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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缘修道半缘君txt下载

    所谓附庸风雅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文成墨客去做的事情,与凰陌来讲半点也打不上杆子,只是这杆子有时候会稍显的长了一些,她不得不也得要从中去奋斗上一把。

    譬如这面前端端正正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子,但他身上的那股威慑的气势,仿若无声悬挂在她头顶上的一柄剑,已经让她进退不得。

    她面前摆着一张纸,稳妥的摆放整齐的文房四宝,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不是应该是科举考场,但是一列列许多人排在一处,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有的愁眉苦脸,有的神采飞扬,各有所样皆是不同,在这森罗大殿的四个角上还有端坐着四大神像,似蛇如犼,长相狰狞奇异,凰陌盯着自己面前的纸张,若是要问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还得从一时三刻前说起。

    一时三刻,月上梢头。

    不等她在这绵绵的白色沙漠寻到尽头,在那延绵不绝的白色里,忽的出现一队长长的人马,她已经又累又乏,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无论是谁都好,她终归是要问一问这里是不是长渊,消失的九婴又是去了哪里?

    她的呼唤总算是被那帮人所听到了,那为首坐着高头大马的身影一顿,一挥手让身后的人停了下来,凰陌在意识涣散当中感觉身体被人抬了起来,来到了高头大马之前,她听到了那人的声音:“这里怎么会有生魂?”

    “大人,这应当是自下面来的。”

    “哦……这么说来,时间也确实该到了。既是如此,那便一同带往无妄城。”

    凰陌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大马的鼻息喷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稍许清醒了几分,睁开却见到的不是她意识当中的那种大马,而是一张粗犷的脸颊,但他脖颈之下的身躯却是马身,见到她醒来,古铜色的脸上朝着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凰陌目瞪口呆,而后不负众望的晕了。

    当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端坐在梨木雕花桌前,面前已经被摆好了纸笔,头顶上是高大的幽深的屋檐,黯淡无光,像是有什么在黑暗之中盯着自己,凰陌定睛一看,原来是无数只蝙蝠,眼中正泛着莹莹绿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们。

    凰陌一个激灵。

    桌子上摆着一只火烛,烛光摇曳,印着每个人脸上仿佛都陷入了魔怔着,丝毫对现状毫无反应,都在奋笔疾书,凰陌一个人端坐在场上无所适从,这感觉仿佛是一个学渣坐在了一群学霸中间,甚至连要提笔回答的题目都不知道。

    凰陌的左顾右盼似是引起来了一个人的警觉,他甩出一道长鞭来,恍若天边一声惊雷,将游

    弋走神的凰陌给吓得一抖,笔落在了纸上,晕开一团水墨。

    那人的长鞭子直指着凰陌,厉声道:“第三千二百八十一号,你为何不动笔?!”

    凰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三千二百八十一号是指的自己。

    她还想要问一下现在这是要干嘛呢!【!#爱奇文学om @*更好更新更快】

    “我不知道您要我写什么?”她只能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鞭子又隔空啪的一甩,差一点就擦到了凰陌的鼻子,凰陌吓得往后一瑟缩,那人有怒斥道:“岂有此理?!难不成你的一生都是空白的吗?!”

    这话说的让凰陌反应了过来,这场看起来像是应试一样的场合,原来是让她书写自己的生平……可是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要说起来自己的一生,她是该写作为凰陌的人生,还是作为千雪的人生呢?

    凰陌迄今为止的人生,浅薄的只用一页半就可以承载,而作为千雪时的人生,可就没有那么淡薄,仅是她所见所闻的那些,就可以说是精彩纷呈。而她也无从写起。

    “小女子……不知……”

    那手执着鞭子的人身穿着一身深蓝华服,腰间卷起别着一副银光长鞭。与其他正襟危坐的诸人比起来,他倒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将脚搭在前面的桌上,微微的晃动着,只是他的容貌掩藏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但还是可以听得到,他是朝着自己说话,不知为何声音还有点耳熟。

    “有意思,死去的人来到了这里,就会一直写下去,直到把自己的过失错误和善行写完为止,你为何还有意识?”

    凰陌望了一眼周遭,果不其然,这里的人都对他们的谈话置若罔闻,只顾埋头苦写,抓耳挠腮或嚎啕大哭者不在少数,相比起来她倒是唯一一个全场走神的,也难怪那些人将目光全部投向了与旁人异类的她。

    “将她带过来。”

    一个人自那垂幕之后走出来,朝着那个身穿华服的人低声耳语了些什么,那华服男子马上坐直了身体,点了点头,站起身严肃道。

    这态度面色也改的有些太快,凰陌一时忍俊不禁,轻笑了一下,当即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朝自己射来。正是那个华服男子,而后狡黠又带着警告意味的望了自己一眼。

    而凰陌顿在了原地,这个笑的恐怖至斯的男子,居然是在海市上时与她搭话的慕公子!

    她脑子一轰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慕公子,但他将手移到自己的腰际,将鞭子一甩,霹雳之声让她将话给吞了回去,慕公子怒喝道:“做什么呢?磨磨唧唧?!”

    催促的两个人忙不迭的朝着凰陌走了过来。

    一路上义正言辞的说着自己也是有脚

    可以走路的,但是毫不犹豫的被无视,凰陌这才发现这两只彪形大汉是没有脚的,徒留着空荡荡的身体在半空飘的时候,还是很识时务的闭了嘴。

    慕公子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凰陌脑子飞快的旋转,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不是被这个人一路给引导至此,她是被利用了吗?

    可是此人将她引到这里是做什么?她就是个柔弱,可怜但挺能吃的小猫咪罢了。

    可能也正是因这样,她才见到了一直稳坐高台,却在重重帷帐之后的人,那是一个身着一身铠甲长氅男子,眉宇凌然,两鬓藏飞雪,身躯凛凛,气宇轩昂,有万夫难敌之威风。一双虎豹熊眼朝着她扫过来,凰陌当即哼哼唧唧的蜷缩成了一只小猫咪。

    那两只鬼将她放在了地上,便恭恭敬敬的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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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陌如芒在背,感觉那目光仿若是压在自己背上,让她喘不过气来,但这却还只是他未曾开口时,这股骇人的威压就已经逼过来,也难怪那个嚣张跋扈的男人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板正了态度。

    “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男子开了口,声音中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

    凰陌战战兢兢的回道:“我是从鬼界被祭舟送过来的。”

    “你可是你为何会被送到这里来?”

    她只是一路昏迷着,对此毫不知情,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老实摇头。

    “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此人的话让凰陌不解其意的抬起来,那人将手头上的一摞摞纸张放在了案上,望向她:“祭舟是唯一一个可以连接无间与此间的工具,祭品出现在这里确实为了献祭而来,但会直接到的地方是彼方。”

    “也就是说,这里是地狱吗?”凰陌有些明白了,原来真的存在地狱啊,她可是来到地狱了啊,现在看到这个发达的肱二头肌都没那么害怕了:“难道,你是阎罗王吗?”

    “这么说来倒也没有错。”那男人听到这个称呼竟然轻笑了起来:“人世间认为人死了之后会到地狱,但是这个说法有些谬误,确切的说会来到鬼族。他们都是我的族人。”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任凰陌再多么迟钝了反应了过来:“您就是鬼王!”

    鬼王颔首:“正是。”

    凰陌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有些激动:“您……”她虽然知道自己来到鬼界总有一日可以见到鬼王,她就可以告知他许多事情,包括鬼王之女鸢玑的死和他唯一的骨血。但是现在她还着急着要去救师父,于是激动的朝前走了几步:“鬼王!求你,能不能找到我的师父!他现在很危险!”

    “我为何要去救?在这个地方,都是自己救赎自己,是非曲折自然都是因果判定,而并非我插手就可以改变的。”鬼王作壁上观。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但是……”凰陌灵机一动:“您连您孙子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此话一出,果然鬼王的神色马上变了:“我的孙子?”他的讶异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很快的收了起来,隐约有愠怒:“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哪里来的孙子?”

    “您难道忘记了您的女儿了吗?”凰陌不能自已的比手画脚了起来:“您当初逃向人界的女儿鸢玑,她的孩子啊!”

    “你是说,阿鸢?”那鬼王紧绷如泰山的眉眼出现了稍许的松动,他似是对凰陌口中的话有些不信任,但是又有诸多想问的问题,但又碍于什么不便询问。凰陌见着他犹豫着终于说出一句:“她现在可好?”【¥爱奇文学om …¥免费】

    凰陌心底一沉

    ,不忍道:“这个问题,您不妨去问她的孩子吧。”

    “都有孩子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快……”他神情恍惚的一下,马上又斩钉截铁的转了回来:“我的孙子,他在那?”

    “如果没有差错的话,他现在正与我的师父在一处,但是他们身边可能会有危险,我担心……”

    “我的孙子他很弱吗?”鬼王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打断她的话。

    凰陌一怔:“这个……应该不弱。”好歹他也是鬼族血统,再加上还是蜀山的大师兄,师妹的这个面子还是得卖给他才是。

    “既然他不弱,你急什么?”鬼王像是放心了下来:“既然是我的孙子自然不差,若是他死在这里,只能怪他没本事,若是他没有事情,他总会来找我的。”

    他这么说着,居然还真的转身又走了回去,又坐回了他的长榻。

    凰陌:“???”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他就这么放心的相信了她所说的“强大”吗?

    “可是……”对比起来凰陌这个劳心劳肺不惜自尽也要去寻师父比起来,他倒是对从未谋面的孙子在外面的大风大浪里翻涌时处之泰然,这般心大,凰陌似是能够体会到为何鸢玑不惜与无心联手也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的心情。

    “眼下有着更加棘手的事情。”他大手一挥对着外面厉声喝道:“原白!”

    他穆然大的嗓门震得凰陌一颤,很快在一边又挤进来一个手执着巨大的一只毛笔的男人,那笔甚至比他修长的身高还要高一头,他艰难的让将毛笔拿的笔直,站了一个相当端庄的姿势,但因为焦急,额头上的冠帽羽翎有些歪了。

    “主上。”原白躬身尊道。

    “那个潜伏进来的人还没找到吗?”

    “禀告主上,还不曾找到。”

    “此人实力不俗,究竟是从何而来?”鬼王紧蹙眉头。

    凰陌心中一动,能让一介鬼王感觉到棘手的,怕也只有与她一同乘舟而来的魔君九婴才对,只是此人在她苏醒之后就不知道去了何处,她现在还巴不得让九婴再藏一段时间,这真是奇异,九婴带她来到鬼族,甚至师父也来到了此处,这两个人再要遇到,她就算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她正在暗自求佛告祖,却见一个小厮走了进来,隔着竹帘跪倒:“主上,有两个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什么人?”

    “看不出来…但是好像来者不善……一个是贵家公子打扮,而另一个是道士装束,他们手上还拿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像是一件法器。”

    凰陌小手一抖:“啥?”

    清越与君鲤走到此地时,见到明月高挂,如水倾倒如

    江海之中,波光粼粼,而隔江而望,那尽头处立着一方巨大巍峨的宫殿,殿瓦疏疏如敷上一层厚照流光,灯火通明,那香笔直的朝向此处,两个人一同走到殿下,见到上书着“转幽宫”时,君鲤一直盯着这三个大字若有所思。

    “神尊?”

    君鲤回了神:“看来我们接下来要去拜访的,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你可做好了准备?”

    “准备?”清越眨了眨眼睛,忽的了悟过来:“您是说……”

    “这一日迟早要来,只是我先给你说一声,也好过唐突冒昧。”

    清越神情严肃了起来:“我明白了。”

    君鲤点了点头,手一挥,掌心中聚了些灯火照亮了前方的路,见到几个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道:“我们主上有请。”

    君鲤与清越对视一眼,两个人朝着大殿之内走去。

    数道行列的人延绵不绝,伏案一直在拼命写作,桌子上放置着一盏明灯,一溜这么的顺了过去,像是铺开的长长的道路,一阶一阶数之不尽,幽沉的大殿像是被浸没了浓郁的潮水当中,安静的只能听得到火烛噼啪作响的声音。

    在最终点,是被重重帷帐所遮掩的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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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可以见到两个人的身影,在一旁列着的人只是稍许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站定之后,一个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是何人?为何而来?”

    “初入宝地有些唐突,我们是为了救人一命而来。还望尊主能够允许。”

    “你的话倒是有些意思,你到我这来救人一命,你却来错了地方,我这个地方只有进而没有出,莫说是你想要救人,你就是想从我这里出去,怕也是天方夜谭。”

    “尊上即是如此说,想来一定是要将在下二人扣在此地,不让我们救人吗?这又是何道理?”

    “道理?我这十合众殿,事生死管幽冥,照尽是非,还剰阴阳,一切人生死自有这里裁决,在这里任何的举动都会对现世产生影响,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生与死,可不是你们这些宵小之辈轻易就可以碰触的。还是说,你们也愿意以救人一命的代价,而将现世数万人的性命弃之不顾?”

    “这木南倒是想的周全,偏偏扎根在这么棘手的地方!”清越有些咬牙切齿,愤然道。

    “但若是只是这样就好了。”君鲤神色展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尊上,请听我一言,若是鬼族已经被污染了,对人界的影响岂不是更大?”

    君鲤的这句话让竹帘之后的人不再作声,过了半刻,帘子被撩起来,凰陌朝着怔住的两人笑的灿烂,道:“主上让你们随着他来。”

    两个人任凭再怎么知道这里是虎狼之地,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处居然能够遇到凰陌,她真的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冒出来,君鲤虽知道她天性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但没想到她居然凭借一己之力来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师妹,你不是在海市吗?”清越好奇的不得了,拼命的压低了声音往她身边挤过去。

    想起这个事情,凰陌的脸就皱成了一团,她是真的不想要回想自己居然上了当,当初慕公子与她说的时候,只是说了这是个去长渊的法子,谁知道海浪直接把她拍到了沙滩上,稀里糊涂的直接来到了鬼王这里,他还嚣张跋扈的在自己面前用小鞭子甩来甩去的,枉费她不惜自尽也要去救师父。

    尝试最终自尽的法子简直是世间少有的丢脸,即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但被前无古人的噎死,她才不会告诉师父呢。

    清越上前道:“不知鬼王要将我们带到哪里去?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人,时间紧急,还望鬼王通融则个。”

    鬼王肃穆冷然:“这件事情与你们无关,我会带你们去斩断孽根,斩断之后你们就便走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永

    远……”清越怔住,旋即蹙眉:“为何,你不让我回来?”【@@爱奇文学om ~#更好更新更快】

    “你的母亲给我说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她,给她两条路选择,若是她可以用自己的本事从我这里逃出去,就任凭她去何处我都不会再管,但我也给她说了,要是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鬼王对着清越一字一句说道:“所以她在离开鬼界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不止是她,连你也一样。与我来讲毫无干系。”

    被鬼王冷冷言辞所逼回去的清越似是对他这一番话不知该说什么,他勃然大怒:“即便是你生我母亲的气,但她给我留下了钥匙,我能够回到这个地方,不就证明她一直在惦念着您吗?您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释怀?”

    “你以为我在生气?”鬼王有些诧异,旋即嗤笑:“果然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被他这副看不起的态度将清越给激怒了,他愤然的撂下一句:“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转身便走,凰陌一见向来好脾气的师兄居然涨红了脸,青筋隐约作现,而且他向来是不会对人说出这么重的话,显然是内心对母亲的死和爷爷的冷眼旁观而感到愤懑。

    但凰陌心中捉急的不是这个,她还得要不得不告知他的事情,于是连忙追了上去。

    “师兄,师兄你莫要走的这么快!”凰陌见师兄还气在头上不理他,干脆一个箭步上去拦腰拖住了清越:“师兄!你难不成真的信了那顽固老头的话了!”

    清越终于偏了偏头,不解的望了过来。

    她虽然不知鬼王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但是她笃定这不是鬼王的本意,若是她说出来,清越与师父一定不会相信,方才她听到类似于他们两个人朝着这里走过来的时候,她脑海中马上就跃然而出了两个人的名字,她一个激动便告知了鬼王:“是我师父和你的孙子啊!”

    本来要大手一挥将两个人给关押起来的鬼王马上改口成了:“把两个人请进来。”

    一个请字用的很好,凰陌想着他就要见到素未谋面的孙子应该会有几分的紧张,但是他却又摆出来了肃穆严谨的神色,仿佛要迎进来的是什么洪水猛兽,结果到了两个身影隐约显露的时候,鬼王低声问了一句:“你说我的孙子,他究竟是哪个?”

    “是那个小道士装扮的人。名为清越。”凰陌低声回道。

    “……长得还算是有点阿鸢的样子。”他口中似是对清越的夸赞很是勉强,凰陌却见到他稳坐如山的样子之下,一只脚在无意识的点地,哒哒哒似是极其的急切,凰陌心底一亮,哦呵,没想到这个鬼王还如此的要在外人面前做足功夫,实际上早已经心乱如麻

    了吧?

    “清越他……喜欢吃什么?”鬼王忽的又问道。

    “这个,大概是包子吧?”凰陌有点不能肯定,但是这一路上清越包子吃的最多,想来也是有几分执念的,鬼王有些不解,但还是马上传唤了一个人进来,肃穆道:“你马上准备好十个包子。”

    被传唤而来的正是那个手拿鞭子毫不正经的慕公子,一听闻这句话,连久经沙场油盐不进的他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啊?”

    鬼王一皱眉头,那慕公子连忙作揖:“是,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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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陌在后面乐的停不下来,让一个之前只会耍着扇子之后又拿着鞭子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去做包子,想来这个画面感也是十足,但是这个与森罗阴沉的阎王殿似是有些不符,但鬼王好像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正好也算报了欺骗她的一仇,凰陌毫不客气的裂开嘴直笑,而后又被愤愤然的瞪了一眼。凰陌哼了一声,她就是瑕疵必报了,人与人之间本就不该欺瞒,想来慕公子也没想到这报应来的这么迅猛稳准狠。

    “他还喜欢什么?喜欢审讯吗?还是想要去我的嘶吼林里看一看,这个鬼界也没有什么好地方能让他逛一逛。”随着清越的越来越靠近,鬼王可以说是完全的乱了阵脚,连维持往日的威严都做不到,这难得笨拙的样子让凰陌不由得感动,但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是难免要经历的一步。

    无论是清越也好,鬼王也罢,他褪去鬼界之主的光环,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普通的爷爷罢了。

    忽的,他不动了,而后大殿传来了师父的声音,而方才还搜肠刮肚的要如何见孙子的鬼王,又恢复到了往昔的威仪不肃。

    凰陌将此事告知给他后,清越面上呈现出复杂的神情来:“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说出那样的话来?”

    “这个,我还真的想不出来。”凰陌无奈的摊开了手。

    鬼王将他们所带的地方便是那一处海岸旁。

    大海碧波荡漾,月光明亮,这里亦是永夜,只是比那时多了些灯火迷蒙,这一眼望去,与他们当时所站着的地方并无不同。

    “这里是鬼界,可是我们当时所在的地方是何处?我记得那里有许多人,而现在却都不见了。”

    “那是因为你们所处的那个地方是无间。此处是此间。这两个地方是被我分开的,只有特殊的通道才能出入这里。”

    “你们所要找的地方就是在这往生海。”鬼王指着脚下的沧海碧波:“这是无数幽魂所在的地方,是连着天地阴阳的经纬线。”他一抬起手来,而后自海面上浮现出无数的交错重叠的丝线,连着天际与大海,穿过滚滚的云层,场面蔚为壮观。

    “这里为什么这么多的线……而且颜色也不大一样。”凰陌好奇问道。

    “这就是人的生死线。你们若是想要救得别人,就需要在这里寻找到属于那人的生死线,你们可能寻得到?芸芸众生,无论是任何人,都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他说的轻描淡写,手抬起指着无数的丝线。

    鬼王道:“这颜色不一样,也是每个人所积累的业障,福报,无论是有意或是无意,都会将线染上颜色,

    人一出生的时候,线是无暇的白色,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变成其他各种颜色,善缘福报积累极多时,线会变成金色,等到他死之后,这根金线便直接会将他带去神界,羽化成仙,只不过这种人极少,而作恶多端的人都是会变成黑色,死之后线会断掉,直接堕入无间地狱。大部分的人线是灰色亦或是黄色,也有红色。这都是其积累的因果所导致的。”

    “可是我见到这两根线缠在了一起,又是什么意思?”

    鬼王看了一眼,又道:“这个是两个人的孽缘纠缠,你看它缠了三下,也就代表着他们会纠葛三世才会有结果。正是命运的安排。”

    凰陌懵懂的点了点头。

    鬼王面朝二人,终于肯直视清越的面颊,一双雄鹰鸠目落在他身上时,眼中的寒冰稍许的融化了些,清越亦是无言的望着他,孙子和姥爷的正在考虑见面要如何跨越山和海的阻隔时,凰陌已经拉着师父咬起了耳朵:“师父,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确实是为了救人而来。”君鲤将视线落在手中的鼎上,那香线在碧波汹涌的海浪之上直指着远处,似还真的有些棘手的紧要,师父一直都紧盯着那片波涛海面,凰陌看着师父的侧颜,这段时间他是不是有些过于的疲惫,本是神采奕奕的身姿,如今却将已经如湖水一般深沉内敛。

    忽的她想起来了什么:“师父,你没有事吧?!”

    君鲤回过头奇道:“我会有什么事?”

    “那个女人,是坏人!她没有对您做什么吧?!”凰陌都要欺上身来扒开师父的衣襟了,君鲤将衣襟拢住:“现在要对我做什么的人是你才对吧?”

    ……

    他不知道凰陌为了找他吃的那些苦头,她就是想要久违的撒个娇,蹭蹭师父也好慰藉一下自己当初的辛苦没有白费。君鲤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脖颈揪住,凰陌感觉周身一轻,猛然恢复到了猫咪形态。

    君鲤将她扛在肩头,一只指头啪唧弹了下她的额头:“老实呆着,好好待在这里,别乱动。”

    凰陌被封住了行动能力,但师父怀抱中的檀香封了满怀,亦是不能自已的将脸埋进了他的衣服里,自额头上蔓延的疼痛让她满心欢喜的喟叹:“真好真好,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君鲤破天荒的任由她哼哼唧唧的黏着自己,反问道:“你不在海市老老实实呆着,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凰陌回想了下自己这跌宕起伏的经过,实在是有苦难言:“莫要提了,一想起来就觉得头大,只是师父您老这一日也去的时间太久了,小徒弟我着实等不及。”

    “等不及什么

    ?”凰陌忽的听到了他含着笑意的话来:“难不成你还担心你师父我被人拐了去?”

    “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一抽,明明知道这是师父一如既往的调侃罢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当了真,一转个音来就将真心给滑了出去,君鲤转过眼睛来望着凰陌,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她又听见了师父又道:“我若是被拐走了,你要怎么办?”

    “把师父拐回来。”凰陌不假思索坚定的将手握成拳头,胸中澎湃的感觉瞬间让她豪情壮志了起来。

    君鲤点了点头:“那若是有一日我被拐走了,那为师就靠你了。”

    “嗯!”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大力点了点头。

    他本是兴之所至,这段时间的确处理的事情有些多,只是听到她所说的事情让人不又得产生了些想要逗趣解闷的念头来,但是她倒是把他的无心之言当作了无上谏言般的,用这么郑重的方式应承了下来。倒是让人又感觉到被全然信任时的心满意足。

    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往那往生海处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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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在这苍茫渺然的大海当中找到关于木南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还是将目光一直都在里面搜寻着,手中的那只引线像是盘旋曲折的蛇一样蔓延而下,凰陌像是想到了什么,自他的怀中一跃而下,自山崖上看着脚下拍打的海浪,对师父喵道:“师父,这个东西在下面。”

    君鲤俯下身,眼睛一眯,给自己眉间上搭了个凉棚,也朝着那一处望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瞅见。

    凰陌急了,用又短又粗的爪子不断的比划:“就那里,那里有闪光!”

    君鲤又淡淡的望了回来,却不想她太过激动,一个蹀躞没有站稳,爪子下面一打滑,那悬崖上垒起来的千年间被这往生海腐蚀的也只剩下个空壳子,边缘更是脆的不行,凰陌脚下一用劲,兀自崩裂,她居然连后半句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跌了下去。

    这悬崖高达数百米,不久前她费劲心思自尽的地方也不过是数十米罢了,但是这个百米之下可是要取的是她真的性命,偏是这个猫形姿态,她使不出法力来,就算是想要抓住崖壁,也是打滑的紧,呲溜一下更是给她了个加速度。

    凰陌就只剩下了高昂的:“喵喵喵猫喵——”

    这呼声还是比她本身更有用,因为师父也自那悬崖一跃而下,她见到他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了莫名的悸动,她明知道自己死不了,也知道对于师父来讲这个高度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她脑海中似是闪过一些能与他的面容重叠的记忆,也是在急速的落下之时刻,她见到了师父的焦急的面容,他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呼喊着什么。

    但是她听不真切,只是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悲戚,倘若是说着什么话,应该也是些生离死别的话来,但师父将她的爪子猛地抓住,而后朝着她大喊却是:“愣什么神呢?!”

    凰陌一怔,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蜷缩在师父怀中,师父以一个相当艰难的姿势将她抱在怀中,为了不碰触那些交错的线,他单只脚立在自己剑上,凰陌一阵佩服,就算是这么繁复的线当中,居然还能被师父找到缝隙来,电光火石间将长剑插入进入,才算是给了个落地的点,他咬牙切齿道:“你还不赶紧?”

    而后又再三叮嘱道:“你小心,绝对小心不要碰到那些线!”

    这一叮嘱不算,凰陌本来还没那么大压力,这用上了绝对句式,就不得不让她心生害怕,这一哆嗦在避开那线的时候,猛然见到那海下倒影下,居然有着无数的骷髅,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一麻,那些线自他们的脑袋顶上没入,直直连接着天际。

    “师父?”凰陌的声音都哆嗦

    了。

    “别往下看。”师父似是知道她在哆嗦什么,将声音放轻了些许:“这不过都是困在往生海中的魂魄罢了。”

    “哦哦,可是,师父,那里为什么有一具骸骨,长得有点奇怪,像是有很多触手……它周边的骸骨都被它包裹了进去……咦?我感觉那个像是一棵树!”

    此话既出,君鲤眉眼一紧:“那个骸骨在何处?”

    “大概就在中间的地方。”凰陌很认真的给他指着方向,她小心翼翼避开那些线,忽的感觉身上一轻,等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陷入到了一片密林当中,凰陌眼前脚底下不知道是什么,景物在飞快的朝着后面掠去,凰陌讶异后朝着这脚底下巨大之物攀爬过去,却见自己的手脚好像也变了个样,怎么就成了触手了呢?

    光是触手还不算,而且自己的眼前的景物也被分割成了无数个镜面,她现在都有点自顾不暇,呆愣了一瞬,似乎,这副样子还有点眼熟?

    “嗡嗡——”

    凰陌一张口要呼唤师父,却发出来的是这个声音,凰陌搓了搓爪子,深思熟虑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何会变成苍蝇的原因。

    但自己脚底下的毛茸茸的,这个又是啥?

    凰陌爬到了它的头顶上,倒抽了一口冷气,终于举目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飞蛾,那翅膀相较起来它嗡嗡闪动起来的小薄飞翼倒是宽大了数倍,身形极为、这交错林立的光线当中像是入过无人之境般来去自如,不一会就盘旋到了那当时所见的骸骨处。

    也不能算是凰陌眼尖,只是这个骸骨若是不靠近看一般还真发现不了,这海面上有着数以千万的骸骨堆积在往生海处,没有人会没事干去靠近这个一看就极为不详的地方,也只有凰陌这个显得没事干在山崖上方找刺激的人,才会被名为命运的东西结结实实的给踹下去。

    但是这一出倒也剩了许多功夫,那骸骨一见就知道与其他的不大相同,不相同到了什么境地呢?

    这个骸骨上长出来了许多的细枝末节的触手将那四周的人都结结实实的给捆绑住了,自五官到四肢,无一不像是身上长出来了树的根须,这个样子着实有些触目惊心,那飞蛾停到了属于那骸骨的那根线上,凰陌心跳了一下,这根是一只黑到浓郁的线,不止如此,那线上像是融化着什么般,顺着线往下缓慢的流淌着。

    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道。

    师父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这个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我们需要尽快的解决此事才是。”

    他的言语当中透漏着焦急,落在那根线上,自下面的骷髅上不断散发出黑色的烟雾,师父自

    身上散发出一道温润的光芒,将那散发的黑雾缓慢的在光芒之下逐渐的消散而去,那骷髅的嘴巴越长越大,自喉咙深处不知为何伸出来一只树枝来,而后伸长到了他们的面前,忽的迸发出一朵花苞。

    那小花苞颤巍巍的在黑雾的侵蚀当中坚持着,师父落在了那朵花上,轻轻煽动着翅膀,那翅膀抖落下来许多的萤光,将那黑雾再次逼了回去。

    黑雾朝着下面蔓延而去,那一花苞终于缓缓的绽开了。

    在花蕊之中,坐着一个帷妙唯俏的小人,凰陌一愣,却只见光芒一闪,凰陌又恢复了真身,落在了一片柔软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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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蕊韵腹清香的芬芳将周遭骇人的血腥气味给冲淡了不少,凰陌抬头一看,那人还坐在巨大的花蕊当中,周遭满是明艳的桃色,原来他们被缩小来到了桃花中。

    凰陌还兀自赞叹不已时,君鲤已经快步走到了那个人身边,那个正在沉睡的人也是个鲛人,他的尾鳍散发着五彩斑斓的颜色,正是印证了此人的身份。

    “谦枝?”

    君鲤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谦枝像是自深沉的昏睡当中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前方,他已经被束缚了太长的时间,甚至连思维都有点停滞,君鲤给他输送了些真气,他方才自混沌中清醒过来。

    “汝……是何人?”

    他迷蒙的望了过来,忽的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猛然炸起来:“我女儿怎么样了!那个混蛋!!”

    看来他一直都将思绪停留在了当时的时候,只是海市大乱后,他的骸骨被新枝掩埋,但灵魂却被捕获,看来木南将其恨之入骨,因此将其困在身躯里,吸收其的力量来滋养自身。

    君鲤将他的肩膀按住,道:“你先不要激动,淡定一下,看清楚周围!”

    谦枝才将激动的神情收敛了些,他环视四周,骇然道:“这里是……?你又是?”

    “你放心,我们不是来害你的,你们当初所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死了,我们是来渡你的。”

    “渡我?”

    “是啊,渡你。”

    “原来,我真的已经死了啊……”他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了下去,而后又扯住了他的衣襟道:“那我的女儿,她有没有事情?”

    “你放心,她没有事情。”君鲤低声道:“她现在活得很好,新枝也待她很好,海市也没有被摧毁,大家都好好的生活在海市里。”

    “……是这样的吗,那就好。”

    “但是我来寻你,却还有另一件事情。”君鲤自衣襟里拿出来了那枚妍丽的鳞片,道:“你可还识得此物?”

    谦枝的目光触及到君鲤手上的鳞片时,眼中猛然迸出了光芒,他满是惊异和讶然,目视着君鲤,颤声道:“此物,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君鲤平静道:“此物是汐月上神给予你的信物,对不对?”

    谦枝看着君鲤,语气中带了几分警觉问道:“你是什么人?汐月上神怎么了?”

    “我是她的孩子。”君鲤道:“家母已经过世了,这是她交付给我的遗物。只是不知家母在您这里留存了什么东西,特此来取。”

    “……原来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汐月上神她……她竟然已经羽化……”谦枝喉咙里溢出哀恸,他闭起眼睛面目苍凉,君鲤上

    前了一步道:“家母过世已久,往事不可追,还望您节哀顺变。”

    “与你母亲相见恍若昨日,世事擅变,如今她的孩子居然已经这么大了。正是她的帮助,才让我们一族免遭灭顶之灾。”他兀自追忆完了故人,将那枚鳞片拿起来道:“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此物,想来我一缕残魂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君鲤环住凰陌,带着她往后错身一步,只见谦枝两只手捏决,从他的身上逐渐升起来一颗发着金色光芒的物什,君鲤不动声色将手掌摊开,那光芒像是一株小小燃烧的火苗,在他手掌上熄灭了,露出一只通体黝黑的勾玉来。

    凰陌在看清了此物之后,一个没有忍住叫出声音来。

    君鲤见着她惊异不已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凰陌指着那东西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她要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这个九婴也给了她一块,而且还是订婚信物,这个东西分明是与九婴诓给她的宝贝是一个东西,这个玩意怎么还有一双不成?

    但是她又要老实的将嘴封上,师父不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一直与九婴在一处,若是他知道了九婴也来到了鬼界,这指不定又得要闹得天翻地覆,那么她之前瞒的幸苦算什么?

    凰陌忍的艰难,终于将嘴边的话给生生拐了个弯:“这个东西,还真是好看……”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君鲤望着她的眼神,师父似是也一时半会将这个东西和小徒弟找不出什么联系来,姑且没有再追问,而是朝着谦枝道:“你可知此物究竟是什么?”

    “上神并未告知我,她只是让我将其保管好。”谦枝道:“只是那一日她来海市时神色不大寻常,本是来寻蓬莱仙人的,但是仙人已经羽化,她看起来很着急,将此物交给我之后,便拿了信物,说道日后若是有人来寻你,你就将此物交付给他便好,没想到这一去便是这么多年。”

    君鲤听完后,又陷入了沉思中。

    谦枝的身体陡然落了下去,他道:“我在这里呆了许多年,无法从这里逃出,木南将我的魂魄束缚在了这里,几位既然要渡我?不知你可否将我的封印解开?”

    凰陌看着纹丝不动的君鲤奇怪道:“师父?”

    君鲤的神色沉了下去:“他的魂魄已经和木南的木矩融合在了一起,若是我们要将木南的身躯斩断,那么谦枝也会一同魂飞魄散。”

    凰陌忽然明白了什么,愤然咬牙:“这个木南好生厉害!”

    “是啊,他做任何事情都会给自己留下退路,也想到了所有会对自己不利会有什么威胁。这种人心思缜密到了可怕的程度,若是此次放过他,定然

    是后患无穷。”君鲤亦是皱眉道。

    “木南吗……他确实一直都是个可怕的人。”谦枝低笑道:“只可惜他自作聪明,当初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如今他将我关在这里,试图用我来掣肘你们苟延残喘,但是他还是输了。”

    凰陌忽的抓紧了君鲤的衣袖:“师父!”

    谦枝的魂灵忽的变得透明了起来,他身上散出来无数的飘摇游荡的光芒,像是一团凝聚在一处的萤火虫陡然散开,朝着天际飞去,君鲤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魂飞魄散,你会彻底的在六界消失。”

    “如果这样可以将木南的孽根斩断,那么我消失了又何妨?”谦枝笑了起来,他似是轻松了许多:“多谢你们告诉了我海市和嬛嬛一切都好,这对我来讲至关重要,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凰陌自知一切都无法挽回,鼻子一酸,却被师父给紧紧的握住了手,他手掌让人安心的热度传来,她将脸别了过去。

    君鲤目送着谦枝的身影消散在了风中,那桃花瓣亦是被腐蚀了一般颓然衰败,消逝了颜色。

    海水中的黑雾逐渐淡去,但是却没有消失。

    君鲤望着那黑雾逐渐汇聚在了一起,有着越演越烈之势,他忽的神色一变,抬手先将凰陌一反手又变回了嗡嗡作响的苍蝇,他神色凝重道:“你先行回去,这东西有点难对付。”

    凰陌应声朝着悬隘上飞去,她要去寻鬼王,将往生海现在的异象告知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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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缘乃是一件奇妙的事情,清越的样子长得与他的父母虽也相像,但那头顶上始终炸起来安抚不下去的一撮毛毛却和那鬼王一模一样,爷孙两个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很自然的能够将那数年不曾相见的时光给抹平渡过般。

    清越也想过自己见到鬼王后会与他说什么,他想了很多,但始终都不及站在鬼王的面前之后,他眼中所蕴着的平静,他寻思着这色厉内荏的爷爷该要如何开口说些什么时,他却第一句话就带着不容置堟的戎厉。

    “你不应该回来。”鬼王沉声,道:“你的母亲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她是如何逃出去的?她究竟是如何教导你的?”

    提到母亲,清越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凝重,自衣襟当中取出来两只玉瓶子来,朝着鬼王递过去:“我的母亲从不曾说过让我回来,不如说是我一直都没见过我的母亲,又何来教导之说?我这一次回来,不过是想要将母亲送回来,只此一件事情罢了。”

    鬼王望着清越手上的玉瓶子,他的神色中交织的是什么,并非是清越所想到的痛苦,悔恨,甚至是难以置信,但是他都没有,所有清越所预想道到的情绪都似是泥牛入海不复出现,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死了?”

    他的情绪出奇的平淡,仿若这死去的不过是他手下的一缕幽魂:“你回来,就是因为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清越一怔,他这个口气仿佛这不过是个微不足道不值得拿出来一说的事情,他的怒火再次被挑了起来,固执的重复道:“您在说什么?这可是您的女儿!她死了!”

    “所以?”鬼王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都没有半点起伏:“她已经死了,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这感觉像是一个拳头砸进了棉花里,将清越所有的愤懑悲伤都被消融到了他那平静如水的声音当中,清越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她是你的女儿。”

    “即便她是我的女儿,只要她坏了鬼族的规矩,她就已经不是了,你应该庆幸你的母亲和你都在外面活着,否则,就算是回来了。”他厉声道:“我也会按照规矩将她砍了。”

    他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锋利的虎目里似是泛出了精赤的光,像是一柄悬在头顶上的钢刀,朝着清越刺过来,清越被他的气势给逼着往后缩了一步,但是又定了上去,鬼王见到他丝毫不让步的样子,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讶异,又嗤笑道:“不自量力!”

    说着转过身斩钉截铁道:“我没有那样的女儿,也没有你这个孙子,你带上她的骨灰,自行回去吧!”

    清越还想急着说些什么,却见到自己肩头上忽的落下来了一只苍蝇,凰陌一下子忽然出现,刚刚落在地上连身子都没站稳时

    ,就焦急嚷嚷了起来:“鬼王,鬼王,师兄,大事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清越一把抓住没头苍蝇乱撞的小师妹,将她的身体掰了过来扶住:“怎么了?冷静一下再说。”

    “师兄,师父说这个往生海已经被玷污了!他说的我也不太懂,但是他说这个会造成人界混乱的!”急的失去了方向的凰陌又朝向了鬼王:“鬼王,这个该怎么办啊!”

    鬼王的面上猛然沉了下来,他紧蹙着眉头朝着凰陌靠过来:“你说什么?”

    “往生海,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不在说什么,神色焦急朝着那一处奔去,将悬崖岸边将凰陌与清越都给拦住了,鬼王忽的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个男子又是何人?”

    在这万分着急的时刻,凰陌无心要去分心在意鬼王怎么会忽然问及他们的名姓,想也不想的回到:“他是我的师父君鲤,而我是他的徒弟凰陌。”

    “君鲤?凰陌?”鬼王将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这两个名字倒是有点意思?”

    “鬼王,您可以帮我们了吗?”凰陌始终都将目光一直放在师父那边的动静上,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鬼王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神中带着不知其意的深沉,清越敏锐在他的沉默不语中嗅到了点不对劲的气息,连忙要上前,鬼王将手往半空上一抓,大喝了一声:“君鲤!凰陌!清越!”

    只见两道光芒径直的在半空中被扯了过来,清越方才朝着鬼王伸出去的手忽的停滞在半空当中进退不得,他艰难的朝着一脸茫然的凰陌挤出几个字来:“快……逃……”

    凰陌还有些不明觉厉的愣在原地,见到清越样子不对劲连忙上去要扶住他,那鬼王却将一双眼眸定在她身上,语气中透着讶异和愤怒:“你不是凰陌?你骗了我?”

    凰陌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了不对劲的气场,这忽然的发难倒是让人措手不及,凰陌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朝着另一处逃去,去被鬼王使了个束缚咒给绑了个结实。

    他手中依旧紧攥着两只线,对着凰陌道:“你倒是机灵,没有将你的真名交付给我,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他的神色忽的变得阴沉可怖,让人骇然失语:“要怪就要怪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你们不如就随着这个秘密永沉往生海吧。”

    这个人,早就知道往生海被污染了!

    凰陌心底后悔不迭,鬼王将手上的两枚线把玩着,一只线是金色的,散发着粼粼的光芒,浩然之气逼人,一只则是银色的,鬼王忽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一闪:“原来这个人是来自神界?”他像是勃然大怒,一双赤眼转到凰陌身上,吓得凰陌一个哆嗦:“你们是神界派来的老鼠?!”

    不等凰陌出声否认,他脸上又露出来了阴森可怖的笑容:“原来是神界搞的鬼,这么多年他们费劲了心机都没能从我这得到他们想要的,如今还是不肯死心?”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怎么又和神界扯上关系了?

    (本章完)



    但对于凰陌来讲,这都不重要,她还记得师父送她过来时告知她的话:“此次你过去,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将我给你的东西咬破。”他彼时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知道了。

    “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拾到的妖丸?”

    凰陌一怔,要说起来这个妖丸可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么一想倒还真有这么个事情,却不想一直都被师父给惦记着。

    “这个妖丸我一直都在帮你净化,对你的修为大有裨益。你先吃下去,若是遇到危险,也好有能力自保。”

    凰陌这才将那颗珠子给吞了下去,那泛着光芒的珠子一路顺畅的从喉咙滚到底,之前妖物沾染的煞气已然消散完毕,这颗妖物的灵珠在肚子里热滚滚的,自丹田至四肢百骸,都仿若是经历了一次清风涤荡。

    凰陌感觉到之前所融入到身体里晦涩的灵力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慢慢的运转了起来,有许多她不曾明白的东西在一瞬间神思通明,热血沸腾起来,她本就是个天地大妖,作为妖物在这种浊气丛生之地,倒是如有神助般的,比往日更加的敏感。

    凰陌感觉周遭席卷起来了风息,像是百川归纳到她的身体里,汇聚成为了一股压抑不住的力量,她看着鬼王手中一直捏着的线,那是师父和师兄的生死线,现在他们脆弱的只要轻微的一捏,许是他们就会遭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师兄已经开始有些痛苦的呻吟了起来。

    是她将师父的真名告知鬼王的,师父都说了让她小心谨慎,可是她偏偏就是个着急不顾大局的性子,极其容易惹出是非来,但是她绝不会指望每一次都有人来替她肩抗下这个重担。

    她要救出师父和师兄,决不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半分!

    凰陌喉咙中溢出来嘶吼声,总算是将鬼王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一直都在竭力压制着那名为君鲤的神尊,倘若是神尊,他的生死线并不能轻易的操控,他竭尽全力都不能做到,却忽的感觉身边卷起来了凌厉的风。

    有杀气!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灼热的杀气?!

    他一转过头来,胸前就被一道冷厉的锋刃给正面的袭击了过来,所幸这个力道不过几成,他正面承受了之后也不过是往后退了几步就站住了,正是这样,他也看清了攻击他的人,鬼王脸上又呈现出来了异样的神采来。

    “原来是一只小猫咪……不,你是……”他惊异的后半句卡在了喉咙里面,因为那凰陌的身体在逐渐的膨胀起来,忽的比正常的猫咪体型大了一倍,那巨大的利爪下也溢出来了星火,赤色的红炎遍布了周身。

    这个样子,简直已经超出了一只猫妖应有的样子。

    她心中眼中所蒙上的都是一片赤红,她

    感觉自己血脉喷张,身体前所未有的灼热,简直要将她折磨的不堪忍受,一心只想要将心底的这股邪火发泄出来,若是憋屈着,她怕是要将自己的心神唯一守护的一点清明都给消失了,她犹自记得师父的告诫,不要杀人,即便是鬼王在自己面前,她还是压制着那股要将他喉咙咬破的残虐的本性。

    她不想要师父生气。

    所以她终是有所忌惮。

    那鬼王似是看出来了她心中的顾及,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样子和圈养在笼子里的野兽有何区别?小猫咪?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安静下来,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同伴,好好的招待,让他们此生都无法离开这里。”

    他的话激怒了凰陌。

    “嗷——”一声凌空而来的怒喝,让凰陌本就脆弱的心智瞬间击的粉碎,她不顾一切的朝着鬼王撕咬过去,他冷笑着将手收回,另一只手拿处一柄剑来,他用长剑挡住了她锐利的尖牙,低声道:“你可要小心了。我这个手若是不小心一用力,他们俩的生死,可就难说了。”

    凰陌又寻回了点理智。

    她依旧是牢牢的咬着那剑,一口下去,那剑身就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开来,她喘着粗气,浓厚的鼻息几乎都能将这个地面融化。

    近在咫尺的距离之间,就已经看得到那妖兽猩红的吐息,身畔间腾然窜起来赤白的火海,不受控制的朝向无数的丝线,要将其全部的吞噬殆尽,鬼王在那火焰席卷而来之前,就已经隆起来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但是他却未曾护住自己,而是将那往生海树立起来了一道结实的屏障。

    凰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她双目赤红,意识被这灼浪已经燃烧的涣散殆尽,不顾一切就要朝着那鬼王扑杀上去,然而鬼王亦是一界之主,并非就此就会受到威胁,当下将身子避开,身上的盔甲却被灼烧出来了几个大洞。那正是齐舞的骨头所制,比九天的玄铁更为坚硬,三昧真火都需得要炼制三日才将其化作灰烬,但是她的身上的白色火焰居然能将它轻易的腐蚀。

    “你这个孽畜,看来这一次是不得放过你了。”鬼王压低声音道,他眼中泛出狠戾的光,这火焰极为棘手,他却不近身,一只裸臂振袖而出,那手臂上居然有着数百只乌青的孔,忽然开始奇异的变幻了起来,扭曲,竭尽全力迸出来青筋,一层层的青紫色覆面而上,自那孔中忽的探出一颗狰狞的头颅来。

    那些恶灵像是寄宿在了鬼王的身上,姿态万千各有百态,甚至还有着娇媚的女声自那骷髅里传了出来,银铃般的娇笑让人头皮一凛,凰陌半点不惧的将那来势凶猛的骷髅一口给咬碎了,口中喷出的火焰又将那如浪潮般汹涌而来的冤魂恶

    灵给席卷殆尽,鬼王站在原地一手握着那线,眼中凌然发出厉光:“原来那传说居然是真的。”

    那金色的线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鬼王又将实现转向了这边,低声喟叹道:“压制不住了吗?此人作为神尊,还真是实力不俗。”

    他眉头一皱,旋即朝向了凰陌轻声道:“这倒是个可以破解僵局的好办法。”

    清越有点意识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所见到的是方才晴空不着一丝乌云的黑夜,去垒起来了块状的乌云,一直朝着前铺展到目力不及的地方,那月亮更是明亮到了晃眼的程度。天地之间游荡着无数的嘶吼的魂灵,凄婉哀鸣像是不断絮语,而君鲤正踏在悬崖上的剑柄之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只形态难辨的野兽。

    黑头云翻涌着,无数的身影在里面不断的游荡,震耳欲聋令人情绪崩裂。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移动版阅读.com )



    鬼王嘴角有一点赭红,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处,那手臂上像是遭受了什么极刑般的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像是年份久远的,愈合之后也留下了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君鲤沉声道:“鬼王,你不顾苍生正道轮回,私自逆改天命,囚困大量的魂灵于此,断绝他们的往生,你这样违背规定,就不怕会造成苍生大乱吗?”

    “规矩?谁给我定下的?”鬼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为了对付那只孽畜,他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她的尖牙利齿穿过他的肩膀,他的手一松,让君鲤亦是挣脱了他的桎梏,他虽不屑自后面袭击,那锋芒迅速的转了过来,一剑却封锁的是暴走了的凰陌,他轻易的将其火焰封在了结界之内,而后拿起一只玉笛,辽阔天地间忽的翻涌起来笛声。那凰陌像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暴怒的样子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他努力张开的结界已经有了些裂缝,为了回护住这结界,他也是用尽了浑身的力量,君鲤自天际落下,鬼王一只手维持着结界,一只手软软的垂在地上,他挤出笑容来:“天界给我定的那是什么规矩?不过是一团狗屎罢了!”他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君鲤道:“我是不会将东西给你们的,神界的走狗!你若杀便杀了!”

    “我为何要杀了您?您一直都守护着鬼界,我们自是知道您不会做出对鬼界不利的事情。但是。”君鲤道:“鬼界存在三十多万年,一直都与神界有所来往,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何在数万年前选择将鬼族封界?”

    “为何将鬼族封界?”鬼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般:“你们所做了些什么事情,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君鲤将凰陌抚摸了一会,渡了点仙气将其的暴虐气息给压制了下去,他皱着眉头,看着凰陌比上一次还要更加庞大的身躯,她身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上,轻轻的蹭着他的手心,若是她愿意,她的獠牙可以轻易的将他的手腕咬断,但她不会,睁开眼眸的时候,望着他还是那般的清澈纯粹。

    “发生了何事我其实也不怎么在意,我只是来寻一个人的线索罢了。”他不以为然的摸着凰陌的皮毛道:“但是神界与鬼族发生的事情,与我要寻的人有关,所以才问你的。”

    鬼王一直盯着君鲤的面容,忽而恍然大悟:“你难不成是,汐月上神的孩子!”

    君鲤道:“正是。”

    鬼王望着君鲤的脸庞,眼睛陡然发亮,面对着故人之子,他有些神色怔然的要去碰触君鲤的面颊,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半晌后无不感慨道:“果然像极了你的母亲,只是这一双眼睛,让人不由自主想起来那个人。”

    他怀念的语气到了尾音陡然的沉下去

    ,君鲤感受到了他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提的嫌弃,只是用“那个人”三个字来代替,被他这么避讳的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了,连眉头都纠在了一处。

    “听说您早年与我母亲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这话是天上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说的罢?”鬼王冷哼道。

    “难道并非是这样?”君鲤试探道。

    鬼王沉默了半晌,道:“你的母亲差一点就嫁给了我。”

    君鲤:“!居然有这种事情?”

    “你的母亲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抬起头道:“但如今也只是瞻彼日月,仰息之间,感今惟昔,口存心想罢了。”

    君鲤沉默了一下,道:“我与母妃自小便分开了,就算是有过极为短暂的相逢,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罢了,而且母妃对她的事情一直都闭口不谈。”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而如今母妃也已经羽化,所以想要寻找缘由,更是无从谈起。”

    “你母亲……她死了?”鬼王的声音有些发颤了起来。

    “是的。”君鲤颔首。

    “她是如何……”

    “我也正是为此而来。”君鲤道:“母妃她的死因有着重重疑点,不得不让人在意,我也正是听闻母妃年轻时曾经与鬼族有些许渊源,因此才来寻。还望鬼王能解答疑惑。”

    “你要找的不应该是我,而是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鬼王方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听到他的话之后就将悲伤收了起来,冷笑道:“难不成你是不舍得你的神尊身份,担心去问就会波及到你吗?”

    君鲤盯了鬼王片刻,道:“在下虽有一字虚衔,但这完全与我无关,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不过是我当初不得不应承他的一件事情罢了。我说了,无论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我想知道的那一部分。”

    鬼王紧紧盯着君鲤的纹丝不动的沉静脸色,忽的哼了一声:“你的这个脾气倒是有几分像你的父亲。都是这么令人生厌。”

    “能与我父亲相像,这倒是我得荣幸。”

    “总归你身上还有着一半的魔族血液,想来天帝也没有昏头到指望让你来做什么的地步。”鬼王这句话也不知算是讽刺了谁,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对着他们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告知关于你母妃的部分,其余的,你若是想知道,就去问该问的人。”

    他大致的想要将这个故事删繁从简的给他讲一遍,一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是一个让人刻骨铭心的事情,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再也没有了那一种感觉,仿若不过是南柯一梦,水月镜花。

    鬼王那时还不是鬼王,而是鬼族的皇子,名为玄弋,年纪轻轻就被立为了之后要继承大统的人。

    那是六界方才诸事平息,正是欣欣

    向荣一派和谐的前夕,在天族大摆盛宴,玄弋第一次离开污浊的鬼界之地,见到拥有着清气的仙界,激动的不能自已,但是却一直都在父亲的严厉教诲之下不敢妄动。

    宴会上有着六界的其他族人,在觥筹交错之间,宴席上紧张的氛围稍许的冲淡了些,素来宝相庄严的父亲也没有那么严加的约束自己,玄弋便自宴席上溜了出来。

    (本章完)



    他是第一次能从鬼族中出来,对于鬼界来讲,神族与鬼族就像是两个永无焦点的分支,神界正清而鬼界污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凌厉纯正的清气,父亲带他来到此处时就曾经说过,倘若是受不住,也得受着,作为鬼族未来的继承人,若是连这点实力都没有,那么也便不需要再回去了。

    所以他只能详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想要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歇息片刻,九重天上的霞光已然淡去,宴走不过几刻,几位神皇与各族族长已然请了,离席下坐,他也借故循着要去看九天莲池的借口遁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强撑却被人看了出来,等到他步履匆匆的自宴席上离开后,却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跟随了他上来。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九重天的倒是一派风轻云淡,风景独好,只是这强烈的清气却是他一个诞生于浊气当中的鬼族难以承受,他感觉到头晕目眩,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了背后有人的气息,他厉声喝道:“何人?!”

    一转过身,他堪堪将手停留在白皙纤细的脖颈旁,让他停下里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敌意,还有那扑面而来的馨香。

    缇娜花簇拥而开,他凑近了些许,只感觉那香飘来,像是有着生命般的往他的身体里灌,若是方才他只是因为清冽之气肠胃里翻江倒海,而那香气奇迹般的将他涣散的气聚拢在一处,溢出暖意来。

    他抬起头,望着那女孩子的眉眼逐渐的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

    “你没事吧?”

    她手中拿着那白色的花,对着他笑的明媚。

    许是那一日他着实难受,所以才让他感觉到心底有一种细微陌生的感受,将一直坚守防备的心被撞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那个救了我的人就是你的母亲。那个时候她和我年经年纪差不多,她说在宴席上见到我脸色苍白,想来是不舒服,便去采了缇娜花为我镇神安魂。”一说起来汐月上神,鬼王坚毅的棱角有了几分柔软,似是回想起不忍惊动的过往记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不久之后,鬼族便开始与神界来往密切,就算他是个孩子,也能体会到现在时局和之前不一样了,六界混乱的时候,鬼族是自成一系,最鼎盛的时期,鬼族的力量和神族不相上下,父亲曾经说过:“阴阳是相互制衡的,不一定非得要敌对才能存活下去,我们死了够多的人,是时候让大家安稳下来了。”

    鬼族和魔族是源系混沌一处诞生,鬼族有着自己的使命,但是魔族却相当贯彻了作为魔骨子里的不安分,整个世界一直都无法平和下来,与魔族和妖族四处兴风作浪也有着莫大关系,因此

    他的父皇也一直不让他与魔族的人有接触来往,他也一直觉得魔族不过就是未开化的鼠辈罢了,也谨遵父亲嘱咐。

    遇到殷爵的时候,那一日正是瓢泼大雨之时。

    他在废墟里捡到了一个重伤的男孩子。

    他血肉模糊,几乎是奄奄一息,倒在废墟里,这座废墟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繁华的人界城郭,他是因为鬼族忽然在某一处涌入了大批的怨灵,这等不正常的死亡事件,他被派遣过来调查此事,见到的死城,尸横遍野,想来应该是魔物所做的事情,他们向来便是如此的残忍。

    他将这个人翻起来的时候,他怀中还护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这个婴孩已经死了,想来应该是饿死的,但是这个男孩子却奇迹般的活着。

    玄弋将大难不死的他带了回去,而父亲因事外出,所以他便自作主张将此人安置在客房中照顾,没几日,这个男孩子醒来了,他一睁开眼眸时,将旁边照顾他的仆役吓得失手打翻了药汤。

    他的眼眸是只有魔族才独有的特征,红炎赤血的颜色。

    玄弋得知他是魔族身份的时候,单手将他拎起来,要将他扔出去。

    那男孩子也没有反抗,只是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玄弋皱眉:“他死了。”

    那男孩子沉默,而后道:“那你将我扔出去吧。”

    玄弋反而忽然生出一点兴趣来,他将这个人单手提到自己眼前,道:“没想到魔族居然也会关心人族,真是天方夜谭。”

    那男孩子亦是回笑:“鬼族的人居然还会救魔族的人回来,你岂不是更让人无法理解?”

    玄弋盯着那燃烧的火焰看了片刻,将他扔在地上,居高临下道:“我反悔了,我准许你将伤养好后再走,但是这几日你要帮我整理亡者文薄,这是你们魔族给我扔下的烂摊子,也该让你们收拾一回。”

    那男孩子扯出笑容来:“你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一会赶我走,一会又不让我走。”

    玄弋抽出一柄剑来对着他:“那么你是走还是不走?”

    他不找痕迹的避开凌厉的锋芒,眼中的火红浓艳似血:“既然你都说了魔族给你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那么也不差我一个。”

    “你这个人倒是有够厚颜无耻。”

    “多谢夸奖。”

    玄弋将剑收了起来,一把又拎着他的领子拖走,不顾他呲牙咧嘴直喊疼,将他扔到一堆纸张当中,冷冷道:“废话少说,开始干活。”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君鲤的生父殷爵,当时他还不知道殷爵是纯血统的魔族,且和他的身份一样属于尊贵的皇族,但是和他天壤之别的是,玄弋是鬼族最器重的皇子,未来将会继承大统,而殷爵却是魔君最漠然的儿子,因他天生就与

    其他皇子不同,魔族是以不断扩张领土为目的,为此不择手段,但是殷爵却对此不屑一顾,一个对于魔族实现远大理想不感兴趣的皇子,是魔族所不需要的。

    所以他无论做什么,魔君都对他置之不理。

    玄弋不知道自己为何就脑子一热准许他留了下来,许是殷爵在这种冷漠处之的世界里一直独自活着,而玄弋亦是孤身一人背负着所有的期许,他们有着一样的孤寂,因此能够明白彼此的幸苦。

    玄弋得知了那一日的惨案是魔族的狩猎活动,为了让魔族的孩子早日习得该有的狩猎知识,所以就选择了那座城池为狩猎点,殷爵即便再不济,这种大规模的活动皇家也会顾及到自己的面子,因此将他带到了这里。

    (本章完)( 半缘修道半缘君   移动版阅读.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