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卿卿,本宫好意邀请你观摩先帝的画作,你非但没有敬畏之心,竟还敢刺伤本宫!污了先帝的画作,你该当何罪!”
听着俪妃咬牙切齿的质问声,若说裴卿卿再不明白,那未免也太蠢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过她倒不知,雪风羽扇还有这作用。
倒也是个好宝贝。
只见俪妃的手心,鲜血往下滴,许是方才甩手之间,一滴血好巧不巧的竟滴在了万里河山图上面!
这事儿可就大了。
而凶器,正是俪妃的那把雪风羽扇。
原来雪风羽扇还可以伸缩的,扇子的内柄中,竟隐藏着一把极薄极尖的利刃。
看似薄尖的利刃,却泛着寒光,一眼就能看出,必是十分锋利,怕是一出就得见血。
这不,俪妃就中招了。
是她大意了,竟不知俪妃还有这一手,也不知雪风羽扇还是这么个防身的好宝贝,才叫俪妃钻了空子。
方才俪妃假意是想给她看扇子的内里乾坤,她因察觉到危险的本能反应,甩开了俪妃,但她却很清楚,她是躲开了俪妃,可没有用雪风羽扇划伤她。
不过眼下,她就是有一万张嘴,怕是也说不清了吧?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浪费力气去多做解释呢?
想用先帝的画作来找她麻烦,哪有那么容易?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瞥了一眼画上的那一滴血,“俪妃娘娘,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会把血滴在画上?这扇子可是俪妃娘娘的宝贝,俪妃娘娘既知这扇子的妙用,怎还敢轻易拿出来,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好?”
三言两语,轻飘飘的就把矛头调转了方向。
想把刺伤宠妃,血污先帝画作的罪名扣在她头上?当她没长嘴巴吗?
扇子可是俪妃自己的,明知道扇子隐藏危险,还拿出来显摆?也不怕伤了人?
换言之,俪妃伤了自己,那也是自作自受。
还血污了先帝画作,怪得了谁?
“你!!”俪妃气的咬紧了后牙槽,一双美目像淬了毒一样狠辣的盯着裴卿卿。
手心还在流着血,她没想到裴卿卿居然这么的伶牙俐齿!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倒打一耙!”俪妃恶狠狠的磨牙,几乎是要咬碎一口银牙。
“都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俪妃娘娘,究竟是谁倒打一耙,咱们心知肚明,就不需要争辩了吧?”裴卿卿语气轻然的就怼了回去。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谁都能拿捏。
俪妃,可真是小瞧她了。
这都这样了,后面那位看戏的主角也该上场了吧?
“裴卿卿你放肆!”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俪妃刚怒呵一声,准备发作的时候,就又传出一道温婉灵动的女声。
果然不出裴卿卿所料,看戏的主角,上场了。
别看这看似温婉灵动的声音,却一句话就盖过了俪妃怒气冲冲的气势,可见来人比俪妃更不好对付。
前呼后拥之下,走出来一个灵动温婉的美人。
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个女人极美,真真是应了一句话,人比花娇。
如芙蓉花一般的娇嫩动人。
难怪这里叫芙蓉宫,裴卿卿算是明白这芙蓉宫的由来。
怕是就是因为这位堪比芙蓉花般娇嫩的美人吧?
同时裴卿卿也猜到了美人的身份,她就是赵雪芙,乾帝陛下的芙美人。
果然人如其名,冰肌若雪,貌美如芙。
好一个芙美人,哪怕裴卿卿身为女人,都不得不承认这赵雪芙的美貌不可多得。
难怪能得乾帝的宠爱,圣宠不衰,不是没有理由的。
“芙美人,你来了!”俪妃明明气的咬牙切齿,但看到芙美人,却还要放低姿态,足见赵雪芙的荣宠比她高出许久。
否则位居妃位的俪妃,用得着在一个美人的位分面前伏低做小吗?
这其中的关系,高下立见。
裴卿卿仔细的打量了赵雪芙,不过她倒是有点奇怪。
既然这赵雪芙如此得宠,怎么不见乾帝提升她的位分呢?
仅仅只是个美人的位分,连妃位都不如。
像赵雪芙这等宠妃,怎么也得是个贵妃的头衔才说的过去吧?
裴卿卿打量过赵雪芙,同样赵雪芙也审视着她,“本宫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她这话,多半是在问俪妃。
再有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裴蓉华。
只能说,赵雪芙第一眼见到裴卿卿,就有着跟俪妃之前的一样的疑惑。
她并非是圣旨赐婚的裴蓉华。
俪妃捂着划破的手心,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来回答赵雪芙,“美人,她就是侯爷的新夫人,裴卿卿!可她胆大妄为,我好意请她观摩先帝画作,见她喜欢雪风羽扇,便也拿给她看,谁知…谁知她竟包藏祸心,非但刺伤了我,还污了先帝的画作,美人可断不能饶了她!否则陛下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俪妃说的铿锵有力,句句在理。
这一番的义正言辞,说的裴卿卿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说她胆大妄为,包藏祸心,倒还真是看得起她呢。
她自问,前世今生,并未得罪过这个俪妃或是芙美人,她们二人却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她麻烦?
还不惜血污先帝的画作。
要说胆大妄为,她哪比得上这两位宠妃啊?
连先帝的画作都敢拿出来糟蹋。
倒是赵雪芙,听了俪妃的话,娇美的面容上露出诧异之色,“你不是裴蓉华?!”
白子墨娶的,竟不是裴蓉华?
可陛下的圣旨赐婚,明明是裴蓉华。
赵雪芙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回美人,正如方才俪妃娘娘所说,我是裴卿卿,不是裴蓉华。”裴卿卿面无表情的说着几乎重复的话。
一个两个的,用得着这么诧异吗?
瞧瞧那俪妃的手,可还在滴血呢。
啧啧,娇生惯养的宠妃,受了伤不去找太医包扎,却在这里找她麻烦。
她还真是有面子啊。
“裴卿卿,裴家庶出三小姐,裴卿卿?”而且就连赵雪芙听闻她是裴卿卿的反应都和刚才俪妃的反应如出一辙。
裴卿卿不露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看吧,如她所说,提起她,就离不开庶出二字。
可惜又打击不到她,这话她听的不在少数,早就习以为常了。
反而还勾唇一笑,淡然却不失明媚,“美人以为在这京师里有几个裴卿卿?”
裴卿卿不答反问了一句。
除了她,难道还有第二个裴卿卿吗?
倒是把赵雪芙噎了一下,意味不明的瞅着裴卿卿,“你们裴家竟敢违抗圣旨?”
“美人言重了,陛下已经宽恕了我代嫁的罪过,不劳美人操心。”
这赵雪芙倒是挺聪明的,一开口就知道责问她违抗圣旨的罪过。
不像俪妃,就知道耍阴招。
不过,俪妃的手笔,不也是受教于这位芙美人吗?
只能说,这位芙美人比俪妃更聪明。
懂得杀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想要怪罪她,那得看她给不给这个机会。
好在白子墨带她在乾帝面前免去了罪责,否则,怕是真招架不住赵雪芙的发难。
问罪落空,赵雪芙美目微眯,“原来如此。”
“只是俪妃所讲,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一招不成,她还有一招。
违抗圣旨的事,她说不得什么,可刺伤俪妃,血污先帝画作的事儿,她可管得着。
赵雪芙娇媚的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心中大骂一声,贱人!
原以为嫁给白子墨,是裴蓉华。
没想到,居然是个庶女裴卿卿!
不过管她是谁呢,敢玷污白子墨,都得死!
一个庶女,也妄想配得上白子墨?!
简直不知所谓。
纵使赵雪芙阴狠的眼神一闪而过,可裴卿卿还是捕捉到了。
她没错过赵雪芙眼中的狠辣。
忽而想起,昨日的大婚上,她便感觉有一道像刀子的目光剐在她身上。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如今看来,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这个芙美人,确实对她有敌意。
这是为什么?她和赵雪芙,从未有过什么交集。
平白无故的,记恨她做什么?
难不成,又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不过这次,裴卿卿却没往裴蓉华身上怀疑。
因为她知道,裴蓉华现在手伸不到那么长。
自上次寿宴,裴蓉华被乾帝丢出宫去之后,便有言,裴蓉华不得入宫!
乾帝的指令,谁敢不从?
所以说,不会是裴蓉华在中间挑拨离间。
那又会是谁?
她没得罪过别的什么人吧?
一时间,裴卿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也就作罢了,见招拆招吧。
至于刺伤俪妃,血污先帝画作的事,她有什么可辩解的?
不过赵雪芙这戏码,做的可比俪妃充足。
“美人你也看到了,画上的血,是俪妃娘娘的,这扇子,也是俪妃娘娘的,甚至扇子里藏的利刃,俪妃娘娘也最为清楚,我如何能用扇子刺伤俪妃娘娘?美人以为这说得通吗?”
扇子和滴的血都不是她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裴卿卿的话,言简意赅就是一句话,与我无关。
许是裴卿卿的伶牙俐齿超出了赵雪芙的想象,说的赵雪芙一时间默然了。
事实如何,赵雪芙是心知肚明。
只是一想到白子墨娶了妻,一想到裴卿卿占有了白子墨,她就忍不住好恨!
恨不得将裴卿卿碾压至死!
凭她也配嫁给白子墨!
赵雪芙有一下没一下的眼神泛狠,搞得裴卿卿一阵一阵的莫名其妙。
她很确定自己没得罪过赵雪芙,可对方这么怨恨她是几个意思?
说怨恨一点都不夸张。
瞧瞧那眼神儿,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似的。
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被吓死了。
或许此时的裴卿卿没意识到,赵雪芙对她的怨恨,如果不是因为她本身,那就是因为,她嫁给了不该嫁的人,占有了不该占有的人!
“你胡说八道!”赵雪芙沉默了一下,可俪妃却忍不住,怒目圆睁的瞅着裴卿卿,“分明就是你刺伤了本宫,还污了先帝的画作,竟敢强词夺理的不承认?!本宫好意给你讲解扇子的妙用,你却反咬本宫一口,实在是可恶至极!”
“美人,你莫要信她,殿中之人,都可为本宫作证!”
俪妃说的言辞凿凿,一副不处置了裴卿卿就不罢休的架势。
后一句,自然是跟赵雪芙说的。
殿中之人,都是她的人,当然会‘帮’她作证。
裴卿卿闻言,眸光清冷了下来,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笑,“好一个可恶至极,要论反咬一口的本事,我着实比不上俪妃娘娘,你说是吗?俪妃娘娘。”
“你……”俪妃气的一阵气短,险些没气晕过去。
“俪妃娘娘这手都伤了,居然不想着找太医包扎,却想着如何把脏水泼到我头上,实在是难为俪妃娘娘了。”
裴卿卿又轻飘飘的吐字道。
若非有宫女扶着点,这回俪妃就真要气晕过去了。
“你……”指着裴卿卿,半天喘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够了!”最后还是赵雪芙发了威,美目泛着冷光,“你二人各执一词,本宫谁也不信。”
“裴卿卿,你有伤害俪妃的嫌疑,也有污了先帝画作之嫌,待本宫查明之前,就先委屈你留在芙蓉宫了。”
这是要拘禁她的意思?
裴卿卿眯起了眸子,“美人的意思是要扣押我?”
合着演这么大一出戏,就为了拘禁她?
平白无故的,这赵雪芙是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啊?居然想扣押她在芙蓉宫?
裴卿卿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芙蓉宫是赵雪芙的地盘,又是在后宫之中。
只怕想要她怎么死,她都没有还手之力。
赵雪芙,这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可赵雪芙比她更加的气定神闲,美目盼兮,嫣然浅笑着,“谈不上扣押,只是委屈你在本宫这儿呆两日罢了,待修复了先帝的画作,本宫自会替你向陛下求情的。”
瞧瞧那张貌美如芙的脸,诚然就写着‘我是为你好’几个大字。
可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画上染了血,要拿去修复,还想借此拘禁她。
果然不愧是后宫里的手段。
可她也说了,她不是什么软柿子,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芙美人想强硬将我留在芙蓉宫,凭什么?我如今已是侯爷夫人,侯府的当家主母,美人可有问过我家夫君的意见?”
别以为她就没有后台!
白子墨现在就是她的靠山。
她不得不承认,在宫里这地方,一个好的靠山,能起很大的作用。
不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麽?
只是不知白子墨这棵大树能否为她遮风挡雨?
关键还看赵雪芙买不买侯府的账。
赵雪芙若是不将侯府放在眼里,那就算她搬出侯府来,也顶不了什么用。
毕竟赵雪芙有盛宠傍身,也就是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殊不知,她不提白子墨和侯府还好,她这一说,反倒像是触了赵雪芙的逆鳞似的!
“本宫不过是留你在芙蓉宫呆两日,要问侯爷做什么?!”赵雪芙美貌的脸上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就像一朵染了寒霜的芙蓉花。
不仅脸色,赵雪芙连眼神都是阴沉的,这个贱人!居然敢说自己是侯爷夫人?!还敢拿侯府来压她!
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贱人!
赵雪芙愤恨的咬紧了后牙槽,那眼神儿比淬了毒还要狠辣三分。
裴卿卿瞧着,忽然间倒像是明白了什么?
赵雪芙这么针对她,难不成是因为白子墨?
所以是白子墨得罪过这位芙美人?
裴卿卿暗自想到,表面上却是面不改色,“侯爷是我的夫君,美人想要扣押我,自然该问过我夫君同不同意,否则美人拿什么跟侯府交代?此刻想必侯爷正在与陛下下棋,我劝美人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她虽没有吓唬赵雪芙的意思,但听在赵雪芙耳朵里,那就跟威胁她没什么两样。
赵雪芙像是哑了言,可实则心中愤恨的要死,胸腔里烧起了一把怒火,烧的她五脏六腑都疼!
却又顾及身份,不能对裴卿卿怎么样。
裴卿卿开口闭口的‘我夫君’,听的赵雪芙格外的刺耳!
刺的她耳朵都疼。
哼,她就不信了,白子墨会为了一个庶女为难她?!
赵雪芙冷哼一声,气势十足的一甩手,“来人,裴卿卿刺伤俪妃,把她给本宫扣押起来!”
不是说扣押吗?她就扣押一个给她看看!
就不信裴卿卿能把她怎么样?
这是在她的芙蓉宫,只要她不发话,任凭裴卿卿插翅也难飞。
裴卿卿闻言,当即浑身都戒备了起来,眸光一冷。
看来赵雪芙这是要来硬的了。
分分钟,就有侍卫进殿来,将她包围了起来。
裴卿卿自知,她敌不过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
但若说惧怕,那也不是她裴卿卿。
面容清冷,眉心紧皱,眼神冷厉,浑身戒备着,独独没有惧怕。
“把她抓起来!”赵雪芙手一指,下令道。
……
这边勤政殿紧闭的大门,总算是开了。
白子墨的轮椅推了出来。
“侯爷,快救救三妹!”一看到白子墨,裴少枫仿佛看到了救星。
若非玖月阻止他,他都要忍不住去闯芙蓉宫救人了。
卿卿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必是出事了!
瞧着裴少枫一脸的焦急,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出了何事?”
“侯爷,夫人被带去了芙蓉宫…”
这话,是玖月抢在了裴少枫前头说出来的。
白子墨闻言眸光一闪,眸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渊,深邃又幽凉,“不是让你们送她回去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冷冽的口吻透着王者般的威压,令玖月低下了头,“是属下失职,侯爷恕罪。”
玖月知道,主子是动怒了。
只是不知,主子是为谁动怒?是芙蓉宫的那位?还是夫人?
虽说夫人是跟随裴少枫一同离开的,但作为属下,没能保护好夫人,玖月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裴少枫似乎也被白子墨流露出的王者之威震慑到了一下,“怪我没能保护好三妹,未能阻止她去芙蓉宫,侯爷,如今也只有你,能救三妹了。”
裴少枫像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白子墨身上一样。
如果连白子墨都没有办法,那卿卿岂不是就危险了?
白子墨眉头紧皱,即便是天生温润如玉的脸,也遮盖不住他冷冽的神情,“去芙蓉宫。”
此刻的白子墨,不像是一块润玉,而是一块千年寒玉,透着寒气。
“是。”玖月也晓得这事儿的严重性,动作迅速的推着轮椅。
这回裴少枫却没再跟上去,后宫重地,不是他能去的。
只是担忧的望着白子墨,希望他能平安带出卿卿。
与此同时的芙蓉宫里,裴卿卿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可谓是毫无抵抗之力。
但她还是抵抗住了一下,地上倒了两个侍卫。
而她的手上,也染上了血迹。
就在侍卫上来抓她的时候,她急中生乱,随后捡起了俪妃掉在地上的扇子。
多亏了俪妃,告诉她这把扇子是个极好的防身武器,她才能招架一二。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拿着扇子,指着包围她的侍卫,眸中如扇子里的利刃一样,泛着嗜血的寒光。
不知是不是她下手毫不手软的伤了两个侍卫,还是她看人的眼神太过冷厉,倒叫包围的侍卫一时间都露出了怯意。
“裴卿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行凶?!”
显然裴卿卿的反抗,惊诧到了赵雪芙,一张美人脸上尽是恶毒,生生的扭曲了那张美貌如芙的脸蛋。
什么叫做蛇蝎美人,瞧瞧现在的赵雪芙就知道了。
“美人难道看不出来,我是在正当防卫吗?”裴卿卿面色清冷的讥笑一声,“倒是美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命人对我下手,美人的胆子,怕是两个我都比不上的。”
虽然裴卿卿不惧,可她心里有数,这些人如果再围上来,她就招架不住了。
但,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耍嘴皮子的功夫,她凭何要输给赵雪芙?
再怎么说,她现在好歹也是侯府的人,赵雪芙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显然是没把侯府放在眼里。
果然不愧是乾帝的宠妃,底气就是比一般人要足。
刚才这两个侍卫,可丝毫没有要手下留情的样子。
赵雪芙,这是铁了心要扣押她在芙蓉宫啊。
裴卿卿一面防备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一面心中暗自捉急。
白子墨,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啊?
按理说,白子墨应该已经收到她在芙蓉宫的消息了才是啊?
怎么还不来。
她可不想刚成亲就被折辱在这后宫里。
“嘴巴倒是挺硬的,哼!拿下你之后,本宫看你怎么嘴硬!”赵雪芙咬牙冷哼,手一扬,周围的侍卫一个个蓄势待发的架起佩刀,准备捉拿裴卿卿。
刚才还跟裴卿卿客气两句,现在诚然是要撕破脸了。
赵雪芙美目狠辣的瞪着裴卿卿,手一甩,“动手!”
一个庶出的贱胚子,也敢嫁给白子墨!她今天就要拆了裴卿卿的贱骨头!
赵雪芙一双美目,比之砒霜剧情还要毒上三分。
侍卫们得了命令,一个个举起佩刀,向裴卿卿动起手来…
这下完了,招架不住了…
裴卿卿眸光清冽,明知自己抵抗不住,但依旧是面无惧意。
眼看两三把佩刀一同就要快在裴卿卿身上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中,飞来几根暗器,打落了砍向裴卿卿的佩刀。
眨眼之间,裴卿卿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影。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绕在她腰间,带着她一个旋转,就避开了几把佩刀的伤害。
但,还是有点避之不及,旋转躲避的时候,裴卿卿的胳膊被划了一刀,渗出红色的血迹来。
如画的眉心微皱,裴卿卿瞟了一眼自己被划破的胳膊,还好只是一点小伤。
再看向救她的人,裴卿卿眸光微闪,是他。
来人亦算是温润谦和,一表人才的谦谦君子,救下裴卿卿,风流倜傥的正搂着裴卿卿的腰间。
北宫琉。
裴卿卿推开了北宫琉圈在她腰间的手,有意拉开了些些距离,含着感激的口吻道,“多谢北宫世子相救。”
北宫琉救了她,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否则,这些个侍卫可不会对她手下留情,若非北宫琉及时出现,她恐怕就不止是划伤点胳膊这么简单了。
“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北宫琉温和一笑,怎么看都是个正人君子。
但以裴卿卿对他这个人的了解,这一切不过都是表面功夫罢了,都是他的伪装。
北宫琉作为神昭国的质子留在天凤,若不是善于伪装与隐忍,又岂能安稳至今?
谁人不知北宫世子风流倜傥,可谓是万花丛中过,却能做到片叶不沾身的人。
突然杀出个北宫琉,坏了赵雪芙的好事。
赵雪芙的脸色,自然是不太好的,却还是得顾及着点她作为宠妃的身份,更何况北宫琉素来和白子墨走得近,哪怕是看在白子墨的份儿上,她也不会为难北宫琉的。
赵雪芙原本阴狠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些,却也不高兴北宫琉坏了她的事,“北宫世子怎会突然来我这芙蓉宫,当真是稀客呀,不知北宫世子是有何贵干哪?”
北宫琉不动声色的把裴卿卿护在身后,帅气的眉头轻佻,有何贵干?
难道看不出来他是来救裴卿卿的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本世子受人所托,要保护好夫人,方才见夫人前来美人宫里,本世子便在外侯着,却不想,瞧见美人宫里竟如此大动干戈起来,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夫人,本世子可没法跟人交代。”
北宫琉语气清幽,但庇护裴卿卿的意思很明显。
有他在,便动不得裴卿卿。
至于他说的“人”,只要不傻,都能听明白他指的自然是白子墨。
受人所托,也是受的白子墨所托。
这个赵雪芙打的什么主意,北宫琉哪会不清楚?
无非就是嫉妒,嫉妒裴卿卿嫁入侯府,成为白子墨的夫人。
自己瞧不上的,却也不容许她人染指,啧啧,这赵雪芙,果然是心肠狠毒。
也不知白子墨当年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
只有裴卿卿知道,说什么在外面侯着她是假,但北宫琉在替她解围是真的。
所以她也就不反驳北宫琉说什么。
本来眼看就要拿下裴卿卿了,赵雪芙都已经想好要怎么折磨她了,结果突然半路杀出个北宫琉不说,竟还说是白子墨要他保护好裴卿卿?
这话听在赵雪芙耳朵里,刚缓和下去的愤恨分分钟又涨了起来,指甲扣在掌心,冷声道,“裴卿卿刺伤俪妃,将血污了先帝画作,本宫不过是留她在宫中呆两日罢了,修复了画作,本宫自会放她回去!”
如此,算是给北宫琉的解释了。
换言之,等于也就是给白子墨的解释了。
赵雪芙自认为自己的理由很充分,可北宫琉会信她吗?
放她回去?
只怕裴卿卿没命回去吧?
否则裴卿卿哪会不惜伤人也不要束手就擒?
刺伤俪妃,俪妃刚才已经下去找太医诊治去了。
至于先帝的画作,北宫琉眼角余光瞥一眼,啥也没看见。
“美人,凡事讲究个凭证,美人说是夫人刺伤俪妃,又有何凭证?对了,本世子倒是忘了,这是在美人的芙蓉宫,是非曲直皆由美人说了算。”
北宫琉这话,可以说是说的很直白了。
嘲讽的意味儿很明显。
裴卿卿听着,感到有些诧异。
怎么瞧着,北宫琉像是瞧不上赵雪芙似的?
又像是……与赵雪芙是旧识?
莫非他们往日有什么恩怨?
然而此刻的裴卿卿还是没想到,不是北宫琉跟赵雪芙有什么恩怨,他只不过是在替白子墨觉得不值罢了。
真正跟赵雪芙有恩怨的人,是她的夫君白子墨。
“你!北宫琉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敬你三分,你别不识好歹!”
瞧瞧,北宫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也挺大的,赵雪芙都被他气的绷不住温婉的气质,暴露本性了。
不过这话听的裴卿卿又犯迷糊了。
赵雪芙说是看在白子墨面子上,才给北宫琉几分薄面。
听她的意思,似乎不像是与白子墨有仇啊?
裴卿卿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没抓住?
就像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没能意识到。
“美人言重了。”北宫琉其实是极不想跟后宫的女人打交道的,今日若非是裴卿卿,他也不会管这闲事。
显然,北宫琉也没什么耐心了。
不过好在,救星来了。
或许裴卿卿她们听不见,可北宫琉耳力极尖,白子墨还没进来,他就听到了轮椅碾压的声音。
再然后,北宫琉露出一副懒得多管闲事的表情,“美人还是自己跟侯爷说吧。”
如果白子墨同意赵雪芙关押裴卿卿,那他可就要实实切切的鄙视白子墨了。
听北宫琉的意思,裴卿卿顿时眼神一亮,白子墨来了?
随后一转头,玖月就推着轮椅进来了。
轮椅上的,除了白子墨还有谁?
裴卿卿当即也顾不得渗血的胳膊,跑到轮椅面前蹲了下,“夫君你是来接我的吗?”
她就知道,白子墨一定会来救她的?
“谁让你来这里的?”白子墨看她一眼,可却让裴卿卿脊背一凉。
他的眼神,寒气逼人,太过冷凉。
裴卿卿一时间有些错愕,“是…是芙美人请我来的…”
她竟发现,自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刚才她都有底气对抗赵雪芙宫中的侍卫,可面对白子墨的一个眼神,她却没了底气。
她又不瞎,看得出来白子墨是在生气啊。
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气。
她从未见过白子墨这般冷凉深暗的眼神,深不见底,如同一个深渊牢笼,要将她困押其中。
白子墨,他是怎么了?
谁惹他生气了?
难道是乾帝?
裴卿卿发觉,她在白子墨面前,好像个没脑子的白痴一样。
一点都……捉摸不透他。
纵使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夫君了,可她,还是看不透他。
“她让你来你就来?本候让你回去,你怎么不听?裴卿卿,你几时这么听话了?”白子墨冷凉的眼神,看的裴卿卿浑身都不自在。
他的每句话,都像是有针在她身上扎一样。
极不舒服。
白子墨,莫名其妙对她发什么脾气?
是她太把他当回事了,还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在芙蓉宫受人压迫,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反倒对她发脾气?
‘蹭’的一下,裴卿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子墨。
她说,“白子墨,你别仗着我对你好,你就可以不把我当回事,我看重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若我不看重你,你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要冷脸,她也会。
她重视白子墨,可白子墨却这般轻视她。
裴卿卿突然觉得自己挺自作多情的。
她不怕别人拿刀架着她,可她受不得白子墨这般冷嘲热讽的跟她说话。
她还委屈呢,她跟谁说去?
“裴卿卿,本候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白子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玖月,把她带回去。”
后一句话,自然是吩咐玖月的。
居然说他仗着她对他好,就不把她当回事?
这女人,还有没有点良心?
他若不把她当回事,又何须急匆匆赶来?
还敢说不看重他?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裴卿卿,看来是本候太过纵容你了,让你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白子墨冷着一张脸,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冰山,散发着冷冽的寒气。
玖月也知道主子不高兴,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对裴卿卿态度还算恭谨,“夫人,请随属下回去吧。”
主子这是在救你啊夫人!
你可要明白主子的心意啊。
裴卿卿面容清冷,什么话也没说,最后只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子墨,就走了。
看来,夫人是不明白主子的心意啊。
玖月无声的叹息一声。
全程,就是裴卿卿和白子墨小两口的事,就算是吵架,闹的不愉快,也是她们夫妻俩的事。
赵雪芙,甚至是北宫琉,那都只是个外人,就没有他们插手的机会。
尤其是赵雪芙,貌美如芙的脸上表情纠结极了。
既期待,又记恨。
记恨白子墨对裴卿卿那贱人的庇护。
却又期待白子墨能看她一眼,“子墨…”
美人深情嘀喃,惹人怜爱。
只可惜,白子墨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期待注定落空。
甚至连句话都没跟她说,白子墨就走了。
最后,还是北宫琉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告辞。”
出宫的路上,裴卿卿走在前头,整个背影都是清冷的。
白子墨跟在后面,面色冷峻。
“你明知是赵雪芙故意为难她,为何还要对她发怒?”
北宫琉陪着白子墨走,望着裴卿卿的背影,他都能想象的到,裴卿卿是个怎样幽怨的脸色。
只是裴卿卿却听不见他说的话。
白子墨一句话没说,就能把裴卿卿从芙蓉宫里带出来。
换了别人,赵雪芙哪肯这么容易放人?
也就白子墨有这面子。
“本候只是在告诫她,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白子墨深邃的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谁也没看清那是什么。
北宫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你的意思,是她不该招惹赵雪芙?”
这话,颇有一股责问的口气。
那眼神,好似在说,白子墨,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身为男人,身为夫君,白子墨不想着维护裴卿卿,却还责怪她不该招惹赵雪芙?
再说了,分明就是赵雪芙先找裴卿卿麻烦的啊。
北宫琉皱着眉头瞅着白子墨,他就不明白了,明明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透一个赵雪芙?
论美貌,虽说裴卿卿确实不及赵雪芙,但,裴卿卿生的也不差啊。
难不成白子墨还真就被赵雪芙那张脸给迷惑了?
这可不像是他认识的白子墨。
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今后她最好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中,不能招惹任何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北宫琉的问题,却也说的很清楚。
裴卿卿,不能招惹任何人,包括赵雪芙。
想起查到的消息,白子墨深邃的眸光愈发的深沉起来,他大致已经查到了裴卿卿的身世。
一旦被人发现她身上有飞鸾青玉的事,只怕她会招来性命之忧。
只有呆在侯府,保持低调,他才能保护她。
然而这些,白子墨是不会跟北宫琉解释的。
明不明白就看北宫琉自己了。
“……”北宫琉闻言默然了一下。
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本不该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
虽然挺为裴卿卿惋惜的,但最后北宫琉却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侯爷,你可别忘了,你是她的夫君。”
是她的夫君,就该照顾好她,保护好她。
这才是人为丈夫该做的事。
他是在提醒白子墨,也是在劝诫白子墨,别犯糊涂。
前面裴卿卿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可不知为何,北宫琉总觉得裴卿卿身上有股很亲切的感觉,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
或许,是惺惺相惜吧?
裴卿卿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爹不疼娘不爱的,嫡母还尖锐刻薄。
他仿佛能想象的到,裴卿卿在裴家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就像他,身为质子,被困异国他乡,日日谨言慎行,从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可他比裴卿卿幸运的一点是,他有疼爱他的爹娘。
不幸的是,终年不得见爹娘一面。
他已经,有六年没见到父王了吧?
有六年,没机会回神昭国去看一看故国了吧?
北宫琉面露感叹之色,眼睛里的怀念是那么的明显。
白子墨一眼就看出他所思所想的,低沉的嗓音道,“私闯后宫乃是重罪,你若想安安稳稳的回到神昭国,那就别再给自己留下让人拿捏的话柄。”
隐忍了六年,眼看就快要等到质子期满,这个时候,乾帝可等着抓他的把柄呢。
北宫琉,举步维艰,该好自为之才是。
白子墨,亦是在提醒和警戒北宫琉。
“多谢侯爷提醒,我明白。”北宫琉风流一笑,转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风流倜傥的世子爷。
出了宫门,北宫琉便和他分道扬镳了。
白子墨上了马车,却发现马车里没人。
“她人呢?”白子墨深邃的眸中隐含着怒火。
这女人,可真不安分。
察觉的主子的火气,玖月头皮一凉,心虚的低头道,“回侯爷,夫人带着碧珠…先走了…”
实则玖月心里欲哭无泪啊!
让他跟着夫人,可夫人也在气头上,他哪拦得住夫人啊?
他这个当属下的,两边为难……
白子墨一记幽凉的冷眼扫过来,“回府。”
玖月更是头皮一冷,“是…”
“把她给本候找回来。”马车里又传出低沉幽冷的嗓音。
“是,属下立马派人去找夫人…”玖月在外面驾车,后背都是凉的。
心里可幽怨了。
主子明明是在乎夫人的,却又要惹夫人生气……
现在又要他去把人找回来…
玖月现在只祈祷着,夫人你别跑的太远,快些把人找回来才好。
不然,指不定主子要怎么发脾气呢!
主子不高兴,他们谁都不好过。
另外得知了裴卿卿没事的消息,裴少枫出宫回府也走的安心了。
不过走在半路上,却有人拦住了他,“少将军请留步。”
面前还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而且,看打扮,还是宫里的人。
跟在宫里拦住他和卿卿的是同一种人。
宫女。
于是乎,裴少枫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你是什么人?”
“奴婢冬香,我家公主想见少将军。”冬香的态度极好,一点都不像芙蓉宫的奴婢盛气凌人。
听闻是公主,裴少枫诧异了一下。
刚抬头,马车里的人就掀开了珠玉帘,出了马车。
正是公主,慕溪凤。
瞧见是慕溪凤,裴少枫虽有些疑惑,却还是恭敬的上前去行礼,“微臣参见公主。”
心想着,公主怎会在这里?
而且要见他?
“少将军免礼。”慕溪凤下来亲自扶了他一下。
那眼神,含有几分情意。
只可惜,裴少枫却没看见,“谢公主。”
裴少枫不动声色的避开了慕溪凤的搀扶,带着几分试探的语气道,“不知公主前来……”
有什么事?
无缘无故的来找他做什么?
可慕溪凤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本公主听闻,父皇罚你去南境,可是真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裴少枫一跳。
一个哆嗦的就挣脱了慕溪凤的手,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不可对慕溪凤不敬,“回公主,陛下让臣去南境,是对臣的栽培和历练,陛下宽厚,臣荣感圣恩。”
不过裴少枫倒是好奇,公主怎会问起他去南境的事?
该不会是为了这事来见他的吧?
裴少枫一阵狐疑,不明所以。
若说裴少枫躲避一截,哪知慕溪凤就靠近一截,“少枫,这里没有外人,你对我也不必如此拘谨,南境那地方,听说贼寇极多,又都凶残成性,我不放心你去那里!”
如果说刚才裴少枫还只是吓了一跳,那么现在,裴少枫就是惊吓到了。
吓的他惊愕连连的看着慕溪凤,这是唱哪出呢?
叫他少,少枫?
公主她没事吧?
“公主…这是何故?微臣…不明白?”裴少枫说话都吓的僵硬了起来。
一脸懵圈的看着慕溪凤,这是在干什么?
“少枫,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糊涂?”慕溪凤咬了咬唇,那眼神,诚然就是在看有情郎的眼神儿……
看的裴少枫一阵心惊肉跳的,更是不敢靠近慕溪凤了,“恕微臣愚钝,不知公主何意……”
这好端端的,怎么连公主也来吓他?
哪知慕溪凤的神色多了几分黯然伤神,“不知何意?少枫,你竟真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吗?”
“……”裴少枫一噎,吓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知道,父皇对你们裴家耿耿于怀,所以我才不敢靠你太近,怕父皇会迁怒于你。”慕溪凤目光深情的望着他,他后退一步,她就逼紧一步,“你日日入宫上朝,我便日日在你路过的地方看着你,你当真不明白吗?”
“微臣……”裴少枫瞠目结舌,头一回被一个女子吓的感觉腿发软…
脑海中浮现出每日上朝,都会在路上遇见公主的情形。
虽然没说过话,但他每次还朝她见礼来着,他以为,只是恰巧公主每天也要路过那条路罢了……
却不想……原来公主是去…看他的?
裴少枫感觉额头上冒出冷汗来了…
“若不是父皇对你们裴家有过节,若不是为了你考虑,我又何须隐藏心意到今日?可父皇却要派你去南境!我不答应!你去了南境,那我怎么办?”
最后,裴少枫被逼的退无可退,抵在了身后的一颗树上,面对慕溪凤的逼问,裴少枫只觉得心虚…
“公主……想必是误会了什么?”他保证,他对溪凤公主,可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慕溪凤金枝玉叶,娇生惯养是真,娇纵跋扈也是真,但性格直率也是真的。
有什么就说什么。
他都要去南境了,她还顾虑个什么劲儿啊?!
“误会?没有误会!”慕溪凤揪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躲避,“裴少枫,本公主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这回,裴少枫是真的腿软了,他可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公主…公主乃金枝玉叶,微臣……”
“你别跟我说这些虚的,本公主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本公主就是喜欢你!”
“……”裴少枫感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溪凤公主喜欢他?
可他……不喜欢她啊。
裴少枫自知,慕溪凤身份尊贵,他配不上溪凤公主。
“公主厚爱,微臣实在愧不敢当…”还从没被哪个女子表白过,裴少枫虽然懵,但是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公主既然知晓,陛下对我裴家耿耿于怀,就不该跟微臣有什么牵扯,微臣实不敢高攀。”
裴少枫认为他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高攀不起公主。
而且,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虽然不能相守一生,但他对别的女子,没那个心思。
可是,慕溪凤却并不买账,“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搪塞本公主,本公主知道,你要去南境了,所以不想让本公主跟你一起去吃苦是不是?”
“……”裴少枫一阵哑言。
然而慕溪凤还没说完,“本公主这就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这样你就不用去南境了!”
再次吓到了裴少枫,连忙拦住了慕溪凤,“公主不可!”
“为什么不可?”她慕溪凤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
她要是再拖延下去,他就要去南境了。
到时候,她去哪里找他去?
瞧着慕溪凤认真的脸色,裴少枫闪了闪目光,“公主,感情的事,强求不来,微臣不敢欺瞒公主,微臣…已经心有所属了。”
“你说什么?”换做慕溪凤惊愕了一下,但她不信,“不可能!本公主不信!你有心上人,本公主怎么不知道?”
这不可能,她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如果有心上人,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裴少枫一定是骗她的!
裴少枫苦笑一声,“公主若不信,微臣也没有办法,微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顾慕溪凤的阻拦,头也不回就离去了。
徒留慕溪凤一个人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摇头,“本公主才不信呢!你别想骗得了本公主!”
气死她了!裴少枫居然不应承她的心意?!
裴少枫走了之后,冬香就伺候了过来,却瞧见慕溪凤的脸色不太对,“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冬香,他居然说他有心上人了?!冬香,他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本公主怎么不知道?”慕溪凤气呼呼的直跺脚。
慕溪凤着急起来,冬香也跟着着急,还不忘劝着她,“公主莫急,我们一直派人跟着少将军的,少将军如果有心上人,一定瞒不过公主的!”
“那他为什么要拒绝本公主?是他不喜欢本公主吗?”
外界都说公主娇纵跋扈,可冬香知道,其实公主就是性子直了些,心地并不坏的。
于情于理,她都不忍心看公主伤心,于是安抚道,“公主天生丽质,少将军怎会不喜欢公主呢…”
“那你说,他为何拒绝本公主?”此时的慕溪凤,就像是个想吃糖果却得不到糖果的小女孩一般撒着脾气。
“额…”冬香犹豫了一下,找理由说道,“兴许…兴许是少将军要去南境了,不想让公主跟着他吃苦受累,所以才婉拒公主的吧!”
慕溪凤想了想,觉得这理由,很合理。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也认为是这样的!
“本公主就不信,他会不喜欢本公主!”慕溪凤像是一下子又找回了自信,顿时就又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公主了。
“走,回宫!本公主要去求父皇收回成命!”慕溪凤高傲的一哼,转头就上了马车,回宫去。
……
而生气的裴卿卿,一路策马出了城门。
她脑子里乱极了,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的清空一下。
白子墨的责问,赵雪芙的刁难,裴家的无情,反复的出现在她脑子里,混乱极了。
碧珠哪会骑马啊,都不知道被她甩到哪去了!
吓的碧珠都快哭了,连忙跑回侯府搬救兵!
书房里,玖月刚禀报说找了整个皇城,都没找到夫人…
碧珠就哭兮兮的跑回来了,“侯爷…您快去找找夫人吧,夫人,夫人她……”
碧珠每说一个字,白子墨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她怎么了?”
“夫人跑出城去了,奴婢追不上夫人…”碧珠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要是夫人出了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啊?
“她倒是胆子大,还敢跑出城。”白子墨隐隐磨牙。
“夫人,夫人是骑马出去的……”碧珠哭着哭着就又补充一句。
碧珠只顾着担心,却没说,她家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以前小姐分明是不会骑马的呀!
玖月一听就也着急了,“侯爷,要不属下去找夫人吧?”
“备车。”白子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玖月知道,主子是要亲自去找夫人,“是。”
……
“玖月。”出了城门之后,白子墨就叫住了玖月。
玖月当即勒停了马车,“侯爷?”
“卸马。”
玖月一听,就知道主子想干什么,立马就不赞同的阻拦道,“侯爷不可!运用内力,若伤势会提前爆发,属下担心侯爷的身体支撑不住,且师尊的药……”还没配好!
“卸马。”
玖月话没说完就被白子墨打断了,重复的两个字,即便不去看,玖月也知道,主子决定的事,向来没人能改变。
马车太慢了,耽误时间,都不知道裴卿卿跑哪去了。
可玖月还是犹豫极了,主子的旧疾,如果没有师尊配的药压制,一旦旧伤复发,后果不堪设想。
偏偏之前主子几次夜探裴家,用完了所有的药。
如今师尊又尚未配药回来,主子便要强行运用内力……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主子前几次说是夜探裴家,可其实就是去看裴卿卿去了。
他甚至都不止一次的瞧见主子替梦魇中的裴卿卿舒展眉头。
虽说如今裴卿卿是主子夫人了,可主子要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玖月怎么说都是不赞同的!
可是,容不得他不赞同。
白子墨眸光一凛,已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马车,不卸也得卸。
所有人都以为主子的双腿废了,可其实还有治愈的希望。
只要找到师尊说的药,就能治愈主子腿上的旧疾。
虽然希望渺茫,可侯府上下,从未放弃过任何救治主子。
但眼下,主子为了夫人,却要危及自身……
玖月的眉头,都皱出一座山来了,墨迹半天,马车也没卸下来。
最后白子墨随手一掌,勒着马车的缰绳应声而断。
“侯爷……”
留给玖月的,是白子墨扬长而去的背影。
若是叫人瞧见,定是会惊吓不已。
腿残的战北侯不仅站起来了,还能骑马!
玖月担心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好在马车有两匹马。
主子骑走了一匹,还留了一匹。
分分钟,玖月动作麻利的策马追去。
……
要说裴卿卿,实实在在是迷路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眼前是一片还算开阔的平地,清风徐徐,平添几分凉爽。
原本怀有怨气的心情,经过一顿策马狂奔之后,也轻松了不少。
坐在马背上,眺望远方,裴卿卿很久没感受到这般宽阔的视野了。
若非白子墨惹她生气,她怕是连城门都不会出。
也就不会看到这般开阔的视野了。
这骑马,还是她上辈子学会的。
而且还是慕玄凌手把手教她的。
只是裴卿卿刚感慨了一下,马儿突然就躁动了起来。
马儿是通人性的。
裴卿卿迅速意识到,有危险!
马儿是察觉到了杀气,所以才会躁动不安。
裴卿卿一边勒着缰绳,安抚着马儿,一边戒备的扫过四周。
果然,下一秒,周围跳出了好几个黑衣蒙面的人。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这个时候她要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跑啊!
裴卿卿一边谨慎的防备着黑衣人的逼近,一边勒紧了马绳,策马扬鞭,迅速调转马头,跑路!
开玩笑,这么多黑衣人来围堵她,不跑等死啊。
幸亏是她骑术不差,否则怕是就插翅难飞了。
可几个黑衣人哪会就这么放弃目标?蹭蹭蹭的就在后面追。
速度并不比马儿慢多少,很快就要追上裴卿卿的样子。
裴卿卿趁着驾马时回头看了一眼,险些没爆粗口,出口成脏……
会轻功了不起啊?!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这些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
裴蓉华还是慕玄凌?又或是裴正浩干的?
想要她命的人,目前也就那么几个人。
管不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往哪个方向跑。
总之,保命要紧,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可裴卿卿不知,她跑的前方,是一条死路…
前面,没路了。
最后的关头,裴卿卿咬紧牙关,用力一勒马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马儿鸣叫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扬起。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连人带马的冲到悬崖下面去了。
好险……
裴卿卿心头一惊,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好在她勒马及时,不然自己就死在自己手上了。
可是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很快就都追了上来。
将她堵在了悬崖峭壁边上。
这回,她无路可逃了。
都说前有狼,后有虎,可她前面没有狼,却有能摔的人粉身碎骨的悬崖峭壁。
后面,又有步步紧逼的黑衣人…
退无可退。
裴卿卿很紧张,也很害怕,但她紧紧的揪着马绳,努力的让自己保持镇定,不要慌,不要乱!
“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裴卿卿眸光清冽的一一扫过眼前逼近过来的黑衣人。
如果要死,好歹也让她做个明白鬼吧?
只是不甘心啊,她才刚成亲,还有大仇未报,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难道这就是老天让她重生的代价吗?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跟白子墨怄气了。
现在好了,怕是连白子墨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交出飞鸾青玉,留你个全尸!”为首的黑衣人拿着刀恐吓着她。
“原来是为了飞鸾青玉。”果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所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慕玄凌派来的吧?
裴蓉华怕是没那个能耐,能找的来这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
知道了这些黑衣人的意图,裴卿卿反倒不那么害怕了,她眸光清冷,镇定自若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我若死无全尸,你们也休想拿到飞鸾青玉。”
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黑衣人相互之间,似乎迟疑了一下,互相之间还打了个眼神交流?
“你若交出飞鸾青玉,我们就留你一命如何?”
出乎意料的,黑衣人还跟她打起商量来了?
瞧着,也不像是要非杀她不可的样子。
这下裴卿卿就更加淡定了,这些杀手,想必来抢夺飞鸾青玉是真,却未必一定要杀她吧?
被围堵的没了出路,唯一的出路,就是身后的悬崖。
她要再想骑马逃跑,也有些不现实。
索性就不骑马了。
裴卿卿一个翻身,动作干脆利落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围堵她的黑衣人,“那你们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我或许,可以考虑把飞鸾青玉给你们。”
她这话,嘲讽的意味儿十足。
嘲讽的,不仅是这些黑衣人,还有他们背后的主子。
慕玄凌,你就这点本事了吗?
居然派杀人来抢飞鸾青玉,你可真是看得起我啊。
黑衣人又不傻,哪会听不出裴卿卿是在戏弄他们!
“大哥,别跟她废话了,这臭丫头是在耍我们呢!”黑衣人之一的某人对着黑衣人首领说道。
一个个的蒙着脸,看不清长相,更谈不上什么认识,所以就只能称某人了。
黑衣人首领显然是听取了建议,只见他手掌一甩,一枚暗器就射在了裴卿卿身边的马身上。
马儿吃痛,啼鸣倒地,马腹上流出黑色的血来,当场毙命。
暗器有毒。
裴卿卿心头一惊,就又听到黑衣人头领隐含杀气的声音,“你如果再敢耍花招,这就是你的下场。”
这匹马,就是她的下场吗?
裴卿卿眸光冷厉,五指紧握,她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黑衣人步步紧逼,裴卿卿步步往后挪。
可她也不敢挪。
后面是悬崖啊,让她怎么挪?!
但又不得不挪。
原来面对生死关头,她也不能从容应对,她还是会害怕,会惊慌。
“把飞鸾青玉交出来!”黑衣人小心翼翼的逼近她,嘴上威胁着要她交出飞鸾青玉。
他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杀她。
而是要夺得飞鸾青玉。
她若不给,就只有硬抢了!
裴卿卿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但还不至于慌乱的失去理智。
素手捂着胸前,护着藏在脖子里的飞鸾青玉。
脚下却在被逼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有石子滑落悬崖的声音,裴卿卿听的清楚。
她已无退路了。
白子墨,你怎么还不来救我……
“废什么话?!把飞鸾青玉交出来!”其中一个黑衣人没耐心的大吼一声,手里的刀一扬。
连带着本能反应,裴卿卿心头一慌。
也就是这一下,脚下一个不稳,她便和脚下的碎石子一般,掉落了悬崖……
“卿卿!”
掉下去的裴卿卿,隐约听见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黑衣人一阵惊愕,没想到她真会跳下去!
“卿卿…”
叫裴卿卿的,不是别人,正是慕玄凌。
“殿下。”几个黑衣人见到慕玄凌,纷纷给慕玄凌低头下跪。
黑衣蒙面,是以看不出黑衣人脸上的惊慌。
殿下可是下了命令的,不得伤及那女人的性命……
“本王不是让你们不得伤了她吗?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慕玄凌眼神冷凉的转头怒呵黑衣人,双拳紧握,显然是很生气。
“殿下恕罪!只是她将飞鸾青玉护的极紧,我等谨遵殿下的吩咐,不敢靠的太近,哪知……她竟会跳崖,求殿下恕罪!”黑衣人辩解道。
若是叫裴卿卿听见这话,定是要呸他一嘴的。
什么跳崖?她是被逼的掉下去的好吗?
她还没那么想死,自己要跳崖!
“一群废物!”慕玄凌气极,却也心痛极了,望着云雾缭绕的悬崖,再不见她的影子,“卿卿…本王不是有心伤你的。”
他只是,想借机拿到飞鸾青玉罢了。
其实从她跟随白子墨进宫谢恩开始,他就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了。
直到她负气出宫,独自出了城门,他才尾随在后。
派人拿她的飞鸾青玉,也不过是想恐吓她一下,本想着只要她交出飞鸾青玉即可,并不想伤及她的性命。
可结果……
飞鸾青玉没拿到,反而还逼得她跳崖。
卿卿,你为何如何固执?
慕玄凌的心头,笼罩着从未有过沉痛,那种痛,就像被人在心口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他更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她如此在乎了?
“裴卿卿人呢?”
突然响起的低沉嗓音,陡然间吓了慕玄凌一跳。
几个黑衣人惊吓之后,立马就戒备了起来。
他们的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银衣男子。
男人脸上,带着半张精致的黑色面具,遮盖住了他真实的样貌。
没有裴卿卿的身影,他来晚了一步吗?
赫然间,男人周身散发出极寒的杀气,令人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慕玄凌防备的瞅着来人,“你是何人?”
“裴卿卿是你杀的?”男人并未回答慕玄凌的问题,他那一问,透着如王者般的威压。
令慕玄凌狠狠的一皱眉,这个男人,不简单。
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连他都没有察觉到。
但他堂堂凌王,怎会让自己在气势上输人一截?
拿出他凌王的架势来,高傲的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无人看到慕玄凌眼底闪过的沉痛,裴卿卿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他却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男人骤然间眸光一冷,面具下折射出寒冰般的目光,“那你就该死。”
冷冽的嗓音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向慕玄凌索命。
黑衣人也都不是死人,当即就出手围攻了上去。
只是在男人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只一招,黑衣人便悉数倒地不起。
慕玄凌顿时一惊,好高深的内力!
然而没有给他惊叹的时间,男人的掌风近在眼前,慕玄凌只能接招。
几招下来,慕玄凌英俊的眉头紧皱,他落于下风了…
男人出手招招凌厉,毫不留情,再这样下去,他就要不敌了。
可就在最后一掌时,生出了变故。
男人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硬是迟缓了给慕玄凌最后的致命一击。
高手过招,往往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慕玄凌眼疾手快,瞅准机会,反过去一掌打在了男人身上。
反败为胜,男人被他打退了两步,嘴角有鲜血溢出。
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内力逆转。
即便吐血,也消散不了男人那双眸子里的杀意。
慕玄凌想趁机要了男人的命,可男人突然又冒出个帮手。
不止一个,是男人的救兵到了。
来了很多暗卫。
慕玄凌衡量之下,果断选择先走为上。
对方人多势众,硬拼没什么好处。
要脱身,对慕玄凌来说还是不难的。
“杀了他。”男人蕴含着杀气的下令道。
暗卫们领命,便纷纷追击慕玄凌去了。
就剩一个玖月留在身边照顾,“侯爷,你怎么样?”
强硬运用内力站起来,对主子本就是极大的伤害。
现在又和慕玄凌动手,被慕玄凌所伤,内力逆转,主子伤势严重,必须立即回去找小老头来疗伤。
替男人取下脸上的半张面具,不是白子墨又是谁?
白子墨推开了玖月的搀扶,走近悬崖边,什么也看不到,手指捏的咯咯作响,面色冷冽如冰,“下去将夫人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卿卿,你可一定不能死。
你要敢死,休想我会记得你。
白子墨周身寒气四溢,就跟一座冰山没区别。
可玖月知道,主子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但眼下,还是主子的伤势要紧,玖月又气又担心的劝道,“侯爷,属下会派人去找夫人的,侯爷的伤势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若侯爷有事,即便是找回夫人,怕是也没人能护的了她,还请侯爷保重自身,随属下回府疗伤吧!”
玖月有一句话,很打动白子墨。
若他有事,就没人能护的了她了。
他不能有事。
白子墨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有个健康的身体过!
最后,他跟玖月回了侯府。
侯府的暗卫几乎是倾数出动,去崖下寻找裴卿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子墨被带回侯府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恰好遇到北宫琉来侯府寻白子墨,刚到门口,就碰见玖月一脸火急火燎的往外跑,手一伸就把人拦了下来,“这么火烧屁股的,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北宫琉拦他,他怕是都瞧不见北宫琉,“世子爷,侯爷受伤了!”
玖月说的也是火急火燎的。
“什么?”听的北宫琉当即收敛了笑意,严肃起来,“侯爷受伤了?”
北宫琉往里面看了一眼,连忙就进去瞧瞧白子墨。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白子墨伤的不轻啊!
随手给白子墨搭了脉之后,北宫琉脸色越发的凝重了。
内息紊乱,筋脉逆转,北宫琉扫了一眼玖月,“他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且,身体里的毒复发了,眼下危在旦夕。
玖月更是一脸的担心和着急,“侯爷…是去寻夫人的时候被凌王所伤!”
“凌王?”就凭凌王,也能伤的了白子墨?
“若非侯爷旧疾复发,凌王岂能伤的了侯爷!”这话玖月说的咬牙切齿的。
呸,什么凌王,不过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北宫琉大约也猜到了,若非白子墨毒发,否则慕玄凌哪会是他的对手?
可,“再这样下去,侯爷怕是会有性命之忧,疯老头呢?可有传信给疯老头?”
现在恐怕也只有那个疯老头能救白子墨了。
白子墨体内的毒,这么多年来,都是靠疯老头才能压制下来。
否则凭他和玖月,想救白子墨,怕是有心无力。
提起这茬,玖月又叹了口气,“我已传信给师尊,怕只怕师尊行踪不定,又要给侯爷配药,不知能否及时赶回来…”
如果小老头不能及时赶回来,那主子岂不危险了?!
玖月担心不已。
北宫琉明白玖月的意思,自然也明白他的担忧,“你在此守着侯爷,必要时以内力替他平稳内息,我去按照之前疯老头的药方子,给侯爷配副药来,希望能帮侯爷拖延些时间。”
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只能帮白子墨拖时间,争取更多的时间等疯老头回来。
之前的药方子,虽是疯老头留下的,但每次都会缺点珍稀的药材。
既是珍稀,寻常自然是寻不到的。
否则疯老头也不至于走南寻北的给白子墨找药材配药。
玖月点了点头,“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有劳世子爷了。”
主子昏迷不醒,看着都心疼。
然后北宫琉便准备去配药了,却在临出门前,脚步一顿,回头问道,“夫人呢?”
刚才玖月说,白子墨是去找裴卿卿的。
那裴卿卿人呢?莫非还没寻回来?
如果人找回来了,白子墨伤的这么重,怎么不见她的人影?
“……”玖月面露黯然之色,似是有些开不了口。
他要如何说,夫人坠崖了……
北宫琉一眼就瞧出来了不对劲,眉头一皱再皱,“该不会夫人也出事了吧?”
抵不过北宫琉的追问,玖月也只得如实说,“夫人坠崖……生死不明…”
北宫琉闻言僵住了一下,坠崖了?
裴卿卿……她生死不明?
白子墨又重伤…
他二人,昨日才成的婚。
今日怎就生离死别了?
不知为何,想到裴卿卿生死不明,北宫琉心头,就很不是滋味儿。
他还有很多疑惑要找裴卿卿来解开,她却坠崖了……
最后,北宫琉没再说什么,就去给白子墨配药了。
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一层阴霾肃杀的气息中,全面戒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甚至玖月他们都认为,夫人坠崖,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偏偏,裴卿卿没死。
却也伤的不轻。
从崖上掉下来摔着不说,先前在芙蓉宫时,胳膊还被侍卫划了一刀,这下是伤上加伤。
整个人颇为狼狈。
可她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只因她面前,有个拿刀想要她命的人。
裴卿卿心中郁闷的很!
这是刚出狼窝,又入了虎口。
好不容易摆脱了追杀她的那些黑衣人,偏偏又栽在这个土皇帝手里!
没错,她认得面前这个拿着刀要她命的人。
正是富甲天下的土皇帝,竹颜。
她此刻,是在悬崖半中间的一个山洞里。
谁能想到,这个悬崖上,还有这么个山洞。
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竹颜。
还招惹到这么一尊土皇帝!
“我从来不杀女人,可你好死不死的偏偏吃了我的赤血果,你若自尽,我便答应你,将你的遗体带出去,交由你的家人安葬。”竹颜说的颇有一股咬牙的味道。
他守了三个月的赤血果,好不容易等到成熟采摘之际,却偏偏好死不死的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赤血果,千金难求的奇药,既然被她吃了,他就只能放干她的血,来弥补他失去赤血果的损失。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竹颜,连身后事都给她想好了,她要不要说声感谢啊?
什么人啊!她又不是故意的。
“竹颜公子富甲天下,又何必在乎这一颗野果子呢?”裴卿卿无语的说。
误食什么赤血果,这能怪她吗?
刚刚她从崖上掉下来,慌乱中抓住了两根藤蔓,然后不知道怎的,就掉到这个山洞里来了。
又莫名其妙的,吃了他的什么赤血果……
裴卿卿表示自己很无辜啊。
她接连几次差点没命,她又能找谁说去?
倒是竹颜,听闻她张口便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你认得我?”
心里憋出一句,无知的女人,居然说赤血果是野果子?
裴卿卿又翻了个白眼,“富可敌国的土皇帝,谁不认识啊?”
“……”竹颜默然了一下,不管她认不认得自己,这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她吃了赤血果,她的血就融合了赤血果。
“我虽然不杀女人,但也不是不可以破例。”
这家伙,话没说两句,又开始要杀她了。
那什么赤血果有那么重要吗?
开玩笑,他说杀就杀啊?
她虽是板上鱼肉,但也没有任人宰割的道理。
竹颜看起来,比那群黑衣人好说话。
于是裴卿卿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商量的口吻道,“竹颜公子要杀我,我猜是想要我的血吧?”
竹颜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裴卿卿猜中之后,说话就更有把握了些,“我可以把血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见她还不慌不忙的跟自己谈起了条件,竹颜倒有些兴趣了,嘴角勾起一个商人典型的奸笑,“什么条件?”
商人,正所谓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还从没人能在他这儿讨到什么便宜。
竹颜又岂会不知,她无非是想自救罢了。
不过冲着她这份沉着冷静,倒是叫他有些另眼相看。
即便竹颜猜到了她的意图,裴卿卿也不意外,天下第一商人,能不聪明吗?
但她还是打着商量的口气,手指头往上面指了指,“我给你血,你带我上去。”
正如竹颜所料的那样,她是想自救不假。
“杀了你,我一样能取你的血。”竹颜微微眯起了精明的眸子。
这丫头算盘倒是打的精。
只是他竹颜需要与人谈条件吗?
杀了她,照样能取她的血。
不过他倒有些瞧得上这丫头的机灵。
裴卿卿闻言,嘴角一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是,杀了我,你也可以取我的血。”裴卿卿不以为然的说,甚至还有丝丝轻蔑的嘲讽,“可你也只能取这一次,瞧你这非杀我不可的样子,那什么赤血果想必珍贵非常吧?可你如果救我上去,我活着,便可长长久久的替你滋养那个野果子,难道不比杀了我更划算吗?”
裴卿卿说的撇嘴,一本正经的给他‘分析’着其中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