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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缘修道半缘君txt下载

    九婴的沉默让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了起来,虽然她很讶异九婴居然没有动怒,看来之前她对他的第一影印象着实根深蒂固,九婴身上糅杂着许多的个性,譬如他亦是也会不使用武力的去解决事情,譬如他现在也没有难为她甚至逼迫她。

    看来她对他还是有着诸多的误会。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凰陌甚至感觉到了内心难以言说的惭愧。

    忽的九婴转了过来道:“但是还不能就这样下结论。”他方才还有点颓然的样子却忽的焕发了起来:“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嗯?”他的这句话让凰陌摸不着头脑:“我可不记得你我之间有了婚约啊!”

    “你不要忘记,你收下了我的东西。”他指了指凰陌的脖颈。

    凰陌登时一怔,连忙把自己的脖子上的东西给扒拉开,那似是玉石般的东西,却是当初他们要进入鬼界的时候,那个人只是说着要她先代为保管的东西,她曾几何时忽的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难不成收到了这枚玉石,就是所谓的定情之物?

    这不是诓她吗?!

    凰陌急忙要将那玉石往下扯,但是这像是使了咒术一样,怎么弄都纹丝不动,凰陌急的团团转:“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当时确实是让你替我保管。但是之后就不一样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九婴泰然自若的拍板道:“我说的,从现在开始。”

    凰陌简直要被这个人给气晕了。

    她现在真正能够体会到什么叫做有理无处说,而九婴俨然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亏得她方才还稍许的为了自己当初的心思而感觉了些羞愧,把她对他的印象好感度又完全的消减了回去,这一次还在心中倒扣了几分。

    她蹬蹬蹬的跑到了一旁,攒了些力量,她现在恢复了大约两成的功力,比之前她那点雕虫小技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她试了又试还是毫无办法,九婴在那长榻上稳坐如上,等待着凰陌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忽的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一亮。

    “我记得你有未婚妻,不是那个妖族的妖王?”她像是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

    “……我为何不记得我自己有未婚妻?”九婴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困惑的神色,凰陌连忙道:“就是那个叫,叫什么来着,哦,对,玲珑音的那个女人!”

    她的话似是给了他一点提醒,九婴似是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哦。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对吧对吧,你们不是就要结婚了吗?”许是这件事情确是他的过错,凰陌义正言辞大义凌然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都已经有了未婚妻,却还要在外面找小……找我,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容易糊弄过去的。”

    凰陌一边化身正义使者一边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幸好当初祁年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内情,要么她真的要被这人给诓到东南西北都找不到!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方才还在赞叹他是一个光明磊落豪爽之人,转眼间他的小辫子就被揪了出来,她现在是真的担心了起来,若是真得九婴有心诓她,他图的是什么?

    他可是权财色一个都占不到啊!

    难不成是要用她来掣肘师父?

    九婴的面色却没有半点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道:“玲珑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你还在狡辩什么,我可是亲耳听见的!”凰陌有点愤然,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半点羞愧之心都没有,依旧在此大言炎炎!

    “我和她虽然认识,但是我未曾喜欢过她。更不可能让她做我的未婚妻。”九婴不紧不慢道:“你若是不信,你大可放心去问。”

    他这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让凰陌也愣了一瞬,又冷静下来思索,的确,她只不过是凭着祁年的话就认定了九婴是个始乱终弃的人,这一点确实欠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凭着这么多日的相处,九婴行事一贯当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她为何因为那虚无缥缈的一句话,就否认了自己所认识的九婴呢?

    “你不接受我…难道就是她的缘故吗?”九婴并未计较她方才的失礼,却笑了起来将她的脑袋拂过,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你放心好了,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凰陌:“诶不……”

    他没有理会凰陌接下里的话,将她一把揽过,将凰陌轻轻的环在怀中,轻拍着她僵直的背脊:“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他再次横冲直撞的告白让凰陌就要脱开而出的拒绝被毫无办法的堵了回去,凰陌面色通红真的叫苦不迭,她该要如何解释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他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笃定的认为凰陌的拒绝不过是因为玲珑音的存在。

    若不是那个坑人的祁年给她说的那么有鼻子有眼的,她怎么也不会拉住来音为她鸣不平,她是不是自作聪明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下一次见到祁年,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他的尾巴揪下来,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我会想办法把这个东西取下来还给你的。”凰陌有气无力:“总之,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哦,如果你能办到的话,你尽管一试。”九婴似是对她无计可施的样子很是满意,挑了挑眼眉笑

    道。

    凰陌:“……”

    是夜。

    君鲤望着在自己头顶上悬着的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透过了薄纱影绰间落在长榻上,波纹荡漾,他眯着眼,穆然从床上跃下,一把推开了窗,惊得窗外人倏然一惊,被抓了个正着的现在应该在宴席上吃酒的公子哥,在他和品嬛回到房子之后,他倒是不甘心的一路追了过来,他对品嬛有意,想必是纠缠却被拒绝,现在跑到了他这一处来听墙角。

    两两相望,满目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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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鲤道:“这位不正是慕公子吗?不知公子来我这所为何事?”

    那位慕公子忙不迭将手中那柄扇子给打开了,在原地踱步道:“这,在下不胜酒力,于是便出来散散步,路过此地罢了。”

    君鲤不动声色笑道:“霂林阁距离宴席足有一刻之久,公子倒是好雅兴。”

    慕公子面上略有尴尬,眼睛一直往他房子里瞅,君鲤体贴道:“公子可是在寻找什么人吗?”

    “并没有…”慕公子将扇子摇的剧烈:“在下只不过是不曾来过此地有些好奇罢了…不知你房中可有茶醒酒?”他的神色似有些忌惮着什么般欲言又止,君鲤见状将门推开道:“倒是我招待不周,我房中正有香茗,正好可以帮助公子醒酒。”

    君鲤转身拿出来了茶杯,斟满后递过去。那慕公子却岿然不动,将房子仔仔细细打量过了,确定无人后,他将扇子点在桌子上,压低声音朝着他逼过来道:“你个外来人好心大胆,我这次是来救你一命的,你若是信我,乘着夜色,赶紧逃命去吧。”

    君鲤眼眉一挑:“慕公子究竟是何意?”

    他一改方才在宴席上傲慢的神色,而是满目焦急:“不管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你若是再不走,恐怕就再也走不掉了。”

    君鲤对于他的警告没有露出任何讶异的神情,又将杯子给他那一旁推了推,那人见到他泰然处之的样子更是焦急:“我可是在救你!这里可不是你当初想要找到的海市!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君鲤满是遗憾摇头道:“慕公子,看来你醉的不轻,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可不是在——嗷!”他对于执迷不悟的君鲤难以抑制的吼了出来,却忽的抱住自己的脚跳了起来,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君鲤道:“慕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说着将他扶起来坐回,又将另一只躺在地上的凳子给扳起。

    这是实打实的沉木,自是不轻,慕公子咬牙切齿的好久,怎么看也不觉得那凳子是被自己给踹倒的,怒目相视:“算了,就当我今日不曾来过,没想到你看起来仪表堂堂,却背地里使出这般手段,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和阿信落得一个下场!”

    君鲤笑着拉开门道:“公子一路好走。”

    那慕公子瞪着他的眼,愤愤然一瘸一拐朝着外面挪了出去。

    君鲤将其送走后,将已经冰凉的茶泼到花盆中,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一边想着什么,一边自言自语嚼着两个字:“阿信。”

    在宴席上所出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能够明显的看到老鲛人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也只有一瞬,但却夹杂着愤恨与怒意

    ,他对这名字很是不满,甚至是恨,但是其他的人却对此未有在意,他们知道老鲛人对其不满,但是并非知道他真正的不满是什么。

    老鲛人并不是认为阿信配不上品嬛,而是阿信一定是触犯到了他的逆鳞,才让他震怒。而触怒他的阿信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呢?这个倒没有人提及。

    提到阿信时,品嬛也难以抑制的颤动了一下。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知道,品嬛应该是知道其中的真情,这才让她下决心与他联手。

    海市,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天际游动的幽冥之光,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的时候,老鲛人已经开始打算要操办起来他们的喜宴。

    他虽是说着不愿意夜长梦多,但是君鲤知道他是担心中途会出现什么变故,但是对于着急将侄女嫁出去的长辈来讲,这倒是可以说得通,但是对于一个掌管了海市这么多年的首领来讲,这确实是仓促了些。

    “三日之后结婚。这也太快了吧?!”清越对此表示震惊。

    他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但是却让老鲛人有些不悦:“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这还快吗?对于我们鲛人来讲,已经是做了让步,采取了你们的传统方式,若是我们这边,那一日都不用到,只要双方看上眼了,随时都可以同居。”

    清越被这豪放的淳朴民风给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但是想到刚来到水晶宫时的遭遇,清越又觉得鲛人确实是费了些心思,还算是考虑了他们一行人的接受能力。

    三日便三日吧……

    清越有些幸灾乐祸的跳到了君鲤面前道:“那么就恭喜叔了!您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侄儿也就放心了。侄儿就先再次恭祝两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君鲤亦是回了礼:“多谢。”

    能让神尊道一声谢,即便是做戏,也足够让人久违的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了。

    清越乐不可支的正待要走,君鲤又从容道:“我也要恭贺你好事将近。”

    “您这是何意?”清越走出去的步子又拐了回去。

    “不是么?恭祝你现在有了两位佳人争风吃醋,还真是羡煞旁人啊。”君鲤笑的和蔼可亲:“想必过不久,就能听到你与楚灵小姐的喜讯了。不过家中还有一人,怕会是吃味,还需得你劳心费神才是。”

    清越:“……”

    清念醒来的时候,清越正在一旁给她捣药,她头痛欲裂,挣扎着要起身时,清越感知到了她的动静,走了过来,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片刻道:“还是有些发热,先把这个喝了罢。”

    说着将一碗颜色诡异的东西端了过来,清念不知所云

    的接过来后,清越又体贴的给她背上放了靠垫,捏紧了被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却让清念有些恍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了?我是在照顾你。”清越坐在她的床头,似是对她的话很不理解:“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我不都是这么照顾你的?你忘记了?”

    “我当然记得……但是你……昨天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有点记不得了。”

    清越将药给她递到唇边:“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我可是说了些胡话?有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清念有些激动了起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

    “当然有。”清越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就忍不住头疼。

    他的话一出,登时就将清念给吓住了,她面如土色的嗫嗫嚅嚅道:“我……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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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当初的混世魔王变成了如今这样乖巧可怜的样子,这转变付出的代价实在有些巨大,他忽的有些心软了下来,摸着她的脑袋道:“没有什么,不过是你昨日怎么也不听劝,非要跳进酒缸里喝。”

    这话半真半假,只不过跳进酒缸的不是她而是楚灵罢了。

    他不过是对昨日的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的事情,当做个小小的回敬,话音刚落,床上的清念把自己迅速的包成了蘑菇。

    她的速度和手法快准狠,甚至比他见到的所有人都要迅猛凌厉,仿若坐在她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清越怔了一下,转而笑了出声:“你这样是做什么?”

    “……”似是在被子里面传出来了什么声音,但是他并未听清,于是凑了过去,将蘑菇的脑袋拍了拍:“你说什么?你是不舒服么?”

    蘑菇寂静无声。

    僵持了片刻,清越率先让步,体谅她现在还有些头脑混乱,道:“你若是现在不想见我,那我暂时先走了。你还有点发烧,桌上的药你记得要吃了,待会我来收。”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忽的感觉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袖。

    清越转过身,见到一只小手怯怯的抓紧了他的衣服。

    “不要走。”

    他听到被子里传出来底气不足的声音,他耐着性子等待了一会,道:“你要保持这种姿态来对待你的师兄吗?”

    蘑菇蠕动,将被子抖掉,一只小脑袋自里面钻了出来。她紧紧包裹着自己,只露出来了脸颊。

    “你一定觉得我很丢脸吧……”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简直让人羞愤欲死。”她咬着唇,很不甘心自己狼狈不堪的那一面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唇被她咬着,本来因为宿醉和发烧略显苍白的嘴唇像是穆然绽开了桃红:“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我只是不想输。”

    “是挺给人添麻烦的。”清越老实的说了实话,昨天晚上为了收拾残局,他不得不先将这个小祖宗给抱到了房子里安顿好,再出去将外面的鲛人带进来将喝醉了的其他人送回房子,他本是这么打算的。

    但谁知道这个小祖宗居然迷迷糊糊的开门走了出来,在他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见到在人群当中踟躇行走的她,登时一惊,她在熙熙攘攘的鲛人身边走着,像是茫然失措的孩子,他连忙把她从人群中救出来,结果她缠着自己像是八爪鱼一样甩都甩不下来。

    这黏人的功夫简直不比小的时候少半分,清越无可奈何,只能陪着她在月下坐了一宿,直到鲛人又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该是天亮了,才把她给送了回去。

    她听完他的话之后

    ,沉默不作声,忽的垂头丧气小声道:“我是不是做了让你讨厌的事情,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清越道:“你想知道?”

    半只蘑菇迟疑的点了点头。

    清越忽的凑近,鼻息交汇,看着她像是小鹿般瞪着纯良的眼睛往后瑟缩了一下,转而一笑,将她的小蘑菇脑袋拍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你下次可不要再喝这么多的酒了。毕竟,喝完酒后到处乱咬人,还是有些不妥。”

    她惊疑不定的将目光落在清越还有些微肿的嘴唇上时,忽的像是意识了到了什么俏脸煞白,而后层层叠叠逐渐像是被朝阳所添上色彩的云霞。由浅淡面含春山陡然转变成了燎原大火,她哆哆嗦嗦抖出来:“不……不会吧?”

    清越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像是被巨石直面击中,身体仿若秋日凋零的树叶般萧索的摇晃了一下,而后慢慢的又爬了回去。

    这一次,任凭是清越怎么唤她,她都不肯露出脑袋来了。

    对于老鲛人来讲,侄女的婚事让他是分外的上心,为了能够让外来人在这里足够的感受到欢迎的热情和归乡的感怀,他倒是颇为体贴特意划出一道范围,作为他们的爱巢寝宫。并且还仿照着人界的样式,将那阙贝珠宫的样貌改建成了琼楼玉宇,并且美其名曰:这是文化的碰撞和融合。

    清越眼看着他们弄得煞有其事,又暗自戳了戳君鲤道:“神尊……真的这样下去好么?人家可是认真的。”

    “我何曾说过我不是认真的?”君鲤亦是反问道。

    清越一口水喷了出来:“您…您说什么?”

    君鲤目光平静,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还以为您…您已经想好了办法。”清越难得失了体统的将水渍揩掉,吭巴了一下。

    “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做。”君鲤望向在远处被一众女鲛人簇拥的品嬛,面容恍若静止的远山。

    神尊说的话和所做的事情总是别人无法探查的深意,他向来不以无知的方式去揣度神尊的意义,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人一吐为快他又觉得憋屈。因此将此消息告知给了清念,清念自那一日后又变回了小丸子,似是以这种姿态才敢于面对清越。

    清越将转身欲逃的小丸子捉住了,举起来道:“你说,神尊他这么轻易的就结婚,是不是有那点不对的地方。”

    小丸子一听到君鲤居然是认真的,也不顾着要逃掉了,而是半空中蹬着小腿道:“那你还不赶紧去找凰陌!”

    “凰陌师妹吗?确实我们这一次也是为了寻

    她。但是现在我们压根不知道她在哪里啊。”

    “若是再不找她过来,这个小丫头一定会后悔的。”小丸子焦急的直挣扎。

    “的确,要是参加不上师父的喜宴,估计她会大哭大闹一场吧。”清越了悟。

    “啧……你还真是朽木不可雕啊!”清念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

    莫名的被冠上了朽木的名头,清越莫名其妙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嘛?”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一个人觉得寂寞了,所以现在才想找个人来陪你吧?”

    清念:“……”

    你才寂寞了,你们全家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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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指望清越这个榆木脑袋能够自己想明白,挣脱他的桎梏,落到了桌子上,义正言辞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凰陌师妹,她喜欢君鲤啊!”

    清越:“……”

    清越将手放置在她的脑袋顶上:“你是不是上一次发烧烧糊涂了?”

    清念用爪子将他的手拨开:“我现在非常清醒。”

    “你还说你没有生病,现在都开始说胡话了!”清越再也坐不住了:“你等一下,我现在给你去找点药。”

    清念见他抽身要走,冷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清越没好气的回头:“我确实是不相信,小师妹,她……她怎么可能会对她的师父,先暂且不提他们之间神妖殊途,他们可是师徒关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师徒怎么了?当初承树始祖和他座下的紫薇神君,不就是师徒?他们不就是在一起了吗?”

    “哪个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他们不过只是半徒之情罢了!”

    “一日为师便是终身,这种例子数不胜数,师兄啊,神妖的隔阂早已经是冲破了世俗观念了,怎么你的思维还停留在数万年之前?”清念小小的眼神里盛满了鄙夷的神情,被一只小丸子所鄙视,让清越不得已要奋起捍卫自己的尊严:“你少在这里逞口舌之能。你说的言之凿凿,你可有证据?”

    小丸子笑道:“你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清越一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

    “我与你们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大概你们就把我的当作了一只宠物带在身边,却丝毫不知道我也是有着自己的意识吧。”小丸子坏笑道:“也正是如此,很多时候不会展露给外人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哦。”

    清念清了清嗓子,开始款款而谈了起来。

    当初她只是觉得凰陌很黏他的师父,总是以为不过是猫的天性如此,但是让她彻底改观的是因为另一件事情,当时君鲤正是因为受到了鸦魔的诅咒而被蒙着双眼,还在人界府邸暂时调养时,凰陌每一日都是尽心竭力上蹿下跳的将师父给伺候的服服帖帖,有一日凰陌照例给师父念书到了深夜时,准备要给师父铺床时,却见到君鲤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那个时候清念也是自清越袖子里钻出来,准备要吹笛继续干活时,在树梢上自窗户所见到的。

    凰陌先是小心翼翼的将君鲤晃了晃,见他不醒,站在原地似是有些束手无策,清念也有些兴致想要看她究竟会怎么办,却见她慢慢的俯下身,一瞬不瞬的望着君鲤的睡颜,而后,居然凑了上去,飞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清念手中的笛子差点脱手,她骇

    然大惊的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见到凰陌又飞快的自窗户里跳了出来,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她却是像是碰触了什么禁果般的神色慌张,飞也似的逃了。

    “若是你不亲眼所见,想必你是不会相信的吧?”清念说完之后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所以我才会笃定她是喜欢上了君鲤了,我可不是凭空捏造。”

    清越听完之后,他的神色都木了。

    片刻后,他终于开了口:“也许,这不过就是她开的一个小玩笑。”

    清念嗤笑道:“你见过师徒之间会开玩笑到这个地步吗?如果我亲你,你是不是也会当作一个玩笑?”

    她的话一出,两个人都静了。

    “我…我只是打个比方!”清念结结巴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你看啊,这不是谁亲谁就是开玩笑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我…女孩子都是很矜持的,我是说,她是不会轻易的亲别人,就像是我也不会轻易的亲你一样……”

    清越的耳朵腾的红了。

    话越描越乱,清念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当中,最后干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慌张的摆着手:“我,我再说些什么,总之,就就就这样罢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转而望了一眼清越,磕磕巴巴道:“你,你脸红什么?”

    清越回过神,大脑似也是短路了一瞬:“我,我我有吗?”他亦是有些失措的站起来,将自己的领口往下扯了下:“大概,大概是太热了吧,这个房子真是太闷了,我,我出去透会气。”

    清念也跳到了床上道:“好,我正好也觉得有点累了,我,我在这里休息一会。”

    清越忙不迭将门扉打开,道:“好,那我先走了,你,你好好休息。”

    门扉闭上之后,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清念恢复了原状,将自己的脸颊埋进被褥里懊恼不已,她怎么就又说起来了这档子事情了呢?距离她喝醉酒不过一天时间,清越好不容易来找她说话,她偏要让他记起来当日被自己轻薄的事情,这不是摆明让他难堪么?

    但是她确实不是凭空胡戳的,凰陌喜欢这她的师父,而且她还有后面的事情没有告诉清越。

    那一日在凰陌逃了后,清念因为这么大的八卦而被砸的头晕目眩,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所以她还怔然的站在那个树梢上整理思绪,却见君鲤的身体动了一下,他缓慢的抬起手来,拂过了自己的唇。

    这举动不亚于方才凰陌大胆僭越时给予她的冲击少。

    君鲤居然并未真正的睡着,亦或是他真的睡着了但是凰陌靠近他的

    时候他故作浅眠,想要看小徒弟要做什么。想必凰陌大胆的偷亲自己的事情也让他觉得难以置信,他静了片刻,忽的起身,夜深风凉,扬起他遮目的白纱,他走到窗户前,却不着急将窗户阖住,而是将头扬了起来。

    他倚着望月的姿态,但是却直面对着她所在的那一簇枝桠。

    虽然知道他现在是看不见的,但是为何清念却清晰的感觉到了他是在看着自己。这感觉如此的明晰,让她不由自主的背后升腾起津津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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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峙片刻后,君鲤忽的又坐了回去,一丝未变的恢复到了方才他假寐时的模样,清念感觉到奇怪,忽的眼角撇过一道黑影。

    原来是凰陌又探头探脑的回来了,她蹑手蹑脚的朝着君鲤房子挪了过来,而后小心翼翼的扒着窗户看了他一眼,似是放下了心,轻轻的走了进去,迟疑着将君鲤的身体晃了晃,这一次他倒没有继续装睡下去,而是像是方才被从睡梦中唤醒般,满是慵懒的气息。

    凰陌与他说了些话,应当是催促着他去床上休息,君鲤点了点头,她便扶着他走了,片刻后关了窗,自房子里退了出来。

    凰陌看起来已经平静了许多,比起方才从头到尾都像是扔进煮沸水里的大虾模样好了许多,许是冷静下来之后又担心师父一个人在屋子里睡着着凉,这才提心吊胆的折了回来。

    清念望着她很快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一时百感交集。

    但是方才心有余悸,冷汗仍在,她迅速翻滚着从树下赶快逃了。

    她就是自那个时候起,对凰陌和君鲤之间的关系上了一番心思,凰陌一直掩藏的很好,师徒的关系完美的掩盖住了他们之间的另一种发展的可能性,因此旁人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是正常的尊师善从。君鲤已经知道了他的徒弟对他抱有一番难以言说的密语,却依旧和凰陌往日一般的相处,就像是那一吻从不曾发生过,而凰陌似也很满足现在的状况,这又让她觉得不懂了。

    她对于感情并不是很了解,也没有相关的经验,但是现在他们怎么都心照不宣的保持着现状,这样他们就觉得很好了吗?感情这种东西可不是一味的压抑就可以束缚住自己,凰陌望着君鲤时,她都能感受到她心底被来回拉扯着折磨。这样下去她迟早都会默默崩溃掉吧。

    而知道这一切却还选择默不作声的君鲤,从他一如既往的态度上看不出对凰陌丝毫的动摇。他虽然是帮助了自己很多,甚至她的真身可能也不曾瞒得过他,一旦戳穿她很有可能会离开清越,但是清念还是觉得生气。

    她真的不懂,一个喜欢却死活不说,一个知道她喜欢自己却装聋作哑,这不温不火的没有丝毫进展,作为一个知道一切的却什么都不敢说出口的旁观者,她已经着急的要上火了。

    清念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到了凰陌这一边,并且非常的希望她可以再次出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将那故作深沉神尊再来一个暴击,她就不相信了,他还可以继续这么稳坐如山下去。

    但是还没等到好戏开锣的那一头,君鲤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要娶妻,清念也只是觉得着急,那一夜的事情她不曾忘却,她并不是想要从中作梗。

    她只是害怕凰陌赶不上给他说出自己的爱意,此生就再也不会有机会。

    无论是否会被师父接受,至少不要留下遗憾才是。

    君鲤正在房间里翻阅书籍,清越对海市非常的好奇,因此三蹦两蹦的就跑到了集市上,作为海市上经久不曾的大事,鲛人全都忙碌了起来,整个水晶宫热火朝天,而作为明日即将要娶妻的人,他却算得上是悠闲,要么是在树下自己下棋,要么就埋头在房间里看书,桌上的茶已经煮沸,他慢条斯理拿出一只杯子斟满,将手边的那一卷书放在一旁,对着门扉道:“客人既然登门拜访,为何不进来呢?”

    安静了片刻,门扉悄然的露出一个缝,清念催动着自己圆滚滚的躯体挤了进来。

    她越想越觉得替凰陌委屈,越想越觉得事已至此,她反正已经身份昭然若揭,现在也没有什么担忧的,她生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便是神尊又如何,也不能这样去对待一个真心爱慕他的人。

    但是临到门前,她忽的觉得自己脑子一热就冲动,到了正主这里方才的豪情万丈又全部偃旗息鼓了。

    她该说什么,难不成进门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得先把你徒弟找回来才对,她哪里来的勇气和份量,在这里对神尊的决定指手画脚,她算个什么,充其量是个挂在清越身边的宠物。

    犹豫之际,房子里已经传出来了声音。

    她这次不想进去也得进去,硬着头皮斟酌着词对着神尊,他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将茶水往旁边一推,示意她坐到这里,清念讪讪的走过去,蹦到桌子上,一言不发小口小口的嘬茶。

    君鲤又拿起了手边的书,闲情逸致的看了起来。

    她犹如天灵盖上被压了一块巨石,清念一边喝茶一边绞尽脑汁,自己该要如何开口才是,不多时茶水就见了底,她也没发现,继续扒拉着茶杯,把茶杯整个举起来晃了晃,连茶叶渣都咽进了肚。

    君鲤似是早有准备,又执了茶壶,给她斟满了。

    “我所用的是上好的三未,里面加了一点清凝安神,所以你不妨再喝一杯。”

    她对于自己的牛嚼牡丹有些羞愧,将注意力凝聚了过来。

    神君煮的茶与她之前作为人时品的茶不大一样,茶色清新明亮,泛着一缕碧绿,仿若是落入黄泉的九天碧落,芬芳浓郁,沁人心脾,青烟散着温热,有一让人沉淀下来的奇妙感觉。她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一股抓耳挠腮的焦急奇迹的被抚平,四肢百骸有着说不出的快慰。

    她还从未喝过这样有奇效的茶。

    心情方平静了之后,她绷紧的神经了随之放松了下来,君鲤拿起了杯子摩挲着

    ,长指拂过温润的玉:“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他将清念的犹豫尽收眼底。

    “如果是为了楚灵的事情,我现在爱莫能助。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让鲛人消除对清越的诅咒,就需得靠他自己。”

    清念面露出一丝怒气:“他的事情我才不管呢!”

    “那么就是另一件事情了。”君鲤将茶杯放下,桌面上清脆嘎达一声,将她的思绪给牵扯了回来:“我与品嬛成婚,这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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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念沉默。

    她小口嚼着桌子上的糕点,将其吃完之后,又迟疑的开口:“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

    “我不知道您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是您不觉得这样无论是对任何人都有些不公正,这种三天决定自己了人生大事,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君鲤一双眼平静的望过来:“对于有些人来说,只要一眼就足够了,三天的时间,已经够充足。”

    “但是您是真心喜欢她吗?”清念努力争取着机会,面对这个问题,方才还不动声色的君鲤眉眼有着一瞬的怔忪:“这个问题,有什么重要的吗?”

    他并未正面给她回应,清念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抓紧了这瞬间而逝的机会:“当然,若是不爱一个人,为何要去结婚?”

    “结婚的理由有千千万万,有的人可以为了钱,有的人可以为了权,但是您呢?您什么都不缺,我实在是不懂,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君鲤面对着她的疾风骤雨,依然是等待她说完后,才回应道。

    他连脸色都没有变化,无论是采取什么样的攻势,他都泰然自若,她方才被安抚下去的焦躁又涌现了出来,若是这样他都可以严丝合缝的将自己给反驳过去,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掩藏的?

    “如果您内心没有犹豫的话,为什么那一天您要装睡?”

    她脱口而出。

    这句话让神尊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破天荒的,他这一次没有回答她。

    他的神色看起来复杂莫辨,看起来完全是知道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她心底想着,那个时候他果然是知道自己存在。

    清念咴叹道:“我知道您没有睡着,也知道您是为什么装睡,但是您真的以为,那一个吻没有任何意义。”

    她就是为了说这句话而来,到了现在她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至于之后会不会让他产生些许动摇,好让他回想起来那个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小徒弟,她隐忍了那么久不曾说出口的密语。

    他明知凰陌的心意却置若罔闻,这一份真心放在他的眼前不要,他对品嬛没有感情却要与之结为连理,却唯独对小徒弟那么吝啬,连半点机会也不愿意舍予给她。

    他即便是有着不得不这么去做的理由,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将感情作为工具去利用达到目的的行为。

    她等不及要去催促清越,也不想要等待他会说出什么样的回答,若是他会有回应,早就应该在凰陌还在的时候就展露出来自己的态度,但他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的行径,着实让她为凰陌的恋情抱着落花流水一场空的预感。

    但是,就剩下这么不

    到一日的功夫,上哪找凰陌去,难不成她还能从天而降?

    凰陌现在犹自不知道有人在为她着急上火,她现在自己都有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漫长的下沉过程中,她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对那个项链起效,她已经累得叫苦不迭。

    折腾了半晌,九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这很直白的嘲讽让她怒从心头起,这都是谁的错!

    一扭头过去,见到九婴却并未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坐在那榻上不动,不知何时站在那巨大的壁画面前一寸寸仔细的扒着看,他那恨不得把自己嵌入壁画的做法让凰陌有些不明觉厉:“你在干什么?”

    九婴没有回应。

    凰陌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虽然还心中有怒意,但她还是凑了过去,站在不远的地方又问:“你在干什么?这壁画,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东西,让人在意。”他蹙着眉,目不转睛道:“这壁画,好像怕火。”

    “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材质应该会容易被火点燃,就算是熏到了,也会让这壁画褪色。”凰陌道。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全神贯注,忽的张开手,他的手心上穆然升腾起来了火光,吓得凰陌一个趔趄:“你,你做什么。你有话好说,不要把这里给炸了啊!”

    九婴置若罔闻,但是也没有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而是将手上的火团朝着那墙壁靠了过去,片刻后眼神穆然一闪,露出果真如此的笑容:“你过来,看这里。”

    被他招手呼唤过去的凰陌凑了上去,只见到那壁画上栩栩如生的小人,但只能说是有人形的模样,但这小人有五只腿,三只眼,若不是他站在那一处,峨冠博带,衣冠楚楚,在火焰的炙烤下,忽的眼皮轻微的动了一下。

    凰陌心底腾然发毛,九婴又将那火光往里面更近的靠拢,那小人似是无法忍受下去了般,往旁边不着痕迹的挪了一步。

    凰陌一下子抓紧了九婴的胳膊,大惊失色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这里其中的乾坤,应该和我们的目的地有关系。”九婴将手一拍,火光熄灭。只有头顶上悠悠悬着的几枚火团燃烧着,但是发出的光亮已经不如之前,有种摇摇欲熄的感觉。

    “不过我们也快到了。”九婴望着那火团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凰陌望着那微弱的光芒:“这就要熄灭了。这里的空气很快就会被耗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放心,他们是不会想要一具尸体的。”

    九婴回望她,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即便是如此,命运总是会给她

    安排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都事情,大部分只要不要让她搜肠刮肚,若是老筋动骨也是好的,她亦是亦步亦趋的在这路上磕磕绊绊的走着,没想到在她索然无味的人生当中还不知何时开了一朵小小的花骨朵,而且这花不是桃花,而是霸王花,她现在整日提心吊胆这朵巨无霸要将自己给吞吃干净,所以她现在还是有些畏惧。

    对于她的畏惧,九婴却像是并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这自己。

    只不过是让人感到不安的时,他亦是有意无意的告诫着自己前方有着未知危险,譬如现在,他对着那火光道:“这棺里的火焰也马上要熄灭了,我不能保证能不能支撑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凰陌觉得越来越呼吸困难了起来,她盯着那火光,忽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火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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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熄灭,你不会怕黑吗?”九婴道。

    “你明明知道我们的空气不足以支撑我们到目的地,为什么还要点燃三个消耗我们的空气?”凰陌咬牙切齿的指着那头顶上的三团火球,这心思昭然若揭,她还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九婴像是被戳穿了一般无奈摊手:“被你发现了。”

    这不让人发现才有鬼呢?当初进入鬼界的时候也是,他肯定是有着更好的办法进入弱水,却偏弃了稳妥体贴的法子,不惜让自己也潜入到水里,她之前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心思,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被他套路了好几次。

    被凰陌怒目相视的九婴道:“好吧,这件事情我确实有着自己的心思,但是若不是如此,你现在怕是不免要遭遇到些危险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凰陌一怔。

    “你看看这船上,如此之多的壁画和雕塑,难道你以为就是个装饰吗?”

    “……”凰陌静了,要不是刚才她亲眼所见,她虽是觉得这壁画巧夺天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她忽略了,这壁画里的人物居然能动,也就是说,这漫天密密麻麻的小人,全都是活着的。

    凰陌细思恐极,忽的觉得自己如芒在背,这些木魅鬼精,往日遇到了也就能用手指头摁死,她没什么怕的,但是一想到有无数的眼睛此刻在望着自己,她还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这其中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凰陌颤巍巍的靠近了九婴几步,克制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比起墙上的鬼怪,这现实当中有血有肉的魔君显然让人能接受多了。

    那苟延残喘的火团逐渐的熄灭了去,四周顿时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不止是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凰陌似是感觉到耳畔拂过了什么,紧接着,忽的倏然带起来的疾风扑面,她听到离自己极近的地方传来嘎吱的一声,似是将骨头给捏住的声音,九婴将自己兜在怀中,危急时刻她吓得也不敢妄动,凰陌叫道:“怎么了?”

    九婴道:“不必担心,这些东西不足为惧,他们也出不来。”

    “这些东西是什么?”

    “是墙上的东西。”

    九婴挟着她身形转的飞快,凰陌能够只能听见耳畔猎猎生风,夹杂着低声的哭嚎。她瞪大眼睛望着面前浓郁的墨色,隐约间能看到有无数交织翻涌的东西,九婴可以毫不费力的带着她避开这些紧追不舍迎面而来的触手,在黑暗中还能做到如此效率,显然是实力的悬殊。凰陌捏了决,自口中吐出几只银针来,似是击中了那触手,它猛然的蜷缩了回去。

    九婴回身,凰陌能够见到他手上

    那一柄长剑,陡然破开黑暗,那寒锋凌厉,转瞬间将面前的阻碍尽数砍断,这是一个功夫活,若是不小心没有控制住,他们现在所处的舟就会四分五裂,他们运气好还离得海面近还能坚持到,若是运气不好胸腔直接会爆炸,她哪一条路都不想选,九婴似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收下留了些许,才没让他们的患难之情当即破裂。

    九婴将凰陌放了下来,他手里的那柄自带发光且晃吓人眼的剑被凰陌给借了过来,比起方才伸手不见五指,她宁愿用这个冷光线照亮方寸地,她举剑四顾,那些在他们面前群魔乱舞的东西却全都消失了。

    干干净净,仿佛方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境。

    “魔君,你见了吗?”凰陌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说着。

    九婴亦是望去:“是啊,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会摆着食物和酒来迎接我们了。”

    清越在集市上面乱逛,心中有些心烦意乱,这种心烦意乱却不是因神尊要结婚,而是他听闻到了关于凰陌的八卦,自从被清念的一席话给颠覆了世界观后,他不得不要用别的事情先行让自己冷静一下。

    凰陌师妹喜欢神尊……

    在他的认知当中,师父一词重若泰山,正所谓“父生之,师教之”,师父和父亲在他心中都是化作了等同含义。他作为自蜀山养大的孩子,对自己的师父明鹤道长尊敬有加,焚香礼拜,负驽前驱,蜀山鲜少有女弟子,师父也均是须发花白的长者,因此也从未发生过此类事情,他自小就生活在这尊师重教的环境当中,自是对此毫不了解。

    所以他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即便是这样,清念还是不肯放弃的在身后一直追逐。在念了他好几十遍后,清越终于忍不住回到:“我也很想找到师妹,你若是有办法,为什么你自己不来?”

    清念道:“谁告诉你我没有办法了?”

    清越:“……”

    清越:“?!”

    小家伙得意的抖着肚皮道:“你应该知道我之前一直在研习奇门之术。蜀山的追踪术脱离了人界就没有办法,但是我记得其中就有一个法子,只要你给我一样东西,我保证就把那她给引过来。”

    清越大怔,而后又忍不住质疑道:“连蜀山都没有办法,你之前修习的旁门左道,就会有办法了么?”

    “师兄,你可不要小看这些旁门左道,这本书可是我在魔窟里淘出来的。有的时候也有着你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我当时也说过蜀山应该要博学多长,唉,多说无益,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清念提出来的这个观点对清越来讲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要使用他们嗤

    之以鼻的歪门邪道,确实有违背蜀山的训诫,清念见他神色犹豫,道:“你放心,不会伤害到他人的性命,之所以我会求你帮忙,是因为准备的麻烦了些,而且传唤过程当中还不得被人打扰,所以需要有人护法,否则我自己就做了。”

    听到她的说法,清越心底的那份抵触稍许减轻了些,点头默许了,清念乐不可支:“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准备吧!”

    这个术法一看就不是正统的人界术法,光是文字就已经让清越头晕脑胀了,所幸鬼族和魔族是一地而生,文化追根溯源还是有所交集,清念多少也能读懂,将东西都浩浩荡荡的准备齐全了后,两个人在海市的另一头的珊瑚林中找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空地。

    清越算是知道了清念为何非得要寻求他的帮助了,因为光是准备的东西,她就一个扶风摆柳的女子就败了,清越将两大袋东西放在地上时,胳膊已经疲软无力,清念道了声谢又催促他将东西掏出来。

    (本章完)



    清越拿出来了一截千年的龙骨,一只风干的海底蝙蝠,又加上其他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搬出来海市上淘来的鼎炉,他很不解的又拍了拍旁边他费尽心力才拖出来的大东西:“这是棺材吧?你买这个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给凰陌准备的啊。”清念道。

    “你是说什么意思?”清越骇然扶着棺材站了起来:“你要把她就地埋了??”

    “当然不会,看你急的。”清念无奈翻了个白眼:“有了凰陌师妹,就忘记了你还有个清念师妹么?”

    “…我没忘。”清越神色逐渐郑重了起来:“我一直都坚信你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但是凰陌和你不一样,她离开了我们的照顾,估计一个人活不下去。”

    清念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的怒气冲冲道:“那你还不赶快做准备,再晚一点,你那个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好的师妹要是受了委屈该怎么办?”

    她嘴里不断嘀咕着沉木在哪里,一边手忙脚乱的在那一堆杂物里翻找,清越亦是上前帮忙,清念像是被火灼烫了般往一旁瑟缩了下,炸毛道:“你干嘛离我这么近?”

    清越一抬眼见到她的样子,信手将手里的沉木递了过去:“你要的在这边。”

    清念愣了一下,将沉木夺了过去,别过眼不再理他。

    清越笑道:“怎么,你为什么生气。”

    静默了一会,清念闷闷的声音传来过来:“我没有。”

    清越绕道过去,将清念一只手提了起来,笑道:“你连毛都炸了起来,还说没有生气?”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被提溜起来的清念拼命挣扎,但是这一副模样力量悬殊太大,她一蹬腿用力落到了地面上,化作了人形,站起身怒视清越:“你干什么,捣什么乱,不知道现在时间很紧张吗?”

    清越将她上下打量道:“你终于肯老实面对我了。”

    清念梗着脖子撇嘴道:“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欺负我,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哦,大概也有一点。”清越居然还老实的点了点头。

    清念杏眼圆睁,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愤然的捏着拳头朝着他的脸挥舞了过去,清越眼疾手快的接住,心有余悸道:“啊,好危险,你知不知道我的这张脸破了相可是很可惜的!”

    “活该!让你到处招蜂惹蝶!你这个花花公子!”

    此话让清越不服气了:“我何时招蜂引蝶了!”

    “你没有?”清念冷笑:“那只四处追杀你的鲛人呢?还有我朋友苍羽呢?现在连你凰陌小师妹的事情都让你整日辗转反侧的,你这么担心,你怎么不去自己找她呢?!”

    清越糊涂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义正言辞将想要挣扎将手腕抽出去的清念道:“首先,我没有招蜂引蝶,我是个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况且那只鲛人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是她自己来招惹我的,我躲都来不及,还有苍羽,苍羽不过是我们之前的路上同伴,凰陌更就是无稽之谈,我作为师兄,连担心一下师妹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当然有了,但是我也是你的师妹,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我呢?”清念忽的声音中带了些哽咽:“你知道我当初在黑暗中等了你多久…我不吃不喝,就希望你能来陪陪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但是你为什么半点都不曾担心我呢……”

    清越顿住,她低垂着头,一只手挡在眼前,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清越无不感觉到胸中苦涩,将她环住,她一颤,拼命要从他的怀抱着挣脱出去,清越忍受着她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身上,等她逐渐发泄够了,他才颤声道:“对不起。”

    清念的手无力的滑落下来,她望着天际缓慢漂浮过去的水母,轻声道:“你根本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只怪我当年不够坚强。”

    两个人相拥着,但是心的距离却相隔的那么遥远,他们曾经一直觉得两个人可以这么相伴着一直走下去,但是不知何时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从青梅竹马到陌路行人,回过神来,两个人的命运轨迹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

    时至今日,他亦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道歉才能表达出心意。

    清越九岁的时候,多了一只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包子,她不过是三四岁的样子,流着口水整日跟在自己身后,那个时候他抱着小包子,决心承担起一个师兄的责任,随着她一点点长大,真正让他意识到要与之保持距离不是别的,而是她十三岁时,忽的奔溃大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她很久不曾那么害怕,声音都在抖:“师兄,师兄,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将扑进怀中死死不撒手的小包子大惊失色的抱起来:“你怎么了?你受伤了?那里受伤了?!”

    “我…我肚子好痛啊,而且,而且好多血。”清念指着她的衣衫,那清雅素白的雪地上晕染出一片血红,他彼时不懂,脑子一片空白的冲进师父讲习的道堂求助,师父见到他臂弯面色煞白的清念,神色一顿,而后闭门谢客,命他唤来师姐和医师等人。

    他心急如焚也要进去,却被医师客客气气的拒之门外,他在外面急的团团转,不久后师姐笑着出来,见他打趣道:“没事,你家的小师妹不过是长大了。”被问及是什么意思时,那些师姐却羞红了脸,也不明说,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的走了。

    清

    越更加不知所云。

    师父送别医师出门,见到站在门口的清越训斥道:“你也是,这种事情应当要早些上心才是,这孩子被吓得以为自己不行了,回去给她准备些滋补的食物,再熬些姜汤来。”他转过身对着师父又道:“道长你也真是,找这么个孩子来照顾她,这孩子能懂什么,从现在起,你可要多加注意才是。”

    明鹤师父居然恭谨的点头道:“您说的是,在下定当谨记于心。”

    得到了师父的保证,那医师才提着药箱回去了,清越上前拱手道:“师父,小师妹她没有事情吧?”

    “没有,你放心。”师父沉吟了半刻道:“清越,你马上就要到及冠之年了吧?”

    清越不知道现在师父提起这个事情是为何,但还是老实回到:“是的。”

    “既然这样,清念也长大了,我知道你与她之间感情深厚,但是你须知男女有别,她始终都是个姑娘。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师父目光注视着自己,清越那一刻怔住,片刻后道:“徒弟知道了,徒弟谨遵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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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他便注意要与小师妹保持距离,师妹来唤他一起去上早课会被婉拒,他希望她能够很快的融入到别的师兄弟当中去,所以总是找各种借口,但是不久后借口就变成了现实,一处爆发了妖疫,他是真的忙碌了起来,被派遣出去的蜀山弟子整日席不暇暖,夜以继日,清念曾经在送别他离开的时候问道:“师兄,我要怎么做才能和你一样出去杀妖?”他当时的回答是:“多看书,好好做功课,等不了多久你也就可以和我一样了。”她懵懂的点了点头。

    等到回来的时候,清念真的将他给布置的书全部看完了。

    清越对她这股说到做到的毅力感到万分欣慰,她得意的等他进来后扑到他的怀里,他浑身一僵将她拉开,看着她满脸惊愕的样子,清越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道:“以后不要这个样子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想着这样是为了她好,所以推开了她。她点了点头,满脸的委屈,含着眼泪带着哭腔:“可是我好久没有见你了,我想你,我想和师兄一直在一起。”

    清越心中一跳,脸腾的红了,戳着她的包子脸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清念抽噎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我没有避开你。”清越说道:“我只是太忙了。”

    清念红着眼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清越捏紧了自己的手。

    他说了谎,清越一直在疏远冷落她,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屁孩了,她现在已经是豆蔻之年,寻常人家的孩子已然可以出嫁结婚,但是她还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若是再过几年,她就会长成让桃羞杏让,燕妒莺惭,一时也道不尽千种风华,能够独当一面的蜀山女弟子。

    他一直把她保护的太好,而现在的他就必须要让她摆脱对自己的依赖。

    及冠了之后,他就要踏上外出修行的道路,此后的几年里他们都是聚少离多,直到她及笄,他才知道在自己走之后,她虽然喜欢到处捣乱,但是却没有像他所期望的安分守己的学习起居,那个时候她已经到了叛逆期,连他都没有办法制服她。

    现在回想,是不是他疏于了对她的关怀,才导致了她偏离了正轨。她的天资绝佳惊人,若是加以悉心指导,来日定然会成为大器,但是他们都疏忽了她,无论是从天赋上还是从心理上。

    复杂的因素太多,其中也有着无法控制的缘由,但蜀山待她都有些失了公允。而他亦是用这种逃避的方式伤害了师妹。

    自她离开了之后,清越一直都不曾再接受过师妹,直到那一日师父将凰陌丢给他照顾,他

    看着怀里垂头丧气的大肥猫,忽的想到了总是站在门口送他离去的清念,她那时的样子也是这般的沮丧:“你又要走了,这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凰陌有着要等待的人,而他却再也没有等候他的人。

    他摸着凰陌道:“没关系的,神尊会回来的。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长的是苦难,短的是人生,风花相替,日月交融,起落之时,方寸之间,他花了多年才懂得自己的错误。

    “我方才说错了,不是她和你不一样,而是你和她不一样。”

    “我只是想要变强。”

    清越叹息着道:“你说的我都知道。”

    这不过都是一个求仁得仁的结局,她现在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力量,无论是她愿意的还是不愿意,至少比起被囚禁在蜀山好的多,蜀山对于邪佞素来都会囚禁在锁妖塔底下,但是她的妖更为厉害些,因为她是触犯了蜀山律令,虽不至于作奸犯科,但是为了避免同门出现类似的想法,她就是那只要被用以杀鸡儆猴的鸡。

    如此这般,还不如做个被放逐在外的闲散道人。

    清念哭够了,情绪稳定了许多,只是回过神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的将清越推到了一边,神色带着慌张:“我们还是快一点吧,否则真的来不及。”

    她的话让清越登时神思归位:“你说得对。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清念忙着将手头的东西依次摆好,头也不抬的道:“那么,你先给我抓几只大墨鱼或者螃蟹等回来吧。”

    凰陌在黑暗当中一直捏着九婴的衣襟道,她现在真的感觉有些难受,能够感觉让人依附生存的空气逐渐的在消失,倘若不是如此,她自是不愿意依靠九婴的相助,他一手将自己护着,她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凰陌忽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飘飘欲仙,她有些愕然,望着自己的手,却忽的发现自己的手指居然穿过了九婴的肩膀,不止是如此,她望向自己的手指,怔然发现她的手掌正在逐渐的变得透明了起来。

    若是往日她见到这个事情会觉得自己不过是看错了罢了,但是方才她穿透了实打实的身躯确是真实存在的,许是这个事件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半刻都说不出话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另一只手上的剑当啷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九婴听到声音转过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

    凰陌将手惶然的朝着他伸了过去,穿透了他的身躯,颤声道:“我这是……我这是——?”

    她的嗓子也似是被人灌入了一把积雪般,硬生生将她的惊呼给堵在了嗓子眼上,她见到九婴脸上露

    出来了前所未见的慌张,他焦急的俯身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却制止不住她身上蔓延的花纹,一丝一缕的将她的身体抽离开,九婴见她神色慌张,嗔目急色:“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情?”

    看着自己的身躯在一点一滴的消失的过程并不好受,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被分割成一道道的残片,许是要接近消失了,她一瞬间心思通明,想到师父亦是挂念着师兄,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所取回来的记忆大多也是快活的,若是之后她要接近更多的真实,也不用担心自己要面对残忍的事实,更是不用担心被师父揭穿自己那一刻她所要面对的千夫所指。

    或是厌恶或是恼怒,都与她再无干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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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九婴在努力的施展法术,忽的静然嘶哑轻声道:“不用了,魔君,谢谢你。”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的平静,她曾经担心的是自己会想不通为何只有自己遭遇这种事情,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想通想不通的就可以说的清楚明白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命运就是要这么玩弄你时,你还得不得有半点怨言,就如现在她就要消失了,许是比死还要凄惨的下场,死了还会留下尸骨给后人让他们引以为戒,但消失无踪后会去那里?

    “魔君,我死了之后珠子会掉下来,到时候你一定要将它收好,你会找到一个好女孩,再让她当你的未婚妻吧。”

    这一次九婴却愣住了,道:“你在说什么?”

    凰陌紧接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你若是见到我师父,就请你告诉他我走了,可能不会再回去了。就说我见到人间繁华,不想再回到苏继山清修。我不配再做他的徒弟……”

    她的嗓音一度哽咽。

    九婴:“你哭什么,为什么你不自己给他说。”

    “我,怕是没有,机会再说了…”凰陌竭力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字眼,她现在耳朵也嗡嗡作响,九婴的嘴唇一张一合,声音好似是透过缥缈的长河,语言太轻,她的耳朵已经没有办法捕捉到任何讯息。

    沙漏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庆幸自己说完了这一番话,这样她也算是了了后事就可以放心了离去,诚然世事无常命途多舛,但是也算是待她有几分怜悯,失忆之后还能兜兜转转回到师父的身边,这往昔千年的岁月即便是一场幻梦,也足够给她编织了一场死而无憾的美梦。

    阖上眼,她的意识蒙上了一层黑雾。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的感觉到自己方才如坠云雾的缥缈感落入了实地,方才脚下软绵的虚浮变作了冷硬的触感,她倏然从梦境中挣扎醒来,见到在自己面前所出现的依旧是云迷雾锁的漆黑,隐约可以听得到周遭有人声,但她的五感方才回来,一时间云翳闭塞,半点也没能听清是什么。

    凰陌静了片刻,适应了黑暗,混沌当中汇聚出一点轮廓来,自己被困在四方之间,背上还垫着绸缎,她在心底捉摸,原来自己没魂飞魄散,不止如此,还留了个浑囵的身子。

    想来这之上应当是有着自己的墓碑的,凰陌恢复气力后,脚试着瞪了瞪面前的黑压压的东西,没想到她这一脚下去也没个轻重,彭的一声,这黑压压禁锢自己的东西腾然起飞落地一气呵成,凰陌自里面挣扎起来,看着原来自己是被放进了棺材里,静默了几分钟,确认自己似是诈尸了。

    原来她挂了之后,还捡了个被

    好端端的收敛进棺材的大便宜。没有让她暴尸荒野的这一份恩情,她日后还是得还给九婴才是。

    她往一旁看去,想要看一眼她现在所处何处,以及能不能找到同样也有诈尸经历的前辈讨教一下上天入地的经验,却见一旁立着两个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其中一个人还看着十分的眼熟。

    凰陌越看越觉得这男子的五官模样像极了清越师兄,她更是疑惑,要是因为她思念过度老眼昏花应该见到的人是师父才是,但是见到了师兄这算什么?着实让人细思恐极。

    “成功了……”那一旁的女子忽然发出一声惊呼,一下子抱紧了旁边的男子欢呼雀跃了起来:“我们成功了师兄!!”

    那像极了清越的男子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嗯…是啊,真的成功了……居然真的成功了。”

    凰陌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诈尸而旁观的目击者这么兴奋的,那乐的上蹿下跳的女子猛然又冲到她的眼前来,她手上拿着墨汁,一手提着一只大鱿鱼道:“我的画工这么多年来居然未曾退步过,瞧瞧着眼眉,我把你这一次画的漂亮了些,你是是不是该感谢一下我?哦,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唤我一声师姐,你快叫来我听听!”

    “清念莫要这样,她现在还需要静心修养。”

    身后的人及时制止了那聒噪的紧的女子:“师妹,你现在如何了?”

    凰陌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唤,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忽的福至心灵恍然大悟:“清越师兄?”

    清越道:“当然是我,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凰陌涌出泪来:“师兄?你真的是师兄?我莫不是在做梦?”

    清越拍着胸脯:“如假包换。”

    她登时扑进了清越的怀中:“师兄!你怎么也在这里,你难不成也死了吗?”

    清念本来还有些没回过神,见到凰陌扑进清越怀中,怔然的立在一旁,颇有些不悦,听到凰陌的说法,又被逗笑:“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千辛万苦的将你给召唤到这里来的。”

    凰陌自清越怀中拔出脑袋来:“召唤?”

    “哦,你是说那个。”清越回过神来:“那时我们使得术法,是一种……”

    清念接着说道:“移形术。”清越道:“对,就是那个,我们本身想着试试看,没想到真的能成功。”

    清念得意洋洋的举着毛笔道:“我可是凭着记忆将你画了出来,只不过这墨鱼的汁不太够,本想要成功的塑骨还魂,却不想途中出了些小问题,不过也不会影响什么,你日后倒是担待些才好。”

    一语里带着歉意说罢,凰陌自里面嗅

    到了点诡谲的气息,她这话怎么话里有话。

    一转头望向清越,他却也一脸不知所云,她还不大知道这女子所说的小问题是何意,清念却道:“你可以试着把胳膊掰一下。”

    凰陌依言将胳膊往上掰,三人眼睁睁看着那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贴在了肩膀上,那胳膊软塌塌的仿若无骨。

    清越面色大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念略带无奈道:“这可是要塑骨还魂的法术,若是真正的要换得一个人,就得需要另一个人来献祭,但是献祭肯定是不能用的,所以我就用了些海底生物来将凑一下……毕竟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所以,我的身体是去了哪里?”凰陌问到了最关键的点上,她现在不关心现在拼凑成自己的是什么,她只关心自己原本的躯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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