,这一带的黄包车都是管瞎子的手下,你马上去查一下,有没有五个青壮在我们动手之前坐过他们的黄包车,如果坐过,问清楚他们是从哪儿上的车?

    第二可能,他们没有座黄包车,也没有开轿车,那就说明,他们的落脚点离翠湖大戏店并不远,你把人都散出去,就在附近查找,一定要找到他们。”

    “是!”阿胜赶紧领命而去。

    这个时候,安如薇袅袅婷婷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将一杯咖啡放在陈嘉平的面前,轻声问道:“嘉平,这些人是什么人,上海滩上还有不怕你们青帮的人物?”

    陈嘉平拿起了咖啡,轻抿了一口,缓了缓神,他此时也从开始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心中也早就有所考虑,听到安如薇的询问,开口回答道:“在上海,自然是我们青帮一家独大,谁都要给老爷子一个面子,可是这伙人根本就不在乎,这就说明他们并不常在上海居住,可能是近期来到上海的外地人,这些人应该很好找。”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想起一种可能,顿时心头一紧,他很清楚在上海租界里还活跃着一支可怕的力量,那就是重庆方面的特工组织,这些人可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他们出手狠辣,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雷霆一击,从不给对手以任何机会。

    不会这么巧吧?陈嘉平忍不住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群恶人,只怕自己还真要忍下这口恶气了,就连陆老三那样的,差一点统一了上海滩青帮的枭雄人物,都挡不住他们的刺杀,自己这点份量还真不是对方的敌手。

    不管了,先找到这些人再说,上海滩上三教九流极多,哪能就这么倒霉,碰上这群恶人。

    陈嘉平给自己心中一个安慰,没有再多说,只等着手下的结果。

    甘明轩和四名行动队员迅速离开了险地,在孙新的带领下,接连转过几条巷道,连做了几个反跟踪动作,确认身后没有尾巴,这才松了口气。

    甘明轩看着四名行动队员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举止,不由得大感好奇,低声问道:“老孙,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你还怕人跟上来不成!”

    他也不是傻瓜,相反,颇有几分聪明,开口便猜了个差不多。

    孙新点头说道:“只是以防万一,你也知道,我们上海站的主要对手是日本人,对这些青帮弟子,一般是井水不犯河水,当然不是怕他们,只是不值得,再说我们的身份是秘密的,被人盯上了可就麻烦了,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甘明轩不禁伸出了大拇指,再次赞叹道:“老孙,你们真是了不起,要本事有本事,要脑子有脑子,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有机会回到重庆,只要你们愿意,我给你们一份前程!”

    甘明轩拍着胸脯保证着,他是真心想结交这几个队员,这些人和他以前的朋友们都完全不同,和他们在一起,自己感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带给他极大的安全感。

    孙新等人却是暗自摇头,不以为意,甘明轩的话虽然不错,以他的人脉提拔几个基层人员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单单对他们无用,军统局是独立的情报部门,只要进了军统局的大门,就算是死了,也是军统局的鬼,终身不可能退出,

    不过能够让甘明轩这样的衙内说出这番话,还是让几个人心中一暖。

    “对了,甘公子!”

    “唉,唉!大家以后就叫我明轩,我们是朋友了吗?对不对!”

    “好,明轩,这几天我们就不能再露面了,陈嘉平不是一般的青帮弟子,他的父亲陈廷是青帮有数的元老之一,势力庞大,他一定会发动青帮弟子,到处寻找我们的下落,我们的身份不能见光,不然就是大麻烦,你的事情也很重要,所以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你看呢?”孙新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要考虑的事情更多,老实说,这一次也甘明轩出头,也是迫于无奈,按照潜伏的纪律是绝不允许的,他们这些特工们可不能像一般人那样随意,今天的事情,自己必须要向站长汇报,以便作出预备措施,防止意外的发生。

    甘明轩自然知道轻重,其实他这几次在外面冲突,都是搞出一场风波,心中也是有些后悔,父亲在来之前再三交代,不要惹是生非,家里的这些老底子一定要带回去,不然也不会让甘明轩亲自冒险前来。

    “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一切都听你的!”

    说完,几个人借着夜色快步离开。

    。m.

    上海站的安全屋里,王汉民正在和段铁成商量着行动的细节。

    “铁成兄,这几天我已经通过内线,调查了一下这栋图书大楼的历史情况,这栋大楼是民国二十一年,地处当时的日本聚集区中心位置,由日本人设计建造完成的,原本只是一个图书馆,如果我们想要具体了解其中的建筑结构和房间布置,应该有两个途径。

    第一,我们可以在上海市工程局里查找一下,这栋建筑并不是什么军事单位,图纸应该没有保密的级别,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找到。

    第二,就是寻找之前在这个图书馆工作的人员,从他们的口中了解一下,据我们调查,这个图书馆在淞沪大战开战前,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遣散了,后来大战结束,这栋图书馆就一直空闲着,原来的职员也没有被招回来,大多都散在上海市里,我已经查到了两个名字。”

    说完,王汉民将一张纸递交到了段铁成的面前,接着介绍道:“桥本健田,原来图书馆的管理员,现在在日本新井商行做文员,桑原泰生,原来图书馆的清洁工,现在在一家日本糕点店里当服务生,这两个人应该都知道这栋图书大楼里面的房间布置。”

    段铁成接过纸张仔细的查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现在图书馆的内部结构就有着落了,我们接下来就要查明这个大楼里的警卫人员,有多少警卫?怎么分布的?警戒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王汉民一听,脑袋都大了,他的情报能力确实无法达到段铁成的要求,现在这栋图书大楼里都是特高课的特工人员,自己根本接触不到,自己的内线也根本接触不到,这完全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之外。

    他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铁成兄,这个情况我真的无法查明,日本人把那里守卫的严严实实,我实在没有渠道了解这些,你要体谅我的苦处。”

    段铁成虽然是总部派来的专员,职位高于王汉民,主持整个行动计划,但是具体情况确实困难,王汉民也是无能为力。

    段铁成不由得眉头一皱,他知道王汉民说的是实话,可是这次行动如果失败,自己和王汉民都要接受严厉的处置,以局座的严苛是不可能有半点手软的,搞不好就是郑宏伯的下场,所以由不得他不出尽全力。

    现在如果不把情况摸清楚的话,行动时难免出现差错,对于谍报工作来说,细节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哪怕有一丝疏忽,都有可能导致行动的失败。

    “汉民,不是我逼你,可是这些情况不摸清楚,我们的行动怎么进行,我要派多少人?什么时候行动?这么多的房间,我要去哪里找这些法币?我们的行动不能有丝毫的耽误,必须一击必中,稍有迟缓,就会陷入包围之中,汉民,我们没有退路了!”段铁成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汉民看着段铁成的目光,想要争辩的话语又咽了回去,他们确实没有退路了,这样重大的行动如果失败,等待自己等人的不是日本人的枪口,就是局座的制裁!

    “好吧!”王汉民垂头丧气的答应下来。

    “办法总是比困难多,日本人的这些特工们难道就是铁打的吗?他们肯定会和外人接触,比如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怎么解决?他们的垃圾如何处理?他们进行伪造的材料是如何采购?这些问题都可以做一些文章!你的人要把工作作细,总能想到一些办法的!”段铁成轻声说道,他的经验的确非常丰富,一连提出了几个设想,让王汉民也是眼神一亮。

    “好的,我再想一想办法,你再给我几天时间。”王汉民说道。

    孙新把甘明轩安全送回安全屋之后,马上将事情向王汉民做了汇报。

    王汉民本来就正在为销毁法币的案子头痛,现在听到孙新的报告,不禁有大为恼火,甘明轩这个大少爷性情张扬,走到那里都是是非,看来要早一点完成这件任务,把这位大公子赶紧打发走,以免惹出什么麻烦来。

    他马上把情报处长关瀚叫了过来。

    “连家老宅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事情不能再拖了,这个甘大公子太能搞事情,必须要快点打发走。”王汉民揉了揉脸颊,有些无奈地说道。

    关翰赶紧回答道:“大致的情况已经调查清楚了,连家老宅之前是一位名叫今川宏的日本商人居住,可是在前几天,这个今川宏被日本宪兵队抓走了,后来听说被活活拷打致死,所有的家产全部被日本藤原会社接手了。”

    “藤原会社?”王汉民奇怪地问道,虽然他不太接触上海的商界,但是也经常听到过这个名字。

    “对,藤原会社,这个商会是目前日本商会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公司,其会长藤原智仁是日本顶级贵族,藤原家的子弟,据说还在日本军方具有极为深厚的背景,做事的手段狠辣,这段时间还吞并了一些小型商会,扩充自己的实力,我估计,今川宏就是得罪了藤原会社,才会被日本宪兵司令部抓走,导致家破人亡。”

    王汉民听到这里反而舒了一口气,点头说道:“这样就好,只要和这批财物没有关系就好,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就可以进行了。”

    他一直担心日本人会发现这处住宅里埋藏的财物,如果是这样,可就一切成空了。

    “后来,藤原会社把这处宅院转卖了出去,最后被这位布匹商人苏高阳购买,我去买通了市政府的人,查了查,成交的价格很便宜,也就是一万四千美元。”

    “这个价格倒是不高,看来我们的预算可以降低一些了!”王汉民点头说道。

    在上海市区里,购买这么大面积的宅院,正常情况下最少也需要将近二万美金,可是对方接手的价格确实不高,自己去谈价格的余地也大了许多。

    “确实不高,我们调查过苏高阳,他在市区里的店铺生意并不好,只能算是平常,如果我们能够多付一些,相信可以很顺利地拿下来,站长,您要是同意,我明天就去谈。”关翰请示道。

    “苏高阳?”王汉民思虑了一下,“这个人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吧,他能够以这样的价格从日本藤原会社手里买到这处宅院,会不会和日本人有些牵连?”

    王汉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谨慎,他对任何事情都习惯的持有怀疑态度,尽管这种习惯让他失去了很多机会,同时,也让他能够安全无恙的走到了今天。

    关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查过了,藤原会社这次一共吞下了七处房产,都是日本今川商会和安田商会的产业,但它们很快都出售了,成交的价格都不高,这不是个别现象,我想应该是藤原会社需要大量的活动资金,投入到商业经营中,对房产并不看重,我个人认为,这个苏高阳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接触一下。”

    这个解释终于让王汉民把心放了下来,他点头答应道:“好吧,你调查的很仔细,就按你说的办,马上接触一下,尽快把这处宅院拿下来。”

    “是,我马上去接触一下!”关翰点头答应道。

    第二天,上海市区连家老宅,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敲响了大门。

    门房打开大门,看着这位男子,问道:“这位先生,有什么事情?”

    “鄙人连景天,有事情求见苏老板,这是名帖!”男子将手中的名帖交给门房。

    “请稍候!”门房接过名帖,转身身快步向屋子里走去,不多时回来,将关景天请进了客厅。

    苏高阳在客厅里安静地等待关景天的到来,他看着手中的名帖不禁诧异,自己在上海市区并没有多少关系,这个布匹商人的身份,不过也是用来掩护之用,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会是什么事情呢?

    连景天,也就是上海站情报处关翰到客厅之后,下人奉上茶水退了出去,两个人相对而坐,苏高阳看着手中的名帖问道:“是连先生?”

    “正是鄙人!”关翰微笑着点头答应道。

    “不知连先生,此次登门是有何贵干?”

    关翰拱手一礼,笑着说道:“是这样的,这宅子是我连家的祖宅,以前的主人连良畴,正是我的叔父,一年以前,死于日本人的轰炸,我们全家逃离了上海,就留下了两个老佣人看守这个宅子,可是这个日本人今川宏太霸道,直接就把这宅子霸占了过去,我们想收回这处宅院,和他交涉了几次,也没有半点结果,还险些惹上一身的麻烦,这不是前两天,才听说那个混蛋惹上了麻烦,现在人已经死了,这处住宅转手落到了苏老板手里,我今天贸然登门就是想来跟您谈一谈,毕竟这是我连家的祖宅,想从您的手里,再把这处宅院买回来,还望苏老板体谅我一片苦心,一定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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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我的书迷朋友做了一个公众号,专门推荐精品的,如果有书荒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会有本书的精彩书评。



    关翰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借口,他料定这个苏老板不过是个普通商人,就算买了连家旧宅,也根本不会细致到去调查以前旧主人的程度,自己以连家人的身份站出来,对方应该不会起疑心的。

    苏高阳听到这话,才知道对方的来意,原来竟然是来买这处宅子的,据他的了解,这处宅子在淞沪战争之前,的确是一家姓连的人家居住,看来这是旧主找上门来了。

    可是这处宅子是情报科配备给自己行动队的住宅,是给他这位布匹庄老板掩饰身份之用的,自己怎么可能卖掉,再说自己也没有这个权限。

    苏高阳脸色一沉,双手一摊,开口说道:“连先生,这可真不巧,我也是看好这处宅子,刚刚才买到手,我对这处宅子非常的满意,目前没有出手的意愿,还是让连先生失望了。”

    关翰一听,连连摆手,赔笑的说道:“苏老板,先不要这么着急嘛!你我都是生意人,自然清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这样,你苏老板开个价钱,我绝不会让苏老板您吃亏,这处房子对你来说不过是个居所,可是对我们连家来说,却是传承多年的祖宅,只要价格合适,你我岂不是都方便!”

    苏高阳眉头一皱,看来对方是执意要买这处宅子,若是自己坚持不肯卖房,反而会让对方多想,于是他决定开出一个高价,让对方知难而退。

    苏高阳想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一下关翰,点头说道:“连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就出个价,如果你同意了,那我就不说二话,这处宅子原物奉还,如果不同意,还望连先生也不要纠缠。”

    关翰听到这里,脸色一喜,看来对方还是有出手的意愿,只要肯谈价钱就好,他连忙答应道:“好说,好说,请苏老板出个价钱!”

    苏高阳大手一张,伸出三个指头,开口说道:“不多,三万美元!”

    这一句话顿时让关翰跳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苏老板竟然贪婪至此,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就要了三万美元。

    连家旧宅的市价也就是二万美元左右,对方入手的时候才花了一万四千美元,这才短短的几天,就直接翻了一番,这简直是讹诈!

    他忍不住高声说道:“苏老板,这个价格太过分了,现在的上海地产大家都很清楚,这一处宅子最多不过二万美元,据我了解,你入手的时候才不过一万四千美元,可是才过去几天,你就要开价三元美元,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

    苏高阳原本也没有打算谈成这笔生意,不过是找个借口支走对方,他看到关翰铁青的脸色,淡淡的开口说道:“连先生,看来是志在必得啊,连我的买价都打听好了,不错,我的开价是有些偏高,不过这个大宅院的面积可是不小,在上海这个地方,价格是只能升不能降,再说,搬一次家既麻烦又繁琐,我苏某人也薄有资产,总不能为了点小利,就让我来回折腾吧,我开三万美元并不高!”

    这番话让关翰直翻白眼,他稳了稳心神,最终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苏老板,你这可就有点趁火打劫了,你知道这是我连家的祖宅,你以此来抬高价格,有些不厚道啊!”

    苏高阳淡笑一声,回答道:“你也知道这是连家祖宅,日本人住的时候你怎么不敢来呢?老实说,这个宅子在我手里,你我还能讨价还价,如果是日本人还在,你休想收回你的祖宅,有这个价钱,就不错了!如果不满意,那就送客了!”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关翰可以离开了。

    关翰看着苏高阳竟然如此的笃定,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不由得有些气结,他原本是有心理准备的,对方一定会抬高价格,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离谱,多出这一万美元绝不是小数目,必须要回去向站长王汉民汇报。

    于是关翰拱手说道:“苏老板,这件事情咱们慢慢商量,那我先告辞了!”

    说完,两个人拱手为礼,关翰转身离开。

    看到他的背影离去,苏高阳却是眉头皱起,对方的话语中并没有什么破绽,理由也很充分,自己想收回祖宅,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单纯来买房子的呢?这有没有试探他的可能?

    情报科在上海潜伏多时,能够迅速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除了宁志恒领导有方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手下的这些特工们,的确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可以说,上海情报科情报人员在目前的军统局所有特工中,水平都是最好的一批。

    苏高阳思虑了片刻,挥了挥手,把早在一旁观察的几名行动队员喊了过来。

    “小杰,建兵,你们跟着这个连景天,跟到落脚点,看一看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小心一点,这个人不一定是普通人,别惊了他!”

    “是!”两名队员领命而去。

    “老马,马上去寻找周围的老住户,向他们打听一下,以前的户主连良畴,到底有没有一个侄子叫连景天,如果有,大概多大的年纪,长的什么样子,情况越详细越好!”

    上海市区当初因为淞沪会战,中国市民们大多都逃离了家园,后来再回来市区的时候,很多住户都有变迁,但还有很多老住户,守着自己的老房子,连家附近的老邻居应该有不少,苏高阳要确定这个连景天找上门来的真正身份。

    关翰并没有料到,自己接触的这位苏老板,竟然是自己的同行,所以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提高警觉,竟然没有发觉身后有尾巴。

    等到下午三点,几名队员都赶了回来,将情况一一向苏高阳作了汇报。

    行动队员成杰汇报道:“队长,连景天并没有住在上海市区,我们一路跟踪,他过了白渡桥,进入了租界区,最后在法租界的雁南路附近,这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没有跟住?”苏高阳诧异的问道,自己这几名队员都是精锐,简单的跟踪还是可以胜任的,在这么长时间的潜伏工作,还没有出现过什么纰漏。

    “他进了一家书店,就再也没有出来,我们等了很久,进去看了一圈,里面也没有他的踪迹,我们觉得有些不对,就赶紧撤离了。”成杰解释道,他们也是经验丰富的特工,当时一接触就知道脱了钩,为了不惊动对方,马上离开了雁南路。

    “书店的名字?”

    “双喜书店!”

    “雁南路,双喜书店?”苏高阳沉吟了片刻,这个连景天确实是有问题了,能够躲开自己这两位手下的跟踪,这本身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看来自己的小心并没有多余,一切都不能大意。

    苏高阳有些吃不准,其实他并不知道,雁南路五十七号正是上海情报站的机关所在,双喜书店也是情报站的第一道安全关卡,这些情况,他们的顶头上司宁志恒和霍越泽都是知道的。

    但是当初监视王汉民的是情报科的情报组人员,而苏高阳是情报科的行动组人员,情报工作的保密性极高,这样重要的情报,霍越泽是不可能让手下所有的情报人员都知道,一直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并下达了封口令。

    不然的话,只要有一个人出了问题,上海站就有灭顶之灾。

    苏高阳没有多纠结这件事,他只能向上汇报这件事,由上级来解决此事。

    这个时候他又转头看向了行动队员马天宇,开口问道:“老马,说一说你调查的情况?”

    马天宇走访了附近几家老住户后,终于把所有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他开口说道:“队长,我们查了一遍,这些老住户对连良畴也了解的不多,毕竟连家是富商,地位悬殊,一般都没有什么交集,不过街尾的陈家和刘家,这两户以前和连良畴有些交情,据他们说,连良畴身后有大背景,是南京军政府一位姓甘的部长,所以生意做的非常大,是当地有名的富商。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南京政府供职,一个送到了法国留学,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侄子,不过他们的交情也不深,不能确定有没有连景天这个人!”

    又是不确定!苏高阳微微闭上双眼,仔细考虑着,综合目前了解的情况来说,他一时不能确定连景天的真实来历。

    应该不是日本人,日本人的基地在市区,如果要汇报,用不着去法租界,可是连景天却最后消失在法租界的雁南路,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呢,但是只要有一丝怀疑,自己就不能再冒险,情报工作的残酷性,让他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

    “我们今天就先撤出这处宅院,布匹店也不能回去了,我马上向上级汇报,请示一下具体的应对措施!”

    众人都是点头答应,马上撤离了连家旧宅,只留下了几个佣人看守,这些人不过都是苏高阳雇佣来的,留下来也没有问题。



    苏高阳当机立断,将人员都撤到了安全屋内安置,自己马上向行动组长左刚汇报。

    接到汇报的左刚不敢大意,很快将这个情况向负责市区情报工作的易华安汇报,易华安是宁志恒的随身秘书,他马上禀告给了宁志恒。

    “雁南街,双喜书店?”宁志恒听到易华安的汇报,顿时一愣。

    他是非常清楚这个地点明明就是上海情报站的机关所在,那位连景天最终消失在这里,当然是有问题的,一定是上海情报站的人员。

    可是上海情报站怎么会找到连家旧宅呢?这处房产几天前还是日本商人今川宏的产业,可是上海站却以房子旧主人连良畴侄子的身份出手购买,这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宁志恒头脑缜密之极,他也无法凭空判断出真实的原因,但是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是日本人,那相对来说,危险就小了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宁志恒洗漱完毕,一名身穿和服的日本佣人将丰富的早餐送了上来。

    宁志恒作为藤原会社的会长,随着他的身份越发的显赫,他的住所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为此他在日本侨民中挑选了厨师和佣人,在加上自己随身的六名保镖,现在别墅内已经有十多名人员,都是真正的日本人。

    宁志恒在佣人的服侍下,用完了早餐,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穿戴笔挺的西装,而是选了一身便装出了门。

    这个时候,他随身的保镖头目木村真辉,也早就准备好了,快步迎了上来。

    “会长!”木村真辉顿首行礼道。

    木村真辉三十多岁,是宁志恒从众多保镖中特意挑选出来的随身护卫,有一副好身手,是空手道的高手,枪法也很不错。

    “木村,今天我有事情安排,你们不用跟着我,就在家等候我的电话!”宁志恒沉声吩咐道。

    “嗨依!”木村真辉不敢多言,赶紧躬身回答。

    他们非常清楚,自己这位会长做事的风格,说出来的话,绝不允许任何人违逆,自己只需要无条件的服从。

    宁志恒快步走出了家门,伸手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了上去。

    黄包车转过了好几条街道,宁志恒示意停了下来,给了车钱,他又徒步走了一段距离,这才进入了一处公寓。

    这里是情报科的安全屋之一,左刚等人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处座!”

    看到宁志恒进来,屋子里的所有人赶紧站了起来。

    宁志恒挥手示意,来到了主位坐了下来,看着众人也坐下,这才开口问道:“情况我都了解了,这个连景天应该是上海情报站的人员。”

    “上海站?”左刚诧异地问道。

    “对,上海站,但是我一时也猜不出他们怎么会来买连家的旧宅。”宁志恒点头确认道,他又转头看向了苏高阳,“你们接手房屋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

    苏高阳赶紧回答道:“报告处座,我们才刚刚接手这处宅院五天,一切都很正常,连景天就突然登门,我也是怕有不测,这才马上撤离了连家旧宅。”

    “目前有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连家旧宅一切正常,看不出对方的意图。”苏高阳回答道。

    宁志恒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只要察觉情况异常,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撤离,所谓有备无患,我们潜伏在敌后,任何事情都不能心存侥幸!”

    宁志恒对苏高阳的表现很满意,他对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相信他们不会被上海站盯上,再说上海站也没有理由找自己情报科的麻烦。

    “是,处座,有个情况我想汇报一下!”

    “说!”

    “昨天连景天上门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确实是有意买这处宅院,甚至,他已经打听出来了,房屋转手的买价是一万四千美元。”

    宁志恒一听马上觉出问题,易华安处理这处宅院的方式很隐蔽,尽管是多次转手,但中间都是自己在左手倒右手,外人根本无法参与,自然也不会知道其中的转手价格,只有在市政府登记房屋买卖合同的时候,外人才能知道具体的买房价格。

    也就是说对方是花力气买通了市政府的相关人员,查到了最后的成交价格是一万四千美元,这说明,对方花的功夫可不小,是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

    如果只是一次单纯的接触试探,买房只是掩饰行为,因为对方根本没有打算买这处房屋,似乎用不着花这样的力气。

    再说情报科和上海站之间毫无瓜葛,就算是对方察觉了,也没有找上门来的道理。

    现在却特意冒充连家后人的身份前来,难道上海站真的就是为了买这个连家旧宅而来?宁志恒突然觉得这个可能很大。

    对,一定是这样!林志恒的直觉非常的灵敏和准确,他隐隐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真正答案。

    那么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准备在上海市区建立一个联络点?还是这个宅子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宁志恒果断地下令道:“我们马上去连家旧宅,我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宅子有什么不同!”

    众人的行动很快,几辆轿车出发,很快回到了连家旧宅,看门的佣人看到苏高阳等人回来,赶紧迎了出来。

    “先生,您回来了!”

    “昨天晚上有没有动静?”孙苏高阳当前一步进了宅院,沉声问道。

    “没有,没有,按您的吩咐,我们晚上轮班值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佣人赶紧回答道。

    苏高阳示意佣人们退了下去,宁志恒带着一众手下,开始在整座连家旧宅进行搜索。

    宁志恒最初的判断,这处宅院里的某些东西,应该是上海站所需要,如果这个猜想成立,这些东西的价值一定巨大,巨大到上海站愿意花出二万美金,甚至更高的价钱购买这处住宅。

    宁志恒原本就是搜查的大行家,他的眼力和记忆远超常人,他开始一间一间房屋的仔细搜查,不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左刚和苏高阳带着几名行动队员,按照他的吩咐也同时展开搜索,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收获。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算是宁志恒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宁志恒不由得有些泄气,看来是自己的思路有问题,判断上出了差错,想来也是,如果真的是藏有巨大价值的东西,那个日本商人今川宏住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发现了。

    今天的搜查看来不有什么结果,也许自己确实是想多了,宁志恒决定结束这次搜查。

    就在这个时候,佣人前来向苏高阳禀告道:“先生,昨天那个连先生又来求见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怔,上海站的人再次找上门来,这是什么情况?

    宁志恒点头示意,苏高阳赶紧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佣人转身离去,宁志恒带着其他人进入了偏房,准备听一听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用人将关翰引进了客厅。

    关翰一进客厅,就笑着拱手说道:“苏老板,连某又上门讨扰了。”

    苏高阳佯装不悦,沉声说道:“连先生,再次登门,还是为了房子的事吗?实话说,这处房子我不想出手,你可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关翰这一次登门,自然是已经得到了王汉民的同意,必须要拿下连家旧宅,尽快的起出财物,早日打发甘明轩离开上海。

    当然,价钱还是要讲的,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关翰表情诚恳,一脸的无奈的说道:“苏老板,我昨天想了一夜,总是舍不得这连家的祖宅,这样,还请你行个方便,务必出一个可以接受的价格,连某可是满怀诚意啊!”

    苏高阳脸色一寒,他怎么可能真的将房屋卖出去,对方越是着急,就越是说明这间房屋有问题,在没有彻底查明之前,决不可能出手的。

    “连先生,我们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想让我屁股还没坐热,就将房屋拱手让出,没有三万美元是不可能的,不然就请你就免开尊口了!”

    “你!”关翰见对方执意不肯,忍不住心中发狠,真想着干脆动手解决了这个贪婪的家伙。

    “连先生,看来你还是没有想好啊,那就不要耽误时间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苏高阳直接站起身来,准备将关翰打发走。

    “二万五千美元!”关翰伸出一个手掌,正反一翻。

    苏高阳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将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来,不紧不慢的那一口。

    “二万六千美元!”

    苏高阳还是摇头,可是心中已经极为诧异了,对方的意图已经可以确定了,的的确确是冲着房子来的。

    “二万八千美元!这是最后报价了,如果不行,就此一拍两散,我实在是拿不出再多的钱了!”关翰这一次脸色难看,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能成交的话,他就只能采取最后的措施,干脆硬来了,情报站的资金一向紧张,这一次拿出这么多美元现金也是很不容易的。

    苏高阳完全不为所动,他根本就是为难对方,逼迫对方退却,哪里有成交的诚意,他正准备再次拒绝的时候,隔壁偏房内突然响了一声咳嗽声。



    苏高阳心头一动,向关翰淡然说道:“连先生,还请你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略一拱手,站起身来,进入了旁边的偏房里。

    关翰微微点头示意,他心中清楚,这一声咳嗽另有涵义,看来这个偏房里必然有重要的人要和苏高阳通话,如果所料不差,偏房里的人被自己的出价打动了,自己这一次应该可以拿下这处宅院了,不觉心里一喜。

    结果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很快就有了结果,当苏高阳再一次来到客厅之时,就马上变了口风。

    “连先生,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也不好太固执,这处宅子毕竟是你连家的祖宅,我苏某人也愿意成人之美!那就如你所说,二万八千美元!”苏高阳笑着说道,态度和之前大相径庭,显然偏房里的人让他改变了主意。

    关翰这时心里的石头落地,暗自腹诽这个混蛋,嘴里说的好听,什么成人之美?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一分钱也没少要,一万四千元美金入手,这才几天的功夫翻了两倍,卖了二万八千美元,这笔生意赚足了利润,真他么是奸商!

    不过自己的任务完成,这处宅院里的财物足以弥补情报战的损失,自己也不算吃亏。

    关翰赶紧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多谢苏老板的成全,连某铭记在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成交。”

    苏高阳略一沉吟,开口解释道:“连先生,你也看见了,我这一大家子,连盆带碗的折腾一趟不容易,总要找一个去处吧,这样,你给我五天的时间,我把宅子腾出来,就马上交易!”

    关翰也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毕竟这一大家子人总要有个住所,自己也是心急不得,于是点头答应道:“那好,就一言为定,苏老板请尽快安排,我五天后登门拜访。”

    说完,便起身告辞,苏高阳一直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出门外,拱手告别,眼见着他离开,转身对一旁的佣人吩咐道:“你们都收拾一下,我给你们结算工钱,先回家去,以后不用来上工了!”

    苏高阳既然已经决定出手房屋,自然不能再留这些佣人,接下来的搜索行动,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于是很快以两倍的工钱打发走了佣人们,大门一关,这才进行第二次搜查。

    院子里面,宁志恒回头看着这整栋的房屋,再次肯定的说道:“连景天不惜赔本,高价收购,能够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这处宅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只是时间还有五天,这个期间里一定要找出这个秘密。”

    “是!”众人点头答应。

    宁志恒接着对左刚吩咐道:“为安全起见,马上再调一个行动队过来,加强警戒,不要让对方有机可乘。”

    宁志恒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准备,军统局的特工们可不是善男信女,他们为了钱财和利益,完全是可以不择手段的,自己如果一旦找出这处宅院的秘密,被对方察觉了,一定会直接采用强硬手段插手进来,到那时,只怕就是你死我活的拼夺,自己可不能大意失荆州,吃了大亏!

    左刚马上点头领命转身离去,宁志恒这才下令道:“大家再重新搜索一遍,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众人听到命令都赶紧行动,重新在这间宅院里搜查起来,宁志恒自己也理了理头绪,进行第二次搜索。

    可是一切都和之前一样,行动队员们甚至将整座院落里的所有家具都搬到了院子里,将所有的墙壁和地面都敲打了一遍,就是以宁志恒的耳力,都没有任何发现。

    时间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忙碌了一天的众人,都是头昏脑胀,不免有些泄气。

    宁志恒咬了咬牙,终于确定房屋里肯定是没有藏有财物,苏高阳将一杯茶水递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处座,会不会他们另有打算,真的就是将这一处房屋当做一个联络点使用?”

    宁志恒接过茶水,犹豫了片刻,再次摇头说道:“这可不符合逻辑,将近三万美元,对于我们来说不是问题,可是对于王汉民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当初他为了五万美元的经费,不惜惹怒局座,可见上海站活动经费之窘迫,来到上海这半年,他们的情况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根本没有大的收入款项,就凭着那点经费维持着,除非他是昏了头!”

    宁志恒将茶水一饮而尽,再次说道:“把所有的物品还原,我们把前后院子腾出来,对前后院再进行一次搜索,如果还没有发现,那就干脆把房屋交给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能够找出什么宝贝来,到时候可就顾不得了!”

    宁志恒的打算很清楚,实在不行,到最后就把院子交出去,坐等对方动作,如果真是值得出手,那可就顾不得同僚之情了,总要施展手段巧取豪夺,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把到嘴的肥肉让于他人。

    众人一起动手,将所有的家具归于原位,清扫痕迹恢复原样。

    等到院落彻底清空之后,宁志恒站在院子的中间,四下观望,这处宅院的住宅面积比较大,建筑风格也属于比较老式的旧式建筑,院子的布局也和其他大户人家的大同小异,不仅有草坪,还有一些树木,多种有黄杨和银杏,看这些树的年龄也不是短期内栽植的,应该都是连家以前种植的,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他检查完了前院,又来到后院检查了一遍,情况和前院大致相同,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总觉得这院落里有一些地方有些不对,总感觉哪里有些突兀,只是一时间却又察觉不出来具体原因。

    宁志恒是一个感觉极为灵敏之人,他对周围事物的环境感应远超于常人,觉察出了问题,眼皮子一挑,就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静静的观察,随着他的视线逐步推移,最后目光终于落到了后院的一座花坛之上。

    这是一个长方体的花园,高不过一米,宽不过五米,长有六米左右,由青色的石砖垒砌,处在后院的中心位置。

    对,就是这里!

    宁志恒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花坛和整个庭院风格有些格不相入。

    宁志恒走上前去,仔细观察,因为此时正是寒冬时节,花坛中间的花都已枯萎,只剩一些干枝,显得有一些落败,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青色的石砖。

    不对,这些青砖的外体颇为粗糙,并不是品质上好的青砖。

    以连家富商的身份,整座宅院虽然有些旧式,但是显得古香古色,房屋建筑使用的木材用料考究,整座房屋的构架,以柱、梁、檩为主要构件,各构件之间由榫卯联接,富有韧性。

    还有墙体都是上好的青砖垒砌而成,表面光滑,颜色自然,甚至有些青砖上面还有雕文,可以说这处建筑虽然初看并不出众,但是精细之处,无一不显示连家的底蕴雄厚。

    可是偏偏这处花坛使用的青砖,却选择了如此粗糙的胚制,虽然乍看上去并不显眼,可是仔细检查,宁志恒就觉察出来不对了。

    这会不会是连家人后来仓促建造的呢?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来不及购置上好的胚砖,时间紧张,在材质上没有条件苛求。

    还有一点,虽然大户人家也有在院子里布置花坛,但大多数还是喜欢在前院布置,在后院布置这样花坛的还真不多见。

    最后还让宁志恒感到奇怪的是,中国的风水讲究很多,花坛都是以圆形的居多,极少有人会把花坛建成长方形或者正方形。

    所谓圆则为吉,代表着化解灾难的意思,修建花坛多数有这个涵义,会不会因为这处花坛底下有隐藏之所,这个隐藏所在是一个长方体,所以把花坛修建为长方体,正好可以将痕迹全部掩盖住。

    如果采用圆形的花坛,那么需要的面积就会增大,这样整座花坛就会显得非常显眼。

    宁志恒越想越有道理,他马上把所有的人喊了过来,指着这处花坛,开口吩咐道:“把这处花坛给我拆了,我要看看下面到底有没有秘密。”

    左刚跟随宁志恒时间最长,素来知道他的眼力精准的可怕,在判断上还从来没有失误过,他赶紧指挥众人找来工具,开始拆除花坛。

    “动作轻一些,砖体都不要损坏,最后我们还要把它复原的!”宁志恒吩咐道。

    大家按照宁志恒的吩咐,花了两个小时,拆除了花坛,将上面的泥土都运到一旁。

    这时候天色渐晚,可是以宁志恒的眼力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得出来,花坛下面果然有一个长方体的水泥层面,这处花坛正好将这块水泥面掩盖的严严实实。

    “挖!”

    众人也明显看出了这处痕迹,大家都是欣喜若狂,果然还是处座高明,终于找对了地方。

    终于将水泥面清除掉,露出了下面的一层石板,大家七手八脚的将石板一一搬开,一个长方体的密室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宁志恒率先跳了下去,这个密室不大,脚下是水泥铺垫,四周墙体都是以粗糙的青砖垒砌,在抹上水泥,从粗糙的水泥面,可以看得出来,密室修建的很是仓促。

    但是修建的质量不错,密封性很好,显得很干燥,密室里面摆放着十个大箱子,都是以厚重的油布包裹,这是用来防水的,埋藏木箱的人心思很慎密,考虑的也很周全。

    宁志恒抽出小腿上的随身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油布上割出一道切口,露出里面的木箱。

    他轻轻打开箱盖,用手电一照,一片金光闪过,顿时让宁志恒心头一震,这一箱竟然满满的都是金条。

    单单是这一箱黄金的价值就是一个巨大的数目,自己当初在南京城挖出的两瓮金锭,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箱子金条压秤。

    他看了看剩下的九口箱子,上前分别用力的一推,很显然其中有四口箱子比较轻,应该不是金条,剩下的六口箱子分量相当,应该都装着满箱的金条。

    看着眼前的场景,就是以宁志恒的眼界,也是颇为感慨,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怪不得上海情报站会花这么大力气,购买这处房宅,和这笔财富相比,区区三万美元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宁志恒心中一动,上海情报站是怎么知道这笔财物埋藏在连家旧宅里?难道这笔财物是有主的?房屋的旧主人连良畴到底是什么身份?

    据了解到的情况,连良畴身后是军政府的一位姓甘的部长,宁志恒作为军统局的高层,做的就是面对军方的情报工作,对军政府的高官当然都有清楚的了解。

    而且姓甘的人很少,据宁志恒的了解,行政院军政部部长就姓甘,名叫甘康年,是国党内的高层之一,难道这笔财物和他还有关系?

    宁志恒心中一突,突然感到这笔钱财可能有些棘手,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自己手中,又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这些钱财落到那些高官手里,没有任何的好处,不过成为他们挥霍无度,享受奢侈生活的工具,可是落在自己手里,马上就会变换成活动经费,换成大量的珍贵物资输送到内地,为国统区的抗日工作,解决急需的燃眉之急,这其中完全没有可比性。

    只是这收尾工作不能太草率了,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这笔钱财最后落到了自己手里,如果真的跟那位甘部长有关系,只怕会生出一场事端来。

    宁志恒没有再打开其他的箱子,而是马上跳了出来,对左刚吩咐道:“今天晚上加强警戒,明天你们多调派几辆卡车,以搬家为掩护,将这些箱子混在家具里运出去,我会亲自运送到谭公馆。”

    “是!”左刚点头答应道。

    事情完成的很顺利,宁志恒在连家旧宅已经停留了一整天,不能够再耽搁时间,便趁着夜色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他的几位随身保镖早就在家中等着他回来,看到会长终于回来,都是长舒了一口气,会长的身份尊贵,地位显赫,如果出现了任何意外,自己都是难辞其咎,只怕要切腹赔罪了。

    不过宁志恒对下向来严厉,尤其是对这些日本人,身边的所有人都对他的命令不敢多言,宁志恒不需要给他们解释,只要他们听从命令就是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志恒照常到藤原会社上班,处理会社的事物,这个时候,石川武志前来拜访。

    这还是宁志恒回到上海以来,石川武志不多的几次露面,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手中的案子,宁志恒几次打电话都没有找到人,这一次终于上门拜见了。

    看着石川武志快步走进办公室,宁志恒没有多说,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这副表情明显让石川武志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他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智仁,真是对不起,我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处理这件案子花费了太多的精力,根本无法抽身,今天总算是有机会来看你了。”

    宁志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愿意石川武志太过于脱离自己的掌控,这么长时间没有向自己汇报工作情况,让他很是不满。

    通过石川武志,他可以了解到宪兵司令部的一些情况,石川武志对他是根本不设防的,哪怕是再机密的事情,自己都可以了解到内情,而不用担心石川武志会出卖自己,毕竟两个人的利益是紧紧链接在一起的。

    宁志恒皱着眉头,将手中的文件放下,站起身来,示意石川武志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两个人相对而坐。

    宁志恒面色严肃,斟酌着语气,开口说道:“武志,前天晚上我亲自去胜田大佐家中拜访,这一段时间,我们藤原会社整合日本商社的事情,胜田大佐给予了毫无保留的全力支持,为此,我带了厚礼,前去他家中表示感谢,可是这种事情,以前都是你的工作,这可是你和胜田大佐联络感情的好机会,这些天你到底在做什么?简直主次不分!”

    以宁志恒今时今日的地位,和石川武志的关系已经不再是以前朋友加合作伙伴那么简单了。

    宁志恒目前结交的层次都是日本高层人物,就是胜田隆司和佐川太郎之流,也是对他殷勤有加,像石川武志这个层次的中级军官对他更是俯首听命,所以如今石川武志面对宁志恒时,都是颇有压力,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

    现在听到宁志恒的略带训斥口吻的话,石川武志不由得有些怯意,他急忙解释道:“智仁,真对不起,都是我忙昏了头,还是我上一次跟你说的那件案子,整件案子从头开始都是我主持的,我实在是脱不开手,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有个结果,可是这些中国特工太狡猾了,本来我们都已经快得手了,可是这些人不知为什么,突然消失无踪,我们一直追踪的电波也再也没有出现,搞的我非常的狼狈。”

    宁志恒一听,原来还是这件案子,之前自己已经向重庆总部汇报了消息,看来局座还是以大局为重,向中统局通报了这件事情,这才让这些中统特工躲过了一劫。

    他出声追问道:“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伙中统特工?”

    “对,就是这伙人!本来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是横出意外,这些人突然消失,直到昨天才找出了他们的破绽,一直追到了苏南,再一次抓到了他们,这才将案子告一段落,我知道你打了几次电话找我,就赶紧来你这里了。”

    怎么还是让石川武志得手了?这些中统人员是怎么回事?竟然屡次被石川武志找到漏洞,最后还是没有逃出去,真是一群废物,宁志恒不由得暗自恼火。

    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知道,是自己的电波被日本宪兵队监察到,如果是这样他们知道,并且经受不住严刑拷打,把这个信息透露了出去,自己可就有泄露情报的嫌疑,不过看石川武志的表现,根本就没有怀疑到自己。

    “你把人都抓到了?”宁志恒问道。

    石川武志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能说是大部分,这一次我抓了八个人,可唯独这个组织的首领漏网了,我撬开了他们的嘴,可都没人见过此人,这个首领很神秘,代号叫蝙蝠,我现在手上也没有线索,就只能暂时放弃追踪,不过我早晚会抓到他的!”

    说到这里,石川武志的右手在茶桌上一拍,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前前后后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花费了多少精力,到最后竟然未尽全功,只抓获了一些虾兵蟹将,这个组织的首领竟然漏网,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蝙蝠?中统局潜伏小组的首领?

    这又是一个重要信息,不过这一次宁志恒不打算再向总部汇报这件事情,这一次中统局特工的落网,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危险,如果宪兵司令部顺着电波泄漏的方向追查,很容易就会追查到自己身上,当然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是没有人敢对自己提出任何异议,但是这毕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这些猪队友!事实证明,日本人在上海的情报力量非常的强大,尽管由自己通风报信,中统局潜伏小组仍然难逃覆灭之灾,以后自己绝不能为此涉险了。



    宁志恒看着石川武志接着问道:“之前我让你打通上海通往苏南的交通线,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着手吧?”

    石川武志脸色一红,嘴唇蠕动了两下,尴尬的回应道:“真是非常的抱歉!我马上开始着手进行!”

    他知道宁志恒对他的工作已经颇为不满了,作为藤原会社的股东之一,是有责任为藤原会社的发展和壮大贡献自己的力量,况且宁志恒给他的太多了,不仅仅是金钱方面,还有如今在军方的地位和前途,都远远超出了当初的预期,从心底里,石川武志对宁志恒是由衷的感激的。

    他认为自己能够遇到藤原智仁这位朋友,是他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自己的人生由此而彻底改变,所以当宁志恒表示出对他的不满时,石川武志简直羞愧难当。

    宁志恒也确实不满意他的行为,毕竟打通苏南地区的运输通道,也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对自己的走私事业有很大的帮助。

    “武志,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会社已经整合了上海的走私资源,这些走私公司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供货商,现在,我们每个月的货物运输量大增,可是我们运往江西的运输能力已经受到了限制,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打通通往苏南的运输线,将一部分货物分流到这个方向,尽快的回笼资金,你要知道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钱,不要把精力花费在那些无谓的工作之上。”

    宁志恒再次对石川武志进行敲打,他也不希望石川武志把精力放在对付中国特工这些事情上面。

    老实说,石川武志本身的确是一个精明能干的青年军官,一直以来,他作为宁志恒的代表,来回奔波,组织安排了整个走私渠道,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绝对是极为出众的。

    还有这一次抓捕中统局特工的行动,尽管有宁志恒的通风报信,中统局特工仍然没能逃出他的追捕,就足以证明一切。

    “嗨依,太对不起了,都是因为我,耽误了会社的工作!”石川武志再次顿首道歉。

    宁志恒这个时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说道:“武志,太客气了!你我相见于贫困之时,当初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低级军官,我也不过是个流落海外,无处栖身的一介书生,我们能够走到今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一定要珍惜现在得到的一切。

    你我既是至交好友,也是异姓兄弟,我们还这么年轻,以后的道路还很长,自当彼此共勉,相互扶持!”

    一时间,石川武志被宁志恒这一番发自肺腑的真挚之言感动无以复加,两年前与宁志恒初次相见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

    一个臂戴袖章的青年军官,和迎面而来的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相互见礼,亲切交谈,一切都恍如昨日。

    现在两个人的身份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尤其是对面的藤原智仁,身上已再难找到当初的影子,举止从容,气质不凡,一举一动无不散发着慑人的威严,已俨然是上位者的风范。

    “智仁,我明白你的苦心,请放心,我会更加努力的为会社贡献自己的力量,绝不会让你失望!”

    宁志恒看自己的感情牌效果极佳,不禁暗自点头,石川武志是他最为得力的助手,对他多加安抚和拉拢是非常有必要的。

    “还有一件事,我去拜访胜田大佐的时候,再一次提及了你晋升的事情,他已经答应就在近期内为你运作此事,正好你这一次又立下了功劳,如果不出意外,你很快就会得到晋升,武志,多多努力吧!”

    石川武志惊喜万分,他知道,胜田隆司之前虽然满口答应为自己申请晋升,可是一直没有付之行动,这一次只怕是送去了不少的钱财,这才让胜田隆司感到满意,终于开始为自己铺路了。

    “智仁,又让你费心了!”石川武志轻叹了一声,再次说道,心中的感激无以复加。

    就在他们两个人倾心笑谈的时候,连家旧宅里也已经完成的财物的运输工作。

    安排好的车辆停在门口,一些工人打扮的人员,将房屋里的一些家具都搬上了车,满满的装了几卡车,最后这才扬长而去。

    不远处的一辆轿车里,上海站的监视人员一直盯着对方的动作,直到所有人员搬离了连家旧宅,也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这才回去向关翰汇报。

    宁志恒就在当天下午,亲自押送着一辆卡车进入了公共租界。

    几经辗转,这批财物终于运到了谭公馆的地下室内,宁志恒的归来,让所有的人都大为惊喜。

    左柔一直主持谭公馆的事务,看见宁志恒突然到来,不由得笑逐颜开,她上前迎着宁志恒,微笑着说道:“怎么这一次这么突然,也没有提前说一声,这些箱子又是怎么回事?”

    宁志恒笑着说道:“这一次是有些突然,我带回来不少好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们一起去看一看!”

    宁志恒示意众人退下,和左柔两个人携手走入地下室,这里储存着情报科最重要的物品,其中就有宁志恒之前收购不少珍贵的文物古董。

    宁志恒来到一口木箱前,打开箱盖,在灯光的照映之下,顿时散发出金光灿灿的光芒。

    “黄金?”左柔赶紧走上前,看着满满一箱子金条,忍不住诧异地问道。

    “对,最少有六箱都是黄金,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宁志恒淡淡地笑着说道。

    说完,他陆续的打开了其他几口箱子,果然如他所说,其中有六口箱子装的全部都是金条。

    他又打开第七口箱子,这口箱子里塞满了棉絮团,宁志恒拿起了一个棉絮团,撕开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是一个透雕的白玉璃龙盏,借着灯光下仔细观赏,玉质细腻莹润,凝如滑脂,这是最顶级的和田玉,白玉中之极品!

    而且造型奇特,尤其是玉盏边沿雕刻的两条璃龙,雕刻的造型逼真,栩栩如生,可以说是整件作品的最佳手笔。

    玉器上的龙纹头部长而窄,上唇较长,眼形细长,有飘发,龙身鳞纹多呈网格状,龙尾近似于蛇尾,从这种风格上看,宁志恒,很快就判断出来了,这是一件宋初期的皇家御用精品,称得上是难得的精品,就算是以现在的行情,也是价值不菲。

    他观赏了许久,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这只白玉璃龙盏,用棉絮包好放回原位。

    再伸手取过一个棉絮包,这个棉絮包体积较大,打开之后,赫然又是一件珍贵的古董玉器,同样也是顶级的和田玉,雕刻的双鹿依偎在一起,活灵活现,惟妙惟肖,从雕刻风格上来说,最少也是唐末时期的作品,看来这一箱子都是精品玉器。

    左柔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家中豪富之时,对这些古董也多有了解,只是不太感兴趣罢了,如今看着宁志恒拿着这些精美的玉器,仔细端详爱不释手,知道他非常喜爱,便笑着说道:“这些宝贝你既然喜欢,就不要再送回重庆了,黄局长那里也不缺这些,这些年你送他的宝贝可是不少,自己留下一些也好!”

    宁志恒在上海这么长时间,利用上海的特定环境,收集的古董珍玩多不胜数,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

    可是这么多精品古玩,他却没有打算收在自己的手里,而是准备分批送回重庆孝敬给黄贤正,就在前段时间刚刚送回了第一批,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让黄贤正欣喜万分,爱不释手。

    宁志恒却是摇了摇头,他又何尝不是真心喜爱这些宝贝,和平盛世之时,有这样的爱好自然是一件雅事,可是以现在的时局和环境,他绝不能允许自己沉浸在这种爱好中。

    他必须要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对身边的事物保持敏锐的观察力和感应力,而这些古董珍玩只会让自己心有挂牵,心中一旦有了得失之心,就会影响他准确的判断力。

    现在只是这片刻时间,都会让他一时留连失神,如果真的把这么多宝贝留在身边,自己很难保持平静之心对待。

    再说现在身在敌后,这些古董并不安全,把它们运回重庆交给黄贤正收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黄贤正喜爱珍宝古董,视之如命,这些宝贝也算得适得其所。

    宁志恒轻叹了一口气,将双鹿玉雕重新包裹好,放回原位,缓声说道:“还是不用了,这样的宝贝看一看就好,留在手里就不用了,只会让我心有牵挂。”

    左柔不由得摇了摇头,她知道眼前这位男子的脾气秉性,不仅心思缜密,并且对任何事物都抱有极强的怀疑和自制,不论是对人还是对物。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这一点不好,对什么事情都不肯全心投入,总是克制苛求自己,哪怕对我也是一样,真搞不懂你怕什么?”左柔上前双手抱住宁志恒臂膀,口中幽幽的说道。



    宁志恒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左柔,不禁轻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左柔的小手,温言说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心中总是不踏实,对什么人都要防着一手,这可能是天性使然,我自己也无法控制。

    小柔,我心中的秘密太多,真的很难和人诉说,不过你放心,我不能信誓旦旦的骗你说,我对你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信任,但我可以保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你更接近我的心,如果老天必须让我选择一个人和我分享这些秘密,那个人只能是你,不会有其他人!”

    宁志恒的话简单直白,绝对算不上是甜言蜜语的情话,但是确实出自自己的真心,他的性格过于深沉而内敛,不会对左柔表达出缠绵的爱意,但是话语间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像一股温暖的泉水在左柔的心中流过,她的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两个人依偎多时,这才分开,宁志恒又去将所有的木箱都打开,和他猜想的一样,另外三口箱子里,也都是珍贵的古玩珍宝,书画珍藏,每一件都堪称精品,这个宝藏的价值巨大,简直难以估计。

    左柔是情报科的财务总管,每日过手的资金都是数额巨大,对这些财富却是没有多少欣喜,她大致估算计了一下这六箱金条的价值,初步估算在一百二十万美元左右,这几乎情报科半年的走私利润了,至于那四箱珍贵古玩,书籍字画,其中的价值却是难以估算,反正也都是要准备送走的。

    “下一批古董什么时候运走?”左柔看着这地下室里满满的珍藏,转头向宁志恒问道。

    “还是过一段时间,两个月之后吧,一次也不要送太多,我稍后给你选出一批,你安排运走!”宁志恒说道。

    送礼也是一门学问,并不是送的越多越好,一次性将所有的珍藏都送出去,固然让黄贤正欣喜若狂,可是人心就是难测,期望值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当他认为宁志恒收集这些宝贝过于容易,以后再送的时候,如果不能达到他的预期,效果反而是负数。

    也不能全送精品,毕竟精品难寻,相互参差着运输,才会让黄贤正每一次都有惊喜的感觉。

    只有这样细水长流,才会让黄贤正认为宁志恒是在努力地收集这些古董珍玩,源源不断的送至重庆,这才会认为宁志恒已经尽了全力孝敬自己。

    左柔无奈地笑道:“黄副局长这个算盘打得响,他每年少要了我们十万美元,可光这些宝贝就足以补偿他了,他可是不亏!”

    宁志恒哈哈一笑:“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些宝贝与其流落在外,还不如送给黄副局长!”

    宁志恒和左柔出了地下室,这个时候霍越泽闻讯后,赶来向宁志恒报到。

    宁志恒的书房里,霍越泽将手中的文件递交给宁志恒,轻声汇报道:“处座,这是前一段时间,您让我在情报网里收集的消息,法国人给了一份情报,有迹象表明,日本人在广东接触闽粤绥靖军司令黄继善,应该是在做策反工作,但是他们的鼹鼠无法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佐川太郎果然是在广东搞事情,日本特高课负责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搞策反,基本上针对中国政府和军队的策反工作都是由他们来完成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在中国内地的基础非常好,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布下棋子,以中国谍报部门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察觉出来,这才让他们屡屡得手。

    自从接到何思明的消息,宁志恒就命令霍越泽散出消息,收购关于广东和福建两省的军事情报,这一次终于有了结果。

    宁志恒自然会将消息上报给军统局总部,不过对此事,宁志恒并不抱乐观的态度,因为目前来说,广东和福建的中国军队,全部都是地方部队的,中日全面开战之前,还能够勉强听从中央政府的指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的兵锋越来越盛,将中央政府一直逼到遥远的重庆,中央政府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广东和福建的掌控力。

    而日军随着占领区越来越大,有限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他们要集中优势兵力继续追着中国政府攻击,所以又采用了以前的老手法,那就是以华制华,开始招降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中国军队将领,将他们的力量收为己用。

    黄继善是华南地区实力最强的地方军阀之一,手下数万军队,盘踞在广东和福建省,自然就成为了日本特高课的重点目标。

    现在可不是半年前,那个时候中央政府还入驻武汉,勉强有能力控制华中和华南局势,可是现在就根本谈不到了。

    可以说就算这个情报汇报上去,中央政府也无力控制黄继善,不过是徒劳而已。

    宁志恒接过文件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时局恶劣如此,这些不过都是早晚的事情,我们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说到这里,他又开口问道:“王汉民这段时间有什么动静?销毁法币的行动还没有展开吗?”

    宁志恒虽然让霍越泽撤销了对上海站人员的监视,可是对王汉民的监视一直没有断,日本人如今在上海的力量越发的强大,他生怕这些人给自己惹出麻烦,总要有所防范。

    霍越泽赶紧汇报道:“王汉民这段时间频繁的和他的情报员接触,在四处打听情况,我们的人发现了一个新面孔!”

    “新面孔?”

    “对,我接到消息后,亲自去看了看,原来就是南京时期,总部情报科情报三组组长段铁成,他一直是边副科长的心腹,听说现在已经高升为情报一处的副处长。”

    霍越泽加入军事情报调查处时间很长,也一直都是在南京总部任职,期间和段铁成也见过几次面,当然因为地位悬殊,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可两人再见面时,霍越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段铁成?”宁志恒听到这个名字一愣,他虽然和段铁成没有打过交道,可是也知道这个人,军统局成立大会时候,此人的排位就在自己的身后不远,没有想到竟然出现在上海。

    “不用说,一定是来主持销毁法币的行动,王汉民此人谨慎有余,能力不足,难以当此大任,局座心里还是有数的,把段铁成派来,也是应对得法,我之前还一直担心王汉民这一次难过这一关,现在看来但还是有些希望了。”

    霍越泽笑着说道:“处座,这样也好,他们能够把这件事情解决,就省得我们出手了,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宁志恒也是点头说道:“我们先不管这件任务,静观以后的发展吧,对了,这一次你做的不错,将日本的潜伏小组一网打尽,给了日本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接下来的工作还要继续,不是说他们还有两支潜伏小组吗?现在有没有发现?”

    霍越泽清除日本潜伏小组的时候,宁志恒已经去了上海市区,霍越泽只好通过电报向宁志恒汇报,并没有当面汇报具体情况。

    现在听到宁志恒问起,他赶紧回答道:“处座过奖了,可惜最后还是跑了那个为首的岩井之介,这个人的确是一个极为狡猾的特工,他竟然仅凭几张旧报纸就找到了我们的漏洞,在我们准备伏击他的时候,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迅速逃离,我们最后也没有抓到他!”

    宁志恒摆了摆手,身子向后一仰,慢吞吞的说道:“此人能够让郑宏伯的上海站全军覆每没,能力自然是有的,以后要对他多加提放,还有一件事,这一次行动中,我们的情报员陈东升已经暴露,这样他就不能再留在上海了,马上把他调回总部。”

    陈东升就是荣浩的真实姓名,宁志恒记忆力惊人,能够清楚的记忆自己手底下每一个情报特工的真实姓名,档案,还有他的掩饰身份。

    霍越泽知道处座的做事风格一向缜密,绝不给敌人有任何可乘之机,对于陈东升,他也是有所安排的。

    霍越泽点头答应道:“处座说的是,这段时间,陈东升一直在安全屋里没有露面,我也认为他不适宜在上海工作了,本来想着他送回重庆总部任职,可是他…”

    “怎么?有问题吗?”宁志恒诧异的问道。

    “这个小子吃猪油蒙了心,竟然在本地找了一个女人,现在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如果把他送回重庆,只怕难逃军法制裁,那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我也无法安置,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还请处座处置!”

    霍越泽虽然也是御下甚严,但陈东升到底还是自己的袍泽兄弟,当年一起在浦东战场经历过炮火,现在又在敌后一起战斗这么长时间,所以一时也是下不去手。

    宁志恒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皱起,一拍桌案,狠声骂道:“蠢货,他这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