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啊!救命啊!有死人!”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一声不知所云的尖叫,那么现在这么一喊,想让人听不见都难。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挑,这凌王府的人,嗓门儿够大的。
不过,她喜欢。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做什么?”分分钟,就引起了慕玄凌的注意,以及训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慕玄凌训斥的已经算是很温婉了。
否则,他要说的,是不知死活,而不是只问一句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不论他高兴不高兴,今日都是他的大喜之日,乱喊什么死人的!不是触他的霉头吗?!
这动静儿,自然也就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
一个个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就连乾帝,那也是皱起了眉头,面上就写着龙颜不悦四个字。
“发生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乾帝开口责问,那就不一样了。
分量可比慕玄凌开口要重的多了。
很快,府上的侍卫就带上来一个婢女,以及……一个大箱子。
“殿下饶命……”婢女吓的说是魂飞魄散都不为过,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一开口就是像慕玄凌求饶。
又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乾帝还在这里,于是又砰砰砰的只磕头,“陛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有,有……”
‘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出个什么来!
“放肆!父皇在此,你敢惊扰圣驾,即便是本王,也保不了你!”慕玄凌率先斥呵出声。
一双眉头皱的死死的。
不知为何,他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府上的婢女,不会平白无故的瞎嚷嚷。
更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就连新娘子都吓了一跳。
红盖头下的许诗琪,都想掀开盖头一看究竟。
只是却被身边的陪嫁嬷嬷悄然拦了下来,大庭广众之下,新娘子岂能自掀盖头。
许诗琪这才忍着疑惑,勉强作罢。
看又看不见,说又不能说,光听声音,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许诗琪也是很难受了。
她怎么感觉有人在闹她的大婚一样?!
要说那奴婢,本就吓的不轻,再被慕玄凌这么一训斥,更是战战兢兢,“殿下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是,是箱子里……箱子里有死人!”
一咬牙,那婢女总算是说了句完整的话。
谁都不想死,婢女也不例外。
她本来是负责清点今日贺礼的,可谁知……谁知箱子里竟然有死人!
这才吓的一时惊叫了起来!真的不能怪她啊,可惊扰圣驾之罪,她也吃罪不起啊!
然而,纵使婢女心中有千万般的苦闷,可慕玄凌,乃至乾帝,都不会对她有丝毫的怜悯。
他们只在意,那婢女冲撞了喜堂,是重罪。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耳朵听着,箱子里……有死人?
“荒唐!堂堂凌王府,大喜之日,哪来的什么死人?”乾帝一拍桌,便是怒声斥责。
同时也连带慕玄凌一同斥责道,“凌王,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你府上的人,如此没有规矩!”
乾帝教训,慕玄凌只能听着受着,“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管教不利,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转个头,慕玄凌又是那个威严十足的凌王,不悦的瞅着下面的侍卫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下去!”
说的,自然就是那个婢女。
“是!”侍卫们亦是头皮一紧。
陛下和凌王同时动怒,侍卫们哪能不虚啊。
至于箱子里……那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事了。
侍卫要带走婢女,可婢女却苦苦挣扎,“殿下饶命啊……奴婢没有说谎……有死人!箱子里真的有死人……求殿下明鉴啊……”
奴婢也是人,不是傻子,她又怎会不知,被带走她就没命了。
事情已经闹开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奴婢又拼死说箱子里有死人。
若是不开箱查看,怕是也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箱子,还是用来装今日贺礼的箱子,属于礼品。
怎会有死人?!
在慕玄凌看来,这奴婢就是一派胡言!
要么,就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来捣乱的,破坏他的大婚,好让人看他笑话的!
“胡说八道!这里面,乃是微臣祝贺凌王殿下大婚的贺礼!何来的死人?!”
慕玄凌刚张嘴,想叫人打开箱子一看究竟,却不防有人比他更快的站了出来。
说话的,乃是刑部尚书的刘大人,刘忠
不仅如此,刘忠边说边上前,亲自动手,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箱子。
只是打开的一瞬间,刘忠是第一个被吓到的。
箱子里面装的,是玉器珠宝不假,可中间躺着一个另类的,不是骷髅头是什么?!
顿时吓的刘忠一哆嗦,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哆嗦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箱子的宝物,是他亲自验过的,都是真品,且是他亲自装箱,带来凌王府作为贺礼的!
不可能会骷髅头在里面?!怎会有骷髅头在里面?!
箱子一开,常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受惊吓的不止是刘忠本人,其他的大臣们,无不感到惊吓与唏嘘!
居然真的有死人……
瞧瞧,那骷髅头摆在一堆珠宝玉器之中,是多么的显眼啊!
于是乎,平时跟刑部和刘忠不对盘的某些大臣,就开始准备看刘忠的笑话了。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箱子里的珍宝和骷髅头吸引了,是以没人注意到,坐在席间的白子墨和裴卿卿互相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夫君果然好手段。”裴卿卿凑近了白子墨,压低了声音道。
如画的眉眼间更是毫不掩饰对白子墨的赞赏。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贺礼箱子里动手脚,白子墨,总是能带给她惊喜。
今日这个开场,正合她意。
“夫人谬赞了,多亏夫人的妙计。”白子墨亦是眉眼含笑。
夫妻俩倒也是不客气的互相夸赞。
这戏还没完呢。
就等着看好戏吧。
再看慕玄凌的脸色,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大喜之日,居然有人如此触他霉头!
“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慕玄凌可谓是咬牙切齿的瞅着刘忠。
这箱贺礼,既然是刘忠准备的,那些骷髅头,也是刘忠的手笔?
但其实慕玄凌心中也没有气糊涂,刑部一直是自己人,是他阵营里的人,断不敢做出如此乖张之事。
但若说不气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新婚之日,发生如此晦气的事情,换了谁能不生气?
“殿下息怒……臣,臣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刘忠心惊胆战之余,还得硬着头皮跟慕玄凌解释。
他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贺礼,明明是他亲手放进去的,绝不可能会有什么死人头在里面!
他也想知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谨慎了起来,注意力都在骷髅头和慕玄凌身上。
但唯独一个人,审视目光却看向了白子墨。
大家伙似乎忘了,此时此刻,最有权威的人,并非凌王。
还有个高坐在堂的乾帝陛下。
乾帝都没发话呢,这些人一个个就吓的不轻。
发生这种‘意外’,乾帝第一个怀疑的,当属白子墨!
除了白子墨,谁还有这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的下黑手?
而且人人都对这事儿感到惊恐意外,唯独白子墨,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的坐在那里。
若非他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又怎会如此淡然?
乾帝皱着眉头想着。
只可惜,这一切目前都只能是他的猜想罢了。
并无实证。
哪怕贵为皇帝,他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开口,说是白子墨所为。
白子墨,可是比一众朝臣都要尊贵的战北侯,没有证据,轻易诬陷不得。
“此事容后再议……”
“这…这……”
乾帝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不防被打断了。
能打断乾帝说话的,那是少之又少。
突然又跑出来一个大理寺卿,爬在箱子面前,老脸上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双手颤抖的拿起箱子里的珍宝查看……
大理寺卿于吉,突如其来的这一举动,当即就又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包括慕玄凌以及乾帝,黑着一张脸,狐疑的瞅着于吉。
瞧瞧,于吉那一脸的悲愤,就差老泪纵横了!
拿着箱子里的珍宝,手都在发抖。
于是又是不少人泛起疑惑了,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于大人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于吉就告诉他们,他怎么了……
颤抖的手,悲愤交加的指着罪魁祸首的刘忠斥责道,“刘忠,你竟敢盗取我先祖的陪葬品!你该当何罪?!”
正所谓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便是于吉现在。
此言一出,瞬间引得在场的人唏嘘一片!
这些东西,竟然是于大人先祖的陪葬品?
这,这绝对是出人意料啊!
万万没想到,不仅有骷髅头,就连这些珍宝,都是给死人陪葬的东西……
咦!好生晦气!
于是所有人那叫一个嫌弃又自觉,一个个的都后退一步,离那箱晦气的陪葬品远些。
生怕沾染上晦气一样!
如此看来,有个骷髅头,倒是和这些珍宝挺配的……
刘忠哪能任由姓于的随口污蔑他啊,当场就反驳了回去,“你休要血口喷人!我,我何时盗取你家的陪葬品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显然,刘忠底气稍有不足。
毕竟这些东西的来历,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的的确确不知,是什么陪葬品!
还是他在朝中死对头家的陪葬品!
大理寺和他刑部,那一直是死对头,向来不合。
哪曾想,偏偏招惹到大理寺姓于的头上去了。
“你还敢不承认?!”于吉拿起手中的一枚白玉盘,像是要让大家更好的看清楚,“这白玉盘,是我亲自挑选,为先祖陪葬之物,我怎会认错!这上面,还有我于家的标志,岂容你诡辩!”
于吉说的那叫一个悲愤怒骂交加!
且,义正言辞,言之凿凿,诚然不似有假。
再者,“这白玉盘上,尚有泥土未清洗干净,不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是什么?!”
于吉指着白玉盘雕琢的缝隙吼道。
罪证确凿,容不得刘忠狡辩!
这些珍宝玉器,分明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连沾染的泥土都没清洗干净,还想狡辩。
于吉那叫一个怒目圆睁的瞅着刘忠,活像是要当场把他拿下问罪一样!
周围的人,也纷纷开始议论起来了。
慕玄凌和乾帝父子俩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在这火.药味儿十足的气氛下,恐怕也就白子墨夫妻俩要淡定的多。
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淡然从容的看着好戏,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两个朝廷重臣,吵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这场面,也是极其少见的。
不过话说回来,祖坟被人刨了,陪葬品还被人拿来当贺礼,换了谁能不计较?
可大家伙似乎忘了,今日是什么场合。
凌王大婚啊!
啧啧,瞧瞧于大人那一脸的气愤,恨不得当场把刘忠押到大理寺天牢问罪的架势,哪还有心情顾及凌王大婚?!
今日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势必要与刑部不死不休!
正所谓新仇旧恨一起算!
但是有天牢的只有你大理寺吗?我刑部也有!
再怎么说,刘忠好歹也是刑部尚书,断没有怕他大理寺的道理!
刘忠似是懒得跟姓于的争辩,还算理智,记得上头还坐着个陛下。
于是刘忠不跟于吉争辩,转个头,跟乾帝喊冤道,“陛下!于大人作为大理寺卿,竟血口喷人,污蔑于臣!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一见刘忠找陛下诡辩,于吉也不甘示弱,“陛下明鉴,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不信,可亲自查看这些东西,上面都有我于家的标志,且泥土未净,分明就是从墓里挖出来的!陛下,按照我朝律法,盗墓乃重罪,该严惩不贷!”
要论底气,显然是于吉更胜一筹。
字字句句,说的那是铿锵有力!
毕竟他才是冤主,这些陪葬品都是他家的,挖的,是他家的祖坟!
单从乾帝紧皱的眉头,和阴沉的脸色,就能看出龙颜很是不悦了。
显然是很头疼这桩破事儿。
然而事情还没完。
下一秒,又急色匆匆的跑来一个侍卫。
那侍卫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连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禀报道,“陛下,殿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慕玄凌烦躁极了,他好好的一个大婚,竟被搅的乌烟瘴气的!
居然又出事了?!
“回殿下,管家清点贺礼时,发现……发现……”侍卫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说不完。
“发现什么?”慕玄凌已经处在不耐烦的边缘了,随时都会发怒的迹象。
侍卫低着脑袋,余光投瞄了一眼旁边的箱子,以及箱子里的骷髅头,咬牙一闭眼,说道,“贺礼中均发现遗骸……”
遗骸是什么东西,相信没人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慕玄凌不知是气急还惊吓,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竟拿如此晦气的东西搅乱他的大婚。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玄凌一张脸,已经不是黑可以形容的了。
黑的滴的出水来!冷哼一声,衣袖一甩,就要去看看那些贺礼遗骸。
只是临走前,却意味深长的往白子墨那里瞅了一眼。
只可惜,人家夫妻俩如胶似漆,他又能瞅出个什么来?
慕玄凌一走,再加之方才侍卫来报的话,又有刑部和大理寺两位大人争吵,鬼使神差的,其他的大臣们,突然都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于是乎,有人便尾随慕玄凌的脚步,而去一看究竟。
万一再出现什么陪葬品……谁知道会是谁家的呢?
大臣们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就连慕楠煜和慕至纯都跟去了。
不过他俩,绝不是担心慕玄凌的,而是去看慕玄凌笑话的!
说也有趣,原本宾客满座,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果然也就乾帝要沉稳的多。
也就乾帝留了下来,依旧高高在上。
事已至此,与其去看那些没用的,倒不如好好审视一番白子墨。
若说这不是白子墨的手笔,乾帝绝不信。
可白子墨却未必有心情陪他。
戏已至此,看的也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事儿,即便不看,白子墨也知道。
今日,凌王府是逃不掉要上演一出群臣悲愤,斥责怒骂之景了。
本来今日该是新郎新娘最大。
可如今,新娘子不知何时被带了下去。
可谓是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风头都被骷髅头和遗骸抢去了!
啧,实在是滑稽,惹人笑话。
同时也很惊悚,骇人听闻啊。
这要是传出去了,凌王府那绝对会‘名声大噪’!
“这喜酒也喝过了,看来陛下还有要事需待处理,臣就先告退了。”不难听出白子墨语气中的笑意。
发生这种事,还笑的出来的,也就他白子墨了。
乾帝的脸色,无疑更加阴沉了,“侯爷不着急走,凌王府发生此等意外,侯爷见多识广,不知侯爷对此事有何看法?”
乾帝不让走,白子墨倒也不好走了。
索性就带着裴卿卿坐着不动。
至于看法,既然乾帝问起,他不妨就说说。
“臣以为,此事不像是刘大人所为,不过刘大人却有失察之责,竟让贼人有机可乘,以至于搅乱了凌王大婚。”
“陛下可还记得,近期皇城附近不太平,多有盗墓贼出没,这挖坟盗宝之事,除了盗墓贼,还能有谁?”
“只是没想到……”说到最后,白子墨话音一顿,意犹未尽。
显然是还有话没说完。
“没想到什么?”乾帝听的直皱眉。
白子墨分析的,他又何尝不知,竟说些没用的场面话!
白子墨略作迟疑了一下,面色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只是没想到,这盗墓贼挖坟盗来的东西,竟会在京师流传了出来,还流进了凌王府。”
换言之,京师的治安,是有多差?
京师乃皇城,天子脚下,居然一众大臣的祖坟被盗,陪葬品不仅流进了大臣们的家里,这下可好,还被当做贺礼,流进了凌王府。
啧啧,说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乾帝的脸色,那是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比阴雨天还要阴沉三分。
白子墨,这是变相的在嘲讽他啊?!
作为一国之君,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朝廷重臣家的祖坟被盗,没面子的也是他这个做皇帝的!
但他却发作不得,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可算是气的不轻。
听闻白子墨这像模像样的一番话,裴卿卿嘴角露出丝丝坏笑。
白子墨,可真坏。
她都想给白子墨竖个大拇指才好。
这随口胡诌的,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啊。
这盗墓贼,可不就是他自己嘛?
不,不对,那些祖坟,算不上是白子墨盗的,她和白子墨,不过就是从盗墓贼手里,买了些陪葬品,然后‘送’给这些大臣罢了。
刨坟盗墓这种事,她们才不干呢。
还顺带贬了乾帝一把,堂堂京师重地,天子脚下,盗墓贼猖獗,盗墓的陪葬品都流进凌王府来了。
乾帝这脸上,也不觉得无光吗?
啧,想想就觉得心情大好啊。
裴卿卿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陪坐在白子墨身边,私下里挠着白子墨的手心,跟他表示自己很开心。
既然乾帝不让走,那裴卿卿就只能勉为其难的留下来,等这场好戏散场咯。
不出意外的,很快,外头就传来噼里啪啦,争执吵骂的声音。
一群王公大臣皆跳脚。
因为,今日送到凌王府的贺礼,不论是是谁送的,其中都含有这些王公大臣家的陪葬品。
也就是说,这些人家的祖坟,都被刨了,并且,被盗了!
换了谁,都不能淡定。
于是乎,凌王府的喜宴,就变成了一场责骂问罪的批斗会。
一群王公贵族之间,相互指责谩骂,那场面,难得一见。
也可谓是热闹极了。
一个个争得个面红耳赤的。
作为凌王府的主人,今天的当事人,慕玄凌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若非他派府兵拦着点,恐怕这些个王公大臣都要大打出手了。
岂不是要搅的他凌王府不得安宁?!
慕玄凌为首,带着一众的大臣们,返回正厅,回禀给乾帝。
“父皇,今日之事,乃儿臣失职,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慕玄凌在乾帝面前率先请罪道。
后面的王公大臣,那更是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一个个嘴里都喊着,自己是无辜的,自己是冤枉的!
并且,一个个的都要求陛下给他们做主,给他们讨回公道!
祖坟被盗,他们除了找陛下讨回公道,还能找谁?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喊冤,吵的乾帝头疼。
怒气森森的一拍桌,“都给朕住嘴!全都想进刑部大牢吗?”
乾帝一声吼,分分钟,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然而乾帝貌似忘了,刑部尚书也在其中!
而且还是刑部尚书刘忠的贺礼,第一个被发现有问题的……
现在好了,满朝官员,几乎都和盗墓,私盗陪葬品有关!
一个个的,还有脸在这喊冤,不是打他的脸,让白子墨看他笑话吗?还嫌他丢脸丢的不够吗?!
一群大臣,不治他们一个失察之罪,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乾帝可谓是龙颜大怒,下面一众人,都不敢抬头,仿佛头上顶着一道天雷,即将要劈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很好的展现出所谓帝皇的龙威了,乾帝威慑的扫了一眼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平复了一口心气儿道,“盗墓贼猖獗,想必各位爱卿,也是不识这些陪葬品的出处,这才会上当受骗!此事,就交由……”
说到这里的时候,乾帝微微顿了一下,在下面跪地的官员中睨了一眼,随后下令道,“即日起,此案交由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彻查!务必要将那盗墓贼抓捕归案!”
陛下亲自点名,下面刑部的刘忠,以及大理寺的于吉,哪敢不应声?
“是,臣遵旨!”只听见两位大人气愤难平的领旨道。
就算平时大理寺和刑部是死对头,但这次,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那必然是全力以赴,定要将那盗墓贼给揪出来!
否则,祖坟被盗,为人子孙,乃是大不孝!
更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瞧着,这一出好戏,似乎要演完了。
上当受骗,啧,这个词儿从乾帝嘴里说出来,倒也真是难得一见呢。
臣子们上当受骗,说明什么?
说明臣子们无用啊。
臣子们无用,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无能啊!
乾帝这回的脸,可是丢大了。
裴卿卿嘴角噙笑,清亮的眸中闪烁着星点笑意。
这些大臣们是上当受骗不假,他们那里会知道,自己寻来的,或是淘来的宝物,竟会是别人家的陪葬品。
要的就是他们不知道,否则,又如何能有今日这一出好戏看?
不过,有一点,乾帝没说到重点上。
私底下,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扯了扯白子墨衣袖,有一点,还需他提醒一下乾帝。
或者说,是提醒一下两位受命查案的大人。
相信白子墨明白该提醒的是什么?
白子墨是什么人?又怎会不知乾帝是想采取息事宁人的手法,不想让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以保皇家颜面。
但,他哪能让他夫人的一番心血白费?
于是白子墨目光深谙的扫了一眼刘忠和于吉两位大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两位大人,追查盗墓贼事大,可两位也别忘了,堂堂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各位大人家中的珍品,又是如何在京师中流传开的?”
“据传坊间有黑市,两位大人可要好好查查,这些不法的勾当都干到京师来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白子墨说的不紧不慢,但语气中隐含的军威,令人难以不折服。
顾及着点这一群王公大臣的面子,白子墨只说珍品,没说陪葬品。
不然祖坟被盗,任谁都脸上无光。
“是,多谢侯爷指点,下官一定严查!”刘、于两位大人异口同声的颔首道,难得一见刑部和大理寺有这么目标一致,齐心协力的时候过!
白子墨倒不担心他们不用心严查,如果连自家祖坟被盗,都能不上心,那还是人吗?
且方才说到‘黑市’两个字的时候,白子墨还有意无意的咬重了口语。
无人知道慕玄凌心下惊诧了一阵儿,深沉的目光扫了一眼白子墨,他怎么觉得,白子墨是故意的?
黑市,似乎意有所指?
察觉到慕玄凌审视的目光,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她料想,慕玄凌多少有些心慌了吧?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黑市的幕后之主难道还不清楚吗?
黑市,不就是他的红妆坊吗?
这些倒卖的陪葬品,可都是从红妆坊里流出来的。
一查就能查到。
慕玄凌,靠黑市中饱自己的私库。
这回,不叫慕玄凌一顿大出血,她就不叫裴卿卿!
要说慕玄凌本来只瞅着白子墨的,可却免不得被裴卿卿冷然的眸子吸引。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他没瞧出什么来,可裴卿卿……
那嘴角冷艳的笑意,清冷的双眸,不知为何,莫名的使他心头一颤。
凌王府能有今日的喜事,他慕玄凌今日能做新郎,不都是拜裴卿卿所赐吗?!
虽说没有证据,但慕玄凌相信自己的直觉,上回在光禄寺算计他和许诗琪的,定是裴卿卿无疑!
突然的,慕玄凌联想到,今日大婚上闹的这一出,这些个陪葬品,该不会也是裴卿卿在背后搞鬼吧?!
如此一想,慕玄凌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
他竟又被裴卿卿算计了?
裴卿卿,为何这般与他过不去?
他自问,并未有哪里对不起她,更别提得罪过她!
可她为何,屡次跟他过不去?
慕玄凌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只要裴卿卿不说,恐怕慕玄凌永远也想不到,他是哪里对不起她?又是如何得罪过她的?
慕玄凌和她之间,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得罪而已?
不管慕玄凌如何气愤,裴卿卿仿若都视而不见。
相反的,慕玄凌越气愤,她就越开心。
“夫人今日可解气了?”白子墨低眉侧目,在裴卿卿耳边轻言细语的说道。
瞧着,便像是耳鬓厮磨一般。
裴卿卿眼神一闪,嘴角冷笑化作明媚,与白子墨四目相对,如画的眉心一挑,“当然解气,还得多谢夫君这些时日的辛苦,否则哪有今天这一出大戏。”
然而,这戏还没完。
今日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
今天这些个陪葬品,只是开胃菜罢了。
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想着,裴卿卿嘴角的笑容勾深,她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皇家不得安宁啊。
只有皇家不得安宁,乾帝不得安宁,才算是给白子墨出了口气。
慕玄凌,许诗琪,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裴卿卿对着白子墨笑的明媚动手,可看在慕玄凌眼里,那是格外的刺眼!
他甚至觉得,裴卿卿本该是对他这么笑的。
如今,却和另一个男人眉目传情,你侬我侬!
脸色又岂是一个阴沉而已,双拳紧握,手指捏的咯咯作响!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拳打死白子墨!
只可惜,他办不到。
而且,从裴卿卿的笑颜中,他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此事,怕是会牵连到他的红妆坊。
他需尽快做处理,以免牵连到他头上。
慕玄凌心里也明白,这回的事,牵连到一众朝臣的祖坟上,就算平日里这些个大臣,对他尚有三分敬畏。
可事关自家祖坟,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若是换了别的事,相信他们是不敢查到凌王府头上来。
但现在,可就难说了。
事已至此,该说的,都说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多看一眼,乾帝都觉得碍眼!
好端端的一场大婚,竟发生这么晦气的事!
交代完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之后,乾帝自然是没心情多呆了。
面色阴沉到家了,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回宫!”
今天跟着乾帝来的,还有一个人。
赵雪芙,芙美人。
从始至终,赵雪芙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白子墨。
只是,白子墨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这就好比什么,好比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了。
尤其是瞧见白子墨与裴卿卿耳鬓厮磨,眉目传情,赵雪芙就恨的牙痒痒!
恨不得当场撕烂裴卿卿那张脸。
瞅着裴卿卿的眼神,那叫一个阴毒。
恨不能当场毒死裴卿卿才好!
还是那句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裴卿卿,怕是已经死的体无完肤了。
可是奈何乾帝在这里,纵使赵雪芙心中有万般气恨,却也不能表露出来。
否则,若叫乾帝发觉,她还在想着白子墨,回宫后受罪的可就是她了。
可是,看到白子墨那么温柔的对待裴卿卿,她就止不住好恨!
他的温柔,本该都是对她的……
如今,竟被裴卿卿那个贱人夺了去!
一个庶出的贱胚子,也敢跟她抢白子墨。
越想,赵雪芙的眼神就越是狠辣,瞅着裴卿卿,一双美目像淬了毒一样!
可她却似乎忘记了,当初是她自己弃白子墨于不顾,转投乾帝的怀抱。
如今,却又嫉恨裴卿卿。
所以说人呐,就是这么贱!
只可惜,赵雪芙不会意识到这点。
或者说,她不愿承认这点。
在她看来,即便是她放弃了白子墨,可也绝不容许别的女人染指!
“爱妃是不舍得走吗?”乾帝走了半截儿突然回头,惊的赵雪芙心头一跳。
分分钟就收敛了嫉妒的眼神儿,连忙朝乾帝过去,只是脸上的笑容,虽明媚,却有些僵硬,“陛下,臣妾只是对今日的事感到有些唏嘘罢了,故而一时有些晃神,还请陛下恕罪。”
然而乾帝是那么好忽弄的吗?
面色阴沉的瞅了一眼赵雪芙,又瞅了一眼事不关己的白子墨,最后阴沉的哼气道,“爱妃不必忧心,此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彻查。”
“陛下说的是,臣妾只是想替陛下分分忧。”要论起温柔体贴,安抚人心,赵雪芙绝对是一把好手。
否则这么多年,明知道乾帝对她宠爱,不过是为了羞辱白子墨罢了,她还是能在乾帝面前游刃有余,在后宫中独占圣宠。
靠的,不仅是乾帝对白子墨的记恨,也要靠她自身的媚功。
单从今日,凌王大婚,乾帝并未带皇后同行,却带她来,羞辱白子墨是一方面,同时不也说明她得宠更胜于皇后吗?
乾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羞辱白子墨的机会。
只可惜,不管是乾帝,还是赵雪芙,他们都不了解白子墨。
或许以往,乾帝带着赵雪芙这么做,多少会令白子墨心中郁结。
可自从他的那片芙蓉花被裴卿卿一把火烧了之后,他心中的郁结,早已随之烟消云散了。
如今,不管乾帝和赵雪芙做什么,都不足以牵动他的心神。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夫人。
最后,乾帝和赵雪芙走了,场面才算稍有缓和。
发生这种事,凌王府的喜酒,谁还有心情喝的下去啊?
怕是连凌王府,都不想踏足了。
于是接下来,一个个的大臣们,开始先后说告辞了。
慕玄凌本就头疼的要死,自然也不会多留他们。
所有人走了之后,白子墨的轮椅才不紧不慢的离开席位。
“王府凌乱,想必凌王还有许多琐事要料理,本候就不打扰了,告辞。”
白子墨说的云淡风轻,可听在慕玄凌耳朵里,那是格外的刺耳!
但他却又发作不得,面色阴沉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恕不远送!”
白子墨要走,裴卿卿自然跟着。
望着裴卿卿透着淡漠的背影,慕玄凌眼神冷了下来。
如果说这事是裴卿卿一人所为,他不信裴卿卿有这么大的本事。
背后指使的人,一定是白子墨!
让他吃这么大一个亏,这笔账,他记下了!
眼下最要紧的,还得先去料理红妆坊。
一把,就扯碎了自己身上的新郎喜服,这大红的喜服,看着也扎眼。
简直晦气,这事传出去,他堂堂凌王,不得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吗?!
慕玄凌越想越气,气的他心肺都疼!
恨不得捏起红妆坊底下那些做事的人,居然会犯这么大的错误,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然后大步流星的就出了王府,不过却没走正门。
要去的地方,自然是红妆坊了。
这边的裴卿卿和白子墨出了王府,临上马车前,却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个人,裴震。
看样子,裴震显然是在等她。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犹疑去还是不去见裴震。
她大可以当做没看到。
“去吧。”还是白子墨开口让她去。
裴卿卿瞧见了裴震,白子墨自然也瞧见了。
裴震特意在这儿等她,若是视而不见,也不太好。
总归裴震对她,亦算是有养育之恩。
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勾了勾唇角,“那夫君在此等等我。”
白子墨点了头,她才朝裴震走去。
裴震距离马车,大概有十米远的样子。
其实裴卿卿走过去,心里,是复杂的。
但她也不怕被裴震威胁了,白子墨已经帮她找到了她娘亲的墓地,裴震还能拿什么威胁她?
如今她对裴震,却是注定再也亲近不起来了。
是以,面对裴震的时候,裴卿卿一如既往的淡漠,“父……裴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一句父亲到了嘴边,却又改了口。
“你……”裴震仔细的审量了她一眼,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样。
要说今日在凌王府发生的事,裴震心里不是没有过怀疑。
他怀疑的,便是裴卿卿,和侯府。
裴震嘴皮子磨了半天,也不见吐出一句话来。
“既然裴大人无事,那我就先走了。”她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里等着裴震衡量。
“等等!”
裴卿卿刚转身,裴震就叫住了她。
并且转到了她的面前,衡量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今日凌王府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不怪裴震怀疑,因为今日的那些陪葬品中,唯独没有裴家先祖的。
如果不是她,为何盗了那么多大臣家的祖坟,却独独没有裴家?
依裴震想来,她终归,知道自己姓裴,不敢动自家的祖坟!
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的通。
也只有这个解释,才合理。
否则,如何解释那么多的陪葬品中,为何没有裴家的?
听闻裴震此问,倒是有些出乎裴卿卿的意料,没想到裴震会问这个?
看来,她这个父亲,也不是没脑子嘛。
竟被他瞧出了蹊跷。
不过,要不要承认,那就看她心情了。
现在,她不想承认又如何?
“今日的事,不知裴大人指的是什么?是凌王大婚?还是……那些个陪葬品?”
正所谓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的就是裴卿卿现在。
她当然知道裴震问的是什么?
“你休要装糊涂,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说糊涂吧,裴震也不糊涂。
他知道裴卿卿是故意装糊涂。
裴卿卿也不反驳,勾唇一笑,隐有几分讥讽,“我猜,裴大人问的,是那些陪葬品的事吧?”
瞧着裴震默然的脸色,裴卿卿淡淡一笑,“看来裴大人一直都很喜欢高估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撬出那么多宝贝,那些东西,可都是诸位大臣送来凌王府当做贺礼的,我奉劝裴大人一句,祸从口出,裴大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要下之意,是在提醒裴震,亦是在警告裴震,祸从口出,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说跟她有关系,有证据吗?
没证据的话,就不要瞎说。
她现在可是和侯府绑在一起,污蔑她,等于就是在污蔑侯府。
裴震还以为她是之前那个任由他们欺压陷害的庶女吗?
瞧着裴卿卿不以为意的模样,裴震就知道,再多问无益了。
她是不会说的。
索性就不问了。
裴震识趣的结束了这一话题,只不过……
还要个事要说。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裴震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道。
但却也夹杂着丝丝试探。
毕竟现在的裴卿卿,不似以往的裴卿卿。
现在的裴卿卿,深不可测!且,心机颇深。
如果让裴卿卿听见裴震的心声,定是要笑一笑的。
难得这个父亲对她,能有这么高的评价不是吗?
上次的事?是在说威胁她偷暗符的事呢。
还办的怎么样?
他真以为她会听他的,偷白子墨的暗符?
自视甚高啊父亲。
呵,简直可笑。
裴卿卿轻笑一声,透着显而易见的鄙夷,“裴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你……”一看裴卿卿的样子,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哪怕早就预料到裴卿卿会是这个样子,但一看她装糊涂,裴震就气不打一处来,“裴卿卿,你休要猖狂,你真以为侯府能庇佑你吗?!你不想知道你娘的尸身葬在何处了吗?”
真以为嫁入侯府,就找了个不得了的靠山吗?!
裴震面色阴沉的瞅着裴卿卿。
只可惜,他这筹码,已经失效了,威胁不到裴卿卿了。
反而是触到了裴卿卿的逆鳞,嘴角勾起一个讥笑,“看来裴大人是没有别的把戏了,这套说辞,我已经听腻了。”
她娘亲的墓,她已经找到并且祭拜过。
说她猖狂?她还就是猖狂了又如何?
看来,她还是对裴家心软了啊。
那么多的陪葬品,却独独没有动裴家的祖坟。
结果呢?
裴震反而用她娘的尸身来威胁她。
看来这一点的不忍之心,要不得。
“如果裴大人只是要说这些,那就恕不奉陪了。”
白子墨还在等她,如果裴震只是要说这些,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裴卿卿转身就要走。
“站住!”但却再次被裴震叫住了。
裴震再次拦住了裴卿卿的去路,“莫非……你找到你娘的墓了?”
不然怎么可能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上回跟她说起的时候,她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找到了墓地之处。
“是啊,我找到了,所以裴大人还有别的把戏吗?”裴卿卿毫不避讳的承认,眸光清冽的望着裴震。
这个他叫了十多年父亲的人……
不,她叫了两辈子父亲的人,还有什么能拿来威胁她的吗?
有时候,她真想将这些人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即便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叫了这么久的父亲,她的娘亲,还是他嫡亲的妹妹,这个父亲,怎么就忍心拿她娘亲的尸身来威胁她?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要利用,裴震和裴蓉华,倒真是一对父子。
可怜了她的娘亲,死了还要被这些人利用。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裴家,不配提她娘亲。
许是裴卿卿的眸光太过冷凉,看的裴震心头凉了一瞬,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像极了她的母亲,他的妹妹……
但是,他却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否则,遭殃的就是裴家。
裴卿卿要走,却被裴震拉住,“你就算不为我考虑,难道你也不管你大哥的死活了吗?”
裴卿卿厌烦的眉头一皱,一把甩开了裴震的拉扯,却在听见他的话时,犹疑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哥不是去边城南境了吗?
什么叫不管大哥的死活?
看着裴震沉重的脸色,裴卿卿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大哥,回来了……”裴震叹了口气。
“什么?”裴卿卿惊诧了,“大哥回来了?”
好端端的,大哥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要知道,大哥回来意味着什么?
派遣大哥去南境的时候,乾帝本就是让大哥戴罪立功的旨意,无传召,不得回京。
如今,裴震竟说大哥回来了?
没有传召,私自回京,若被乾帝知道了,便是抗旨不遵的大罪。
到时候,别说什么戴罪立功,大哥反而还要背上一条违抗圣旨的罪!
“大哥怎会突然回来?你做了什么?”裴卿卿眸光冷凉的瞅着裴震。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裴震做了什么?否则,好端端的,大哥怎会突然回来?
大哥从来不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
除非,是有人引诱他回来的。
而这个人,除了他们的这位‘好父亲’,还能有谁?
作为人臣,裴震又岂会不知,裴少枫偷偷回京,是大罪。
可事已至此,只能是尽力弥补了。
“只要你拿到暗符,你大哥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南境去,不会有人知道他回来过!”裴震说话的语气情急了几分。
一副期待裴卿卿能救裴少枫的嘴脸。
现在也只有她,能救裴少枫了,否则只怕是……
听裴震这么一说,裴卿卿算是明白了。
一句不要脸憋到了嘴边!
都把她气笑了。
父亲!裴震怎么能做出如此无耻又愚蠢的事?
“大哥是你的亲生儿子,裴大人,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气的裴卿卿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才能挤出一句话来。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实在是想骂人!
居然利用她,引诱大哥回京?
裴震知道,大哥对她极好,所以就利用她,来引诱大哥回来?
裴震啊裴震,亏她刚刚还觉得他是个有脑子的,呸!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如此愚蠢的事,他也做的出来?
难道不知道,大哥私自回京,会有什么后果吗?
好一个父亲啊!
这要是换了别人,她非得踹两脚才解气!
面对裴卿卿的质问,裴震没说话。
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因为他知道,这事是他犯的错。
但,若是裴卿卿肯乖乖配合,偷取暗符,又怎会连累到他儿子身上?
他这也是无计可施啊!
这主意,并非他所想啊,是凌王……
否则,裴少枫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忍心不顾自己儿子的死活啊?
可事已至此,就只能按凌王的意思,拿到暗符,就不会有人知道,裴少枫私自回来过。
“眼下只有你拿到暗符,才能保你大哥平安。”裴震一副寄希望于裴卿卿的口吻,然后又打起了感情牌,“卿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你大哥,是最疼爱你的,现在就只有你能救你大哥了,难道你真的忍心不顾你大哥的死活吗?”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都把裴卿卿听笑了,面色冷凉的讥笑,“大哥是你的亲儿子,你都不管大哥的死活,我管得了吗?”
说完,也不去看裴震的脸色,甩开裴震的阻拦就走了。
她真的要气死了。
再呆下去,她怕她忍不住要骂出更难听的话来。
“卿儿……”望着裴卿卿的背影,裴震想拦,却又拦不住了。
此刻的情急担心不是假的,毕竟事关裴少枫的生死……
裴卿卿上了马车之后,就带进来一股怒气。
气的很!
可以说是从未见她这么生气过。
白子墨温润的眉间轻皱,摸了摸她气呼呼的脸颊,握起她微凉的指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怒气冲冲的回来?
其实白子墨大概猜得到,裴震找她,是为了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的回来。
看来,还发生了别的事?
平时她生气,有白子墨的安抚,便也能消气。
但是这次,有他的安抚,裴卿卿也消不了气,又气又担忧,“我大哥,回来了。”
一句话,白子墨便明白了其中究竟。
只是没料到,居然是这事。
裴少枫,回来了?
同时白子墨又岂会不知,裴少枫私自回京,被人知晓会是什么后果?
看来,裴震为了暗符,真舍得下血本啊?
果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
不过裴少枫行事倒是挺隐蔽的,连他都没有收到裴少枫偷偷回京的消息。
“夫人有何打算?”即使想到了其中究竟,但白子墨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反而是温柔的安抚她。
裴卿卿抬头,便见那双眸中的宠溺,似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一时间倒也安抚了她的心,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沉重的口吻叹了口气,“我要先见过大哥再做打算。”
方才说不管大哥,那只是气话罢了。
哪能真的不管大哥死活啊。
只是想到父亲居然能利用大哥来要挟她,她就是想不生气都难!
还有大哥也是,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会这么容易犯糊涂呢?!
居然轻信人言,偷偷回京,难道他不知道偷偷回来的后果吗?
想起来,裴卿卿就又叹了口气,谁让这个人言是大哥的父亲呢,大哥信了也在常理之中。
只是接下来,可怎么办呀?
难道真要偷暗符,才能保大哥平安吗?
可暗符,是整个侯府的保命符,她怎么能偷呢?
即使裴震不说,裴卿卿也晓得,这必然又是慕玄凌的诡计!
看来,今日只是搅黄了慕玄凌的大婚,真是便宜他了。
但,如果拿不到暗符,慕玄凌又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此事被乾帝知道,那大哥岂不是……
一时间,裴卿卿叹气又皱眉,面上尽是忧思。
一只温柔的手,替她抚平了眉心,温柔沉稳的嗓音响在耳边。
他说,“无论夫人想做什么,为夫都会支持夫人。”
望着他温润美好的脸庞,他的声音,似有有股魔力,能消除她心中的担忧与惶恐。
裴卿卿附上前,靠进白子墨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才算安心多了,“白子墨,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
否则,她一个人,怕是招架不住这些牛鬼蛇神。
睿智如白子墨,难道会想不到裴震找她,是为了什么吗?
他,对自己没有一星半点的怀疑和防备吗?
裴卿卿心中仿佛压抑着从未有过的沉重,靠在他身上,沉重的闭上了眼睛,遮盖住眼中的思绪与迷离。
……
与此同时。
碧珠回到了裴家。
听闻下人的禀报,裴正浩还特意去门口‘接’碧珠。
瞧着碧珠略显伤感的脸色,裴正浩嬉笑一声,一把,就搂在碧珠的腰上,一脸调.戏*的嘴脸,“碧珠,你可算回来了,本少爷等你都等急了!”
对于裴正浩的流氓举动,碧珠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恨与厌恶,但她却并未推开裴正浩,反而是笑脸相迎,“二少爷在等我?”
“当然,本少爷等的就是你。”裴正浩说的毫不犹疑,且一脸暧昧。
当然,更重要的,是等碧珠是否偷来了飞鸾青玉。
不过,也是在等碧珠。
毕竟碧珠现在是他的人了。
初尝碧珠的滋味儿,令他回味呀。
“碧珠既然回来了,想必是想通了吧?东西呢?”裴正浩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望着碧珠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露出淫.秽的目光。
别看碧珠只是个小丫鬟,但这皮肤,也是水灵灵的。
至少现在,令他爱不释手。
他还没玩够呢。
之前裴正浩还担心,碧珠会被裴卿卿抓个现行,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
看样子,裴卿卿并未怀疑到碧珠身上呢?
否则,哪会放碧珠回来?
然而,裴正浩这种人,可能永远也不明白什么叫情义?
裴正浩典型的就是那种除了自以为是,便一无是处的人。
他以为裴卿卿并未发现碧珠下毒,实则,裴卿卿不仅发现了,还放了碧珠一条生路。
甚至,让碧珠偷回了飞鸾青玉。
而碧珠,自然也明白,裴正浩说的“东西”是指什么?
“二少爷要的东西,在这儿呢。”碧珠笑脸盈盈,自怀中掏出一块青玉,拿在裴正浩面前晃悠。
若是细看,便能看见碧珠眼中愤恨的杀意。
只可惜,裴正浩的注意力,都被飞鸾青玉吸引去了,没瞧见碧珠眼中的杀意。
急忙的想去拿飞鸾青玉,却被碧珠躲避了开,“二少爷,我拿回了二少爷想要的东西,二少爷要如何奖赏我呢?”
飞鸾青玉没拿到手,裴正浩僵持了一下,但一听碧珠要奖赏,裴正浩立马就明白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妾室!”裴正浩极其暧昧的嘴脸说道,像是怕安抚不了碧珠,连忙又追加一句道,“你放心,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若是日后我娶了其他女子,便抬你做平妻,小妖精,你可满意了?”
最后一句话,裴正浩是贴在碧珠耳朵上说的。
平妻?
在裴正浩看不见的地方,碧珠冷冷的鄙笑一声,嗤之以鼻。
她回来,可不是为了做裴正浩的平妻的。
裴正浩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她回来,是为了给自己,给夫人报仇的。
裴正浩毁了她,谋害夫人,这个仇,她要自己报。
她对不起夫人,但她要为夫人出口恶气。
这才是她回来的目地。
至于什么平妻,她根本就不稀罕。
可她已经被裴正浩玷.污了身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一个奴婢,能让她做个妾室,已经是抬举她了吧?
碧珠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带着若有似无的冷意,“那就先谢过二少爷了。”
总有一天,她会让裴正浩付出代价!
好在裴正浩现在尚未娶妻,不过只有两个通房罢了。
谁还能比她更熟悉裴家?
她有自信能够在裴家站稳脚跟。
这也是她在夫人那儿学来的。
“乖乖的把东西交给我吧。”裴正浩说着,就又要去抢飞鸾青玉。
他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碧珠拿回来的飞鸾青玉。
因为他晓得,飞鸾青玉对裴家的重要性。
父亲一直想拿回飞鸾青玉,敬献给凌王。
这回他拿回了飞鸾青玉,这功劳就是他的!
然而,碧珠还是没有让他得逞,手腕灵活的一动,飞鸾青玉流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二少爷,你先领我见过老爷,这飞鸾青玉我再给你。”
现在的碧珠,体现出两个字,精明。
虽说裴正浩有纳妾室的权利,多纳一个妾室而已,裴震不会说什么,毕竟不是正妻。
可裴家说到底,还是裴震做主的。
她要让裴震知道,拿回飞鸾青玉,是她的功劳。
免得以后裴震跟她过不去。
她一个丫鬟……
呵,即便是做了裴正浩的妾室,那也是奈何不了裴震的。
所以只能先讨好着裴震,来日方长,不怕没机会弄垮裴正浩,乃至裴家。
似是没想到碧珠不肯直接把飞鸾青玉给他,裴正浩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但一看碧珠坚定的脸色,仿佛在说,不带她见过老爷,她就不给一样!
最后,裴正浩还是妥协了,“好,本少爷这就带你去见父亲。”
不过就是多纳个妾室,还拿回了飞鸾青玉,想必父亲定不会阻拦的。
踏进裴家的大门,还怕碧珠能跑了不成吗?
不过现在,裴震可不在府中。
他参加凌王府的喜宴,又特意等见了裴卿卿一阵儿,是以尚未回府呢。
……
此刻的京师中,那叫一个热闹。
这才半天的时间,凌王府喜宴上的事就已经传开了。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凌王府大婚之时,惊现陪葬品,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呀!
于是乎,凌王府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要说京师中收集消息最快的地方,当属醉生楼。
听闻蓝袖的禀报,竹颜俊秀的眉头轻挑,“陪葬品?”
蓝袖点头,“是,听闻凌王大婚上,惊现了当朝众臣家的陪葬品。”
醉生楼收集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可想而知,今日这凌王府的大婚,怕是热闹极了。
这才半天的功夫,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蓝袖也惊诧了一把。
没想到有人敢挖盗朝廷重臣的祖坟,还在凌王大婚上将那些陪葬品现世,可想而知,会闹出怎样的动静儿。
同时蓝袖也晓得,能在背后做这一番手脚的人,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恐怕,这背后做手脚之人,也在凌王大婚的宾客名单之中吧?
蓝袖都能想得到的,竹颜又岂会想不到?
而且,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了裴卿卿。
那个有胆有谋,清傲孤立的女子。
上回她中毒,被白子墨带了回去,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或许竹颜自己都没发觉,想起裴卿卿,他连神情都不一样了。
嘴角噙着笑,连眼神,都多了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
竹颜自己不知道,可蓝袖却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纵使心里苦涩,可她却说不得什么。
甚至她能猜到,公子必然又是在想那裴卿卿了!
竹颜确实在想裴卿卿,他在想,白子墨贵为战北侯,必然也会参加凌王府大婚。
所以这惊现陪葬品的事,莫非与白子墨有关?
只是可惜,他晚一步遇到裴卿卿。
她已嫁作人妇……
想到这里,竹颜俊朗的脸上,流露出丝丝失落的叹息来。
竹颜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开蓝袖的双眼。
瞧着他面色黯然了下来,蓝袖深切的以为,不能再让他继续想着那个裴卿卿了!
于是话音一转,转移话题道,“公子,小妹的事有消息了。”
这话题,绝对能够转移竹颜的注意力。
“有消息不早说!查到了吗?”
果不其然,正如蓝袖所料,一提到小妹,就能转移竹颜的注意力。
蓝袖就知道,在竹颜心中,小妹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小妹,裴卿卿算不得什么。
如此一想,蓝袖自觉心中舒坦了些,口气也轻快了许多,“我们的人,查到当年收养小妹的那对农妇,经过这些年辗转流亡,此刻人在南阳,我们已经沿途派人保护,将人带回京师。”
可竹颜却听的微微蹙眉,“南阳?”
南阳是个极乱的地方,前段时间,乾帝不是刚派了霍大将军霍霄去南阳平乱吗?
“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注意,尽量避开霍霄的人马,务必要把人安全带回京师。”竹颜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谨,面色也多了几分深沉。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
竹颜的脸上,总算露出个欣慰的笑脸。
“公子请放心,蓝袖这就是吩咐底下的人。”没人比蓝袖更明白小妹对竹颜的重要性。
竹颜找了小妹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找到了,所以这件事,绝对马虎不得。
蓝袖刚走,就在门口碰到了芸娘。
也就是披霞阁的老板娘。
大家都是为竹颜办事的人,所以芸娘和蓝袖,私底下关系也是极好的。
瞧见蓝袖出来,芸娘便迎了上去,“蓝袖,公子可在里边儿?”
她正好有事要禀报公子。
“在呢,芸娘你有什么事儿吗?”蓝袖温婉的往里面瞧了一眼,在外人面前,蓝袖永远是那个温婉动人的蓝袖。
准确的说,是花魁。
醉生楼可都是靠蓝袖在打理经营。
“我这儿有点事儿要向公子禀报。”芸娘不以为意的随口道。
蓝袖微微颔首,“那你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芸娘是自己人,自然信得过,蓝袖也没有多想,便走了。
芸娘进门之后,便见竹颜负手而立,站在窗户边上。
“公子。”芸娘微微颔首,轻声道,“属下有事禀报。”
竹颜这才转回头来,“何事?”
在芸娘眼中,公子永远是那般温雅不凡的一个人。
“回公子,玉石店的掌柜来报,说侯府夫人在玉石店打造了这枚玉佩。”芸娘说着,将带来的图纸掏了出来,“这是图纸,公子请看。”
图纸上描绘的,赫然就是飞鸾青玉。
竹颜作为天下第一皇商,说是见多识广,一点都不吹嘘。
一眼,便看出了图纸上的飞鸾青玉不简单。
连忙拿过图纸细细查看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说这是谁画的?”
“回公子,是侯府夫人。”芸娘如实回答道。
不难听出,提起侯府夫人的时候,芸娘的口气,多少都透着几分敬重的。
“裴卿卿?”竹颜狐疑了一下。
侯府夫人,不就是裴卿卿吗?
“正是。”芸娘点头。
犹记得裴卿卿的飞鸾嫁衣,是她经营披霞阁以来,做过最精美最独特的嫁衣了。
再加上裴卿卿曾赠过她火音纫。
所以芸娘对裴卿卿的印象,是极好的。
恰好玉石店的掌柜又来找她,说是裴卿卿在玉石店打造了一枚玉佩。
她一看图纸,上面的图样,不正是与嫁衣上的飞鸾一模一样的吗?!
芸娘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便拿来禀告竹颜了。
这下竹颜心头泛起的疑虑更重了,若他猜的没错,这上面画的,应该是…飞鸾青玉吧?
裴卿卿,居然会有飞鸾青玉?
竹颜的生意,遍布天下,同时眼线也无处不在。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飞鸾青玉代表着什么?
只是没想到,裴卿卿居然会有这东西?
突然的,竹颜又轻笑了一声,“裴卿卿,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裴卿卿,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从竹颜的态度,芸娘倒有些拿不准,他意欲作何打算?
但,有一点芸娘能确定,那就是公子对裴卿卿,并无恶意。
另外,她这还有一件事,也是与裴卿卿有关的。
“公子,据我们的眼线传回的消息,裴家少将军裴少枫偷偷回京了。”芸娘仔细着说道。
“哦?”倒是裴少枫这个名字,听的竹颜眉头一挑,“这倒是有意思,裴少枫居然敢偷偷回来?”
乾帝下旨,让裴少枫驻守南境边疆,南境一日未平,裴少枫便一日不得回京。
如今他却敢偷偷潜回?
要说这裴家,也就一个裴少枫,还算有点出息。
不对,现在还有个裴卿卿。
也十分有出息。
想着,竹颜便又多了个笑容,“派人跟着裴少枫,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
谁让裴少枫是那小丫头的大哥呢?
竹颜心下想着。
裴少枫回京的事,恐怕不简单。
一旦被人知道,加以利用,恐怕裴少枫乃至裴家,都将有灭顶之灾。
他这,可是在帮裴卿卿呢。
也不知那个卿卿可会感激他?
卿卿,卿卿佳人。
竹颜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起来。
听着竹颜的话,芸娘倒惊讶了一下,随后点头应了声,“是。”
她知道,竹颜这是在有意庇护裴少枫的意思。
恐怕,是因为裴卿卿吧?
否则以她们公子的个性,哪会管这等闲事?
芸娘隐约觉得,公子对那裴卿卿……
是不同的。
与众不同。
她只能这么说最为合适,毕竟裴卿卿,已经嫁做人妇,是侯府夫人了……
虽说芸娘对裴卿卿印象极好,但,她却并不希望她们公子对裴卿卿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
尤其是动情,更是不能。
若是裴卿卿尚待嫁闺中,只要公子喜欢,不管是嫡女庶女,她都会支持公子的。
可裴卿卿已经嫁人了……
说句难听点的,惦记别*子这种事,芸娘不希望发生在她们公子身上。
她们公子,值得拥有更好的姑娘。
然而,这不过只是芸娘心里的想法罢了。
她如何能决策竹颜的所思所想?
更别说能决定竹颜喜欢谁,不喜欢谁!
即便他真对裴卿卿有不一样心思,那也不是芸娘能决定的。
“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竹颜摆手吩咐道。
芸娘闻言,收敛了心中的想法,点头道,“是。”
望着桌上的那一张图纸,竹颜微微出神。
裴卿卿,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头一次,他有了想要探究一个人的心情。
话说凌王府门前不远处,战北侯府的马车尚未走远,便听到了某些动静儿。
准确的说,是凌王府的后门。
听着像是责骂声,从凌王府的后门那边传来的。
裴卿卿本来没心情多管闲事的,谁叫她被裴震气的不轻,都不知道大哥偷偷回京,现在怎么样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偏偏有风吹起了车帘,让她余光瞟见了一眼。
本来这一眼也没什么,偏偏她脑子里又像是有灵光一闪而过。
蹭的一下,就离开了白子墨的怀抱,一把掀开了前面的车帘,“玖月,停车。”
外面驾车的玖月一愣,当下也勒停了马车,“夫人有什么事吗?”
突然一下子叫他停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连马车里的白子墨亦是一阵狐疑,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外面的那些责骂声,他自然也听见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
裴卿卿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只是在马车上望着侧边不远处发生的事,玖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看样子,是有嬷嬷在惩罚犯错的奴婢。
这种事,根本就不足为奇呀?
哪家哪户没发生过这种事?
怎么夫人好像挺感兴趣的样子?
难不成是想打抱不平?!
玖月狐疑的想着。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倒是那嬷嬷的骂声,是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你这个小贱蹄子啊!竟敢触王妃的霉头!”
“要不是看在今日是王妃娘娘的大喜之日,仔细你这条贱命!”
说着说着又呸了一大嘴,“竟敢打碎王妃最心爱的镯子,今儿就大卖了你这贱蹄子!”
瞧着,那受责罚欺辱的奴婢,也是可怜。
苦苦哀求都没用,救不了自己。
无奈这就是世道。
玖月叹息了一声,却发现裴卿卿看的很专注。
玖月越发觉得,她是在同情那个受罚的婢女吧?
毕竟……夫人以前在裴家,也曾受人欺辱过……
“夫人想去帮她吗?”这时,白子墨温润的嗓音响在耳边。
甚至他跟玖月想法有些相同。
以为,她是在同情那个受辱的奴婢。
裴卿卿抿了抿唇瓣,抬头便见男人眼中的疼惜,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赶情白子墨是在心疼她呢?
不可否认,心里,是暖的。
但,她可不是在同情那个受罚的婢女。
嘴角上扬,清亮的眸子好似熠熠生辉,冲着白子墨露出个神秘的笑容,“夫君,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哦?”望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好似能带给人枯木逢春的活力,“不知夫人此言何意?”
白子墨宠溺的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没人知道,他这属于情不自禁的动作……
裴卿卿嘿嘿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夫君以后就知道了。”
就算她故意卖关子不说,但她一脸‘捡到大便宜’的模样,白子墨就是猜,也能猜到几分了。
但他却依着她,笑的宠溺,“那为夫就静待夫人的天机。”
天机。
他的夫人,总是能带给他惊喜。
与白子墨嬉笑了两句之后,裴卿卿就又听见要“发卖”的话。
发卖的,自然就是那犯错的婢女。
一条人命,尚且不如一个镯子重要。
啧啧,人命如草芥,也不过如此。
方才那嬷嬷口口声声说的王妃,是今天成为凌王妃的许诗琪吧?
看来这是许诗琪身边的婢女。
打碎了一个镯子,便要将人发卖。
主人发卖出去的丫鬟,只会过的生不如死。
不过如果没有这一出,她哪会捡到这个大便宜呢?
果然,老天还是向着她的。
“玖月,回头你去看看那丫鬟被发卖到何处,把人给我买回来。”裴卿卿拍着玖月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吩咐道。
“啊?”玖月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要买凌王府发卖出去的丫鬟?
夫人这是……缺丫鬟吗?
毕竟碧珠……
然而玖月嘴上却没提碧珠,碧珠背叛夫人,夫人虽然闭口不提,但想必夫人心里肯定不好受。
“啊什么啊?我缺个丫鬟不行吗?”裴卿卿好没气的白了玖月一眼。
她晓得,玖月一定不明白她为何要买凌王府发卖出去的丫鬟。
但她这么做,自有她的用意。
照办就是了!啊什么啊?
“额……”玖月嘴角一抽,缺个丫鬟?侯府里没有丫鬟……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有命,属下一定照办!”现在裴卿卿也是他主子,主子的话,自然是要听的。
买个丫鬟而已,简单。
别说一个,只要夫人想要,十个都能给夫人买回来。
然后才回了侯府,至于偷暗符的事,就如一块沉石一般,压在了裴卿卿心底。
还是等她先见过大哥之后,再做定夺吧。
……
而裴家这边,裴震可以说是一路失魂落魄的回了裴家。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裴少枫应该怎么办?在想自己为何会如此糊涂?听信凌王的主意,拿自己的亲儿子来作为筹码。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就算再怎么懊恼,也是于事无补。
可是方才看那裴卿卿的态度,他也拿不准,她是否会为了裴少枫去偷暗符?
毕竟,裴卿卿已经知道了,她自身并非裴家亲生的孩子,和裴少枫,也并非是亲兄妹……
所以裴震也拿不准。裴卿卿究竟是否会救裴少枫……
越想,裴震是越不安啊。
回了裴家之后,还有个裴正浩正在等着他。
“父亲,您可算回来了,孩儿等您许久了!”一见到裴震,裴正浩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就想把飞鸾青玉的好消息告诉父亲。
也好让父亲知道,他裴正浩,也是个有出息的!
好叫父亲对他刮目相看!
可裴震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神色不佳的看了一眼裴正浩,“何事啊?”
裴正浩二话不说,就拿出了飞鸾青玉,“父亲您看这是什么?”
裴震本来还没什么兴趣,但在看清裴正浩手上拿的,是飞鸾青玉的时候,立马就激动起来了,“飞鸾青玉?快拿给为父看看!”
裴正浩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大方的就把飞鸾青玉交给了裴震。
拿着飞鸾青玉,裴震颇有股不敢置信的眼色,仔反复的打量,“这……你是如何拿到飞鸾青玉的?”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裴震哪会不清楚?
这飞鸾青玉,他几次设计,裴卿卿都不肯松手。
又怎么轻易被裴正浩拿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