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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缘修道半缘君txt下载

    凰陌低头摸着走近了些许,躲开搭建在上面的楼梯和脚下堆砌的废弃物料,仰头一瞅,这巨大的黑影是似是圆柱状的,高约数尺,外壁打磨的倒是极为的光滑,触手上去像是一层玉石包裹在外一般,凰陌顺手将一旁的闪烁的火虫捏了一只凑近,见到整个真是如墨玉整个雕砌出来的,泛着润泽的光芒。

    她朝后摸索着,忽的又听到了那细微爆破般的声音,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连忙寻找起来躲避的地方,情急之下,她的身体穆然往前一扑,这玉石内部居然是中空的,她猝不及防的就跌入了进去。

    凰陌险处求生的往前拼命爬去,只感觉到头顶上尖利呼啸而过的声音,而后她朝着身后望去,那光芒将天地瞬时间吞没,一派白茫茫,幸好她在背光处,这一次的光芒并未让她完全睁不开眼睛,那光芒将这巨大的圆柱内部也映照的熠熠生辉,她在这珍贵的瞬间时间里见到了这内部雕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物,藻井上用极为绚丽的色彩,画满了琼楼玉宇,描绘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塑像绘卷。她也只是匆匆一瞥,便脑海中留下惊艳二字。

    这个……究竟是什么?

    这些个雕塑,人物造型极为的夸张,颜色更是大胆,视觉冲击很是强烈,待光芒散去后,她还久久凝视着沉寂下来的黑暗,一时半会都没有缓过神来。

    不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打断了凰陌的沉思,她平复了一下心境,决心先行回到小屋子里去,不知九婴苏醒过来了没有,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只是觉得这鬼族花了如此大的精力去描绘和建造此物,究竟是有何意义?

    现在也不是要去追溯这意义的问题,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东西显然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要将他们放进去的“舟”,她还不怎么想要在这里包了饺子。

    忽的她听到许多脚步声往这里涌来,还参杂着怒骂之声:“他娘的有完没完,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周期变成了五日一次!下一次是不是三天后就要来了!”

    “赶快把这个舟做完吧!我受不了了!”

    “我听说过二成和他媳妇这一次没能逃过去,下一次还不知是你还是我!赶快把那两个人沉了塘吧!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啊!”

    没想到方才的光芒这激励作用倒是不比那鸡血差多少,那些散去要去休息的人又全部聚了回来,凰陌捏了决,自熙熙攘攘愤怒的人群脚底下钻了出去,幸好这些人都悲愤的赤着眼只顾着埋头工劳,也没有人注意到那溜出去的黑影。

    清越和君鲤三个人面对面在一个贝壳囚牢里坐着,清越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师妹,小师妹盯着君鲤,而君鲤则是闭目养神,这个状况显然是有点古怪尴尬

    ,刚才被一堆鲛人团团围住的时候,他还想当场唱一首歌来抒发感情,挤眉弄眼让他们先走,然而师妹和神君居然都丝毫不抵抗的摊开了手。三个人就这么被“请”上了囚车。

    小师妹将快要贴在她不足几寸的大脑袋给掰走,对着君鲤道:“我一直想问一问你,你为何要帮我。”

    “我帮你,只不过是想要问你一件事情。”

    “那你来问吧,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这小家伙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清越正要瞪大眼睛条件反射的训斥她,君鲤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为什么要离开鬼族?”

    清越的训诫顿时哽了回去。

    小师妹面对着清越交织着焦灼讶异的脸不紧不慢的道:“那是因为我接到的任务,就是要将我们的皇子暗自保护长大。”

    “你暗中保护我?看着我长大?”清越目瞪口呆,差点笑出声:“可是事实是反过来的吧?”

    他的嗤笑并未让小师妹一如既往的恼羞成怒,反倒是她神情凝重且深沉。清越的笑容渐渐消失,结结巴巴道:“你说的,难不成是真的?”

    “鬼王女当时给了我这个任务,就是将我的意识移植到一个婴孩的身体上,这样才能在掩盖身份的情况下,潜伏到蜀山中去,但是我没想到我苏醒意志居然花了那么久,师兄,你还记得当初的那一场决战吗?”

    清越神色凝重的点头。

    “因为那场决斗,让我的意识苏醒了过来,但是我还处于混乱当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使命…但是……”

    她忽的顿住了不言了。

    清越支棱着耳朵就等着下文,他已然接受了现在任何的信息,他都见到了岱岳还方才被鲛人追杀,还得知了自己一直照顾的小师妹居然才是那个要护着自己的鬼族,现在还有什么能颠覆得了他呢?

    她的沉默代表的涵义却让他忽的心猛烈一颤。

    “魇魔……”

    “我当时没有发现,自己肉身上不知何时寄生了此物…在我动摇混乱的时候,就被魇魔趁虚而入……我,不是有意要逃离蜀山,也不是要伤害你。”小师妹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

    清越静静道:“是我的错。我在你身旁,却不敢靠近,我……”他懊恼的转过身将拳头砸在墙上,仿佛这样可以让他好受一些。

    “然后呢?你离开了蜀山,又去了何处?”

    “在我浑浑噩噩的时候,遇到了这个濒临死亡的月见乌,于是我便和它共享身躯,但是因为要为它续命,我只能以吸血为生。”

    “所以你才…咬我?”清越伸出伤痕累累的掌心喃喃道。

    “是的,我与月见乌共生

    之后,便打算要潜伏进蜀山去寻你,但是蜀山的结界我却无法突破,只能一直徘徊在离蜀山不远的森林,帮助月见乌引渡孩子的魂魄,直到我被那些云游道士抓住,差一点就要被吸尽功力,而后被苍羽救下。”

    “月见乌虽然是森林的精灵,但是依旧不过是低阶妖物。难怪感觉你与别的月见乌不大一样,拥有着自己的独立的意识,原来是这样。”清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想要的回答并不是这个。”君鲤平视着她,面色毫无波澜,但是语气却更逼近一步。清越又将目光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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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魇魔并不是那么好摆脱,若是你曾经被寄生过,你的意识只会被魇魔吞噬,魇魔是由心而生,若是心中的结无法剜除,就永远不可能消失。”

    见到她沉默不语,君鲤继续说了下去:“当时的你根本没有办法将不清楚的神志分离,哪个时候帮了你的,是不是一个郎中打扮,叫做牧若的男人?”

    清念的手穆然一颤。

    “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衣着打扮,的确是卖药郎的样式,只不过…您说的对,我自蜀山逃离后,便跌跌撞撞的落入了那座山涧,那个人救了我,给了我月见乌的身躯,相对的报答他,就是要我替他守护那个山洞里的人。”

    “你可知他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

    “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每间隔百年,就需要引渡魂魄落入那身躯。”

    君鲤不语,而清越却神情越发凝重,面露愤然:“神尊,这是在养魂冢啊!清念!你这…怎么能够助纣为虐!”

    清念却将目光笔直的望了回去:“我的第一要务本就是要守护你,但是我却没能做到,对我来讲,我只是在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君鲤抬了抬手,制止了正待要说话的清越,道:“你可知他所养的是何物?”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清念亦是反问:“您为何一定要追根究底?他做什么与您并无关系不是吗?”

    “谁说与我无关?这个事情和我的徒弟有着莫大的关联。”

    “凰陌?”清越努力的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然后发现自己的脑袋不够用的当机了:“这个事情和师妹有关系吗?”

    君鲤沉默不言,忽而抬眼说出来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清越,我的徒弟,你的师妹,是个谜题。”

    能让师父说出如此的话来,若是让小师妹知道了,一定大为开心以为是褒扬她,清越原以为极乐岛的事件不过就是一个意外,现在看来,原来在他所见的浅薄之下还掩藏着诸多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譬如他的师妹清念的任务,譬如凰陌当时落下去将他们隔绝的结界,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要将凰陌独自一人引到此处,现在想来,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神尊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情啊。

    师妹凰陌,身上究竟是有着什么秘密?她什么都不曾告知他们,自化作了人形更像是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般遮遮掩掩,全然没有往日的一见到底的清明单纯。

    他还犹自在梳理抽丝剥茧时,贝壳外忽的张开一道缝隙,自那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却是一个女性鲛人。当时被楚灵那张撕裂的口所吓得不轻,清越身体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出剑来,但是抓了个空,才

    想到刚才被抓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装备都被没收了。

    那鲛人却与楚灵不一样,没有猛虎扑食而来。她朝着他们做了个噤声动作,而后游了过来,停在君鲤的身畔,忽的张开手,清越一行人见到那掌心上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鳞片。

    君鲤将目光移过去:“看来你已经想好了。”

    品嬛咬着下唇点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想好了,我会协助你们,但是相对应的,你一定要救救我们一族。”

    “此话怎讲?”清越怔住了。

    君鲤道:“说来话长,我们先行出去,再来说这个事情。”

    凰陌跳回去了那座房子,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这村子无论是男女老幼,都在这一刻齐聚一心,路上全是哭泣呜咽如鬼狼嚎的声音,闻之让人心生畏惧,她亦是没命的逃了回来,见到那草垛那一处居然被扒开了一个洞,九婴不见了!

    凰陌脑子空白了一瞬,一时不确定这魔君是自己醒来了,还是被那些人所发现了,但是那蛟龙倒也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应该是九婴醒来了罢?

    这么一想,凰陌的心又放了下来。

    但显然这个心放下的还是有点早,帘子被揭开时,那阿锦大呼小叫的进来了,见到凰陌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夫君不得了了!!”

    凰陌花了半刻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夫君”是九婴。

    “我进来的时候,见到这个人直愣愣的躺在这里,我还以为他的病还没好,碰了一下,结果连呼吸都没了啊!”

    “你是说,他躺在这里?”凰陌抓住了她的话:“你看清楚了?不是在那边,而是在这边?”凰陌为了确认而再三的比划了一下:“是在这里,你一进门就是吗?”

    “当然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公子哥就是躺在地上,千真万确!”她一脸焦灼的神色看起来也不像是撒谎,凰陌愣住了,她犹自记得自己特意将九婴的身体藏在了草垛之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外面??

    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凰陌忽的想到了当初她望那一处探寻时候,自己忽的被一个人拽到了房子当中护住躲过了一劫,当时她恍惚间并未能确定究竟是谁,难不成是九婴?

    他诈尸后跑去救了自己一命,然后又返回来挂了?

    这么弯弯绕绕匪夷所思的做法,完全和那九婴直来直去的性子不符合,凰陌决心去一探究竟,问一问蛟龙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一道来了那房子当中,原来是找来了懂了些医术的人来看,那眼泛着精光的老头朝着她晃着手,问什么都不说,凰陌摸出来一双割药的手套,这才让这尊大佛开了口,他泰然的将手套塞进衣襟里:“这个人已经没救了,你

    还是早些办事去吧。”

    这一句话落地,那村中围着的其他人倒是比她这个被认定的“寡妇”反应还要夸张:“什么,你说他死了!”

    “怎么,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去看看,人早就凉透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怔住了,忽然有人爆发出悲愤的声音。

    “死了你还收我们这么多的鱼,你把东西还给我!你个江湖大骗子!”

    说着就冲了上去与那郎中撕扯做了一团,凰陌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在九婴身上鬼哭狼嚎了起来:“哎呀你怎么死了呢?你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

    一边在他身上抹了一把,低声默念着:“蛟龙!你在哪??”

    但是并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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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陌不死心的又摸了一把,而后在衣襟当中摸到一只滑滑的东西来,凰陌心中大喜,连忙将那软塌塌的小东西塞进了衣袖当中,又哭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这下可糟了,怎么办?这个人死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凰陌听到了另一旁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很快就被制止住了,那人躲闪过凰陌的眼神,推推搡搡的走出了房门。

    阿锦哭的也是分为凄惨:“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这敬业的功底也是让人叹服,不过凰陌知道她是在哭自己的任务完不成了,村长估计会那她治罪,在那一旁几个人还在打架,骂作一团,着实让人头疼。

    一个人自门外走进来,厉声道:“你们还不快松开!”

    不怒自威的声音让一众打的热火朝天的渔民松了手,老老实实垂头道:“村长。”

    村长踏入进来,先是扫了一眼凰陌和九婴,招手道:“你们先给我出去!在这里打架就会了事了么?你们还真不怕待会又降下来天罚!”

    渔民唯唯诺诺的鱼贯而出,阿锦抽抽噎噎的上去抱住了村长的腿道:“村长,这个不管我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您大人大量,不要对阿锦降罪。”

    那村长斜藐阿锦,低声厉道:“之后再找你算账!”

    村长朝着凰陌走了过来,俯下身望着九婴,又探了一遍他的鼻息,确认无误之后,他的神色忽的肃穆中带着悲叹了起来:“这个事情发生,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样子,为什么他忽然就死了呢?”

    “……”凰陌虽然知道原因,但是她要怎么和这些人解释呢?

    他吃了我一顿饭,然后就因为食物中毒导致了他现在挂了,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吃了她的佳肴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铁打的魔君,否则普通人吃了,估计直接就会见了阎王罢。

    “唉……”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而道:“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为了让你的夫君能够安稳的离去,如若不嫌,我们将会将你的夫君海葬。”

    来了!

    海葬!

    “可是他已经死了。”那阿锦泪水涟涟的抬起头:“这个还来得及吗?”

    村长转头将怒目相视,凌厉的目光顿时让阿锦住了口,凰陌眼观鼻口关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即是这样,事不宜迟,那么我们就开始罢?”

    村长这么一说,忽的自那外面涌入了一堆的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很脸熟的样子,这几日没少让凰陌帮忙,感恩戴德的指使她,她闭口不言是当作了历练,现如今她早已经知道了是村长的指使,就是为了让她积累功德。

    但是这个功德积累下的作用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我们感激

    你为了我们做的一切,现在就请你们上路吧。”村长平静的说道。

    他用的词指代的不止是九婴,还有着她。

    那些村中的人将他们扶了起来,簇拥着往外走去。

    捧着她的人是她之前在这里帮助她儿子编花识字的二大娘,另一旁是因为崴了脚而帮他将柴火背到家里的三爷,这还不算她帮助的其他的人,每个人基本上都经过她的手,而如今却都毫无半点迟疑的,将他们往海边抬去。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凰陌已经知道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些曾经“友好”的村民,她只能在被抬出去的时候朝着村长道,村长转过了头:“你说。”

    “当初那个叫做无心的人,是不是也死在了这里?”

    村长亦是静默了下来,道:“那个人,就葬身在那片海里。我曾经信任过他,但是现在我却不信了。”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至少在我们死之前,你能否将真相告知与我?”

    村长顿住了,而后望了一眼凰陌,几番思忖后说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妨明说,那个叫做无心的人,是多年以前来到这里的。”

    这一句多年以前,便是道尽了那个人的在此处的经历。

    当年的这一处才刚刚被封闭不久,他们这些人都是自那烧的通红滚烫的血海当中坠落,当时他们以为自己就要在这里受尽无尽的折磨后,却不曾想忽然掉落到了此处,贫瘠无尽,一个声音告知他们,此处是身着永业的罪人所存在的地方,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们在此永世的在这里活着。

    那时的他方才不过十几岁,他们对于自由的向往早已经被时间抚平,这个是一个漫长而没有尽头的世界,他们亦是在此互相的茹毛饮血,那个时候的鬼族自相残杀,但是就会出现那光芒将那些残酷暴虐的人烧成灰烬,逐渐的,他们亦是总结出来了规律,每个人身上的罪孽基本不一,若是超过了那累积的罪业,就会被光芒带走。

    有的人说那被带走的是被吃掉了,又有人说是被烧成灰烬了,说法莫衷一是,但是大家都知道,消失的人下场一定是极为凄惨的。

    这种似是被饲养如牲畜的生活让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看不到尽头和希望,就在这个晦暗的时候,无心出现了。

    他自称自己亦是罪人,才会来到这一处。

    但是对于他的说法,很多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依旧是接纳了他一起生活,但是他却道:“为什么你们不站起来反抗呢?这种不公正的做法,你们有罪,只要赎罪,将自己的业报所经受完,你们应该是要进入轮回

    六道的魂魄。”

    “轮回?自由?你说的倒是轻巧!如果我们可以反抗,我们不早就反抗成功了?!”

    无心的神色泰然:“这位施主,你不想反抗,还是觉得这个事情风险太大,不愿意以身作则呢?”

    “每一个都有着要活下去的权利,这是我们与生俱来所要追随的自由。”

    他的号召逐渐的让村子当中的人产生了希望,大家密谋筹划开始要将那个将他们玩弄于掌心的人扳倒,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个陌生的女子也率领着手下诸多人参与了进来,她非常的赞同他的做法,反对鬼王的暴虐统治。并且还带了了其他的消息,那便是那暗月,就是掌管鬼族的中枢,鬼王所在之地。

    这个人的加入让他们看到了更大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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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到暗月那处去,无心便率领诸人没日没夜的建造了一艘大船,这艘船就是现在搁浅在沙滩之上,腐朽衰败下来的成为诸人避难所的那个船只,整艘船规模宏大无以复加,在当时堪称是奇迹之作。

    “得到自由!”

    “我们要自由!”

    他们高喊着口号,在某一日朝着那暗月进发,他们偷偷潜伏靠近,在鬼王防守薄弱的那一处下手,一路势如破竹,这一场骚动席卷了鬼族其他各处,大家几乎都揭竿而起,大火连绵喊杀震天,但是他们还是输了。

    若是说输了,倒也有些不大妥当,因为鬼界大门被打开,那个女子带着数位鬼族逃离了此处,而他们大部分的人依旧是没能逃到上面去,他们担心所有参与了此次叛乱的人全部要处死,他们四处逃窜,胆战心惊的等待着天罚,但是后来此事不了了之。

    他们就在之后,胆战心惊的建立起来秩序,开始像是在人界一般生活着,亦是发现了,在无心作为祭司后,这光芒便有了极长一段时间都不曾出现,直到他们以为这光芒就会自从后消失,却不想到百年后,光芒再现。

    他们也以此得出了结论,若是在光芒密集的时候,只要给与祭祀品,便可以让周期延长。罪业越是深重的,会加速天罚的频率,于是就需要那些罪业较轻的人,才能将时间线拉长。

    “这便是你想要知道的全部。”村长将此事说完后,目光望着凰陌,似是在等待她将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梳理清楚,她最后问的是:“无心呢?”

    村长面上波澜不惊:“谁知道呢,大概是死了吧。”

    “你们把无心交出去了对吧?”凰陌忽的扯出冷笑:“那鬼王也不是傻子,你们是不堪重负,然后将无心交出去,来换取自身安全对吧?”

    她的话带着嘲弄的神色,一下子像是一把尖刀戳中了他的心思般,村长的冷静不复存在,冲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襟,将她提了起来,他狠阴沉狠厉道:“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他骗了我们,要死他一个人去死就好了,我们都是被他蒙蔽了双眼,才脑子发热的干了这种蠢事,什么自由,什么希冀,都不过是他,还有那个女人为了逃离这里所利用了我们!”

    “我知道你的罪过了,别笑死我了,你个伪善者!”凰陌冷笑:“你们难道没有做好必死的觉悟,才举起来了反抗的旗帜吗?凭什么失败了之后就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无心的头上?不是你们要追求自由的吗?你们口中的自由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么?!”

    “你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那个伪君子开脱罪责罢了!我们才是被上当受骗了!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我们失败之后无心就失踪了?他一

    定是自己逃掉了!我们都被他耍了!”

    若不是凰陌被抓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现在真的有心要将这个黑白不分的村长挠一爪子解恨,如果无心就是明慧,她自是了解他的秉性,断然是说到做到,即便是最后一切憎恶都落在自己身上,当初不惜代价忍辱负重养大九婴也好,又只身一人想要将鬼族解放也罢,他与生俱来就带着引渡他人的使命。

    “你错了。无心他没有逃走。”

    忽的在一旁穆然发出来了声音,一只手紧紧捏住了那村长挟着凰陌的手臂。

    “在失败之后,无心以自己一人之身扛下了所有的罪责,代价就是沉入了这片海域,成为了第一任祭品。”

    村长整个人仿若是白日见鬼的表情,连带着脸上的肉都在痉挛,但这个说法倒是也没有错,这的确是白日见鬼。

    九婴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发梢逐渐的恢复了往日了的赤色,逐渐的往上在一层层的递进着,他一直闭着眼睛,苍白的脸颊上泛起来了淡淡的潮红,凰陌有些激动了起来,看着他平静的睁开了眼睛。

    燃烧如火焰的眼瞳,在幽暗的鬼界里显得格外的明亮,

    “……魔…鬼……”村长自牙缝里挤出来颤抖的两个字。

    他尖叫一声,周遭的人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老鼠,挣扎着从房子里逃了出去,不多时居然作鸟兽散状,凰陌将目光落在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上,心中不知为何了些苦涩,当初明慧便是在此被他们商讨着背叛,以送交他的性命来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即便知道了要遭到背叛,却还是用自己一人之力将整个骚动平息。

    “你还好吧?”

    一直手朝着她伸了过来,凰陌呼了一口气抬起眼望着站在她面前的九婴,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满怀着歉意道:“我醒来的晚了,辛苦你了。”

    凰陌真的很想说这点事情不足挂齿,还不足以还清当初他救了自己很多次的恩情,只不过差了一步,他们就要被送上了那个祭舟当中,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求生,才不至于将他的计划打乱,所以才一直忍到了现在,九婴对她的感谢也是在这个地方,为了让他在这里找寻到当初的真相而表达的谢意。

    九婴将凰陌扶了起来后,亦是朝着外面走去:“我在师父的记忆当中所见到的鬼族也是如此背叛了我的师父,无论师父如何去做,依旧是无法改变他们根植在人心的劣根。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择手段的。”

    凰陌一直不言,九婴拉着她的手继续往海边走去,走到了那个装饰华丽的船旁边,又对着那远远望着这一处的探头探脑的人道:“我们会遵从你们的安排,出来吧。”

    听到这句话,倒是有许多人逐渐的围了过来,他惊异不定的望着凰陌等人道:“你们这是……”

    “你们不是要将我们当做祭品?也发现了吧,只有这样,那光芒才会延迟到来,而你们的折磨不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可是……”他们似是不知九婴和凰陌已经知道了村长所打的算盘,却还是自愿的要当祭品,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倒不知让他们如何是好,倒是有人将村长又请了过来,九婴望着他的脸道:“我坐在这里,是要给我的师父正名,无心他以身作则,从来没有骗过你们。”

    村长的神色变得极其古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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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人忙不迭的开始做了准备,凰陌和九婴从善如流的进入了舟身之内,而后坐在那悬在舟内的座椅上,九婴找了个舒服的姿态,一甩了袖子,凭空悬了几只火烛,又瘫了下去,也难为他方才恢复了过来,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

    好不容易见到的火光将整个室内映照的金碧辉煌,凰陌聚精会神的去研究起来了壁画和雕塑,转而讨教道:“你们是如何画的这么好看的?”

    对于一个即将要被推入海里的祭品,从未见过像是他们两个人这么闲情逸致的,那忙来忙去的人倒是很不习惯的卡住了:“这…这个不是我们弄得,这个是自海底浮上来的舟,我们只不过是要将这个舟收拾好了,好为下一次的祭品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这个舟是从海里来的,专门是为了祭品所用?”凰陌惊异道。

    “嗯。”那人诚惶诚恐的又走了,凰陌转而朝九婴道:“魔君大大,你听到了吗?这个舟是从海里来的!也就是说,这个舟的第一任祭品,就是当初让无心坐的那个舟!”

    九婴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凰陌想来这个事情也不是那么让人值得庆幸的事情,便赶忙住了嘴,继续研究起来这个舟的构造,这壁画花纹的确是极为繁复,甚至是观看细节也完美无瑕,简直是鬼斧神工,也不知是如何的能工巧匠,才能制作出这么惊人的作品来,且经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保存的如此完好。

    有了这个天然的光源在,凰陌也不用费力的就可以观瞻全局,研究了很久后,凰陌终于的出来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个图画所绘制的地方,应当是海底世界,它上面出现了很多她只有在书中才见到的奇异之物,也不知是人还是神,亦或是妖魔,但是她还是认得鲛人的。

    那传闻当中长着绮丽的长尾,哭泣流下来珍珠,而能织做令人目眩神迷千金难求的梢布来,这种从娘胎里就自给自足,自产自销的妖兽,也曾经让凰陌觉得这种东西若是真的存在,那该多好,她一定要千方百计交个朋友。

    苟富贵,莫相忘啊!

    但是这个梦想还没有成形之前就被师父无情的打消了:“鲛人已经失去踪迹近千年之久,怕是应该灭绝了罢。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练习一门技艺,以后也好养家糊口。”

    一想到,她又忍俊不禁了起来。

    九婴听到她的笑声,转而道:“你在笑什么?”

    凰陌连忙道:“没有什么,只不过记起来了以前的事情而已。”

    九婴唔了一声,倒也不再追问,而是继续平躺着看天花板,凰陌转而懊恼,这个动不动就会想到师父的毛病至今还是改不了。

    不知道师父有没有找自己,来到人界一

    直都是他反对的,甚至不惜将她骗到那花君府邸,但是对于她来说,当时并不知道这一路追随下去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情,这一路上时间并不长久,还不足到他们在苏继山朝夕相处时的零头,但是却已然有了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她知道,变了的不止是她的外貌,最主要的还是她的心智终于在磕磕碰碰中主动成长了起来,她的法力也以她曾经羡艳的速度增长起来,彼时丝毫不知的她还是可以为此而乐而忘食,但是她现在已经做不到,甚至记忆起来越多,她便是越加惶恐不安。

    这段时间与九婴在一处,倒是忙的没有闲时去思考这些事情,到了现在,她忽然感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那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本能又让她难以遏制的不去想念师父,她呆呆的坐在这里,望着壁画,胡思乱想着,却穆然看到眼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凰陌以为自己眼花了,摇了摇脑袋又往那一处看去,壁画依旧是静止不动的,凰陌自己心中喟叹,自己怎么会忽的变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相思之症深入骨髓了不成?

    外面的忙碌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在外面的人道:“已经准备好了,虽是都可以起航。”

    凰陌又端端正正坐了回来,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但是老实说,她的心底还是有点忐忑不安的,毕竟人生第一次要被海祭,一般人界话本子上倒是说了人族为了抵御洪水旱灾等天灾人祸的袭击,经常会愚昧的给在河里山中作乱的妖物送上人祭,但没想到这个传统还保留到了鬼族,直到人死魂消,这根深蒂固的愚昧思想还是不可能消除。

    但是九婴大大,为何也参与到了这个闹剧里呢?

    若是那光芒真的可以只要祭司就会消失一段时间,那么他们会去往何方,被哪里的妖魔鬼怪给吃了不成?

    凰陌笃定他是要直捣黄龙,便也随之去了。

    那村长走了过,神色复杂模辩的望着他们,倒是也没有说什么,一只手要将他们的舟门阖住,就在此刻,那尖锐的呼啸声再次袭来,身后人全部都大惊失色的往后退去:“来了!来了!大家快跑!!”

    “快回去,我帮你们阖住门,只要阖住就不会有事。”

    村长急切的将凰陌往后推,她猝不及防又栽了进去。

    “你快点进来!!”

    那村长却并未动,凰陌想到了那时她就在这里躲过了一劫,连忙要将他往里面拉,而村长却岿然不动,他推开了凰陌的手,望着天际道:“我这辈子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天的样子,你说的对,我所追求的不过就是那一方自由的天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想要相信他说的话,只不过我没

    能走出我自己的心魔。”

    说着,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将那门扉竭力绞合住。

    “你还不快逃啊!你!”

    凰陌被九婴拖住,光芒烁然,他将长袍把她兜住,在身后将她环在怀中,她似是听到了村长的叹息,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往昔无奈深沉的,而是轻盈如羽毛般带着解脱的轻松:“天,可真蓝啊。”

    光芒减弱,面前的门扉已经被紧咬阖住。

    凰陌曾经想到自己是不是不曾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在鬼族挣扎且无奈的活着的人,所以才觉得他们都是还带着一如既往的浅薄鄙漏,人深扎在这个的地方,在这种几近绝望的环境中生存者,磨灭了斗争磨灭了希望,浑浑噩噩的活着,当初的无心是不是也是见到这么一副场景,所以才想要将他们从这个地方救出来呢?

    只要是一个人也好,也要怀着希望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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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婴将她放开,道:“这是他的选择,只要一点也好,也算是没有辜负了我师父的努力。”

    凰陌无声的点了点头,感觉到了舟身一动,九婴将她扶着坐回了原处道:“小心些,他们开始了。”

    他们开始的速度倒是也快,想必是对于这种逼近的生死存亡关头已经承受不住,很快的,她感觉舟大力的摇晃了一下,然后,猛然朝着下面倾斜下去,她虽然心有准备,但没想到这个冲击如此大,一个蹀躞站不稳,大头朝下也栽了过去。

    九婴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手紧抓着那雕塑,道:“往日你抓我倒是一抓一个准,也不差这一次。”

    凰陌嘀咕着说这些什么,九婴没有听清,将她轻松提起来平视道:“你说什么?”

    凰陌忍住随着碧波同样在腹中翻涌的骇浪,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我……晕船!!!”

    鲛人虽说是来救他们的,本来意向是要将他们偷偷放出去,但是谁想到这巡逻而来的鲛人也是速度,直接抓了个正着,这下外援也被扣了进来,四个人大眼瞪小眼同等尴尬。

    片刻后,品環道:“没关系的,我对于叔父来说还有着利用价值,他们不会将我一直关在这里。”

    这个安慰在这里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清风浮山关,清越好奇道:“你们……是作了什么约定?”他又很多想问的,当初鲛人进来的时候拿着那个鳞片又是何意思?为什么同样是被鲛人看上的对象,为什么他就要被下诅咒追杀,而爱慕神尊的鲛人却不顾危险的赶来救他?

    这差别待遇着实太让人不爽了。

    君鲤也道:“我听闻当年的海市是极为繁华自由的,虽然现在的海市也算热闹,但是和书中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很多物种都消失了,这是为何?”

    “这还不是我的叔父!他!他发动了政变!”品環低声道:“您也知道,当初海市是蓬莱仙人一手建立的,当初他老人家羽化后,将整个海市的管理权交付给了我鲛人一族,因为我鲛人一族实力壮大,而且还数量繁多,尤其是我父亲,他亦是大开方便之门,迎八方来客来海市,这让海市更加的繁荣了起来。

    “海市什么人都有,也带来了许多不同的文化,大家都是被战火逼迫而来,所以都很珍惜在这里的生活。我们都以为会一直这么和睦相处下去,却不想我的叔父在暗地里早已经培育起来了大批的人马,他拉帮结派,拉拢了同样一帮觉得这样下去不过是过家家的幼稚行为,然后……他就……”

    品環捂住了眼睛,仿佛当初那一幕还犹回荡在眼前。

    “我当时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被我父亲藏了起来,我看着

    他浑身是血的冲了出去……然后,再也没能回来。”

    她的话让诸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以和平共处为准则的海市,在蓬莱仙人去世后,完全的变成了与他原本意愿背道而驰的专制牢狱。”君鲤叹了一口气,似是在惋惜当初不复存在的辉煌。

    “他说着这样会让海市变得更好,但是这个和我们当初经历的有什么不同?还不是相互的残杀相互的侵占,反抗他的人都被杀了,整个海市完全变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但是也是在这个时候,海市发生了变化。”

    “发生了什么变化?”清越低声问道。

    “海市不在收纳人进来,而是封闭了通道,无论是任何的人都无法从这里离开……而且更可怕的是…我们身体也在逐渐变化,变得…”她似是无法开口说下去,面露难色,清越想着应当是楚灵那一副样子,便了解了她的无法开口的心思,毕竟她爱慕的神尊还在一旁,任凭是那个姑娘也难以启齿。

    正在此时,门扉再次被敞开了。

    她口中的叔父,也是现在鲛人之首领的老鲛人游了进来,他怒目着朝着品環大喝一声:“你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品環连忙俯身在地请罪:“叔父,我只是……只是不忍心我的夫君被外人牵连在这里受苦。”

    夫君?外人?

    清越目瞪口呆的望着君鲤,他倒是神色并未变化,听闻此话后,那老鲛人将目光移向君鲤,脸上扯出笑意来:“你说是夫君?难不成你们之间,已经暗结连理了?”

    清越的脸抽了一下,拼命的要从他的脸上瞪出窟窿来,君鲤依旧是不言。

    这一次,不就是个他们的约定,神尊居然这么拼?!连自己都赔进去了?

    “啧啧,其实让我说,你的眼光确定好,我也早就看上了这个青年,想要将你许配给他。”他乐的合不拢嘴:“要是你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君鲤的肩膀:“好!好!你放心,我这个侄女可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许给你之后,我会好好培养你的!我的眼光没错,你会成为我得力的助手!”

    君鲤半晌拱手道:“在下不胜惶恐。”

    这句话的意思是,神尊居然是默许了他那一连串的话?!

    清越的下巴都要跌到脚底跟了。

    是不是他要说个什么话,现在也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眼见着他们转身欲走,又要将他们关锁在此处。清越急中生智,咳嗽了一声。

    “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清越清了清嗓子道:“我是…这位你未来女婿的侄子。”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一直沉默不语的君鲤难得的抬起来了眼波望了过来

    ,清越如芒在背,却还是淡定自若的望了回去,叫了声:“叔。”

    这个和姣如天上月的神尊能够攀上辈分的机会,大概这一辈子也就会只有这么一次,这一声叔出了去,清越觉得此生都无憾了。

    他看到君鲤的眼眉挑了一下而后便归于平静,继续又厚着脸皮的洋洋得意的站在了那一处,那年老写的鲛人望了过来,神情难以琢磨:“这位小可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左右,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侄子?”

    清越继续面不改色的胡戳:“那可能是因为我长的比较着急的缘故?”

    一众人都默了。

    既然这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一旁的小师妹亦是凑了上来,道:“我是他侄媳。”

    这回轮到清越目瞪口呆了:“你怎么就是我……”那清念的手捏着他的肉陡然转了个弯,他的脸抽动着将语气也随之转变了过来:“夫人你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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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念满意的收回了手。

    这个家伙居然还会现学现卖!清越真的非常想念将当初那只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糯米丸子。

    一行都是沾亲带故的人,所以也就爱屋及乌的一同受到了赦免,老鲛人心情大好,大摆宴席迎接他们的到来。宴上连带着清越所犯下的错误不再追究,顺便将诅咒给解除了。倒是让楚灵好生怒火,这冤家齐聚对手,都说是女人的怨念是可怕的,更何况她还起的还是口腹之欲。

    清越快要被瞪得手脚发软时,在一旁的品環道:“叔父,您还有一件事情没说呢。”

    那老鲛人闻之大笑了起来:“都说女儿大了留不住,我这一手养大的侄女现在也是,有了对象,就迫不及待的要将自己嫁出去。也好,也好!”

    宴席上的鲛人因为这番话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大多数的人都往君鲤身上瞄,应该是知道了他所说的人是谁,然而清越听见旁边鲛人私语:“这品環当年不是非阿信不嫁么?怎么现在转念就忘了。”

    “啧啧,女人都是这样,当初闹得那么大,多年来也拒绝了不少人,人家只是没有看上的,你瞧着这青年才俊,长得是一表人才,这天上地下也少见啊!阿信那里比得过?”

    这一桌子的人都激烈的议论着同一个名字,那老鲛人见此将桌子一拍,一众人顿时噤声了,他不怒自威,望着诸人厉声道:“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若是再提,休怪不留情面!”

    这一席话说的宴席上鸦雀无声。

    清越嚼着嘴里的海虾,一边打量着品環惨白的脸颊,思考着阿信是谁?

    难不成是品環的心上人?

    这还了得?神尊知道这件事情么?

    他又不限事大的将目光移到神尊脸上,他意兴阑珊只是一直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样子对阿信这个人并不感兴趣。

    既然神尊本尊都没有什么兴致,清越觉得自己也少掺和到里面为好。

    他本着能少一事少一事的想法,但是事情很快就又凑了上来。

    一个在一旁的公子哥啪的将扇子阖住,他看起来是少数不是鲛人而是被请来宴席的外人,看起来应当是修为不菲的妖物,长相也是文质彬彬的,但是他这一回听到老鲛人此话后失了体统,猛然站了起来道:“主上,不知您所说的品環的心上人,是在座的那一位?”

    老鲛人乐的开心,往一旁道:“正是那一位。”

    说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君鲤,几乎都没有半分落在清越身上的,清越能够理解,在神尊不曾显露出自己神界身份的时候,他都犹自散发着让人难以抵御的光芒,他就是被太阳光芒所无情掩盖的炮

    灰,清越即便是吃味还是有着自知之明。

    那人目光触及到君鲤,方才那跋扈的气焰顿时平息了下去,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丢盔弃甲而走,愣是硬撑着拱手问道:“我从未在这里见过这位公子,不知公子是从何而来?”

    君鲤亦回礼:“我自外界而来,一直都很仰慕传奇海市之名,便一直倾尽全力的探索,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机缘巧合下还真让我们寻到了,这也算是一种缘分罢。”

    此话既出,满堂震惊。

    “你听到了吗?他说他是从外面来的!”

    “我听见了!海市都多少年没有开放了!这是怎么进来的?!”

    那公子哥的脸色顿时变了,结结巴巴道:“这……这如何可能!”

    老鲛人拍了拍桌子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地方也不是没有开放过,也许是那个门没有关好,亦或是这个公子法力深厚,但既然来了,这个地方便不是那么机缘巧合可以离开的,你们可知?”

    此话带了些威胁的意味在里头,君鲤岿然不动:“晚辈知道。晚辈并不期待有着第二次奇迹的出现,而且我就是为了找寻这里,既然找到了,为何还要离开呢?”

    这句话让老鲛人很是受用:“有你这句话,老朽便放心了!”

    那公子哥张了张口,似是想不到再说什么,有些恼怒:“您就这么放心这来的陌生人?把品環交给他,您真的放心吗?”

    老鲛人眯着眼睛道:“慕公子,只要我侄女喜欢就好,我也相信我的眼光,这位公子并不是普通之人,你也莫要再多说,嬛嬛她并不喜欢你,我也给你很多次机会,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她这次终于有了喜欢的,作为长辈,我理应支持。”

    这一席话堵得那个人哑口无言,悻悻的坐了回去。

    这风波算是平安的度过,但是对于清越来讲,却只是个开始。

    酒过半巡,楚灵表示自己的诅咒没有那么容易揭开,于是一定要与所谓的侄媳妇分出个胜负出来才肯罢休。

    这是鲛人自古以来的传统,若是有人拥有了配偶,如果两个人都想要,那么就要决一死战,但是通常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雄性之间,这是生物之本能,但是雌性还是头一遭,还是与别的物种,那些崇尚暴力的鲛人自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热闹,楚灵的决战书一下,清越还想要让清念不要冲动,结果她居然也毫不畏惧的当面接了下来。

    当两个人将双方的酒一饮而尽后,决斗便已经生效开始。

    雄性之间的斗争只是限于两个人在一处拼个你死我活,但是雌性倒是不一样,她们什么都能比起来,而

    且不限时间地点。

    于是两个人开始在宴席上的豪饮。

    清越已经无可奈何到了极点,他现在劝那一方都已经没有了用,这两个人的事情将所有的焦点注视全部都吸引了过去,反倒是救了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君鲤和品環。

    两个人先行告退离了席,老鲛人看的也是兴致正浓,摆手就让两个你浓我浓的小情侣先行回去谈恋爱了,但是诸人都未曾发觉,在他离席之后,与之一道黑影也潜伏在身后跟了过去。

    清越将求助的目光往神尊那一处投去,却不知道何时他们居然都丢下他们两个人离去了,心中一痛,神尊好歹也是出生入死了好几次了,怎么还不来帮他一把呢?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_10959/ 移动版阅读.com )



    君鲤朝着外面走着,品環亦步亦趋的随在身后,她低垂着头,似是有些懊悔当初自己脑袋一热就将眼前的人给拉扯到了这个无法挽回的地步,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求助,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不择手段了些?

    “对不起……”她在长久的沉默当中终于难以忍受的说出了口。

    君鲤忽的顿住了脚,将她的话截住:“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你才不得不……”

    “你我之间还需说这些吗?”君鲤又不紧不慢将她的话给截住了,他走上前半拢住她的肩膀道:“你若是觉得我什么地方有不足,便说了罢。”

    他的动作和言语让品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没有什么,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君鲤側眼看着掩藏在树梢上的黑影,又道:“你带我再这里转转可好?听说水晶宫殿的风景是极为有名的。”

    “当然可以!”品環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牵着他的手往另一处去,道:“你莫要怪罪我叔父,他也是很替我高兴,所以才迫不及待将你我的事情公布了出去,他真的是对你一百个满意,才同意了我的请求。”

    他们在一处沙滩旁听了下来,望着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滩。那光芒在头顶上温润的闪烁着,水母朝着他们游了下来,光影虚幻显得格外的朦胧。

    “我自是明白,我想过不久,我就能适应这里。”

    “我们的事情应当不会拖太久,按照叔父的速度和想法,他应当会尽快的将你我的事情办妥,只要你将这段时间熬过去,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希望这不会拖得太久。”君鲤道。

    品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着急。”

    “我想我们彼此都想要尽快的再一起,我以为你与我的想法一样。”

    品環的脸颊带了些羞赧:“那是自然。”

    “希望这会是一个好的结局,我们彼此都是。”

    两人的话语里带着不同意义的涵义,在别人的眼底看着,仿佛不过是一对热恋当中的小情侣的密语,但是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清越犹自依旧是被那两个人搞的头秃甚至是到了现在要被摁倒地上摩擦的地步,那两个人喝酒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甚至两个人都将自己眼前的喝完了后,作为节目余兴,一众的鲛人都被调动起来了氛围,甚至大手一挥,将酒窖里的酒全部命人搬了过来,大家一齐开怀畅饮。

    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正常的人,清越亦是要去劝酒,但是那楚灵朦胧着眼睛将清越往一旁一推然后一头扎进了酒坛里,清念就更加豪放了,而是与他半点废话都不多说,直接一个倒挂金

    钩将他脖子剪住,然后把他一个七尺男儿轻易的撩到后,她也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肚子上,继续拿起一只酒坛喝了起来。

    “你……能不能下去……这样成何体统!”

    清越的声音已经开始气的有些发颤了,不就是喝了他的血么,怎么变得这么沉重了?

    清念对他的哀嚎置若罔闻,将酒坛放下后一双眼睛定在他的身上,她素手触着他的脸颊,呼出一口浓郁的酒气来,她强硬的将他的脸颊掰了过来,直楞楞的看着他,清越被她这个忽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颇有些严厉道:“做什么,还不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清念亦是不管不顾他语气里的迥厉,将她整个身体都贴了过来,她摸着清越的脸颊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要是走的话你就走的远远的,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喝醉了!”清越很少有如此疾言厉色。

    清念似是对他的这种口吻很是怀念,她天生带着的些俏皮的眉眼现在却是带了些清冷的沉静,她像是醉了又像是没有醉。但是这种说法对于她来讲是不大准确的,她将这个酒喝得像是灌水一样,不知道她心底是有着何种的苦楚,她似是不大会逾越界限,但是靠着酒,人的心也会稍许的被遮蔽,能够见到诸多人不曾浮于表面的东西。

    “你不要说话。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话。”清念嘟囔着打着酒嗝。蛮狠霸道的坐在他的肚子上。

    “是我不对。你先站起来,我们再好好聊。”清越知道她蹙着眉头是会想到了什么,她还是对着当初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这是他当初被怒火一时冲散了神志之下说出来的气话,他也不知自己的话会对她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若是他能静下心好好的听听她的话,是不是就会有着不一样的结果?

    “你若是不回来,我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心意,就不会轻易的动摇……我后悔,为什么早点不认清自己…”

    她醉酒了之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清越静了下来,刚道了一声:“你……”

    清念伸出一只手指将他的唇点住了,她低声抽噎着:“你别说话。”一边说一边居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轻易被魇魔所蛊惑,我只是想要留在你身边而已…只是想要让师兄开心而已…”

    清越心中一动:“师妹……”

    “你为什么要出现啊,你若是知道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你一定会讨厌我!”她情绪又忽的激动了起来,似是想要将一直憋在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你可知我,我当魇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的话让清越怔住了。

    “

    我没有意识,只觉得自己一直身处在黑暗冰冷的世界里,真的好冷,你知道吗?”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一直都在寻找温暖,我感觉到了温暖我拼命的抓住,身体终于暖和了,但是我睁开眼睛时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她脸上满是悲戚:“我见到我抓着一个孩子,我正在吸那个孩子的血……你知道吗?他大概就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我咬断了他的咽喉,他还没有死透,抽搐着吐着血,眼底全是痛苦惊恐,就像是见到了妖魔鬼怪。”

    她崩溃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泪珠大颗大颗砸在他的脸颊上。

    (本章完)



    清越目瞪口呆,他是第一次清晰明了的认清师妹她身上的遭遇,以及她痛苦的根源在何处,长久以来她就这样默默忍受着心身的折磨,直到最终被解脱出来。

    他百感交集,低声唤道:“师妹。”

    她对于清越的声音很是敏感,这一声的熟悉的呼唤亦是让她动容。她忽的抚上他的脸,将唇压了上来。

    清越登时僵直住了。

    许是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有许是眼前的这个人,他素来应以为傲的敏捷反应能力居然当了机,他愕然,恍然,他可以看得到水晶宫殿上面摇曳的光辉,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眼底被水汽氤氲的眼瞳,朦胧间腾然生动着华彩。

    忽的,嘴唇上一痛,他嘶了一声,转而感觉到了清念她露出来了獠牙,她尖利的牙齿抵在了他的唇上,血液涌了出来,她贪婪本能的允吸了起来。

    清越方才还不知她的吻是为何,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到了她要进食的时候。

    对食物的渴望是饿着肚子的人都知道的,她似是渴极了,她的确也有了很长时间不曾吸食他的血液。在现在神志模糊之际,本能突破了她往日的压制。她按住清越的手比方才的力气用的更大,清越也不敢用力,以往的喂食经验告知他清念是喂不饱是决计不会起来的,但是这个暧昧的姿势还是让人着实难受。

    幸好那些鲛人也一样喝的七荤八素的,一时没有人发现他们现在难堪的处境。

    她终于是心满意足了,缓慢的起身。

    “这下……你就说不出话来了吧?”她起身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的神色,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清越不知道该如何要去面对一个现在耍酒疯的师妹,她的饱满的唇的触感还残留着,但是却和人应有的温度全然不一样,她的唇是冰冷的,带着丝丝的血腥气息。

    她的这毫无温暖的吻,让他心中钝痛,他犹自记得她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鲜活的人,当初因为被魇魔控制了心神,为了存活下去,她只能吸食其他人的血液,但是她意识还是清楚的,她眼睁睁的感觉到自己将捕获的猎物撕裂,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一样将血吞吃进去。

    “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变成了这种样子……这不是我想要成为的模样啊……你一定会讨厌我吧……”

    饱腹似是让她的神志回来了些许,她怔怔的望着他被咬噬的唇,忽的用手将脸颊捂住,她似是小兽般呜咽着,浑身颤抖。

    清越又何尝不知道,她当初是个连花都不会攀折下来的孩子,亲身感受到自己一点点变成野兽的过程折磨的她几近崩溃,但是就是这样,她还是守护着脑海

    中最后的一点清明,拼命的往蜀山靠拢,变成了妖物,她犹然记得自己的使命。

    要守护住皇子,是当初鬼王女交付给她的任务。

    对于清越来讲,清念始终都是他记忆当中的样子,在蜀山数年也好,她亦是做到了对于母妃的承诺,一直都陪伴着自己,他们在一起修行,在一处长大,无论是何时都形影不离,与之相伴了这么久,两个人已经熟悉到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熟知彼此的想法,即使是这样的他,也从未在她眼底看到过这般的悲色,似是委屈的孩子一样哭的声嘶力竭。

    这么多年,她多少次想要重新踏入蜀山,但是都因无法抵御结界而被拒之门外。

    两个人相处的久了,几乎是与生俱来鬼族血统一齐带着思念融入血骨,他们甚至将彼此已经化作了一个部分,一旦分离就像是生生被砍断了臂膀。因此在彻夜不眠四处寻觅找不到她的踪迹后,他回到了蜀山,为了将自己从这执念和旋涡之中抽离出来,他在蜀山闭门修行了近百年。

    他们究竟哪里阴差阳错,才让他们走到了这种地步。

    “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

    清越终于将自己的身躯撑了起来,他望着捂着脸颊哭泣的惶然失措的清念,她把这些话都憋了很久,今日的酒让她将心底的郁结都吐露了出来,她的惶恐不安,她的故作逞强,清越将她的身躯环住,道:“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是。”

    他摸着她的脸颊道:“我不会讨厌你,我怎么会去讨厌你。”

    清念将脸颊埋进他的肩膀当中,紧紧的抱住他,他感觉一股热流晕进他的肩膀上,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周遭的鲛人都已经瘫了一地,方才的杯觥交错和鼎沸人声终于平息了下去,正是难得可贵的安静时刻,她歪着脑袋已经在他的臂膀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睡着的时候才是让人觉得可以将那形容女子的“海棠醉日,梨花带雨”等词汇用于她的身上,以前醒的时候,也是终日不能安分守己的性子,蹦来跳去,一双眼眸笑的弯如新月,她让人头痛的性子已经完全是让人见之畏惧,自然是让人忽略掉了她的容貌。

    因为方才及笄就发生了那档子事情,她就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再也没有变化过,他又觉得有些遗憾,若是等到她褪去了稚气,身姿欣长时,就会像是舒开花苞的海棠一样,亭亭玉立。

    他觉得心中那久违被挖掉的那一块,像是奇迹般的被抚平,他始终都在自己的心上系着一只巨石,提醒着他有朝一日终会将他的师妹寻回,而现在她就在自己身畔。

    他只能望着在大殿外面飘荡五光十色的水

    母,游曳的身姿后拖曳着丝缕缠绕的澄碧冷蓝。这场面倒是让人觉得迷醉,他鼻尖嗅着她呼出的腹蕴的酒香,觉得他今日也醉了些许。

    若不是醉了,为何他会一直注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庞移不开眼,而后不知为何有一种冲动。

    他俯过身,看着她饱满如同果实,并且充血嫣红的唇。

    方才的吻磕的他有些眩晕,温软的触感一直都残存在他的唇上。

    这股感情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



    晕船了的凰陌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吐出来,她现在被九婴抱在怀中,老老实实的禁锢在他的膝盖上,并且一日既往用他两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死死的钳住,她现在只要一张口绝对就会吐在他身上,若是被秽物弄脏,想必自己的下场也显而易见,她并不想要付出代价去尝试。

    海浪似是终于平息了些许。

    凰陌头昏脑涨的感觉终于也稍微的好了些。

    她挣扎着要从他的臂弯出去,当初是她傻和完全不敢去往哪一方面去思考,所以一直以为不过是九婴天性直爽的性子,她若是不老老实实的听话很有可能当场去世,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的确定了他的意思,九婴是对她抱着一份风花雪月的感情,虽然也不知道她是哪一点做的地方才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但是她既然懂了,就不能逃避,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传达给他,还得要拉开些距离才是。

    “魔君大大,你先放开我罢。”凰陌实在是不能和这个人力量匹敌,弱弱的说道。

    “为什么?”

    凰陌小心的斟酌词语:“因为我们这样,不大妥帖。”

    “有什么不妥帖的?”也不知九婴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和她装糊涂,总之就是不撒手,还将臂弯拢的更紧了些。

    凰陌又被勒住了脖子,她叫苦不迭,这要该怎么和这个人讲道理,于是她决心用人界的方式打交道:“魔君,你我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啊。”

    “……”听到了这句话,似是对他起了点作用,他将自己的臂膀松了些,凰陌趁机溜了出来。

    “你大可不必要这么躲我。你可还记得要告知我你的想法?”

    九婴见到她躲开自己,神情有些不悦。

    他说的事情便是当初他在小屋子里清楚明白的说出他喜欢自己,然后她当时一个混乱就飞奔了出去,回来之后九婴就直挺挺的躺尸在那里了,这起承转合实在是太快,而后的遭遇更是一鼓作气连半点歇息都没有,她都差点忘记了。

    “所以,你要如何回答我?”

    九婴见她不语,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凰陌暗自倒抽了一口气,这一次是上天入地皆是无门,她必须要面对这个修罗场,也不知这要下潜到何时,长路漫漫,时间还有很多,他有着足够的耐心让自己开口,就算是沉默,她自己也终会憋不住的。

    这样想着,她已然是放弃了求生,若是惹恼了他,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怕什么?!

    “魔君,首先,对于您的心意,请原谅我一直都不知道,您身份尊贵,法力无边……”

    九婴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她的一连串的恭维,凰陌当即

    紧张了起来,这往日屡试不爽的招数居然也没了用,九婴端正的坐在她的面前,神色肃穆而沉静,他是认真的!

    若是他真的是认真的,若是自己再以这一种方式蒙混过去,也是对于他的不尊重,凰陌深吸了一口气,也努力让自己也摆出一副全力以赴的姿态来。她理了理衣襟,规规矩矩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方面是避免他要是发难自己还能缓冲逃一下,至少争取苟延残喘的机会以她现在的法力还是可以做到。另一方面则是…

    “对不起!”

    她猛然的朝着九婴鞠了一个笔直的躬。

    “我没有意识到您对我的感情,我向您道歉,还有……还有就是…对不起!”

    她认命闭着眼睛咬着牙等待着他的爆发,良久,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她忐忑不安的抬起来了眼。

    九婴岿然不动的望着她,道:“你第一次朝我道歉我明白了,但是你第二次的道歉是为什么?”

    凰陌紧张的攥紧了自己的手,不住的思索,他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总之他就是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权利,亦是也没想到凰陌会拒绝自己。

    一咬牙,她豁了出去:“我对您并没有那一种感情!”

    这句话是浅显易懂不带任何的拐弯抹角,凰陌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说的这么直白,若是这种强硬的方式拒绝,是不是显得太过于不讲情面,至少对于魔君来讲,还是要考虑到他的心思才对。

    没想到忽的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嗤笑,凰陌不明就里的抬起头,见到九婴并未呈现出任何的愠怒,而是轻笑道:“你早这么明白的告诉我不就好了?”

    “啊?”

    清越慢条斯理的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道:“我这个人素来就是不大会明白别人的话,因此厌烦别人旁敲侧击和吞吞吐吐,若是心中有什么就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这样我就会明白。你我之间这样,不就可以很好的交流下去么?”

    那是你单方面觉得好吧?我可是要被吓死了诶。

    但是想到魔君是从人界的小孩子时受尽了波折才逐渐长大成为了雄踞一界的魔君,在他心底应该是对这个世界都是界限分明的,他喜爱直来直往,想到什么就说,和她遇到的人全然都不一样,他亦是喜欢别人也可以简洁明了的告知自己内心的想法时,她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痛恶那些在背地里含沙射影的小人,因此就算他成为了魔君,本是与光风霁月的神界相对立的邪恶存在时,他已然保持着自己磊落的作风。

    这和她将那一份永远不能言说的感情比起来,她甚至很是羡慕九婴的洒脱。

    “你不愿意,是否是你心中有了人?”

    他问道,凰陌不愿去蒙蔽他,因此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神色难辨,凰陌有些担心他会继续问下去,若是触及到了那个敏感的词汇,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泄露出来师父的名字。这两个字悬在口中,就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她还是对着外人第一次承认这件事情。不知为何,对着自己如此真诚袒露心思的九婴,她只是不想要去骗他。

    但是九婴什么都没有问。

    他背过身的一瞬间,她有些虚脱,对他的不追问感激涕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