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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个姑姑,不是你爷爷亲生的。”在两个儿子翘首以盼的目光中,靳炳云只说了一句话。

    靳司礼睁大眼睛,靳司乐长大嘴巴,等了半天,下面,没有了!

    “爸,然后呢?”靳司乐忍不住问。

    靳炳云道:“什么然后?”

    靳司乐道:“不是要告诉我们姑姑的故事吗?付丫头是哪个姑姑生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啊,为什么这个姑姑又不是爷爷亲生的?”

    “你们只要知道,付丫头跟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不影响结婚这一点,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少问!”靳炳云喝道。

    “哎,不是啊,你这说话说半截,让人憋得慌啊!”靳司乐挠了挠心口,果然很难受。

    白氏站到一旁,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温婉地看了靳炳云一眼,才说:“这件事情,你爷爷不让提,你们知道就好了!以后出了这个门,对谁都不要说,知道了吗?”

    靳司乐看他妈,“妈,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啊?”

    白氏道:“不,我也不知道。你别多问了,听你爸说。”

    靳炳云赞赏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对靳司礼说:“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靳司礼果然是极其聪明的,不再追问,喝完最后一口咖啡道:“爸爸的意思是,付丫头本来就是我们靳家的人,而爷爷又极其疼爱她,所以无论有没有付家,那百分之五的股份都会落到她身上,对吗?”

    这时候,靳炳云也吃完早餐,家里的佣人按照他的习惯,给他上了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他喝了一口,慨喟道:“还是阿礼明白爸爸的心意。本来你爷爷出国三年,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我还以为他这份心思已经淡了。但是从昨天晚上的事情看来,他对捧付丫头坐上主母之位这件事情,依然如故啊!”

    靳司礼侧了侧身子,笑道:“可是,爷爷中意的是二哥,而付丫头中意的也是二哥,我们似乎很不利啊!”

    靳炳云道:“他们中意谁不要紧,只要你二哥不点头,难道还能硬把这个女人推到他的床上去吗?”

    “爸爸的意思是,让我去追姓付的丫头?”靳司礼用茶碗盖拨拉拨拉茶水上的浮沫,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

    靳炳云道:“现在来说,还为时过早!你爷爷精明着呢,而且最恨搬弄是非,促使家庭不合的人。从现在的一切迹象看来,你爷爷首先要办的人,绝对不是我们!我们这段时间,只要恪守本分,多做事,少说话,就可以了!至于姓付的丫头,我们一方面要关心,另一方面又要不着痕迹,知道了吗?”

    靳司乐看靳炳云说话的神态,觉得老大不舒服!

    这怎么整得跟宫斗戏一样?

    一家人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有意思吗?

    他站起来告辞:“爸,你们先聊着,我出去了!”

    靳炳云的脸沉下来,“你要去哪里?”

    靳司乐道:“我还能去哪啊?反正你们说的这些,我也帮不上忙,我出去走走总可以吧?”

    靳司乐的好处在于,他虽然不管正事,喜好吃喝玩乐,但是他还有点分寸,从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靳炳云对他还是挺放心的,但他还是交待了一句:“现在你爷爷和你二叔公都回来了,是关键时期,你别在外面惹是生非,懂吗?”

    靳司乐摆摆手,“我知道!我什么时候惹过事啊!”说着,撇撇嘴,逆着光走了。

    靳司礼给白氏使了个眼色,白氏知道他们父子还有话要说,也收拾了碗筷,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后,靳司礼凑近了点,问靳炳云:“爸,我听你刚刚说起姑姑的事情的时候,眼神有点闪烁,是不是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蹊跷?”

    靳炳云眨了眨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最后,他手掌摩挲了一下桌子,把那些就要喧之于口的话磨掉了。

    “这件事情,是我们靳家的禁忌,你还是不要多问!总之,我可以给你打包票,谁娶了姓付的丫头,一定能成为下一任家主!”

    -

    天气晴朗。

    苏北在经过两个小时的高速奔驰过后,来到了C市的第三人民医院。

    “聂云,你们知道现在第三医院是谁管着吗?”苏北问起第三人民医院的基本情况。

    这个医院落到她名下已经有一个多月了,都是靳司枭派人在打理,苏北还一点不知道呢。

    聂风在开车,聂云道:“好像,院长是姓俞。原来的老院长已经退休了,现在管事的是他的儿子,也是个青年才俊,刚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

    “姓俞?”苏北将两个手肘支撑在膝盖上,觉得有些诧异。“说起来,我小时候也有个姓俞的朋友,他爸爸也是个医生,以前和我爸爸关系挺好的,不会这么凑巧吧!”

    聂云随口道:“谁知道呢!世界这么大,又不止一个姓俞的人!反正医院就快要到了,夫人看到不就明白了!”

    几个人说着话,车子已经驶入第三人民医院。

    第三人民医院在C市也是个大医院,原来是三甲医院的,只不过这几年,因为管理不善,医院人才引进方面也有很大的问题,这走了下坡路。

    苏北让聂风在门口停了车子,三个人一路走进来。

    第三医院门庭冷落,病人稀稀拉拉,一旁让病人休息的小树林子,到处都是枯叶,路旁的垃圾桶也脏兮兮,有个已经积了很多垃圾都没有清理,散发出让人恶心的臭味,看上去有几分落败的样子。

    苏北看得一点都不满意,皱着眉道:“这里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聂云已经来过几次,看到也不觉得奇怪了。

    他道:“这也怪不得现在的领导,这里最近几年,招的上到医生,下到护士帮工,全都用人唯亲,都是关系户!这些人,医生手上的技术不行,下面的干活员工也工作不尽力,这不才越拖越烂,坏了原来的名声,最后实在管不了,这才发包出去!”

    苏北听得老不舒服,“医院里面也能用人唯亲吗?医生没有技术,怎么看病,怎么给人做手术?”

    聂风道:“这种事情在哪里都有!我们了解过一点具体情况。那个老院长是个老好人,只懂得看病,根本不适合做管理者!这个朋友叫帮忙,塞一个进去!那个朋友也叫帮忙,也塞一个进去!最后,朋友又有朋友,这才把医院的水平越拉越低。”

    聂云接着道:“我们接手过来后,老院长也知道自己的问题,觉得心里有愧,索性辞职不干了!”

    苏北听着有点迷糊:“你说现在这个院长是老院长的儿子?他是怎么进来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医院的办公大楼。

    聂云道:“应该是通过正常的渠道应聘进来的吧,当初管这事的人是赵助理,他看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尽管聂云这么说着,因为老院长的关系,苏北还是对这位新院长有了点不好的印象,谁让他父亲管理无方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老院长管理得很好,这医院也不会落到她的手上了。

    三个人边走便说,苏北已经到了挂着院长办公室的房间门口。

    因为苏北这个幕后老板还从来没露过面,所以即便是老板到来,也没引起什么关注。

    聂云上去敲门。

    在两声响之后,里面传出一个年轻清朗的男子声音:“请进!”

    聂云推门进去,说了一声:“俞院长,你好!这位就是医院的老板苏北苏小姐了,之前我在电话中跟你说过的!”

    俞时峰穿着医生的白大褂,看见苏北,脸上一阵错愕之后,马上露出笑脸,迎了上来。

    “小北,真的是你啊!我原来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猜想会不会是你了?没想到还真是,我们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了吧?”

    俞时峰和苏北热情地握手。

    苏北也认出俞时峰来了,还真是以前苏浩德那位朋友俞平治的儿子。

    不过正如俞时峰所说,他们已经有十多年没见面了。以前俞时峰还是个跟在他父亲身后的有些腼腆害羞的少年,现在已经长成年轻英俊的男子了。

    苏北心情也说不上激动,只是挺诧异的。“时峰哥,幸会,我也没想到是你!”

    两个人寒暄了两句,聂云和聂风对视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没想到苏北跟新上任的院长居然会是故人,这男人还长得这么英俊,看苏北的眼神熠熠生辉,就是不知道靳司枭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了。

    俞时峰已经招呼苏北在沙发上坐下,他指了指苏北身后这两位站得牛高马大的男人,“小北,这两位是……”

    苏北看了一眼聂风聂云,还真是不太好解释。

    如果说他们是她的保镖,这会不会太有距离感了?

    等俞时峰问起来,免不了又要一番解释。

    所以苏北简单地解释道:“这是我的两位助手,我们先来处理医院的事情吧!”

    俞时峰看了聂云聂风这两位实在不像一般白领的“助手”一眼,也不多问,笑道:“那好,今天你的来意,之前徐助理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们开始吧!”



    苏北把爱心基金会以及病人的事情详细跟俞时峰交待了,俞时峰细细记下来,说了一下以后工作的细节,这个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

    苏北问起医院现在的经营现状,俞时峰道:“现在的工作还是很难展开,我们现在的人手严重不足。”

    早有俞时峰的秘书给苏北送上茶来,苏北喝了一口润润喉,才说:“这怎么说?”

    俞时峰站了起来,长叹了一声道:“我现在也是新官上任,之前有很多不称职的医生都辞退了,现在正在引进人才。但是这人才也不是说来就来的,还不得一步步展开吗?”

    苏北也跟着俞时峰站起来,走到窗边,“现在医院有多少医生?都设置了些什么部门?”

    俞时峰让秘书把资料送进来,苏北看了一下。果然每个科室都还有很多空缺,而且新招来的医生都名不经传,大多数是一些简历不错的青年才俊,少有能拿得出手的重量级专家。

    苏北心想:这真是不管事不知道,一管事才知道其中的艰辛,也不知道靳司枭每天是怎么应付的!

    看了一会,苏北便合上了医院的人事档案。“好像现在除了慢慢寻找人才,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了,那些请来坐诊的专家怎么样?”

    俞时峰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微笑:“与其在这里说,不如我们去看看!我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边走边聊吧!”

    苏北想了一下,笑道:“好吧,这个医院我还没有仔细看过,正好顺便看看。”

    两个人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聂云和聂风亦步亦趋地跟着。

    这里离门诊还有一段距离,上午的阳光不时透过树荫,洒在肩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俞时峰走着走着,突然笑道:“这让我想起了小学的时候,我们放了学,也是这样走在林荫大道上,一路回家的,你还记得吗?”

    苏北道:“怎么不记得?我记得那时候你读六年级,我才读一年级,你爸爸正合我爸爸合作一个项目,你们一家人都住在我们家,我们每天都一起放学回家。”

    “说来惭愧!”俞时峰叹息起来。

    苏北听着稀罕,顺口问:“惭愧什么?”

    “后来我就随着我爸爸的工作调迁,离开了龙城。你们家的事情,我爸爸故意不告诉我,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俞时峰道:“我是后来回来找过你,可那个时候,你已经出国了。后来我又特别去了国外找,可惜一直也没有找到……”

    苏北听得有点不自在:“你干嘛那么大费周章啊,我们家的事情很复杂的,你就算找到我,又能怎么样?”

    俞时峰突然停下来,说得非常慎重,“现在不一样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很高兴能够帮得到你!”

    苏北被俞时峰的突然认真搞得有点尴尬,伸出手,推了俞时峰一下,开玩笑道:“干嘛?想鞠躬尽瘁啊?”

    俞时峰顺势捉住苏北的手:“当然!你现在是我的老板了,我就算为你鞠躬尽瘁,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毕竟很多年没见了,而且现在也已经长大了,苏北这手突然被一个男子捉住,更加不自在。

    她很巧妙地把手抽了出来,继续笑道:“我们不说这些事情了,不如说说你吧,你是怎么进的医院?”

    俞时峰的手心空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掩饰过去。

    “说来惭愧,我还在没回国的时候,就听见我爸爸说这个医院的事情了!你也知道我爸爸那个人,做医生吧,也不敢说医术过人,但的确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可是说到管理上,就真的不行了,耳根子软,今天卖这个人一个面子,明天卖那个人一个面子,才把好好的医院弄成了这样。”

    苏北想想俞平治那个人,天生就一副老实人的形象,看上去这些事情真的会是他能干出来的。

    “说起来,也算俞伯父天生有福吧!我了解过这个医院原来的经营情况,这些年虽然每况愈下,但是居然没有出过大的医疗事故,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维持的!”

    “这是因为他胆小如鼠吧!”俞时峰说着,叹了一口气。

    “他早就有隐退之心,只是他医德还是有的,不好就这样撂下这个烂摊子!他早就叫我回来接手了,而我也正好有此意。只是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医院已经易主,我只要好来应聘!说起来你们那位管事者还是很有魄力的,他早就知道我是我爸的儿子,在用人的时候,居然也没有避讳,说真的,我都有点意想不到。”

    苏北回过头问聂风聂云,“现在这个医院是谁在管理?”

    聂云道:“一开始是赵助理,但是他是忙,后来老板又派给了徐助理,不过那也是甩手掌柜,现在就要靠俞院长了。”

    “嗯!”苏北低低应了一声,心里盘算着什么。

    俞时峰突然笑起来,“怎么,你是医院的法人代表,难道连谁在管理都不知道吗?你这个老板是怎么当的?”

    苏北道:“所以我也是个甩手掌柜啊,以后就靠你了!”

    俞时峰再次抓住苏北的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聂云和聂风对视了怪异的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要是让老板看见,估计这新上任的院长爪子都得砍了!

    苏北也觉得不自在,悄悄扫了聂风聂云一眼,再次把手抽出来。

    避重就轻道:“你当然要认真负责啊!我听人家说,拿两千的工资,对出勤率负责。拿五千工资,对按时完成工作负责!拿八千工资,对工作质量负责,你拿多少工资啊?”

    苏北本来就这么一说,没想到俞时峰把他的工资都交待出来了。“我现在还是试用期间,每个月工资五万,等过了试用期,年薪百万,还有年终分红!”

    这工资也算是蛮高的啊,不过想想自己是甩手掌柜,苏北也没说什么。

    俞时峰又问起济仁医院的事情,“我回国才一个月,济仁医院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现在怎么样?”

    苏北道:“现在,还在我妹妹手里,不过这是我们家的祖产,我迟早要夺回来的。”

    俞时峰顿了一下,又问苏浩德。“我听说,苏叔叔自从,自从那件事后,就失踪了,现在……”

    苏北避重就轻道:“也不是失踪,他只是自己隐居起来了,我已经找到了!”

    俞时峰道:“当真?他现在好吗?”

    苏北道:“挺好的。他现在人在龙城。”

    俞时峰道:“那稍后我去看看他吧,我带我爸爸一起去,他一直念叨着这件事情,你不会因为这个医院的事情,迁怒我爸吧?”

    苏北摇头,“自然不会,我爸爸跟你爸爸也是老交情了,他去看,我爸爸一定会很开心的。”

    之后,他们就到了门诊部。

    四位专家都在认真忙碌地看病,慕他们名来的人还是不少的,只是别的办公室门口,病人就少了些。

    苏北也没有打扰到专家看病,在门口默默看了一会,俞时峰从旁介绍道:“现在,医院就靠这四个人撑着,尤其是汤臣医生,来找她的人非常多。”

    苏北问道:“那你呢?你自己看什么?”

    俞时峰道:“我是外科的,不过眼下医院的事情千头万绪,我还没给自己排班,不然一个手术站下来,就是十几个小时,医院会更乱。”

    苏北理解,想了一下,“人才方面的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吧!我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还是认识不少优秀的年轻医生的,我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来华国发展,你认识什么人嘛?”

    俞时峰汇报道:“我在国外的时候,朋友倒也不少!只不过,他们都是些青年才俊,医术是可以,但是名声不足,想要在短期内把医院拉起来,还得靠专家!”

    说着,指了指汤臣的办公室,“要是能把这四位专家留下来,那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苏北也不知道靳司枭是用了什么方法把他们请来的,不过他们都是各科的顶尖人才了,想要把人留下来,估计难。

    “我试试吧,以后我会找他们谈谈的,但是估计希望不是很大!”

    俞时峰笑道:“反正你是老板,我只是管理者,你自己想办法吧!”

    巡视了一下医院,工作上的事情就算聊完了。

    苏北跟俞时峰嫌聊了几句,就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俞时峰道:“你等下准备去哪里?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吧!”

    苏北拒绝了,然后便告别了俞时峰,离开医院。

    在回龙城的路上,聂云道:“夫人,现在我们去哪里?”

    苏北道一路上都在想医院的事情,随口问道:“今天阿司那边什么安排?”

    聂云道:“今天估计会很忙,老爷子那边,今天要开宗亲的会议,要调查靳司聪那件事情。”

    苏北便知道自己无法打扰了,吩咐聂云:“去一趟医院吧,我先去看我爸!”

    聂云没什么意见,加快车速去了。



    靳宅原先是一个王府,在这个王府的东南角,有一个阴森森的角落。

    角落有一个终年不开大门,也终年不见人影的宫殿,宫殿上挂着牌匾“执法堂”三个字。

    今天一大早,宫门大开,几乎所有的靳家排得上位的男人都集聚于此。

    大殿正中一张巨大的威严的太师椅还空着,但是底下摆放整齐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

    一些小辈在议论纷纷。

    “今天招我们来这里是为什么呢?往年每年的例会不是要到年底才召开的吗?”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谁不知道啊!六叔的儿子阿聪犯了家规,今天这是要杀鸡儆猴呢!”

    “哎,原先阿聪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好像这两天又被放回来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靳家是什么人物啊?怎么可能任由子孙待在监狱里,这当然得保出来了!”

    “保出来?不是说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什么证据啊,如今连爷爷都回来了,爷爷说有就是有,说没有就是没有……”

    正当几个角落里的旁支越议论越起劲的时候,坐在第一排首座的一个老者出声:“你们几个,嘀嘀咕咕什么呢?”

    他的声音沉沉的,坐在哪里,四平八稳,双手握着一个翡翠相龙头的拐杖,支在地面上,不怒自威。

    他便靳铨和靳钊的堂弟,靳钧,排行老四,属于靳家的四大长老之一,自成一支,比较有权势。

    他这一开声,那些原来议论的小辈马上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四叔公,你猜等下二叔公会怎么处理?我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背叛家族的人呢!”

    “对呀,四叔公,平时阿聪可是很孝敬您的,您会不会帮他求情?”

    “阿聪不会被……”那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看得靳钧脸上下垂的肌肉一抽。

    “瞎猜什么?你们二叔公自然会处理的。”靳钧虽然这样喝止,但表情比原来更难看了。

    那些小辈还在唯恐天下不乱,在靳钧耳边嘀咕道:“四叔公,您看您一年中为家族做了多少事情啊,可……”

    那人还没说完,收到靳钧一个无比犀利的眼神,终于住了嘴。

    这边的议论完了,大堂里才安静了一会,靳炳云伸出个脑袋,看了隔着他两个座位的靳炳孝一眼,假装关心问道:“阿孝,听说阿聪已经被保了出来了,他还好吗?”

    靳炳孝坐在这一排的最下首,自从上次吃了靳炳云和靳炳义的亏,他就不存侥幸之心了。

    如今被靳炳云问话,他板着脸道:“好不好,等下三个不是可以看见了吗?”

    靳炳云被噎了一句,脑袋缩回来,而坐在他身边的靳炳义胖胖的脸庞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

    靳司枭的房间里。

    靳司枭对着镜子仔细地打好领带,问站在他身后的莫庭举:“事情都办好了吗?”

    莫庭举道:“办好了。”

    靳司枭不动声色,“等下按照计划行事,走吧!”

    靳司枭走出房间,去靳铨的房间请靳铨,却碰到了在那里缠着靳铨的付茗蕊。

    “爷爷,你就带我去吧!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靳家的执法堂呢!”她的声音听起来不知道比平时娇俏动人多少倍。

    “别胡闹!靳家有规矩,执法堂的会议不准女人参加!”靳铨虽然是拒绝,但是声音中依然有着宠溺。

    “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爷爷你也太看不起女人了!”付茗蕊拉着靳铨的手摇晃。

    靳铨笑道:“你要想人家看得起你,得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光懂得讨好我这个老头子可不行!”

    付茗蕊趁机提出:“我也想做一番事业啊,可是我天天呆在家里,能做什么?不如爷爷准我去公司上班?”

    靳铨手指一戳付茗蕊的脑袋:“现在我不管公司的事,你要想去,得自己去跟阿司说!”

    靳司枭在门外看了一阵,已经听够了,出言道:“爷爷,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付茗蕊看见了靳司枭,抛了个媚眼,不过靳司枭无动于衷。

    等靳铨走出房门的时候,付茗蕊还是揽着他的一边手臂,亦步亦趋地跟着。

    靳铨刚要斥责,付茗蕊巧笑道:“我不进去,等到了门口我就回,就让我当爷爷的拐杖,难道不比你手下这个木头稳吗?”

    靳铨笑了一声,终于答应了。

    而莫庭举跟在后面,看得快要吐了。

    他们到了大厅,靳钊已经带着手下,等在那里了。

    他看到付茗蕊,眼神沉了一下。“大哥,她也要去吗?”

    付茗蕊笑眯眯地跟靳钊打了个招呼,“二叔公!”

    靳钊应也不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靳铨素来知道靳钊的脾气,笑道:“她就陪我逛逛院子,你就不要那么刻板了!现在我们老了,阿司工作又忙,我们这些老家伙应该给他们年轻人制造点机会!”

    靳司枭一言不发。

    靳钊看了他一眼,终于也没在说什么。

    一行人朝“执法堂”走去。

    付茗蕊果然很能讨靳铨的欢心,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哄得靳铨一路开怀大笑。

    莫庭举跟在后面,一路嘴角抽筋得脸皮都痛了,他突然掏出手机,拍了一个靳司枭和付茗蕊共同扶着靳铨的背影,给苏北发了过去。

    等到了“执法堂”门口,莫庭举和付茗蕊都止住了脚步。莫庭举虽然是靳司枭的亲信,但是他也是外人,所以也不能进去。

    莫庭举坐在执法堂大门口处不远的一张石凳上,拿出笔记本,开始忙活。

    付茗蕊看着他的背影,英俊挺拔,果然靳司枭手下的人都有他的影子。

    付茗蕊看得挺开心,笑了一下,摇晃着走了上去,突然将手搭在莫庭举的肩膀上,“莫助理,你在忙什么?”

    莫庭举没想到付茗蕊会上来搭讪,愣了一下,将付茗蕊放肆的手拨掉,“付小姐,请你自重!”

    付茗蕊也不生气,洋洋得意地笑道:“怎么,原来莫助理是这么循规蹈矩的一个人啊,我看你平时跟苏北相处的时候挺自然的!”

    莫庭举心里十分疑惑,怎么今天付茗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

    原来还装得弱不禁风,转眼就原形毕露,果然妒忌的女人面目可憎,难怪老板会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莫庭举道:“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

    付茗蕊瞄了莫庭举的电脑屏幕一眼,看见是股市的大盘,又上去撩拨,“莫助理,我知道你是阿司的得力助手,那投资一定很在行吧,不如教教我?”说着,指尖又有意无意地在莫庭举肩膀上划过。

    莫庭举看着涂着漂亮彩绘的指甲在自己肩头滑落,实在是不解,不过也没心思理会了,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呢。

    “付小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付茗蕊倒是好奇起来,“什么?”

    莫庭举把大盘的页面切出去,打开电脑的一个软件,直接说:“我工作的时候,是习惯录视频的,以免周围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以后追查起来没线索!”

    付茗蕊瞪大了眼睛,看着画面里面自己笑得变型的样子,果然自己看了都不太顺眼。

    她的脸僵硬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来,“莫助理,你真是小心,难怪阿司会那么器重你!不过你以为我在干什么?只是我们两个人干等在这里,无聊,我找你说说话而已!”

    莫庭举看她。

    付茗蕊又笑了两声,稀奇古怪道:“既然莫助理忙着,我就不打扰了,我一边去!”

    说着,还真坐到一边的走廊去了,只是时不时看莫庭举一样,露出古怪的微笑。

    莫庭举也觉得自己身后有个背后灵,十分不自在。他无聊地翻了个白眼,简直不知所

    谓。

    而坐在一旁的付茗蕊开始跟柳芊芊聊起了>付茗蕊:“芊芊,你告诉我的方法太管用了。”

    付茗蕊:“现在那个助理时不时偷看我一眼,肯定是在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芊芊:“这是你自己选的,既然还不想放弃,就殊死一搏吧!”

    柳芊芊:“只要能引起注意就好,他一定会去告诉他老板的。”

    付茗蕊:“可是这样,要是阿司误会我了怎么办?”

    柳芊芊:“现在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笨!”

    柳芊芊:“你管他是误会还是什么,只要能引起他的注意,以后才能找到亲近他的机会,至于怎么利用,看你自己的了!”

    付茗蕊:“我知道了,谢谢你,芊芊!”

    柳芊芊:“学着点吧!”

    付茗蕊关了手机,将手机抱在怀里,叹了一口气,望天暗忖:阿司,这是我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执法堂里面。

    靳钊端坐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靳铨坐在他左下手的第一个位置,靳司枭坐在右下首的第一个。

    靳钊环视了众人一眼,言简意赅,开始说话:“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炳孝的儿子司聪雇凶,企图杀害下一任家主司枭。我们靳家有组训,不准‘手足相残’,这是靳家第一等大罪!凡犯此条例者,一律驱逐出靳家,流放北漠岛,除了双亲去世,可以回来吊唁一天,其他时间永远不能踏出北漠岛半步,大家都明白吗?”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甚至没什么怒火,但是却让人感觉到有一股威严不可侵的正气和威慑力!



    下面的人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有一个小辈大胆问道:“二叔公,北漠岛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靳钊看了他满是威压的一眼,并没有回答。挥了下手,吩咐道:“把司聪带上来!”

    立即,就有两个执法堂的特别执事去提人。

    众人都在大殿等着。

    过了一会,靳司聪人还没有出现,就传来了一阵疯疯癫癫惊慌失措的胡言乱语声。

    “鬼!有鬼!暗房里有鬼,有人想害死我!来人啊,来人!”

    靳司枭立即眉头轻皱,本来坐得舒适的身子也僵了一下。

    环视众人,只见所有人也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几秒过后,靳司聪就被提了进来。

    他身上衣服破烂不堪,像是被人用利器砍伤的,全身上下大大小小无数伤口,正在往外面冒血,整个人就像是个血人似的。

    下面的人立即开始议论。

    “这是剑伤吧,好恐怖,好像在看电视剧一样!”

    “暗房里不是有执事把守吗?为什么会有人能进去杀人?”

    靳炳孝本来就坐在尾座,他第一个看见靳司聪,立即站了起来:“阿聪,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有人要对你下黑手吗?”

    可靳司聪好像没看见他似的,一个劲地瑟缩,“有鬼,暗房里有鬼,有人要杀我灭口!”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靳钊在高座上也十分震惊。

    其中一名执事官道:“我们也不知道,去的时候就已经成这个样子了!”

    靳钊问道:“是谁弄伤的他?”

    执事官道:“不知道,我们去的时候暗房的门还从外面锁着,没有看到别的人!”

    靳炳孝站起来义愤填膺地质问:“二叔,阿聪虽然犯了错,但是靳家也有家规,即便是犯了错的子孙,也要经过执法堂的审理才可以公判,现在摆明是有人想杀人灭口!”

    靳炳义慢悠悠来了一句:“谁想杀人灭口啊,阿聪的买、凶、杀人的证据不是已经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吗?”

    靳钊指着靳司聪问:“司聪,你说是怎么回事?”

    可那靳司聪好像已经被吓破了胆了,除了胡言乱语以外,一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要马上止血先吧?再流,人就要死了!”

    靳铨原来一直在喝茶,不动声色,这时朝靳司枭打了个眼色,“阿司,你去看一下!”

    靳司枭冷着脸走了下去。

    “不要杀我!我是被人陷害的,有鬼,暗房里有鬼!”靳司枭才靠近,靳司聪就一个劲往踢打,根本不让看。

    靳司枭沉着脸,使了个巧劲,将靳司聪拿住了,撩开他的衣服一看。

    “是剑伤,而且还是个用剑的高手。”他说着,走回座位上去!

    “现在应该怎么办?二叔公,还审理吗?”有人问了一句。

    靳钊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先叫医生来吧!家里不是养了医生的吗?先止住血再说!”

    靳司枭脸色更加难看,回答道:“原来家里养的医生已经被我解雇了,新的医生还没招进来!”

    “解雇?为什么?”靳炳云慢悠悠来了一句,“老季不是我们家养了很多年的医生吗?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靳司枭反问:“三叔这是什么意思?”

    靳炳云道:“没什么意思,不过靳家上上下下一百多个人,居然连个医生都不养,万一遇上急事,这不……”

    靳司枭道:“三叔这是在指责我?”

    靳炳云道:“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

    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靳炳云就是揪住靳司枭一回来就打压老族人又办事疏忽做文章。

    他们这样一来二去地说了两句,靳炳孝急了,吼道:“就没有人想先救我儿子吗?你们存心在这里东拉西扯,是不是巴不得让阿聪的血流完?”

    靳钊是这里主事的人,看实在不能拖了,吩咐人道:“今天的事情,先到这里为止吧!把思聪送去医院!”

    正当靳炳孝心急如焚地想把靳司聪抱走的时候,靳申泰突然说了一句:“老季虽然被辞退了,但是我们靳家不是还住着一个医生吗?去医院时间久,我看可以先把血止住比较好!”

    他一说完,靳司枭朝他射去一道凌厉的目光,不过靳申泰全当没看见。

    靳铨脸色一沉。

    靳钊是个耿直的人,道:“既然有医生,那还不快点叫来看!”

    靳司枭咬后牙槽!

    靳钊看他神色怪异,“怎么?”

    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靳炳义道:“二叔,你常居M国,对家里的情况不太了解了!阿泰说的这位医生是阿司现在的老婆,以前的济仁药膳你还记得吧?在我们龙城挺有名的,她就是济仁药膳苏浩德的女儿,是真的医药世家出生!”

    靳炳义此言一出,下面立即又有人小声议论。

    “怎么,家主居然已经结婚了吗?”

    “他的未婚妻不是付小姐吗?这位什么苏的又是哪位?”

    “居然已经住进主宅了,家里不是有规矩,只有家主才能住在这里吗?我们是靳家的子孙,都还没资格住呢!”

    靳炳孝听他们扯皮了几句,知道别人只是利用这件事情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而已,没人真正关心他儿子,所以他忍者愤怒和心痛,自己抱着去了。

    靳钊看到了,吩咐了一声他身后的两个执事:“陪着去看看!”

    他这个“陪着”自然也还有监视的意思。

    靳炳孝走后,本来对靳司聪的审理大会,变成了对靳司枭的盘问大会。

    那些小辈好像非常同心协力,话题都绕着靳司枭已经结婚这个话题转。

    莫庭举一直在外面等着靳司枭的信号,他们本来已经商议好了一个计划。可是他只看见两个执事提了个血淋淋的人去,一会靳炳孝又抱了个血淋淋的人出来。

    他觉得怪异,可靳家的执法堂是靳家的独立部门,除了靳钊和他的那些执事,谁也不能随便靠近。他只好在外面呆等着,一直等到会议结束,众人都出来了,也没等到靳司枭的信号。

    后来靳司枭怒气冲冲地出来了,莫庭举赶紧跟上去问了一句:“老板,怎么了?”

    靳司枭压根没理他,只是走得脚下如风。

    -

    话说苏北回到了医院,苏浩德正在被李金玉精心地照料着,苏北看见他精神不错,笑着问:“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苏浩德笑道:“我挺好的,你的事情做完了?”

    苏北嘟嘟嘴道:“才没有!”

    她本来扑在苏浩德的被褥上撒娇,说着,又朝苏浩德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脸,“爸,我正要求你一件事呢!”

    苏北的这个笑容让苏浩德想起了以前她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苏北天真无邪,总是喜欢趴在他的膝盖上撒娇,向他讨各种东西。

    “你一露出这个笑容,我就知道准没好事!”苏浩德先弹了苏北一下,才叹道:“不过你爸爸我昨天才刚刚醒来,之前又消失了十年,我现在还能帮你什么?”

    “爸爸你不要灰心丧气啊,我的爸爸是天地下最好的爸爸,也是最有能力的。”苏北听苏浩德语气中有些慨叹之意,先安慰了一番。

    苏浩德立即识破了她的奸计,捏了捏苏北的小鼻子道:“你不要乱给我戴高帽,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清楚,你先说说你的事情!”

    苏北想起了济仁和第三人民医院两大医院,再也笑不出来,愁眉苦脸道:“我们现在两个医院都缺少德高望重的医生,原来医院的名声很不好,急需要这些人才来撑起来,可是一时之间,我上哪去找这些人去?”

    苏浩德被她说得有点糊涂,“你等等,怎么是两个医院?你不是说只有C市的第三人名医院吗?”

    苏北闷闷道:“目前只是这一个,可济仁也是我们的,我迟早要把它夺回来。这两个医院面临的困难都是一样的,都是名声烂,人才少!”

    苏浩德听了面有忧色,闷了好一会才道:“现在济仁在你妹妹手中,她……”

    “她才不是我妹妹!”苏浩德才开了个头,苏北就知道尾了,瞠大了眼睛道:“爸爸,你不会是又心软了吧?”

    苏浩德道:“可……”

    他也知道他自己太过宅心仁厚,之前为了维持家庭和睦,尽到一个兄长应尽的责任,才会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被苏志远设计,还犹豫不决,没有及时揭发,以至于后来给别人有了可趁之机!

    这次他可以重见天日,全是苏北的功劳。苏北虽然没有跟他说过其中的艰辛,但是他也知道,苏北一定做了很大的努力。

    所以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了。

    苏北自然也了解父亲的性格,念念叨叨道:“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弱点,以前叔叔才敢肆无忌惮地欺负你!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可不能再让人欺负了!”

    为了加强效果,苏北又撒娇又抱怨,“爸爸,我找你回来很辛苦的,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孝心,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好吧!爸爸再也不会和你分开。”看着女儿娇憨的神情和对自己的依恋,苏浩德终于克服了性格上的困难,再也不会心慈手软了。他这辈子已经欠苏北的太多,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必须要留点什么给她才行。

    “这才是我的好爸爸嘛!”苏北露出甜甜的笑容,再次幸福地趴到苏浩德的腿上,享受久违的父女亲情。

    “爸爸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心狠手辣的坏人,只要她安安分分的,不再搞风搞雨,我也不会对她赶尽杀绝。中泰是爷爷指定要留给她的,我不会动这个,我只是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嗯!爸爸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苏浩德也露出慈爱的笑容,同时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苏茜如果能够好好经营中泰,这辈子也会过得衣食无忧了。

    “对了,爸爸,我刚才说要请你帮忙的事情——你做医生多年,应该总有一些好朋友吧?”

    苏浩德闻弦歌而知雅意,“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请我的那些老朋友来帮忙?”

    “嗯!”苏北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的朋友,还有爷爷以前的一些好朋友,过了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泰山北斗级的人物。虽说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见得各个都能帮忙,但总会有一些人可以的。”

    苏浩德听苏北这样说,脑袋里跳出几个人的影像,笑道:“好,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还挺想念的。我先联系一下,看看他们的近况。

    苏北补充道:“然后我们再把他们找来,大家一起好好聚聚,好好聊聊!”

    “嗯!都听你的!我女儿越来越聪明了!”苏浩德宠爱地掐了掐苏北的脸蛋。

    苏北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心里却已经盘算开了。

    这样一来,只要能有三四个,或者五六个人帮忙,再加上一些年轻的专家,医院的人才问题至少可以解决一半了。

    果然有爸爸的孩子好幸福啊!

    -

    苏北正和苏浩德说着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莫庭举打来的,听他声音还挺急躁的。

    “夫人,你现在在哪里?”

    苏北道:“我在阿司的医院,怎么了?”

    莫庭举道:“你快回来一趟吧,老板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苏北秀眉一皱,心弦立即被拉紧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他们不是应该开宗族会议的吗?”

    莫庭举道:“就是因为那个会议!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也没能进去参加。不过,老板被人算计了,靳司聪在暗房里被人刺伤,现在神志不清,已经送去医院了。”

    “那……”苏北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靳司聪是靳司枭整顿靳家的很重要一步。现在整个靳家人都知道靳司聪买凶杀靳司枭,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没能光明正大的惩处……

    苏北道:“好,我立即回去。”

    -

    靳家。

    靳司枭的书房里,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响。

    莫庭举进来好一会了,看见靳司枭一脸铁青,盯着屏幕的两只眼珠子好像要瞪出眼眶,看着仇敌似的。

    他跟了靳司枭多年了,很少会看见靳司枭这么愤怒的样子,所以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靳司枭拿起茶杯,想给自己再倒一杯茶。

    莫庭举记得,这是这两分钟内靳司枭第六次喝茶了,而之前已经续了两次水。

    这会,茶壶已经干了。

    靳司枭“哐”地一下砸在了书桌上,他抬眼看了莫庭举一眼,终于开口,“怎么还不开口?一定要让我开口问你吗?”

    莫庭举吓了个机灵,回过神来,立即汇报道:“二叔公还在调查,目前的结果,只能知道,是有人到暗房刺伤了靳司聪,但是凶手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靳司枭将手上刚打印出来并已经签好字的一份文件气愤一扔,“那个人用的是一把非常薄的剑,刺伤阿聪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那个时候,执法堂的大门已经打开,大家都赶来开会,人来人往,凶手一定就是我们靳家的人!”

    莫庭举自然明白,一个生面孔出现,一定会引起大家的注意。靳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到处都有保安轮班,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只能是自己的人,混在人群中,天底下又不是真的可以飞天遁地。

    “家里这么多摄像头,难道什么都没拍到吗?”靳司枭又问。

    莫庭举回答道:“所有的录像二叔公都已经调来看过了,但是看不出一点端倪。您也知道,执法堂的那个角落是由二叔公管理的,平时谁也不能接近,连摄像头都没有。”

    靳司枭正要说什么,门口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付茗蕊用托盘端着一个老铁壶和一套茶具站在那里。

    靳司枭瞥了她一眼,“有事吗?”

    付茗蕊温婉笑道:“我看你跟莫助理说话也累了,这是我早上去兰花上收集的露珠,刚烧开,送来给你泡茶,正好解解渴。”

    靳司枭道:“进来吧!”

    莫庭举这可诧异了,看了靳司枭一眼,又回头看了付茗蕊一眼。

    靳司枭这书房平时不让别人进来。

    付茗蕊得到允许,心里一喜,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用自己准备的茶叶茶具给靳司枭冲了茶。

    她带来的茶叶是上好的安溪铁观音,这样用滚水一冲,铁观音特有的香气和兰花的香味一起飘出来……

    幽香扑鼻,韵味悠远,果然十分让人喜欢。

    “你尝尝看喜不喜欢?”付茗蕊给靳司枭倒了一杯。

    靳司枭很给脸地品了一下,对莫庭举说:“你也来尝一口吧,不错!”

    虽然是简单的几个字,但付茗蕊听在耳朵里,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果然是靳铨回来了,一切都好转了吗?

    如果是以前,她根本进不来这个书房的门,现在靳司枭不仅领了她这个情,还给了一个“不错”的评语,这就是对她的肯定啊!

    “阿司……”付茗蕊想进一步说些什么,靳司枭摆摆手道:“茶留下来,你出去吧,我和莫助理还有工作要处理。”

    付茗蕊顿了一下,顺从地答道:“好!”

    她知道靳司枭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虽然还是赶她走,但就冲今天靳司枭没有给她冷脸,这已经比原来好很多了,她有耐心慢慢等候。

    等付茗蕊出去后,莫庭举喊了一声:“老板……”

    靳司枭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莫庭举回头看了一眼付茗蕊消失的方向,怎么今天不止付茗蕊莫名其妙,连靳司枭都怪怪的?

    不过这是靳司枭的私事,他做为一个下属,还是不要多嘴的好,道了一句:“没什么!”

    靳司枭自然看出了莫庭举的疑问,不过他也没有解释,“继续刚才的问题,你猜这事是谁干的?”

    说到工作,莫庭举立即抛开疑虑,正经道:“这件事情实在让人很想不通,表面上看来,最有可能出手的人是您六叔,因为只要靳司聪受伤,就可以暂时逃过责罚,这事对他最有利!可伤口是您亲自检查的,说是被一个用剑高手刺伤,他的手下能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靳司枭也十分费解,因为从各方面来看,不管是靳炳孝还是靳司聪,都是比较平庸的人物,纵使有点钱,又去哪请到这么厉害的人呢?

    这个人还能在靳家来去自如……

    要么就是靳家的本家有人在帮他,要么就是本身就藏在靳宅的人!

    靳司枭沉思了一下,突然问道:“夫人现在在哪里?”

    莫庭举回道:“本来是在医院陪苏先生的,但是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靳司枭道:“打电话给聂云,让他把夫人带到我榕溪的房子去。”

    莫庭举愣了一下,“好的。”最近,靳铨都会住在靳宅,这是要让苏北避开了吗?

    靳司枭吩咐莫庭举继续查靳司聪的事情,然后他走出书房,准备去找靳铨问点事情。

    -

    这会,苏北的车子已经进到靳宅了。

    聂云正要把车开到靳宅门前去,苏北笑了一下,吩咐道:“去后花院吧!”

    “去后院干什么?”老板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苏北不应该赶紧去安慰吗?

    苏北笑道:“你们的老板不是正在发火吗?我去后花院摘几朵新鲜的菊花,给他煮碗菊花枸杞茶,给他消火护肝降燥!”

    聂云也勾唇笑了一下,心里想到还是女人心思玲珑,哪像他们,只懂得帮老板办事,打打杀杀,不懂得照顾老板身体。

    正要打方向盘,手机响了起来。

    正是莫庭举通知聂风聂云,让他们把苏北带到榕溪府的消息。

    聂云接完电话,只好把刹车踩了。回过头来看苏北,却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刚才莫庭举打电话的时候,是莫庭举单方面地说话,苏北也没听见,看见聂云突然把车停了下来,又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聂云也不是什么能说会道的人,只好实话实说:“老板吩咐了,让我们把您带到榕溪去。”

    “榕溪?”苏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然不是奇怪靳司枭在外面有房子,而是……



    聂云看着苏北惊异的脸色,笨嘴拙舌地解释:“老太爷已经回来了吗?靳家现在人多,怕打扰了夫人休息……”

    他不说还好,一说苏北立即就明白了。

    以前靳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靳司枭就是一家之主,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靳铨已经回来了,他这个未来家主也要退居二线……

    这个事实也证明,自己虽然得到了靳司枭的爱,甚至还结了婚,可是这个婚姻在靳家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靳司枭现在脚跟还没有站稳,不好明着反对靳铨,只好暂时让她先避开了。

    聂云眼瞅着苏北脸色越来越坏,赶紧解释道:“夫人,您别难过,老板他这是为了免去你的麻烦,不然……”

    苏北打断他:“我明白,我们回医院吧!”

    “医院,这……”聂云十分为难,因为靳司枭的命令是让苏北去榕溪府。

    苏北道:“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阿司让我暂时不要回来,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已,又不是要软禁!我去医院,能够照顾我爸爸,还能处理一点工作,不是一举两得?”

    聂云想了一下,觉得苏北说得有道理。

    反正医院也是靳司枭的地盘,安全也有保障,看苏北的反应,好像还挺理智的,也不是生气,便同意了。

    “阿风,你通知莫助理,让他告诉老板,我们带夫人去医院了。”说完,他重新发动车子,打道回府了。

    -

    靳司枭来到大宅侧面的一个凉亭里找靳铨。

    付茗蕊正在一旁给他烧水冲茶,而靳铨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正在给一棵景观的小松树修枝。

    “爷爷,您看看,你出去了三年,我把你这些最心爱的花草照顾得怎么样?”付茗蕊一边泡茶一边跟靳铨说话。

    靳铨笑道:“很好,你从小就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把这些花草交给你照看,我很放心。”

    付茗蕊很高兴,笑道:“嘻嘻!”

    过了一会,茶冲好了,付茗蕊倒上去给靳铨品尝。

    靳铨喝了,老却依旧很英俊的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好喝,有一种兰花的香气,这是茶叶的香还是水的香?”

    付茗蕊道:“茶叶本来就有兰花的香味,我又用早上在兰花瓣上收集的露水泡了,所以就更香了!”

    靳铨又喝了一口,呵呵笑道:“你只懂得讨我这个老头子的欢心可不行,你给阿司送去过了吗?”

    付茗蕊道:“送去了!”

    靳铨又问:“那他喝了吗?”

    付茗蕊更加开心,“喝了,他说不错,还让我进他的书房了呢!”

    靳铨露出点奇怪的表情,正要说些什么,靳司枭已经走近了,喊了声:“爷爷!”

    靳铨看见他,又取笑又提醒地道:“你看看这丫头,现在她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了,有好东西都先拿给你,我这个老头子被排在第二位了!”

    付茗蕊脸红,娇嗔道:“爷爷~”

    靳司枭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脸上难得有了点笑的表情,对付茗蕊道:“你先到别的地方逛逛吧,我找爷爷有正事!”

    付茗蕊有点不情愿,“你们要说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听?”

    靳家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靳铨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有原则的,朝远处扬了扬下巴,“去吧,女孩子不要听这些凡心的事情,免得让这些俗物熏得都不水灵了!”

    靳铨都已经开了口,何况今天靳司枭对付茗蕊实在不错,她也不想蹙他的眉头,于是又宠着靳司枭娇笑了一下,轻快地去了。

    付茗蕊走后,靳铨把手上的茶杯放下来,叹了口气,问道:“你是想问阿聪的事情?”

    “是!”靳司枭道:“在我们家里,除了我以外,还有谁学过剑术?”

    靳铨道:“没有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是不想再发展这一块的。何况,我们家的祖传功夫极难学,你天分高,才能学得好!除了你以外,我看也只有阿礼才有这个悟性。”

    靳司枭原来也怀疑靳铨有没有私下里偷偷栽培靳司礼,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靳司枭就不方便问了。

    “爷爷以为今天的事情会是谁做的?”

    靳铨道:“我也一直在想,不过毫无头绪。你大哥招回了不少的人,虽然资料上看没什么问题,都是些泼皮无赖,但是难保不会被有心的人混进来。”

    靳司枭道:“爷爷你怀疑大哥?”

    靳铨道:“怀疑是没有用的,要有证据!这件事情你二叔公会处理的,你就不要操心了,要把时间和精力花在更重要的地方上,不然就算你又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

    靳司枭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不过靳铨说这番话也是一番好意,所以他道:“我知道。”

    靳铨顿了一下,说起另一件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一年一度的考核大会应该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靳司枭道:“是的。”

    靳铨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培训他们,但我希望有其中的一部分人输掉。”

    “爷爷的意思是?”靳司枭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一块一直都还是靳铨掌握的,所以他不敢肯定靳铨的想法。

    靳铨道:“既然人家盯上了我们,人家在暗,我们在明,要投石问路!”

    靳司枭琢磨了一下,“爷爷是想引蛇出洞?”

    靳铨叹道:“既然人家想要,如果我们一个都不放,不是表明我们已经知道别人的计划了吗?去办吧,不过要选些机灵的,别真让人家给害了!”

    “我知道了!”靳司枭盘算了一下,告别了靳铨。

    -

    苏北回到医院里,睡了个午觉,陪苏浩德吃了晚餐。

    看苏浩德精神不错,而且夏秋之交,黄昏的天气让人很舒服,她推苏浩德去院子外散步。

    眼下,苏浩德有点累了,停在一个石桌旁边休息,而苏北闷闷不乐的,正随手拔一颗放在石桌上盆栽的叶子。

    苏浩德看了好一会,突然道:“你再拔,它就秃了!”

    苏北气愤地饶过了那棵花,不过心里还是郁积难消,嘴巴嘟着。

    苏浩德问她:“怎么了?上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想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吗?那你赶紧想上哪就上哪去!”

    苏北心想,要是她能去她早去了,还需要呆在这里?

    不过这种话自然不能告诉苏浩德,只道:“哪有?”

    苏浩德叹道:“我虽然腿走不动了,但眼睛还没瞎!你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不满全写在脸上了!”

    苏北也知道自己情绪不佳,明白是一回事,难过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影响苏浩德的心情不说,还会让他怀疑。

    她想要找一个话题,突然想起自己头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的伤口,问道:“对了,爸爸,我有凝血功能障碍,你知道吗?”

    苏浩德一惊,“凝血功能障碍?”

    苏北点头道:“是啊,前几天我头上被磕破了,血流得哗啦哗啦的,贼恐怖,我都晕过去了呢!”

    苏浩德扶着轮椅的手不自觉紧握了一下,“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好了!”苏北不疑有他,继续道:“输了好几袋血。”

    苏浩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却不知道怎么说,“你……”他想问苏北还知不知道别的事情,但是这样问,好像又太着痕迹,肯定会让苏北怀疑。

    想了一下,他迂回道:“你说你晕过去了,这件事是谁来处理的?”

    苏北挑了挑眼皮,瞄了苏浩德一眼,“自然是阿司啊!据说当时他都紧张死了!”

    苏浩德心想,他当然紧张!也还好,苏北遇到的是一个很有权势的人,还自己有个医院,不然真是……

    苏北突然发现苏浩德神情有点不对,他的脸色好难看。“爸爸,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好苍白!”

    苏浩德回过神来,扯着脸皮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风有点大了,推我回去吧!”

    苏北感受了一下,果然发现已经有点凉了,便转身去推轮椅。

    想到那几天的事情,苏北又想起欧阳豪生那个怪人。

    本来想跟苏浩德发点牢骚,可欧阳豪生是母亲的故友,说起他的话,难免又会让苏浩德想起母亲。

    这几天,苏浩德已经问好好几次了,都让苏北用各种借口搪塞了过去。

    苏北扁了扁嘴,只好忍住不说。

    到了晚上,靳司枭忙完了工作,来到医院。

    苏北已经陪了苏浩德一天了,而且心情实在不好,已经很累了,便跟苏浩德告了晚安,自己回到房间里躺着发闷。

    靳司枭才走到医院的门口,被李金玉拦住。“少爷,苏先生交待,说如果您来了,让您去他的房间一下,他找您有事!”

    靳司枭挑了一下眉,“少夫人呢?”

    李金玉道:“她说她累了,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靳司枭想了一下,决定先去见苏浩德。

    苏浩德的房间里。

    苏浩德半躺在床上,他的下半身用被子盖着,但上半身的病号服已经换成了黑西装,还打上了领带。

    靳司枭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他看苏浩德。

    苏浩德也看他。

    对视了好一会,苏浩德都没有先开口,靳司枭犹豫再三,只好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爸,您找我有事?”



    靳司枭那一声“爸”一喊出来,使得苏浩德的脸上绷不住了。

    靳司枭,多高傲的一个人啊,他既然已经肯承认他这个岳父,不管靳家人是什么态度,但他肯定是承认和苏北这个婚姻的。

    这声“爸”无异于一个对苏浩德和苏北的承诺,虽然苏浩德对他跟苏北的婚姻还不了解,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和担忧,可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除了相信他,苏浩德已经别无选择。

    苏浩德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下吧,我有话要问你。”

    “少爷,请用茶。”李金玉给靳司枭端上一杯茶来,很快又退了下去。

    等人出去后,苏浩德斟酌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今天下午,北北跟我说,前些日子她受了伤……”

    靳司枭正在喝茶,听了眉毛一挑,深邃的星眸里闪过一道精光。

    原来苏浩德是要跟他说这个。

    靳司枭放下茶碗,道:“是的,她前几天磕破了脑袋,流了很多血。”

    “当时……”苏浩德吞吞吐吐的。

    靳司枭已经猜到苏浩德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他就不会问。但是苏浩德还没有明说,他也只好慢慢绕。

    “当时,我急坏了,她有凝血功能障碍,血型还是稀缺的熊猫血……”

    苏浩德深深地看着靳司枭。

    这个男子,不仅生得好相貌,还一脸的精明犀利,好像只要一个眼神,他什么都能看透似的。

    他自己住在医院里,苏北也住在医院里,病情都是由靳司枭料理的,如果他什么都没发现,那真是辜负了他的智慧。

    苏浩德想了好一会,终于更进一步:“你已经知道了?”

    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太好明说。

    靳司枭眼神意有所指,反问:“爸爸觉得我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这样说,苏浩德便料想到他果然知道了,不答反问:“北北知道了吗?”

    靳司枭道:“她只知道她有凝血障碍,其他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她。”

    苏浩德的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手指交握了一下,“你没告诉她,是正确的。这件事情,我在和她妈妈相识之初,就已经知道了。对了,你见过北北她妈妈了吗?”

    靳司枭摇了摇头。宋瑞雪早已经死了,只是苏北还没有告诉苏浩德而已,自然,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有缘相见了。

    苏浩德脸上露出点笑容,神情追忆,幽幽道:“北北她母亲是个真正的美人,蕙质兰心,娴静温婉。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蔷薇丛中看书,暮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很美的一幅画面……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女人……”

    “北北跟岳母有几分相似,我能想象。”靳司枭想到苏北,脸上也露出点温馨的笑容。苏浩德停了一下,继续道:“我一见到她就十分中意,开始追求。一开始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答应,但我看得出来,她也挺欣赏我的,只是好像有点难言之隐。”

    靳司枭看了看苏浩德。

    苏浩德长相儒雅清俊,又是学医,即便现在已经瘫痪了,又被囚禁了十年,但身上的书卷气和古典气息都还十分明显。年轻的时候,一定很能受像宋瑞雪那样温柔美丽的女人的喜爱。

    不过他不习惯对人说好话,直接问道:“后来呢?”

    苏浩德道:“后来,我一直追问她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在她想去医院处理掉的时候,正巧被我遇见……”

    “她的身体不太好,如果处理掉,以后很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我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苏浩德说着,突然笑起来,“如果你亲眼见到了她,你一定会明白我这么多年来的选择。她美丽聪慧,正直勇敢,善良温柔,几乎所有能用来形容女人美好的词汇都能用在她身上,像这样的一个人,她所遭受的所有不幸,都只会让人对她怜惜,绝对不会讨厌的。”

    靳司枭看着苏浩德那一脸幸福,微笑着说了一句:“看得出来,爸爸和妈妈的感情很好!”

    “是啊……”苏浩德坦然承认,想到什么,突然顿了一下,才说:“我们先不要说这个,先说北北的事情。”

    “后来,经过我的一再表白,她终于同意将北北生下来,并且嫁给我。”

    “爸您是一开始就知道北北的血型吗?”

    “那当然!”苏浩德点头,“我是医生,怎么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凝血功能障碍呢?”

    苏浩德道:“这个应该是后来才有的,北北生下来的时候很健康。”

    苏北这个凝血障碍一定要治,但是想要瞒住她的血型,进而瞒住她的身世,几乎毫无可能。因为她本身就是医生,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靳司枭斟酌再三,问苏浩德:“爸爸,您看这件事情,应该怎处理?”

    苏浩德问:“是说他的身世吗?”

    “嗯!”靳司枭点了点头,“事实上,我已经见过她的亲身父亲了,您知道那个人嘛?”

    苏浩德这回真是十分惊诧,“这,这怎么可能?”

    靳司枭解释道:“这件事情十分凑巧。那天晚上北北突然受伤,我之前一点不知道,也没有准备,急坏了,到处找血缘。正巧,他就在龙城,之前我跟他也认识,而他又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各种机缘巧合之下,他被带到了医院……”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如果说仅仅是凭血型相同就做出这种推断,未免太荒唐了。

    靳司枭也很难说话,这种对话,比他处理几亿的大合同都难。

    靳司枭道:“您既然知道这个人,那你见过吗?”

    苏浩德摇了摇头,虽然他早就知道宋瑞雪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件事,但要是去关注他,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所以他虽然知道宋瑞雪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还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却并不确切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靳司枭道:“北北的面相跟他很像,加上他一眼就认出北北是一个故人的女儿,说来说去,我自然会怀疑了。那时候,您也没醒,所以我给他们做了亲子鉴定!”

    苏浩德久久无语。

    过了好长一阵子,他才问道:“这件事,他知道了吗?”

    “知道!”靳司枭道,再一次说明,“北北跟他真的很像。除了当局者迷,可能北北跟他自己看不出来以外,别的人,几乎不需要亲子鉴定,只要看一眼,就会怀疑他们有血缘关系。再说,还有另一位朋友在场,就算我自欺欺人地不怀疑,他也会说,所以……”

    苏浩德仿佛被吓住了,脸色十分难看。

    靳司枭看了一会,担心地问:“您没事吧?”

    苏浩德喃喃说:“没事,我没有想到,你先让我静一下。”

    说完,谈话便中断。

    苏浩德神情恍惚地沉思了好一会,直到自己平静下来了,才重新开口:“你准备怎么办?”

    “目前,我也不知道,还需要看你们自己的意见。”

    苏浩德也决断不了,又顿了一会,才问:“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欧阳豪生在某个圈子里很出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苏浩德肯定不知道。

    所以靳司枭道:“他的身份还挺棘手的,是M国那边的黑手党教父。权势地位财富都很高,所以,即便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他对北北怎么样?”

    靳司枭道:“我跟他是多年的朋友,他人其实很不错。他有三个儿子,却没有女儿,所以知道后,很高兴。”

    苏浩德听得出靳司枭是在帮那个人说好话,心里肯定有点不舒服。不过,苏北不是他亲生女儿,是他一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的亲身父亲会突然蹦出来,还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而已。

    “你让我先想想吧,暂时不要告诉北北!如果有他的资料,给我看看。”

    “这个好办,资料明天我就让人送来。”靳司枭看见苏浩德一脸恍惚,有些担心,“您没事吧?”

    “没事!”苏浩德反应还算镇定,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吧,北北还在等着,她今天心情好像有点不好,你们吵架了吗?”

    靳司枭道:“没有!我去看看她!”

    他早想苏北了,跟苏浩德说了这么会话,已经忍到了极限。

    苏浩德一发话,他赶紧关心地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开溜。

    到了门外,看见李金玉,想到苏浩德听到这个重磅消息,打击应该挺大的。他有些担心,嘱咐李金玉:“好好照顾苏先生,不要大意。”

    李金玉是老沉持重的老佣人了,说道:“我知道的,少爷放心吧!”

    靳司枭便往苏北的房间走去。

    -

    房间里,苏北一天心烦意乱,又没心情做事,想起很久没有练习的书法,突然兴起,让聂云给她准备了一套纸笔,正在书写着。

    靳司枭瞄了苏北一眼,苏北明明知道他进来了,但也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开口说话。

    靳司枭也无法断定苏北是不是在生气,他走出去,试探着开口:“这么有兴致吗?书法不错!”



    苏北正在抄写文徵明的《老子列传》,书桌上还摆了一页已经写好的欧阳询的《兰亭序》。

    之前苏北曾经跟靳司枭说过,她的书法不错。

    当时靳司枭也没有在意,以为苏北只是随便练过,此时一看,真是眼前一亮。

    欧体是公认最难练的,苏北写得似模似样。

    两厘米大的正楷整整齐齐,笔力劲险,法度严谨,笔迹上一看就能看出当时书写的主人肯定情绪比较浓烈。

    而正在书写的《老子列传》,用的是文徵明的蝇头小楷,笔触婉转,秀劲温润,意态生动,可见她现在的心情是好多了。

    靳司枭赏析了一下,“写得不错!”

    苏北知道他是有心讨好,开个好头,以便等下的对话好进行一点。而她对自己的书法也是很自信的,所以甩都不甩靳司枭一眼。

    靳司枭看苏北沉着的那一张玉脸,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其他,进入正题道:“我让你搬出来,是不想你在家受气,如果你喜欢,我们现在就回去。”

    苏北也没真生气,不过听见靳司枭一开口就说起这件事,还特意解释一通,可见他也知道这样做并非表面上说得那么好。

    “怎么,做贼心虚啊!”苏北呛了一句。

    靳司枭把手搭到苏北肩上,头也弯下来,香了香苏北的粉腮。“并没有!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

    苏北闻着靳司枭身上自己喜欢的味道,心情也好了很多,将笔递给靳司枭,“会吗?”

    靳司枭笑着接过来,看苏北正在写的纸,不忍心破坏她的作品,抽了一张干净的宣纸,一时间也没想到应该写什么应景,大笔一挥,写了一个:我心永恒!

    笔力苍劲,游龙走凤,只是和要表达的主题也太不符了。

    苏北一来是很意外,没想到靳司枭也会,而且写得很好,可见是下过一番苦功夫的。

    二来嘛……

    “你写得这样长牙舞爪,看上去像是想要杀了我,表达的是恨,可不是爱哦!”

    靳司枭搁了笔,“什么张牙舞爪,我这是大气磅礴,厚积薄发!”

    “哼!”苏北哼了一声,没再理他。

    靳司枭站着无聊,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看了一下苏北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娴静侧脸,又想起了靳家的事情。

    无论是谁,这个时候弄伤靳司聪,第一个是为了保护靳司聪,第二个就是公然打他的脸。

    现在,医院那边已经检查出来,靳司聪不仅受了外伤,精神也有问题,就是不知道靳钊会怎么判了!

    对于一个公然买凶杀害家主的人,如果受到了庇护,以后就算他坐上了家主之位,这也是一个污点。

    还有就是付茗蕊……

    靳司枭越想,眉头皱得越深。

    苏北虽然在书写,但是一直小心注意着靳司枭,看他愁眉不展,突然道:“怎么,还在为家里的事情烦恼?”

    靳司枭不想跟苏北说这些糟心事,强笑了一下,“别说这些事了,我们准备休息吧!”

    苏北道:“逃避可不会让人睡得安稳。原来靳司聪不是说,他那个网址是别人塞到他门缝里面的吗?为什么不从这里查一下?”

    “谁告诉你的?”靳司枭喝了一句,他从来没跟苏北说过这样的细节,不过稍微想一下也知道,一定是莫庭举!

    苏北见已经触到靳司枭的逆鳞,也不写字了,走过来给靳司枭捏了捏肩膀,“你别怪他,他也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让我安慰一下你罢了。”

    靳司枭冷哼,“那你就是这样安慰的?”说着,表情便有些别扭了,想要又有些拉不下脸的样子。

    苏北觉得好笑,讨好道:“好啦,我已经给你放好了洗澡水,给你精油按摩加搓背怎么样?”

    靳司枭表情表示不屑,不过眉梢眼角却忍不住流露出些笑意。

    “这可是你自己要说的,我可没有求你!”

    苏北道:“是是是,是臣妾觊觎你的龙体,皇上可没有想要臣妾的意思!”

    靳司枭瞄了苏北一眼,这小女人八成又去看什么古代了,不过这话咋听起来,感觉还不错。

    靳司枭让苏北给牵了,两个人来到了浴室。

    浴缸里,苏北已经放好了一缸水,水上面飘满了玫瑰花瓣,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气飘散出来。

    靳司枭看了,又是眉头一皱,“这是干什么?”

    苏北殷勤地帮靳司枭脱衣服,“我跟你一起洗,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浪漫吗?”

    “一起洗?”靳司枭当然不反对一起洗,可既然不能做,又这样赤诚相见,耳鬓厮磨,会不会太折磨了一点?

    苏北跟本不管他的意见,把他剥得光溜溜的,还温顺地蹲下去,亲吻了一下他的宝贝。

    靳司枭立即就绷不住了,眼神危险地抬起苏北的下巴,“不要玩火!”

    苏北道:“凭什么不能玩?今天是你让我难过,我心里还堵着气呢!说得倒好听,什么不想让我在家里看冷眼啊,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不过是你爷爷不喜欢我罢了!我可是已经和你结了婚的,就这样灰溜溜出来了,以后你让我怎么在靳家立足?”

    苏北义愤填膺地说了一通,靳司枭也知道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暂时他还没有办法解决,心里有愧,所以默认了苏北的做法。

    被撩拨一通,当靳司枭憋得眼珠子都快绿了的时候,被苏北推入水中。

    然后,苏北除了身上的累赘,脚指头非常挑衅地勾了勾浴盆里的花瓣,也迈腿进去。

    靳司枭心脏都快从口腔里跳出来了,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怕呀,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北北……”靳司枭喊了一声,希望阻止苏北这种举动,而苏北已经在另一边靠下来,用一个木勺子舀水往自己身上淋。

    那是什么样的场面……

    肤如凝脂,凹凸有致,鲜艳的玫瑰花瓣顺着香水从肌肤上滚过……

    偏偏苏北还摆出一副非常享受非常痴迷的样子,一头青丝垂下来。从靳司枭这个角度来看,她红唇微张,颈畔优美,双峰若隐若现……

    靳司枭控制不住,朝苏北挨过去,将她的腰搂了,抱到自己怀中。

    “不是说要来帮我搓背的吗?怎么只顾着自己享受?”

    苏北看靳司枭那眼神,那一脸憋屈的表情,心里直乐。

    “我还有一个拿手绝活,以前从没试过,想不想体验一下?”

    靳司枭看苏北那一脸使坏的表情,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了,可他受不住诱惑。

    勉强镇定道:“做来看看!”

    苏北绕到靳司枭身后,浴缸地下,肌肤摩擦,如鱼得水,让人浮想联翩。

    靳司枭觉得自己在走钢丝……

    苏北在靳司枭身后摆弄一个小盆子,盆子里装着半盆乳白色的东西,这种东西,在某岛国的小电影中经常可以看见……

    靳司枭看了一眼,终于知道苏北要做什么,身体慢慢升温……

    然后,那些温热的液体就上了他的身,苏北一双玉手在他身上各处涂抹,偶尔在敏感的地方还撩拨一下。

    靳司枭觉得自己口舌干燥,想让苏北停下来,却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

    今天他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实在是需要纾解一下,更何况,心里也有一点侥幸,也许破初也不一定会引起血崩的吧!

    苏北给靳司枭按摩了一下,突然从身后环上靳司枭的身体,自然,自己的身体也贴在靳司枭的脊背上。

    靳司枭只觉得自己背上的触感柔软一片,而整个人用七窍生烟来形容也不为过。

    “别玩了!”靳司枭抓住苏北的手,终于喝止了。

    苏北还在他身后诱惑加刺激,“你怕什么?我查过了,很少情况下才会那样的,我不一定那么倒霉!”

    “万一呢?”靳司枭还是担心!

    苏北手往下伸,洗洗抚弄着,“万一的话,你不是帮我存了很多血吗?再输两袋就可以了!”

    靳司枭已经十分心动,苏北又在他身后推了他最后一把,“今天的水中我加了那种香油,就算你能控制,我也会非常难过的!”

    靳司枭的脑袋“轰”地响了一下,哪里还控制得住,回过身来,将苏北压在浴缸上,疯狂亲吻。

    浴室里很快升温,苏北被摆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气息游离,媚眼如丝。

    就在两个人都有点受不住的时候,靳司枭把苏北抱出了浴缸。“不要在这里,到床上去,免得要是出问题了也发现不了!”

    苏北无不遵从。

    等两个人到了床上,靳司枭定定地看着苏北,俯着身子,非常坚决又小心翼翼地……

    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苏北瞪大了眼睛。

    饶是靳司枭再老沉,再能隐藏心思,这时候露出点难过、不敢相信、惊诧等各种复杂的表情来。

    因为他一进到底,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更没有发生之前一直担心的血流不止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我……”苏北一把将靳司枭推了下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绝对没有跟过别人,为什么会……”



    苏北高高兴兴地设了一个局,想把自己献给靳司枭,让他快活点,纾解纾解白天公事带来的疲累和烦闷。

    没想到靳司枭还没得纾解,她却发现了自己居然不是第一次了。

    晴天霹雳!

    莫名其妙!

    “这不可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司……”苏北的神情有些无措,巴巴地望着靳司枭,揪着他的手臂,害怕他会生气。

    靳司枭顿了一下,原先的惊愕已经消散了一点,他沉着脸问,“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看我无辜的眼神!”苏北强装镇定,眼睛眨巴眨巴,“要是我知道又想骗你的话,我不早早去处理了吗?还能让你发现?现在修补这个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紧张什么?”靳司枭反问。

    苏北道:“不是怕你生气么,你的第一次还给了我!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裂的。”

    靳司枭不语,披了睡袍起来,坐在床边上,点燃了一支烟。

    “你生气了?”苏北小心翼翼地看靳司枭,揣摩不了他的心思了。

    靳司枭探寻地看着苏北,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只是冷着脸。

    苏北想了一下,跪起来,指天发誓:“我苏北对天发誓,今天绝对是我的第一次,我要是骗你,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苏北的话刚说完,窗外便“啪啦”一声,响起了一声巨雷。

    “啊!”苏北吓了一跳,不会吧?!

    老天爷是不是太不靠谱了,居然跟她开这种玩笑?

    “这……秋天快到了,这是第一场秋雨哈……”苏北别扭地解释,见靳司枭还是无动于衷,心也开始凉了下来。

    站起来穿衣服。

    “好吧,我也说不清楚!你要是在意的话,我们……”苏北本来想说我们离婚,想了想,这个词太严重了,让她接受不了!又想换成情节稍微轻微的“分开”,但还是说不出来,这种词,一旦说出来,就是感情的裂痕!

    所以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心里苦涩苦涩的。

    就在今天她被赶出来的时候,她曾经生气、郁闷、愤怒,各种负面情绪,想要报复!

    不过想来想去,这件事情,怪不得别人,是他们不对在先。

    婚姻本来就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管靳家人会不会反对,他们至少应该先禀告,而不是先斩后奏。

    可当时的情况是,她跟靳司枭只不过是个交易,谁知道会发展出真的感情来?

    事已至此,也不必怨天尤人,更努力一点,证实自己确实配得上靳司枭,再慢慢去感化和说服靳家的人。

    谁知道会受到这样的当头一棒!

    如果靳司枭真的在意,那她也没办法,反正她问心无愧!

    苏北已经背着靳司枭穿好衣服了,靳司枭在她身后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苏北道:“我也不知道,但你看我不顺眼,我先搬出去吧!”

    “准备搬到哪里?”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苏北在心里想了一下,她能搬到哪里?最多不过是回苏家老宅吧,没想到一天之内居然要搬两次,真是够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可以轻易舍弃的人?”靳司枭在后面把烟头一扔,擦着苏北的身体,扔到地上。

    苏北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委屈和愤怒,回过身来数落道:“你讲不讲道理?现在不在意的人是谁?我要是不在意你,我管你死活?你懂不懂走出这一步我需要多大的勇气?要是我真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能这么傻吗?至少也应该把你灌醉,让你神志不清,先把你上了,再做个犯罪现场吧?我这么费尽心思地讨好你是为什么?我自己没有理想吗?我现在每天都绕着你转,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到了你身上!就在今天……”

    就在今天,她还跟苏浩德讨论了医院的事情,准备励精图治,慢慢发展,让自己壮大,壮大到足够资格站在靳司枭身边……

    不过想了一下,多说无益!

    这么龇牙咧嘴的,一定面目可憎,何必呢?

    于是又转过身来收拾东西,脑袋里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具体该收些什么,东拿一样,西捡一个,难过死了。

    靳司枭看着苏北六神无主丧魂失魄的样子,嘴角浮现了一点笑容,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

    依旧冷着脸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北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地说:“我说我喜欢你,在意你,因为你今天受了气,我想让你舒服一点!”

    靳司枭眉梢眼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好在苏北也没转过身来,他又呛了一句:“既然在乎,又轻易离开,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苏北的心火立即又被挑得大发了,“难道我想这样吗?我又不知道那玩意是什么时候没的,自取其辱!”说着,越发委屈,想着要离开靳司枭,而他只是在意那种莫须有的事情,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靳司枭心里有些不忍,挑衅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在意了?”

    苏北吼道:“你不说,你为什么要停止?为什么要吸烟,还摆着一副冷脸,我又不傻,难道我不懂得看脸色吗?”

    靳司枭反倒被说得笑起来,“现在是谁不讲道理了?是你推开我的,知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状态?我失落,抽根烟不行吗?”

    “那你还摆着一张冷脸?”苏北质问。

    靳司枭说:“你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就瞎揣摩我的心思,马上又要走人,难道我不摆冷脸,还要笑着送你离开吗,这样你会高兴吗?”

    苏北琢磨了一下,好像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又看了看靳司枭,那一张俊脸亮堂堂的,星眸里有着警告、不满、责备等各种情绪,唯独没有嫌弃!

    她脑子更加乱了,手上正拿着一件衣服,往靳司枭的脸上一扔,“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靳司枭把盖在脸上的香群扒拉开,眉毛一挑:“你猜?”

    苏北现在哪有神秘心情猜?何况,靳司枭的心思谁能猜透?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而她也不是一般的女人,是他选定的老婆,他能接受自己的老婆居然不是第一次吗?

    不!她是,但是她证明不了!

    看见苏北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又期待,又害怕,靳司枭龙心大悦,终于不忍心再捉弄苏北了,向她招招手,“你过来,过来就告诉你!”

    “你想干嘛?”苏北委委屈屈地挪过去。

    靳司枭抓住苏北的指尖,突然发力,把她一拉——

    苏北转眼就被压在了床垫上。

    温热熟悉的男性气息再次充满鼻腔,苏北感触得几乎要落泪,摸了摸今夕小的脸,她真是喜欢极了,根本不舍得和她分开。

    靳司枭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来,咬了苏北的鼻尖一下,道:“在你心里,我是一个那么庸俗的人吗?会因为这个,就放弃自己原先所有的付出和判断?”

    苏北闷闷道:“谁知道,你们男人不都在意这个吗?”

    靳司枭反问:“你见过多少男人?就知道我们男人的想法?”

    苏北道:“我是没见过多少,但现实中这种人多了去了!”

    靳司枭道:“这些多了去的男人,是我吗?世界上只有一个靳司枭!”

    “可靳司枭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我绝不会玷污你!”苏北看靳司枭眼神坚定,试探地问了一句:“真的不在意吗?”

    靳司枭道:“不是说是意外吗?既然没有,我为什么要在意?”

    苏北再次表明:“真的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一声雷。

    苏北都惊愕了,哭丧着脸道:“今天晚上,好像老天爷不放过我。不过我还是要用我的生命发誓,如果我有过别的男人,就让我舌头烂掉,不得好死!”

    说完,等了好一会,天上都没有异动,看来这回是很给脸了。

    过了一会,靳司枭道:“刚才,你知道第一个闪过我脑海的念头是什么吗?”

    “是什么?”苏北问道。

    靳司枭道:“我第一个念头是,既然你没有那个东西,就不会引起大出血,我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但还没来得及乐,就被你推开了,我能感觉好受吗?”

    苏北将信将疑,“真的是这样?”

    靳司枭道:“是不是你自己感受一下,要是我真的在意,还能这样?”说着动了动身子,又已经蓄势待发了。

    苏北心里也有点高兴起来,就凭靳司枭的身份和性格,如果他真的在意的话,早把她赶走了,才没有必要在这里跟她说了那么多废话。

    苏北委屈:“那你还吓我?装出生气的样子,我的心都快死了!”

    靳司枭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那么在意我,刚才看到你快急哭的样子,我很高兴!”

    苏北又爱又恨,爱的自然是靳司枭也爱她,恨的是他居然用这种事情来捉弄她!

    苏北戳了靳司枭的软肋一下,“你这是什么审美?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就叫痛并快乐着!”靳司枭说着,一贯到底,狠狠征伐起来。

    苏北被他弄得眼睛都快翻白了,果然是痛并快乐!

    不过,即便是膜膜破裂,甬道是还没经过开采的,不应该也很痛吗?

    但是她却没有多少痛的感觉。



    第二天早晨,大展了一晚上雄风的靳司枭在沉睡中醒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苏北还在他的怀里睡得深沉。

    那张稚嫩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昨天晚上热潮过后的微醺,白里透红。

    从脸蛋一直到脖子,然后到香肩下面的柔软峰峦,都似成熟的水蜜桃一般,粉嫩多,汁,带着馨香的气味……

    真是秀色可餐。

    而他自己,仿佛还在昨天晚上旖旎的梦中,浑身舒坦,筋骨里缓缓地流淌着一种暖意。像是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的那点慵懒,又像是喝得刚刚好适合的那点惬意,各种滋味,并不是简单的甜蜜二字可以形容的。

    其实昨天晚上,他也感觉到一定诧异,不过苏北已经指天发誓说没有,他 愿意相信。

    真的没有也好,假的没有也罢,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幸福着,又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那种让人堵心的东西?

    靳司枭这样想,半支起身来,伸出一根指头去逗弄苏北的脸蛋。

    苏北被他这样一弄,自然也醒了。

    慵懒地睁开眼,随便一动,浑身都是痛。

    “哎呀!”苏北哀嚎了一声,伸手扶住老腰,才艰难地转了个身,腰部那里像是被人打断了骨头再重新接上似的。

    感受了一下,下面的私密。处也还像杵着个大梭子,仿佛还能感受到昨天晚上激烈的碰撞。

    靳司枭心情极好,问苏北:“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苏北道:“不难受,快活得很,但是做得太过了,我还火辣辣的。”

    靳司枭道:“我看看,伤到了没有?”

    “别!”苏北可不敢让他看,成什么样子?“你怎么还赖在床上?今天可不是周末,不要上班吗?”

    靳司枭道:“我是老板,当然是想去就去!他们有工资养着,凭什么让我放弃现在的好时光,让我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苏北笑道:“你要学唐明皇,‘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靳司枭道:“一个受美人迷惑的君王,怎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

    “这样说,你是不受我迷惑了?”

    靳司枭道:“我这叫劳逸结合!”

    苏北道:“那即便你是唐明皇,我也不是杨贵妃!她什么事都不需要干,我还得起来上班呢!”

    说着,掀开被子起来。

    靳司枭欣赏着苏北美妙的背影,嘴角噙着笑意。“听你这么说,今天是要干活咯?”

    苏北道:“医院那边,缺少很多德高望重的医生,昨天我已经跟我爸说过了,让他找一些他的老朋友来震场。”

    靳司枭随口道:“原来请的那四位,我可以把他们留下来。”

    苏北有些诧异,“行吗?他们原来都有工作的。”

    靳司枭道:“有什么行不行的,都是治病救人,在哪里都一样,我们又不是做坏事,只要价钱合理,自然可以让他们另谋高就!”

    苏北回头瞥了靳司枭一眼,“豪!”

    靳司枭不屑道:“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苏北突然想到了俞时峰,其实俞时峰跟她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

    以前苏浩德和俞平治曾经想让他们两个小辈结婚的,他们两个也玩得很好,算是青梅竹马……

    不过两个人当时都还小,父母也只是有这种意思而已,又没有承诺过什么,苏北觉得有必要先说出来给靳司枭报备一下。

    可现在气氛这么好,两个人刚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又何必说出来蹙靳司枭的眉头。

    苏北想了想,说到:“虽然你豪无人性,但是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我要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总有一天能配得上你!免得落人口实!”

    “你的落人口实是指什么?”

    苏北猜想到靳司枭可能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回过身来,将靳司枭扑倒,道:“你要相信我,为了你,我的能量是无限的!”

    这句话靳司枭爱听,反正先让苏北试试,如果不行,到时候他要出手也不迟!

    便不再多说,两个人亲吻温馨了一阵,各自起来上班去了。

    -

    苏北跟苏浩德说了一下话,得知苏浩德已经联系了几个老朋友,而这些老朋友知道消失了十年的苏浩德重新露面,都十分高兴,答应过几天安排时间聚一聚,至于工作的事情则要还要另说。

    解决了一件事情,苏北的心情轻松了一点,约了魏楠,依旧是带着聂氏兄弟,四个人一起到C市的第三人名医院。

    这一天,那些路途比较近的病人已经到了一部分,苏北一过去,工作自然千头万绪。

    好在有魏楠这个他们熟悉的医生,还有俞时峰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几个人忙了一天,在医院门口附近的饭店吃了工作餐,一直忙到下午才告一段落。

    俞时峰有意留苏北吃晚餐,苏北当然是拒绝了。

    跟魏楠从医院里出来,聂云问是不是立即返回龙城的时候,苏北说道:“我还没好好逛过C市,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和小楠去逛逛。”

    魏楠有些诧异地看了苏北一眼。

    聂云和聂风还想跟着,苏北道:“我们两个女人说说话,你们就不要跟那么近了,让人看见怪膈应的!”

    魏楠知道他们的那一套,挥了挥拳头,跟聂云简单地过了两招,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苏北,聂云和聂风这才罢休,在后面远远跟着。

    等两个人走到一边人比较少的街道的时候,魏楠才开口:“说吧,什么事情?我看你这一天都心思重重的。”

    果然是好闺蜜嘛,一点都瞒不住。

    苏北挽了魏楠的手臂,突然说道:“小楠,我昨天晚上跟阿司那个了,但我不是第一次!”

    魏楠怎么也没想到苏北要说的是这个,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不是第一次你告诉我干什么?他嫌弃你了?”

    “那倒没有!”苏北道:“可关键是,我之前从来没跟过任何一个男人,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裂的!”

    魏楠性格比较直爽开放,直接说道:“那个破裂有很多种原因,有时候骑自行车啊,或者什么剧烈运动,都有可能,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苏北道:“完全没有!”

    顿了一下,她又问:“如果仅仅是膜破裂,是不是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很痛的?”

    魏楠道:“当然!最痛的其实不是那个的破裂,而是甬道中那些黏连的东西被冲开,又反复摩擦。至少整个过程都是很痛的,可能要好几次才能缓解!”

    苏北陷入沉思,脸色也不太好看。“让我奇怪的是,我好像并没有多痛,当然,碰撞的那些除外!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女人,被粗暴对待,也还是会很痛的!”

    魏楠听着,狭促地笑了起来,“你丫的不会是变相跟我炫耀你家那个家伙很大吧?”

    苏北脸色一红,“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魏楠对靳司枭的反应很感兴趣,“那他怎么说?他发现了吗?”

    苏北回忆了一下,脸蛋更加发热:“我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有没有觉得什么异常我也不清楚。”

    “呦,这么纯洁啊,看不出来啊!”魏楠乐了,“他现在应该有二十五六了吧,居然还是第一次,哈哈哈哈!”

    “你给我正经一点,我都急死了!”苏北到魏楠侧腰上狠狠掐了一下,看她幸灾乐祸得……

    过了好一会,魏楠才正常起来,问苏北:“既然你都怀疑,难道你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是不是什么时候被人迷了?”

    苏北说:“我已经想了一个晚上了,就是不知道啊,一点映像都没有!”

    魏楠道:“那绝对不可能了!就算你被人迷了,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体也是会有感觉的!除非你连续昏迷好多天,等那种感觉完全过了,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苏北这样想着,脸色突然一白。

    魏楠看见了,问她:“怎么了?不会真的连续昏迷了好多天吧?”

    苏北道:“还真的有!三年前,有一次我们出海旅游的时候,遇到了轮船爆炸,我掉到海里去了,后来被捞上来,高烧不退,并发肺炎,我好像沉睡了好几天……”

    魏楠道:“轮船爆炸?掉到海里?这都还能捡回一条小命,你命挺大的啊!”

    苏北无语:“你的关注点到底在哪里?”

    魏楠想了一下,终于不再逗苏北,“你想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去医院检查一下,或者问当时救了你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肯定知道。”

    宋军颐那张脸突然在脑袋里跳出来,苏北更加恐慌!

    不会吧!

    “你想到什么了吗?”魏楠看见苏北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苏北不想说出这点,搪塞道:“没什么!不如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熟人,我们先去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

    “这容易!我在军区医院有一个好朋友,正好是妇科的,我给你安排一下。”

    苏北心里忐忑不安,“那你安排吧,但是一定要保密!”

    魏楠答应帮忙,但还是呛道:“你要保密也没什么用,你们家那口,如果他真的想知道,我怀疑,世界上根本没什么秘密可以瞒得住他!”

    “我谢谢你了!”居然给靳司枭那么高的评价,这让她更加不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