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却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冷冽,“本候的夫人身在醉生楼,怎么?本候不能来接回夫人吗?”
北宫琉瞧着,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白子墨是在忍着怒气,一旦他抬眸动怒,必是不可开交……
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好在白子墨还算理智。
只是这话,倒是把蓝袖愣了一下,“夫人?”
战北侯的夫人在醉生楼?
她怎么不知道?
不对,莫非是她……
蓝袖当即就想起了竹颜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中了毒,难道她是侯府夫人?
蓝袖一时间有些诧异。
但她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稳的住,“今日我家公子确实救回一个中毒的姑娘,只是却不知她竟是侯爷的夫人,侯爷既亲自前来,可见与夫人鹣鲽情深,侯爷请随我来吧。”
若说之前,蓝袖还在为竹颜带回一个女子而不快呢。
但现在,得知那女子已嫁作人妇,而且还是战北侯的夫人,蓝袖赫然释怀了。
看来是她误会公子了,公子怎会对有夫之妇动情呢?
如此一想,蓝袖便舒快多了。
准备带白子墨去找裴卿卿。
战北侯来的正好,她正不想让裴卿卿呆在醉生楼呢。
免得公子对她那般上心!
而此时裴卿卿已经解了毒,只是人还在昏迷当中,尚未清醒过来。
竹颜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裴卿卿,她就像熟睡过去了一般。
他已经这么看了她许久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不舍得离去,反而是想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缓缓伸出手,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脸,仿佛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眸中流露出常人难以察觉的笑意来。
“公子!”
只可惜,很快就被打断了,蓝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竹颜像是惊了一下,顿时收回了手。
同时也看到了蓝袖带来的白子墨和北宫琉两人,眸光微闪,他知道,白子墨是来要人的。
“公子,侯爷来了。”即便蓝袖刻意隐忍,却还是能听出她略带浮躁的语气。
她发觉自己错了。
方才她还以为,公子不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有心。
可是刚刚,她看的比谁都清楚,公子分明……
蓝袖现在,只想让白子墨赶紧带走裴卿卿!
在她看来,她的公子是这世上最完美之人,她怎能看着公子去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只要不瞎,任谁都能看的出来,蓝袖喜欢竹颜。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却未必有情。
蓝袖自己又岂会不知,她的公子看她的眼神,从未有过半点男女之情,她只不过是公子的一个属下罢了。
可,她的公子却对别的女人上心,若说毫无妒意,那也是骗人的。
白子墨来了,竹颜即便是不舍,也得离开床榻,“侯爷不必担心,她已经没事了。”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不妨碍他靠近床榻,动作娴熟的将裴卿卿从床上抱了起来。
他不能站起来,却能将裴卿卿抱在他双腿上坐着,靠在他怀里。
北宫琉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话,看白子墨的样子,也不会让他来代劳的,于是话到嘴边还是作罢了。
竹颜心知肚明,白子墨方才看他的那一晚,隐含杀气。
他知道,是因为裴卿卿。
想来若不是他救了裴卿卿,白子墨就不会对他这么客气了吧?
如今不过是冷眼相待罢了,已经算是客气了。
白子墨抱好了裴卿卿,北宫琉也很有眼力劲儿,帮他推着轮椅。
两个人加在一起,还挺重……
走过竹颜身边的时候,只听见男人如冰裂的嗓音说了句,“多谢。”
他是在谢竹颜,救了裴卿卿。
即便他心有怒气,但不可否认,竹颜救了他夫人的事实。
随后北宫琉推着轮椅就要走。
“侯爷连自己的夫人都保护不好,看来侯府的防卫也不过尔尔。”
哪知,竹颜却突然出言挑衅白子墨。
没错,就是挑衅。
不难听出他嘲讽轻蔑的语气。
轮椅顿住了,顷刻间,屋子里的温度便下降了一个幅度。
白子墨眉眼间的冰冷,令人生寒。
北宫琉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
白子墨和竹颜,都不是什么善茬。
这两人碰在一起,火.药味儿那是蹭蹭直涨。
整个屋子都是火.药味儿,而且还是带冰的火.药味儿!
竹颜既然有话想跟白子墨说,白子墨也想找竹颜算账,他还能怎么办呢?
停下来等呗。
至于竹颜会否对白子墨出手,北宫琉并不担心。
他们两个,都不是冲动的人。
刚才……竹颜看裴卿卿的眼神,分明是透着情意的。
北宫琉又看了一眼靠在白子墨怀里昏迷的裴卿卿,那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魅力,招惹的都是些不该招惹的主。
见白子墨停下来,竹颜便知他是在听自己说话。
于是不紧不慢的上前道,“侯爷想必还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吧?”
白子墨听着没说话,面色冰点的等着他的下文。
“是霜萤毒。”竹颜也没有让白子墨失望,更没有吊他的胃口,很直接的说道,“霜萤毒是一种*,需要日积月累的慢慢积累,才会毒发……”
说着便又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瞅着白子墨冷峻的脸,“侯爷以为,谁能长时间给她下毒呢?又是谁有这个下毒的机会呢?所以我说侯府的防卫不过尔尔,没说错吧?”
他这话,是挑衅不假,却也是在关心裴卿卿。
白子墨听的明白,却也是他不高兴的原因。
他的夫人,不需要别的男人来关心。
白子墨幽幽抬眸,睨了一眼竹颜,眸光深谙又冷凉,“侯府的事,不用*心。”
言外之意便是,他的夫人,更不需要你来多嘴。
他不想说竹颜是在关心他的夫人。
男人的霸道,有时候何尝不是不可理喻的。
一句话,却也怼的竹颜哑言,面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于裴卿卿来说,他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可白子墨,是她的夫君,可以光明正大的宠爱她,可以像现在这么抱着她……
“若非她此前吃了我的赤月果,你以为她能活到现在吗?”竹颜的声音,亦透着丝丝冷意。
若非之前裴卿卿误打误撞吃了他的赤血果,这霜萤毒只怕早就侵蚀了她的心脉。
幸亏是她的血融合了赤血果的药性,才得以抵抗得了霜萤毒!
白子墨,若是没能力保护她,就不要拖累她!
然而这话,只是在竹颜心头闪过而已,却是没有说出口。
白子墨闻言,搂着裴卿卿的手臂紧了紧。
幸好,幸好她没事……
“战北侯府欠你一个恩情。”良久,白子墨才吐出一句话来。
算是对竹颜的一个承诺了。
以后如果竹颜有需要战北侯府的地方,只要他白子墨力所能及,绝不推辞的意思。
“我不需要侯府的什么恩情。”竹颜是什么人?一个恩情,或是一个承诺,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但是,他还有别的话想说,“侯爷若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还是不要拖累她人的好。”
这个‘她人’指的是谁,还用说吗?
竹颜的意思,已然是不言而喻。
此一言,成功的勾起了白子墨收敛下去的杀意。
他可以感激竹颜出手相救,但,他绝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
“她是本候的女人,本候自会保护好她,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准确的说,是针锋相对!
好似随时要动起手来似的!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北宫琉瞅准时机,站出来打了个圆场道,“既然夫人无碍,那我们就不打扰竹颜公子了,告辞!”
说完就麻溜的推着轮椅走了。
再不走,就真要打起来了!
白子墨带走了裴卿卿,竹颜的脸色却冷了下来,望着空空的床榻,上面仿佛还有她的味道,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就剩蓝袖没走了。
“公子……”刚才竹颜和白子墨的较量,蓝袖都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个苦笑。
何曾见过公子如此与人针对过?
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竹颜转身离开了,却未曾看她一眼,只留下一句,“蓝袖,你逾越了。”
“公子……”望着他的背影,蓝袖知道,他是在怪她多管他的事,亦是在怪她将白子墨带进来。
出了醉生楼,白子墨带着裴卿卿上了马车,便打道回府。
北宫琉就沦为护卫了……
马车里,裴卿卿靠在白子墨怀里,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许是因为毒解了,又或是马车摇摇晃晃的缘故,裴卿卿能感觉到自己转醒过来。
只是眼皮子好重,睁开眼睛都有些费劲,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子的虚弱。
这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不是跟霍筱雅一起回来,然后…然后遇到了裴蓉华吗?
“夫君……”即便不去看,她也知道她在白子墨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了。
嘴皮子也好干,裴卿卿觉得浑身都难受极了,想动一下都没力气。
她轻如蚊声的声音,白子墨还是清楚的听见了。
手臂揽的更紧了,给她支撑的力量,“是我,夫人再睡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此刻的白子墨,柔情陌陌,每一个字都尽是温柔。
与之刚刚在醉生楼的冷冽,全然就像是两个人。
可裴卿卿心里有好多疑问,她哪能再睡得着啊。
如果她记得没错,她好像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吧?
靠在熟悉的怀里,裴卿卿可以放下所有的心防,抓着白子墨的手追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白子墨垂眸,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柔声安抚道,“你已经没事了,听话,安心睡吧。”
在他怀中,她当然安心。
于是裴卿卿也不再多问,身子确实虚弱无力,便乖乖的缩在白子墨怀里安歇。
回府之后,白子墨便再也顾不得许多,亲自抱着裴卿卿回屋。
也就是说,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抱他女人这种事,他不想假手于人。
换做哪个男人,愿意让别的男人来抱自己的女人?
白子墨也不例外。
只是他忘记了,府中还有个‘外人’
霍筱雅一直都等在这里。
等着裴卿卿平安回来。
可,当霍筱雅看到白子墨健步如飞的把裴卿卿抱回来的时候……
像见了鬼一样,满眼惊诧,不敢置信!
“侯,侯爷,你…你的腿……”霍筱雅一脸惊恐的看着白子墨。
原来战北侯的腿,没有残疾?
可是……
霍筱雅瞬间觉得脊背一凉,她感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发现了不该发现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白子墨眸光深如大海的睨了一眼霍筱雅。
某一瞬间,霍筱雅感受到了杀气。
真真实实的杀气。
“我……我……”吓的霍筱雅心下一凉,哆嗦的往后退了一步。
白子墨,想杀她……
那一眼的杀气,她看的清楚。
“侯爷,还是先照顾夫人要紧。”下一秒,随后而来的北宫琉一个上前,便不动声色的拦在了霍筱雅身前。
也可以说,将她护在了身后。
白子墨那一眼的杀气,他又岂会没看见。
只怪霍筱雅,竟还留在这里。
白子墨又心急裴卿卿的状况,一回侯府,便不管不顾的抱她回来,一时忘了霍筱雅还在这儿。
还正好被霍筱雅瞧见了。
方才白子墨的杀气不假,他腿疾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便是欺君之罪,莫说战北侯府,就连他这个质子,怕是也没几天安稳日子可过了。
乾帝必不会放过他和白子墨。
所以,北宫琉理解白子墨想杀霍筱雅灭口的念头。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拦着。
北宫琉一双眉头皱的死死的,侧目看了一眼惊恐未消的霍筱雅,他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可他,到底还是不想让霍筱雅死。
裴卿卿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了动静儿,虚弱的睁了睁眼,扯了扯白子墨的衣袖…
“夫君,不要伤害她……”一眼,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霍筱雅看到了白子墨双腿健全的站起来。
可,霍筱雅是她前世今生,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她相信霍筱雅,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听闻裴卿卿的声音,霍筱雅回过神来,顿时鼻头一酸,“卿卿……”
不害怕的从北宫琉的身后站出来,去查看裴卿卿的状况,“卿卿你怎么样?身子还好吗?毒可有解了?”
卿卿都这般虚弱了,还在为她求情。
她霍筱雅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了不起,她就上了白子墨这条贼船了,也不亏。
距离之近,可以说是毫无距离,她都能感觉到白子墨沉稳却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
鼻子里,脑子里,一瞬间都是充斥着他的味道。
眼睛里只剩下他的倒影。
‘蹭’的一下,裴卿卿脸红到了耳后根,脸皮子像火烧一样的发烫…
“你,你…”舌头好像打结了,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感觉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
慌乱的眼神都不知该看哪里,手脚也好似僵硬着,不知该往哪里放…
“怎么?夫人这是害羞了?”白子墨眉眼带笑,只是眼神,却是裴卿卿从未见过的炙热,烧的她脸皮子更烫了!
方才不是取笑他害羞吗?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分分钟,就轮到她害羞了不是?
“你不许笑!”裴卿卿凶狠的瞪了他一眼。
笑什么笑?!没人跟他说过,他笑起来像个妖孽吗?!
这话,还真没人跟他说过。
“夫人好生霸道,连笑都不许为夫笑了?”白子墨不仅没收敛笑意,反而还笑的更加明艳了。
“妖孽。”裴卿卿颇有一股咬牙的味道,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妖孽?”白子墨微微挑眉,笑的更加开心了,“为夫若是妖孽,那夫人是什么?”
“……”裴卿卿翻了个白眼,再瞪眼之。
殊不知,她此时的凶狠瞪眼,哪里有半分的凶狠?反而还多了几分娇媚,何尝不是一种娇磌?
不过,“你是怎么把我弄.到床.上来的?”
裴卿卿眼眸隐含娇媚之余,也严谨的问他。
她关心的,是他的腿。
刚才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他抱到床上来了。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那晚,他也是站起来将她抱上床的。
白子墨眼神闪了一下,他明白她意有所指,“为夫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陪夫人洞房花烛?”
他说着,还埋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刷的一下,裴卿卿脸皮子薄红薄红的,白里透出红,像是熟透的红樱桃,十分诱人,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不知是不是白子墨有意转移话题,但裴卿卿却是被他带偏了,脸皮子都被他烫的熟透了,“你,谁要跟你洞房花烛了!你起来……”
柔软的双手推搡在他胸前。
只要白子墨不想动,凭她的力道,怎么可能推得动他?
反而像是小猫爪子在他胸前挠挠,挠的白子墨眼眸愈发深谙了几分,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他的双眸,如大海般深不见底,他的呼吸,炙热又滚烫,他的眉眼,清贵中透着丝丝温柔,每一处,都像一块磁铁般吸的裴卿卿移不开眼。
古人云,食色性也,她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面对眼前的这个妖孽,实在是叫人难以不起色心。
更何况她还不是圣人。
罪过罪过,她也起了色心。
而且……她现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色白子墨了?
只是,“夫君的腿,能洞房花烛吗?”
她如画的眉眼间,挑起了无限的风情,眼角勾起丝丝如猫儿般的慵懒,一瞥一笑无不都是引诱这个要跟她洞房花烛的男人。
只不过……她这个问题,确定不会惹白子墨不高兴吗?
毕竟,男人都忍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质疑。
谁让外面都传战北侯是个不能人道的……
很显然,她成功的引起了白子墨的不满,大手一挥,床幔落了下来,他低沉而略带丝丝沙哑的嗓音道,“夫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当他薄凉的唇,印在如樱的唇瓣上,裴卿卿在想说些什么,就统统都被堵了回去。
只剩下唇齿间遗漏出来的轻.吟。
她没想到,白子墨的吻技,竟撩拨的她毫无招架之力,只一吻便让她败下阵来,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手一扬,屋里的红烛便熄灭了,只余窗外投进来的淡淡光晕,却也遮掩不住他眼中跳动的火苗,以及他鬼斧神工般雕刻出来的脸颊轮廓。
裴卿卿已经被他撩拨的云里雾里了,脑子里忘记了思考,只剩下他的脸,轻吟又迷离的嘀喃着,“白子墨……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心头,似乎还仅存了那么一丝理智。
还想问他一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换言之,他心里,真的有她吗?
即便是熄了烛火,白子墨也能看清,身下的小女人,媚眼如丝,眉目含情,娇软的身子有些紧绷,显然是有些紧张,一双粉拳如猫爪一般抓在他胸口,如猫儿一般乖巧又诱人,只让人想要好好的疼爱她。
这样的风情媚骨的裴卿卿,让白子墨喉结滚动了一下,瞧着是在极力的忍耐着,嗓音异常的沙哑,“夫人不愿意吗?”
可他修长的手指,却并不如嘴上那般,给裴卿卿反悔的机会。
修长的大手,游走在她的腰间……
他很笃定,也很清楚,她不会不愿意的。
说不出原因,总之,他便是有这种笃定的感觉。
兴许,是他很自信吧?
毕竟,白子墨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我……”裴卿卿咬了咬唇,然而刚开口,就感觉腰上一松。
这男人,还问她愿不愿意,这不直接扯开了她的衣带吗?
当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娇嫩的肌肤时,裴卿卿像触电般,猛的浑身一颤,索性是灭了烛火,看不清她的脸是有多红!
可男人的手,却没打算放过她。
一路往下,惊的她双腿一缩,清亮的眸中蕴含着迷离的水雾,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娇弱又可怜的望着他…
好似在无声的控诉,你欺负人……
他的手指像是带着火,每触.碰她一下,肌肤就像被火燎过,体温越升越高,口干舌燥了起来。
如今的裴卿卿虽然稚嫩,但却也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传闻中不近女色的白子墨,竟也会是个调.情高手。
“你欺负我…”裴卿卿嘟囔的语气透着丝丝鼻音与娇媚。
衣服都被他脱光了,不是欺负她是什么……
但……她也不亏,他的衣服也没了。
裴卿卿迷迷糊糊的,听霍筱雅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中毒了。
却还虚弱的对霍筱雅扯出一个笑脸,“我没事,徐姐姐不必担心。”
“她就交给你了。”白子墨最后留下一句话,便抱着裴卿卿回了屋。
他这话,是跟北宫琉说的。
霍筱雅,交给北宫琉去‘处理’
“卿卿……”看着裴卿卿被抱走,霍筱雅想追又不能追。
侯爷现在一定不想让人打扰卿卿休养。
而且……
她发现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把她交给北宫琉吗?
“跟我走。”她刚这么一想,就被北宫琉拉住了手腕。
强行将她带走,“你要带我去哪?”
北宫琉没理她,直接就把她拉走了。
卧房里。
裴卿卿靠在床头,白子墨陪在她旁边。
“夫君,我怎会中毒了?中的……是什么毒?”她刚歇下,便是一连串的追问。
白子墨明白,她是想知道自己中毒的缘由。
此事该如何处理,还得由她做主。
想着,白子墨便也没瞒着她,“夫人中的是霜萤毒,这毒,是一种慢性/毒药,需日积月累的潜伏在人的身体里,最后毒发,治无可治。”
至于是谁给她下的毒,白子墨没有明说。
他的夫人这么聪明,只要稍加一想,又怎会想不到下毒者是谁呢?
可听了白子墨的话,裴卿卿犹豫了,“那我……”
“夫人先前误食了赤血果,这才得以缓解毒性。”说到这里,白子墨的气息明显变冷了,尤其是想起竹颜所说的,若非她吃了赤血果,恐怕……
“是竹颜为你解的毒。”虽然他不想说,但他不得不承认,是竹颜救了她。
“是他救了我?”听到是竹颜为她解毒的时候,裴卿卿略感诧异。
没想到会是竹颜救了她。
如此说来,她倒真该感谢竹颜了。
若非误食了他的赤血果,怕是这次就捱不过去了吧?
“夫人身子未愈,先休息吧。”白子墨扶了她躺下,让她不要多思多虑,以免伤神。
至于下毒的人,跑不了。
同样裴卿卿也晓得这个道理。
既然是一种慢性/毒药,那有机会给她下毒的人只能是……
裴卿卿闭上了双眸,遮盖住了眼里晃过的泪花。
同时,北宫琉也将霍筱雅带回了房间。
“北宫琉,你放手!弄疼我了!”一路抓着她,知不知道他手劲儿很大啊?都抓疼她了。
北宫琉一把,就把她按到了床上。
没错,就是床上。
吓的霍筱雅一个动弹,却又动弹不得,慌乱的瞅着北宫琉,“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北宫琉帅气的眉头一挑,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刚才若不是本世子,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这话瞬间就让霍筱雅弱势下来了。
毕竟刚刚她差点真的就小命休矣。
也确实是北宫琉出面护着她,她霍筱雅并非那种是非不分之人。
“方才……多谢你护我。”霍筱雅慌乱的眼神儿不知该看向哪里,总之就是不敢和北宫琉对视。
只觉得脸颊和耳根子烫烫的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霍筱雅有些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更是不敢动弹。
该道谢的,就应该道谢。
不过,“没想到堂堂北宫世子,竟然跟侯爷同流合污!”
或许霍筱雅看不到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
面颊绯红,双眸明亮动人,听着像是在凶狠他,可那模样,却十足都是女儿家的娇磌。
一时间看迷了北宫琉的眼。
听着北宫琉没了声音,霍筱雅一个抬眸,“喂!你干嘛不说话……”
只是刹那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在那一刻,霍筱雅到嘴边的话突然也吐不出声音来。
她想开口,却说不了话,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
心跳突突突的,感觉都要跳出来了……
眼前的霍筱雅,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儿家的羞涩来,北宫琉看直了眼。
在他的印象中,霍筱雅就是个野蛮女,没想到……也有如此娇羞的一面。
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蕊,等着人采摘……
北宫琉双手撑在床上,霍筱雅就缩在他的两臂之间狭小的空间里,避无可避……
四目相对,霍筱雅的瞳孔中,倒映出北宫琉的影子,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最后一刻,霍筱雅反应过来,用力的推搡着他,“你干什么?!给我起来!”
毫无防备之下,北宫琉倒被她推开了。
回过神来之后,北宫琉面色有些不自然,“我……”
他刚刚,好像有些情不自禁了……
对这个野蛮女?
北宫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了……
“我什么我!你个浪荡世子,自己同流合污,居然还想……”轻薄我!
只是最后几个字,霍筱雅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浪荡世子?”这话听的北宫琉微微蹙眉,斜眼儿瞅着霍筱雅指着他的手指头,并且一把,轻而易举的就扣下了她的手。
将她拉进身前,彼此间的距离又仅在毫厘之间。
北宫琉眉梢一挑,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笑容,“恭喜你,从今以后,要跟本世子一起同流合污了。”
“你胡说什么?谁要跟你……咳咳……”霍筱雅挣扎的一句话没说完,便咳嗽了一下,有个东西顺着喉头滑了下去,“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可恶的北宫琉,居然趁她不注意,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可以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而已。”北宫琉不以为意的说。
“你!”霍筱雅心下一惊,更是气愤的瞪着北宫琉,他居然给她喂毒药?
亏她……亏她刚刚还对他……
可北宫琉,却似乎很喜欢看她这般跳脚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口吻道,“你放心,只要你保守秘密,就当今日在侯府什么也没看到,本世子便会定期给你解药的,否则……”
北宫琉说着微微一顿,还有意低下头,凑到霍筱雅耳边说道,“小心你会肠穿肚烂哦,那死相,可是很难看的。”
“你!”霍筱雅一阵咬牙切齿的。
两个人贴的那么近,不知道的人,怕是还以为是个有情人浓情蜜意呢!
可霍筱雅咬牙切齿的想咬他一口解恨!
然而这个想法不现实。
她又不是属狗的,再说了,去咬一个男人,像什么样子?!
“北宫琉,你混蛋!”最后,霍筱雅气不过,狠狠的一脚踩在了北宫琉的脚上!
不能咬他,总能踩他吧?
北宫琉吃痛,瞬间就松开了她。
在北宫琉开口之前,霍筱雅分分钟又补上一脚,“哼!”
瞅着他冷哼一声就走了。
“你……”这回换北宫琉咬牙切齿了,抱着腿一个劲儿的揉,“你个野蛮女!”
居然敢踩他!
……
书房里。
气氛很是凝重。
夫人中毒,侯爷动怒,整个侯府都笼罩着一种凝重的压抑。
面对白子墨,玖月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说。”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道。
玖月有话想说,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玖月犹疑了一下,主子让他说,他便说。
“侯爷,属下发觉碧珠姑娘有蹊跷……”玖月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尤其是得知夫人中毒的缘由之后,玖月心里的怀疑就更重了。
“说下去。”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玖月。
“这几日属下办事时,为了避人耳目,属下是从后门出入的,可是,属下不止一次看到过碧珠姑娘从后门出府,行为鬼祟,碧珠姑娘是夫人身边的人,属下倒也没怀疑过她,可如今夫人中毒……”
后面的话,玖月没有说下去。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碧珠有嫌疑。
夫人中的,又是慢性/毒药。
除了碧珠,谁有机会接近夫人?
又能谁能让夫人毫无防备的给夫人下毒?
必然是身边的亲信。
很明显,碧珠的嫌疑最大。
白子墨闻言,并没有多大表情,只道,“此话,若夫人追究下毒者的时候,你去说与夫人听。”
玖月说的这些,其实他早已想到了。
相信夫人也想到了。
只是不知,他的傻夫人可会对下毒者心软?
玖月自然也明白主子的意思,只点头应道,“是。”
另外,“还有一事。”
白子墨没说话,玖月了解他的意思,便禀报道,“那些墓穴里出土的货物,皆已流放出去,只待凌王大婚,便可起作用,可如今……夫人病重……”
眼看就能重创凌王一党了,如此绝妙的计策,还是夫人想出来的。
想不容易要到收获的时候了,夫人却中毒了。
玖月想想就觉得心急。
白子墨闻言低沉了一下,随后说道,“无妨,按照原计划执行便可。”
即便夫人身子弱,亲眼看不了这场好戏,也不能白费了夫人的心血。
慕玄凌的大婚,侯府的大礼,必然送到。
“属下明白。”玖月点头道。
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那属下就先下去准备了。”
白子墨点了头,玖月才退了下去。
……
但是说到碧珠,偷溜出府后,自然又去找了裴正浩。
这回,裴正浩在红妆坊包了个雅间,让碧珠来找他。
“二少爷,奴婢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还请二少爷说话算数,放了奴婢的家人……”
裴正浩一副大少爷的姿势靠在榻上,旁边备上一桌酒菜,好不惬意。
碧珠卑躬屈膝的在他面前求情。
让她做的事,她都已经做了,只求裴正浩能放了她一家。
“碧珠,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裴正浩悠哉悠哉的奸笑一声,这才是真正的浪荡公子,好色成性!
可碧珠一听,立马就欣喜的抬头,“多谢二少爷……”
他这么说,就是会信守承诺,放了她的家人吗?
碧珠生的,虽不算绝色,却也是个小家碧玉般的小美人儿,尤其是这泪眼朦胧的模样,看的裴正浩是一阵心痒痒,对她伸出了手,“碧珠你过来。”
“二少爷……”碧珠畏惧的摇了摇头,裴正浩是个什么样的人,碧珠难道会不清楚吗?
她怎么敢过去?
“过来!”裴正浩又加重嗓门儿吼了一声。
吓的碧珠一哆嗦,不过去也得过去。
紧紧的捏紧了双手,碧珠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靠近裴正浩。
可又不得不靠近。
碧珠一靠近,裴正浩立马就动起手来。
一把,就把碧珠拉到了身上坐着,一手勒着碧珠的腰,一手不安分的在她背后摸了起来,“碧珠,这次你做的很好,本少爷会好好奖赏你的。”
他亲眼看到裴卿卿毒发,说明碧珠没有诓骗他。
但却吓的碧珠一下子慌了神,拼命的想推开他,眼泪直流,“二少爷……不要!求你不要这样……放过奴婢吧!二少爷……”
哪知,碧珠的反抗,非但没让裴正浩住手,反而还让他更加兴奋了。
一把,就捏住了碧珠的下颚,包括脸颊,“小蹄子,还跟本少爷装清高?等会儿你就会求着本少爷要你。”
裴正浩嘴角的淫笑,让碧珠彻底慌了神,“不要……放开我!二少爷……”
‘撕拉’一声,裴正浩一把撕了她的衣裙……
将她按倒下去,挣扎中,也不知是谁踢翻了一桌的酒菜。
……
这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是个大好的日子。
一大清早的,京师中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只因今日是凌王殿下迎娶许家大小姐许诗琪为妃的大喜日子。
热闹的,自然也是许家了。
至于凌王府,虽然热闹,但却不是谁都能去看热闹的地方。
更多的人,是围到了许家来看热闹。
甚至还有不少人私底下将凌王娶妃和前段时间战北侯娶妻的事情拿来比较。
许多人纷纷笑谈,要论排场和聘礼的丰厚,似乎还是战北侯府略胜一筹啊!
但若说身份地位,自然是凌王这位皇子更为尊崇。
毕竟战北侯娶的是妻,而凌王娶的,那叫妃。
且,战北侯还是个腿残的。
在世人眼中,白子墨自然是比不过丰神俊朗的凌王殿下!
不然裴卿卿怎么说,世人都眼拙呢!
而碧珠也在今晨回了侯府。
这两日,裴卿卿还以为碧珠畏罪,不会回来了。
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碧珠若不回来,下毒的事,裴卿卿便就此作罢,不会再追究。
只当没有过碧珠这个人便罢了。
可偏偏,碧珠又回来了。
碧珠一回来,就先去洗了个澡。
她身上太脏,不能这么去服侍夫人。
此时白子墨陪着裴卿卿在房中,碧珠还未到。
“夫人,你身子尚弱,凌王府,还是别去了。”这话,今晨白子墨已经劝了裴卿卿不止一句两句了。
可奈何他拗不过裴卿卿。
裴卿卿态度很坚决,“我要去!”
这么大一场好戏,还是她自己策划的,她怎么能不去呢?!
白子墨微微蹙眉,抿了抿优美的唇,他的脸色告诉裴卿卿,他也没打算让步。
不让她去!
今日凌王府人多眼杂,她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他不放心。
裴卿卿也晓得他是在担心她的身子,眼珠子一转,于是又换了种策略。
拉着白子墨的衣袖,开始撒娇攻略,“哎呀,夫君你就让我去嘛!有夫君在,我不会有危险的,我知道夫君会保护好我的!”
“好不好嘛夫君?你就让我一起去吧!这么大的好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夫君……你就让我去嘛!”
女人撒起娇来,真真是……
怪不得说,女人撒娇,没几个男人招架的住。
就连白子墨都不例外……
白子墨,绝对算得上是个精明睿智的人。
可面对娇妻,那也得败下阵来……
单从脸色,裴卿卿就知道白子墨默许答应了,脸上洋溢的笑容更深了。
“夫人……”
只是这时,碧珠却来了。
打断了裴卿卿和白子墨之间的温馨。
面对碧珠,裴卿卿再也不是那个会笑的裴卿卿了。
但是,她也没有去嘶声底里的质问碧珠。
反而是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净。
只是眼中的清冷,任谁都看得出来。
就连白子墨,都闪了闪目光,似乎没料到碧珠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还以为碧珠知道事情败露,逃了呢。
他也晓得,夫人不忍心责罚碧珠,于是便顺着夫人的心意,碧珠若真是事情败露逃了,那便作罢,不缉拿追究于她。
哪成想,碧珠自己又跑回来了。
他倒是有些小瞧这个小丫鬟了。
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胆色。
裴卿卿没开口,白子墨也就没说要拿下碧珠治罪的话。
反而是碧珠上前来了,一如往常般的乖巧体贴,还带着笑,“夫人今日要去参加凌王府的喜宴,奴婢替夫人梳妆。”
除了眉眼间的沧桑,碧珠与往常无异。
没错,就是沧桑。
仿佛经历过岁月的磨历。
眼前的碧珠,在没有从前的天真无邪,只生平淡的死寂。
如同一株濒临凋谢的花儿。
碧珠没有要请罪,没有道歉,没有认错,也没有求她原谅,只说要替她梳妆。
因为她了解裴卿卿,她知道,夫人不会原谅她。
就让她,最后再伺候一次夫人吧。
白子墨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轮椅转个身,“夫人先梳妆,为夫在外面等你。”
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碧珠最后的请求。
亦是将空间留给她们主仆二人,让裴卿卿自己处置碧珠。
碧珠一如往常的服侍裴卿卿起身,更衣,洗漱,梳妆,动作熟练又细致。
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很安静,只有碧珠拿动首饰时发出的响动声。
不多时,碧珠便给她梳理好了妆容。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即便是施了粉黛,也遮盖不住她眉眼间的清冷。
但她不得不说,碧珠是最懂她心思的。
“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我梳妆,你我主仆情义已尽,收拾你的东西,离开侯府,待我回府之时,别让我再看到你。”裴卿卿起身,并未去看碧珠一眼,这是她对碧珠最后的宽恕。
碧珠在身后跪了下去。“谢夫人不杀之恩。”
她回来,本来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夫人却留她一命,只赶她走。
碧珠知道,是夫人仁慈。
是她,对不起夫人。
裴卿卿起身便走,她怕她再多呆一刻,便会忍不住大失所控的去质问碧珠,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她是哪里待她不好吗?
临出门前,裴卿卿顿了顿脚步,却未曾回头,“碧珠,背叛我,你后悔吗?”
这是裴卿卿留给碧珠的最后一句话。
背叛她?碧珠后悔吗?
然而,她却没再去听碧珠的答案。
如果换了别人,给她下毒,她必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可偏偏,是碧珠。
前世欠碧珠的,从今以后,她都还清了。
出了侯府,碧珠是生是死,皆与她无关。
裴卿卿走了,碧珠却还跪在原地,早已是泪流满面。
后悔吗?
她当然的悔啊。
悔的恨不得捅自己一刀。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一切,都是裴正浩害的,都是裴家害的……
渐渐的,碧珠的眼中除了泪,还充满了恨。
裴正浩!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此刻,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碧珠,一点一滴的变成了一个充满恨意,逐渐被恨意吞噬的人。
外面,白子墨还在等着。
裴卿卿一出来,白子墨没有问她如何处置的碧珠,只露出个温绵的笑容,“时辰不早了,夫人,我们该出发了。”
否则就赶不上凌王府的喜宴了。
可是会错过一场好戏的。
裴卿卿顿了一下,像是在消化所有的负情绪。
随后低眉顺眼,嘴角上扬,“夫君,我们走吧。”
至于碧珠的事,她不会再多想。
眼下还有场好戏在等着她。
今日凌王府,会很热闹的。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作为护卫,玖月在后面愣了一下。
似是没想到碧珠下毒一事,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就算了?
碧珠给夫人下毒啊!怎么夫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算了?
一点响动都没有啊。
莫非只因碧珠是夫人的丫鬟,所以夫人便不忍心处置她?
玖月刚这么一想,碧珠就从里边儿出来了。
从前天真无邪的脸上,在没有了生机勃勃,甚至像没看到玖月一样,直接越过他就走了。
压根儿就不担心玖月会把她怎么样啊?!
玖月也是一阵犹疑。
他大可轻而易举的拿下碧珠治罪,可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动手。
夫人要饶过她,他一个做属下的,怎可违背夫人和侯爷的意思?
最后也就只能让碧珠走了。
碧珠回去收拾她自己的东西,离开侯府。
她会把她的东西都带走,因为她知道,夫人看到了会碍眼。
然而收拾东西的时候,碧珠却被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吸引了。
犹豫之下,碧珠还是打开了那个匣子。
里面躺着的,是一块玉佩。
碧珠忽然又想起,裴正浩玷.污她的时候说过,只要她从夫人那里偷到飞鸾青玉,必不会亏待她。
陡然间,碧珠眼神一狠,手上狠狠的抓紧了玉佩。
裴正浩!
玖月是亲眼看着碧珠离开了侯府,并且吩咐了暗卫,今后不得再让她踏进侯府半步,然后才放心的去追白子墨和裴卿卿去了。
今日凌王大婚,他哪能不跟去保护主子和夫人的安危!
更何况还有场好戏看。
“夫人若是难受,大可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白子墨动作温柔的抓起裴卿卿的微凉的手。
这一路上,她都不说话。
但即便她不说,白子墨一眼就能看出,她在伤心。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难过是必然的。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泪光,白子墨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很温暖。
顺势靠进了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裴卿卿深吸一口气,心头才算舒服了些。
“我不难受,等会儿我便能好好的出口恶气。”
说这话时,裴卿卿的声音多了几分冷凉。
碧珠背叛她,这一切归根究底,都要怪到慕玄凌的头上。
若非慕玄凌威逼裴家,碧珠又怎会被裴家威胁?
她知道,碧珠给她下毒,必是受了裴家的威胁。
但,背叛就是背叛,就算有苦衷,也得不到足够的原谅。
慕玄凌不仅要她的飞鸾青玉,还想利用父亲……
不,裴震不是她的父亲,或许,她该叫裴震一声,舅舅?
慕玄凌还想利用裴震,逼她偷暗符。
这辈子,慕玄凌都休想得到暗符,掌控战北侯府的兵权。
等会儿,她就会让慕玄凌付出相应的代价。
真想看看慕玄凌那张面色铁青的脸。
白子墨也没再安慰她,只是紧紧的搂着她。
这么抱着她,就是最好的安慰。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裴卿卿知道,是到了凌王府了。
没下马车,就听见一堆寒暄客套的声音。
今日来此的,无非也都是些王公大臣。
乾帝,亦会亲临。
也不知道裴震和裴蓉华会不会来?
想来裴蓉华是不会来的吧?
毕竟没人会往自己心窝子里捅刀子吧?
慕玄凌要娶许诗琪,可不就是往裴蓉华心窝子里捅刀子嘛?
至于裴震,若他来,便是慕玄凌还给裴家三分薄面。
若他不来,说明没得到凌王府的邀请。
同时也说明,裴家在朝堂上,不足为重。
在人前,白子墨坐的是轮椅。
上下马车都比较麻烦。
“侯爷,夫人。”
下了马车之后,当即就有两个男子迎了过来。
那态度嘛……
一真一假。
之所以说一真一假,是因为面前的两个人,亦是一真一假。
一个长的不失纯真,而另外一个,长的就是一张虚假阴沉的脸。
“煜王,七皇子。”白子墨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夫唱妇随,裴卿卿只需要跟在白子墨身边微微施礼便足矣。
她自然也认得这两个人。
煜王和七皇子。
这煜王,是乾帝的长子,慕楠煜。
至于七皇子,是乾帝的幼子,年轻最小,目前是没有封号的。
所以还只是七皇子。
要说对于东宫太子位,最有竞争力的两个皇子,莫过于慕玄凌和慕楠煜了。
说起来也有意思。
慕玄凌虽是皇后所出,可却不是长子。
而这慕楠煜呢,虽是长子,但却是个庶出的。
正因如此,所以太子位,才一直空缺着。
不过乾帝呢,正值壮年,恐怕也没有立太子的打算。
就算过个三五年再立太子,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对于想争太子位的人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太子之争,那是片刻都不得松懈。
啧啧,要说这天下水最深的,莫过于这皇家了。
“这位就是侯爷夫人呀?长的果真貌美!”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不妨就有人夸到她头上来了。
夸她的,是七皇子,慕至纯。
人如其名,七皇子这个少年郎,长的就是应对了他这个名字。
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至真至纯。
“小七,不得无礼。”
裴卿卿还没说什么呢,慕楠煜就像模像样的斥责了一声慕至纯。
慕至纯也是乖巧,一下子就被训斥回去了。
“无妨,七皇子天性纯良,煜王不必苛责。”
白子墨一开口,裴卿卿倒觉得有些新奇。
他替慕至纯说话呢。
难得啊。
皇室中,还有白子墨不讨厌的人。
想来也是,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这个最小的七皇子,可谓是皇室中的一股清流啊。
只是这股清流能清澈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生在皇室,即便是享受荣华富贵,却也不见得能由得了自己做主。
倒是煜王,听闻白子墨出言庇护慕至纯,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
慕至纯,惯会装出清纯无辜的模样,惹人同情。
“侯爷,喜宴快开始了,请进府吧。”白子墨是客人,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寒暄吧?
于是慕楠煜便作势请白子墨进府。
至于裴卿卿,一个妇道人家,只不过是生的有些美貌罢了,自然是不必与她多说。
慕楠煜如此想着。
不过倒是听闻,白子墨很是宠爱他这位新夫人呢?
听闻,侯府中有一片白子墨心爱的花田,被裴卿卿一把火烧了,白子墨都未曾怪罪过她?
想着,慕楠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裴卿卿。
还别说,这裴卿卿浑身流露出的那股子清傲,倒与白子墨有几分相似。
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那眉目间的清冷,却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慕楠煜好似有些明白,白子墨为何会看上裴卿卿了?
虽是个庶出,但不得不说,裴卿卿的胆色,非寻常女子能比之。
其实说起来,他们也并非是第一次看到裴卿卿,早在父皇的寿宴时,裴卿卿胆敢送给父皇一碗百家饭,那个时候,他们都认为裴卿卿是不知死活。
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挺有胆色。
思及此吧,慕楠煜又不得不感叹一声,可惜,可惜了。
难得这么个有胆色的女子,嫁给白子墨糟蹋了。
啧啧,真是可惜。
慕楠煜如果只是想想,那也就罢了。
关键他还表露一脸惋惜的嘴脸出来,当裴卿卿和白子墨瞎吗?
下一秒,裴卿卿一个抬眸,看了一眼慕楠煜,眸中掠过一丝冷厉的光。
慕楠煜怎么想她,她可以不在乎,可她容不得有人瞧不起白子墨。
无人知道慕楠煜心头一颤,因为他接收到的,是两记冷眼。
不仅是裴卿卿的冷眼。
尤其是白子墨,那眼神儿,像冰刀子一样剐人!
慕楠煜感觉自己惹到了白子墨。
但同时又自尊心受挫,对白子墨自然就多了一笔记恨!
居然被一个残废吓到了!
但,若说发作,慕楠煜却也是不敢的。
就连他们的父皇,尚且不能和白子墨撕破脸。
更何况是他一个无兵无将的煜王呢?
再说七皇子,慕至纯虽然天性纯真吧,但也不至于傻。
这火/药味儿上来了,他哪能察觉不到啊?
连忙出来打圆场,“侯爷,夫人,煜王兄,我们就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去吧,父皇还在等着我们呢!”
这话,看似是随口一说的。
但实则,有提醒之效。
提醒他们,乾帝还在里面,闹不得!
不管慕至纯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裴卿卿明白他的意思,收敛了对慕楠煜的目光,又扯了扯白子墨的衣袖,以示安抚。
慕楠煜像是被驳了面子,面色黑青的冷哼一声,进了府。
剩下个慕至纯呵呵一笑,多少有些尴尬,但对白子墨的态度,还算尊敬,“侯爷请!”
长了眼睛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慕楠煜不悦了!
“七皇子客气了,本候与夫人一道进府即可,想必今日七皇子事务繁忙,本候就不耽误七皇子了。”白子墨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算是婉拒的慕至纯的好意。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慕至纯招呼他。
今日慕至纯在这儿替慕玄凌招呼宾客,想必是乾帝的意思,自然是有的忙了。
其实若是细想,便会知道白子墨这么做,也是为了慕至纯本人好。
即便慕至纯是皇子,也改变不乾帝将侯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事实。
慕至纯跟他走的近了,想必也会引来乾帝的不悦。
白子墨这么做,也是为了慕至纯好。
莫说慕至纯,但凡是哪个皇子,又或是其他的哪个王公大臣,只要跟侯府亲近,那无疑便是跟乾帝过不去。
慕至纯虽较为单纯,但也不傻,自然也听得出白子墨的婉拒之意。
当然不会强迫白子墨,“那侯爷自便,我就不招呼侯爷了。”
说到底,这又不是他的喜宴,就算招呼不周,那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慕至纯虽外表看着单纯,但却不是真的没脑子。
只可惜,他母族不如慕玄凌和慕楠煜的母族有权有势,人微言轻,不能把慕玄凌和慕楠煜怎么样。
若是再不‘单纯’些,怕是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在皇室中生存,便如同在夹缝中求生,每个人都有其生存方式,这不足为奇。
“看来夫君对这七皇子很有关照之心哪。”慕至纯走后,裴卿卿便说笑了一声。
别人不知道,她哪会不知,白子墨这是在为七皇子着想。
免得慕至纯遭乾帝不待见。
白子墨,这算是同情七皇子慕至纯嘛?
“莫非夫人以为,为夫是个无情无义之人?”白子墨不以为然的回趣一声。
夫妻俩就这么有说有笑的进了凌王府。
裴卿卿在后面推着轮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外界不都传闻夫君无心无情嘛!原来夫君竟也对人有同情之心。”
她这口气,好似在说,别不承认你刚刚对那慕至纯没有同情之心!
只是这话,纯属就是她夫妻俩之间说说笑笑罢了。
至于那些关于白子墨的传闻,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的知道,传闻,不可尽信!
白子墨温润俊美的眉梢一挑,“夫人也说了,那是传闻,传闻止于如夫人这样的智者,夫人觉得可对?”
这话听着,倒别有一番韵味儿。
像是在说,夫人当初不也是透过传闻,看到了他的本质,才嫁给他的嘛?
正所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白子墨这话不仅夸了裴卿卿,也是在明着暗着夸自己呢。
“……”裴卿卿眼角一跳,这男人,是该说他自信呢,还是该说他自信呢?
有这么夸奖自己的吗?
不过有句话倒是没说错。
她确实没有被传闻误导。
这不,透过传闻捡到了他这么大个宝贝。
“对对对!夫君说什么都对!”裴卿卿很是配合的说道。
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入了席。
宾客席间都是些王公大臣,而白子墨平时在朝堂上,与他们关系也并没有很好。
且,他们之间,十个人有八个人都私下里嘲笑白子墨是残废。
是以,白子墨与他们,并无什么交情可言。
既不寒暄,也不客套,只和裴卿卿坐上了自己的席宴间。
那一派不以为然的模样,瞧着,就像是在自家后院随便吃餐饭而已。
白子墨不跟人寒暄,同样的,也没人会主动上来找他客套。
上头可还坐着掌管生杀大权的陛下呢,陛下忌惮侯府,这是满朝众所皆知的事儿。
大家伙都心知肚明。
这个时候去和白子墨套近乎,不是得罪陛下吗?!
这点脑子都没有,那还做什么官啊?!
于是乎,白子墨的座位上倒也清净的很,无人打扰他与夫人说笑。
然而,别人为了避嫌,不去打扰他,可有一个人,是白子墨掌控不了的。
“侯爷今日怎来的这般迟?瞧瞧,就数你最后入席,朕都打算派人去接应侯爷了。”
乾帝一开口,下面的喧哗声,分分钟就安静下来了。
那叫一个自觉啊。
陛下说话,谁敢哔哔?
搅扰陛下说话,不想活了麽?
裴卿卿这屁股还没坐热呢,乾帝的手就伸过来了。
她着实是懒得应付乾帝这个伪君子。
看看慕楠煜,再看看慕玄凌,伪君子这种病,也是能遗传的。
“陛下恕罪,是臣出门前,忽感身体不适,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望陛下莫怪。”裴卿卿不想搭理乾帝,就由做夫君的白子墨来应付。
同时白子墨也看出了裴卿卿的不耐烦。
私下里握着她的手,以表安抚,让裴卿卿感受到他的温柔。
可表面上,应付乾帝的时候,白子墨又是那般的淡漠疏远,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裴卿卿的心头,划过一阵暖流。
有他在身边,真好。
“哦?侯爷身体不适,可有请太医诊治?身子可有大碍?”要论起做戏来,乾帝更是个中好手。
关心的口气,但脸上,可瞧不出他关心白子墨。
关心白子墨什么时候‘死’还差不多。
“谢陛下关心,臣无碍,喝了剂汤药便好多了。”
乾帝是个什么嘴脸,然而白子墨半点都不看在眼里。
要是哪天乾帝不想让他死,那才奇怪呢。
只可惜,他没那么容易死。
“无碍便好,侯爷的身子,是为我天凤王朝才牺牲至此,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朕才能心安哪。”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瞧瞧,堂堂乾帝,现在不就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吗?
听的裴卿卿真想呸他一嘴!
慕元乾,高高在上的乾帝,一国之君的乾帝,他还记得这天凤王朝的盛世,是白子墨用命换来的?
可他呢?却还在这里嘲讽白子墨?
什么牺牲,从乾帝嘴里说出来,牺牲两个字都变成了黑色的。
从乾帝嘴里说牺牲,是在嘲讽白子墨腿疾。
他何曾记得,他能稳坐那张龙椅,背后践踏的,是白子墨的功劳和牺牲?
若非场合不允许,裴卿卿真想骂一句,不要脸。
堂堂乾帝,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也是鲜有人及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乾帝如今能安稳的坐在龙椅上,那是他坐享其成。
不好好想着造福于民,却成天作妖!
成天想着算计侯府,算计白子墨手里的兵权。
这辈子,谁都别想打白子墨和暗符的主意。
别人看不见,白子墨哪会不知道,裴卿卿的小气愤。
他夫人是在为他抱不平呢。
握着她的手,露出个安抚的笑容,像是在说,夫人莫气。
读懂白子墨的安抚,裴卿卿才算是舒服了点。
但消气,是没有的,今天不搅黄这场婚礼,她就不叫裴卿卿!
然后白子墨又抬头看向乾帝, 随口敷衍道,“谢陛下关怀,臣自会照顾好自己的,陛下为国事,日夜操劳,听闻最近皇城附近出现了一伙盗墓贼,胆大妄为,我天凤王朝的民生国作,还得仰赖陛下,陛下更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这话听的裴卿卿眼皮子一跳。
她很确定,白子墨是故意的。
故意提及盗墓贼猖獗一事。
果然还是她夫君睿智,事先埋下一根导.火.线。
睚眦必报,她喜欢!怎么办,她是越来越喜欢白子墨了。
瞧着白子墨,裴卿卿双眸贼亮贼亮的,那种要霸道独占的眼神儿,可不输男人!
惹得白子墨轻笑一声,“夫人这一副要吃了为夫的样子作甚?”
“……”裴卿卿一噎。
她有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吗?
她怎么不知道?
但是管他呢,跟自家夫君还客气什么?
于是裴卿卿嘿嘿一笑,那也是贼兮兮的,更是挽着白子墨的胳膊,“夫君,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不可否认,这话可谓是听的白子墨心花怒放。
“那就让夫人再多喜欢一点。”白子墨的指尖,轻轻替她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正所谓夫妻琴瑟和鸣,说的,不正是这样吗?
或许旁人听不见白子墨他俩说了些什么,但他俩那个动作啊……
让很多人都没眼看似的!
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避讳着点!
卿卿我我的像什么样子?!
更何况是当着陛下的面儿……
一些人开始对白子墨和裴卿卿泛起了叨咕。
正是因为陛下在这里,陛下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出头去挑白子墨的霉头!
战北侯虽腿残,却也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这点自知之明,在场的每一个人,皆可谓是心知肚明。
尤其是乾帝的脸色,那也不太好了。
当着他的面儿与裴家那个庶女大秀恩爱!简直,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再加上白子墨刚才所说的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了盗墓贼一事……
往白子墨那桌瞅了一眼,乾帝的脸色,可以说是很阴沉了。
也幸亏是别人听不见乾帝的心声,否则……
白子墨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次数还少吗?
不,应该说,白子墨何时将他放在眼里过?
堂堂乾帝,怎么也要来自取其辱呢?
只是这些话,有些人即便在心里想想,那也不敢在嘴上说出来的。
毕竟没谁会活的不耐烦的嫌命长不是?
白子墨的霉头不好触,那陛下的霉头,更是触不得啊!
于是乎,整个喜宴上的气氛开始怪怪的了……
不过好在,紧接着,府外又响起了炮竹声和吹锣打鼓的声音。
告诉众人,新郎迎亲回来了。
裴卿卿自然也听见了。
对这凌王府,她是何其熟悉?熟悉到让她恨不得毁了这座府邸。
听闻接亲回来的声音,裴卿卿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冷戾。
随后,一身红色喜袍的慕玄凌走进府来。
后面跟着新娘子,跨马鞍,越火盆,在喜婆一路搀扶的吉祥话下跟了进来。
这一幕,何其熟悉?
前世,她便是如此嫁入凌王府的。
而今生,她成了来观礼之人。
想想稍后能将凌王府闹的鸡飞狗跳,裴卿卿便心情大好,嘴角露出个三分明媚与三分冷艳混杂的笑意来。
却正好,被慕玄凌瞧见了去。
一时间,慕玄凌似乎有些晃神。
被她冷艳一笑,看晃了眼。
在原地愣了一下。
“夫人。”裴卿卿刚想着能让慕玄凌付出点代价而心情大好,不妨就听见了身边男人低沉的嗓音。
扭头一眼,她怎么觉得……她男人好像不高兴了?
她没有惹到这男人吧?
“夫君…怎么了?”裴卿卿有些迷糊,她好像没做什么吧?他怎么一脸不高兴了的样子?
她若是自觉明白,不问还好,这一问吧,以至于男人的眼神儿愈发幽凉了三分。
白子墨凉幽幽的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儿,就好比在说,竟敢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呃!”裴卿卿愕然了一下。
显然是读懂了男人的眼神儿。
不由得有些好笑,笑的眉眼弯弯,“原来夫君这是在平白无故的吃飞醋呢?”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小气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白子墨居然这么爱吃醋啊?
不过,越吃醋代表越在乎她,她高兴!
瞧着这小女人笑的明媚动人,白子墨微微眯起了眸子,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要不是在人这么多的地方,看他怎么堵上那红唇。
倒是慕玄凌,后面新娘子都贴背来了,他才像是回过神来。
领着新娘子上前去拜见乾帝,只是那脸色,却不见有多少喜悦。
只能说这人呐,就是贱,往往得不到的,才觉得是最好的。
慕玄凌,不就是这样吗?
他不知前世是如何对待裴卿卿的,可裴卿卿却记得一清二楚。
他却还想裴卿卿会对他倾心?
真可谓是这世上最荒唐的痴人说梦。
但眼下,乾帝高坐在堂,容不得他胡思乱想。
于是慕玄凌很好的收敛了心中那一点‘可笑’的失落,带着新娘子颔首道:
“儿臣参见父皇。”
“儿媳参见父皇。”
正所谓夫唱妇随,红盖头下的许诗琪虽看不清容貌,但却知道跟着慕玄凌一同行礼。
那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动听,这一声父皇,改口改的那叫一个顺溜啊。
“好。”儿子成亲,乾帝作为父亲,到底还是很高兴的,“凌王,今后成了家,可得好好待人家,好好疼爱自己的妻子,若是欺负了丞相的爱女,朕可不饶你。”
有乾帝开口,哪怕只是两句玩笑话,顿时也能让气氛轻松许多了。
凌王娶了许诗琪,等于就是拉拢了丞相府。
这丞相府,乃当今皇后的娘家。
说起来,慕玄凌和许诗琪,还是表兄妹呢。
啧啧,真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啊。
裴卿卿坐在下面,私底下与白子墨十指紧扣,眼睛却看向乾帝父子。
表兄妹成亲,瞧瞧,多般配啊。
可惜,无人知道她这个‘大媒人’啊。
慕玄凌能和许诗琪‘修成正果’,可全是她的功劳。
不过,想起这茬,裴卿卿不免就想起当日在光禄寺。
她虽设计,让慕玄凌和许诗琪做出丑事,可最后,是有人点了一把火,才让这桩丑事暴露出来。
如今想来……
那恰到好处的一把火……
鬼使神差的,裴卿卿突然偏头,瞧着自家夫君!
她记得,那时在光禄寺,隔日白子墨便也去了,说是带兵围剿悍匪的。
且,当日光禄寺的姻缘树还无缘无故的被人毁了……
这些,该不会是白子墨的手笔吧?
“夫君,当日在光禄寺,是不是你放的火?”裴卿卿不止是这么想的,她还这么问了。
白子墨闻言,眸光微闪了一下,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他做的呢?
瞧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白子墨嘴角上扬,眸子里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来,“为夫还以为夫人想不起此事呢。”
言下之意,无疑是承认了。
真的是他。
这回换裴卿卿眸光闪烁了,“那姻缘树,也是夫君所为?”
白子墨抿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但,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姻缘树,也是他毁的!
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好端端的,那棵树怎么惹到你了……”
居然要毁了……
她可还记得,当日姻缘树毁坏的……惨状呢!
不仅如此,还有那么多善男信女的气愤呢!
他就不怕被人知道了,会被群殴吗……
然而这话,她却说的很不合白子墨的心意!
“夫人以为,为夫要跟一棵树过不去?”
男人嘴角噙笑,可裴卿卿却心头咯噔一惊。
她有预感,她要是说错话,或者说的不合他心意,她就要惹这男人不高兴了。
白子墨眉头一挑,示意还在等着她回话!
要不是为了她,他能跟一棵树过不去吗?
这没良心的小女人……
若非眼下这大庭广众的,不合适,不然看他怎么惩罚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
跟她有关系?
莫非……
白子墨这么做,跟她有关系?
回想着当日发生的事……
裴卿卿赫然眸光一亮,似笑非笑的贴近面前的男人,“这么说,夫君成婚之前,就对我动了心?”
笑的颇有一股贼兮兮的味道。
他是因为慕玄凌当日将她的名字写上了红绸,又挂上了姻缘树,所以,他便毁了姻缘树?
这男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她感动。
所以,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候,白子墨就对她有心了?
对于一个已婚男人来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引诱夫君吗?
白子墨眯起了深谙的眸子,私底下手臂一伸,一个用力,裴卿卿就贴到他身上去了……
“夫人还是乖乖观礼吧,不然……”白子墨低头,在她耳边吹气道。
惹得裴卿卿一阵颤栗,仿佛一股电流划过脊背。
凶狠式的娇磌瞪了一眼男人,这男人,惯会撩拨她。
也是她自己没出息,偏就每次都招架不住他撩拨……
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裴卿卿嘟嘴,鼓起了腮帮子,脸颊上的胭脂色更加明显了。
看的白子墨更是眸光深谙了起来,搂着娇妻不舍得松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在耳鬓厮磨些什么呢?!
但好在,大家都在观礼,看慕玄凌拜堂成亲,倒也没人注意到白子墨和她这边。
不过总有那么两个人,是瞧见的。
能瞧见的,便是格外关注着白子墨这一桌的人。
其中一个,便是裴震。
他虽坐在较偏的角落里,但却一直关注着白子墨那里的情况。
准确的说,是关注着裴卿卿的举动。
只是令裴震没想到的是,裴卿卿跟白子墨的感情,似乎比他意料中的更加好。
哪怕是他隔得老远,都能瞧出裴卿卿与白子墨之间的浓情蜜意!
这不禁让裴震深感狐疑了。
传闻战北侯无心无情,喜怒无常,更是阴晴不定……
可他今日瞧着,战北侯对裴卿卿,很是温柔啊!
难道是传闻有误?
再加上回门那日,战北侯并未随裴卿卿一同回去,是以,裴震压根儿就没有把握,能揣摩出白子墨的心思。
除了裴震以外,再有就是慕楠煜和慕至纯兄弟俩会时不时往白子墨那儿瞄上两眼了。
至于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夫妻对拜!”
“礼成!”
伴随着礼官一声高喝,拜堂礼,结束了。
观礼观礼。
裴卿卿都没好好瞧上一眼呢,就结束了。
不过倒也没什么可惜的。
毕竟她来,不是来观什么礼的。
她是来送给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一份大礼的。
这拜堂礼都结束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儿……
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啊!”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突然一声尖叫,响彻在整个凌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