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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撩夫日常txt下载

    这个道士,前世可没少害她。

    且,那道士还高傲极了,瞅着裴卿卿冷哼一声,手里的拂尘一甩,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的就进去了。

    就连碧珠一个小丫鬟看了,都气的鼓起了腮帮,“小姐,夫人这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竟如此的傲慢无礼!”

    碧珠都看出了那道士不将他放在眼里。

    裴卿卿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是什么人很快就会知道了,兴许,不是人,是鬼呢。”

    碧珠只瞅着那道士生气,是以并未注意到裴卿卿的言外之意。

    有些人,比鬼更可怕,比鬼更黑心。

    进府之后,曲氏正坐高堂,裴少枫陪同在侧,裴卿卿就像个透明人的呆在最末角,

    那道士手里拿了个罗盘,就开始装摸做样了起来,“夫人,贫道方才进府时便察觉到,贵府门庭....有股妖邪之气呀!”

    一开口,就说别人家里有妖邪之气,换了谁能爱听啊?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妖言惑众?”果不其然,裴少枫第一个站出来叱呵那道士。

    裴卿卿是听在耳中,冷笑在心里,戏码这就开始了。

    瞧瞧曲氏的脸色,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在笑着。

    这反应正常吗?听到有人说你家里有妖邪之气,至少要像大哥这样才正常吧?

    裴少枫怎么说那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生起气来身上也是有股肃杀之气的,那道士讪讪低头,分明就是不敢惹怒裴少枫。

    而裴少枫冷眼打量着那道士,他怎么没发现跟进来这么个道士?

    像这种骗吃骗喝的神棍,居然也敢踏进他裴家的大门。

    “枫儿,你这是干什么?不得无礼!”曲氏连忙制止的裴少枫对岸道士施压,“这位道长可是黄焱真人!不得无礼。”

    随后曲氏又紧接着给黄焱真人赔不是,“小儿唐突,冲撞了真人,还请真人勿怪!”

    曲氏做戏像模像样的,倒是这黄焱真人,比起曲氏逼真的做戏起来,那就要逊色多了,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呵呵笑着掩饰心虚,“无妨无妨,少将军乃是..真性情,贫道一介方外之人,又怎会同少将军计较呢。”

    听的裴卿卿微微勾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方外之人?呵,方外之人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裴少枫皱着眉头,目光锐利的审视着黄焱真人,显然是不大相信的。

    据传黄焱真人是半仙,还曾为先帝治过病的,是个古道热肠的大善人。

    可眼前的这个道士,目光闪烁,头冒冷汗,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再者,哪有仙人一进门就说别人家中有妖邪之气的?

    这个黄焱真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胸坦荡的仙人。

    裴少枫的目光很是尖锐,黄焱真人腿脚都有些打哆嗦,却在曲氏的眼神暗示之下,硬着头皮撑着,他真想给自己摸一把冷汗啊!

    眼看黄焱真人就要撑不下去露出马脚了,就轮的曲氏来救场,“枫儿,怎可对真人如此无礼,还不快给真人赔礼道歉!”

    实则曲氏在心里暗骂这道士是个废物,她儿子一个眼神就被吓的腿软,这样的人,也就配给她当个有点利用价值的抢手。

    她都这般抬高道士的身份了,作为仙人的黄焱真人,自己却没点底气,曲氏真觉得自己找的这个人太垃圾了!

    但,人已经带回来了,现在换人也说不过去的,只能就这么演着,等她收拾了裴卿卿再处置这的废物道士不迟。

    毕竟她还的要得到裴卿卿的飞鸾青玉给她女儿当嫁妆!

    有曲氏救场,裴少枫倒也不能把这个的焱真人怎么样,只是他还是怀疑,“母亲,这道长当真是黄焱真的?”

    据传黄焱真人是个仙风道骨的人,又行踪不定的,这世上没几个人见过黄焱真人,母亲带回来的,真的是黄焱真人?

    “你这孩子!这还能有假吗?你连母亲都信不过了?”曲氏洋怒的望着裴少枫。

    这一招,对她这大儿子一直都很有的果。

    果然,裴少枫的的色缓和了一些,“儿子自然是信母亲的。”

    如果亲娘都不能信,那这世上,恐怕就无可信之人了吧?

    但,有时候事实往往都是残忍而丑陋的。

    只能说,每个人都有其弱点,或者裴少枫的弱点,就是血肉相连的牵绊吧。

    看到这里,裴卿卿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摇头,大哥还是这样,虽然精明,但在骨肉亲情上,还是蒙了眼睛。

    但转念一想,站在大哥的角度上,也不算是被蒙的眼睛,毕竟,裴家是真心疼爱大哥,大哥一直懵裴家的骄傲。

    又岂是她一个庶出的能置喙的?她这个三小姐,就跟外人没区懵。

    的裴家人的心中,她和大哥自然是没有可比性的。

    见裴少枫松了口,曲氏就松了口气,只要过了她大儿子这关,那就好办了,省的之后大儿子会坏她好事。

    “方才多有唐突,还请真人勿怪。”裴少枫此言,算是退了一步,但却还是审视着黄焱真人,“听闻真人乃世外高人,不知真人是如何遇见家母的?”

    母亲不过是去光禄寺祈福,竟会遇见黄焱真人,且黄焱真人还愿意跟随母亲回府?

    要知道,就连陛下的邀请,黄焱真人都是拒绝的,更何况是母亲呢?

    “额,这个……”黄焱真人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裴的枫的眼睛,这个少将军,一看就是不好糊弄的,心虚的撸了撸胡的,黄焱真人眼珠子一转,“是这样的,贫道云游至光禄寺,恰好遇见你母亲虔心祈福,贫道观你母亲面相,有大凶之兆啊!出家人慈悲为怀,为化解你母亲的凶兆,贫道这才随你母亲走一遭,多有叨扰之处,还请少将军多多见谅!”

    裴卿卿闻言,翻他个大白眼,鄙夷的冷笑一声,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罢了。

    曲氏想利用这道士来算计她,她就会让曲氏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黄焱真人说罢还意味不明的瞅了一眼裴卿卿,那奸险的嘴脸,令人作呕。

    裴少枫总觉得不对劲儿,但,既是母亲带回来的人,又有母亲作保,他实在是不便忤逆母亲,于是也就只得作罢,“真人客气了,既是母亲的客人,那就烦劳真人费心了。”

    黄焱真人说母亲有大凶之兆,虽说裴少枫是不信此等鬼神之说,但,事关母亲,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只要不在裴家惹出什么乱子,便由他去吧,是权当给母亲买个心安。

    裴少枫如此想着。

    却不知,这假道士,就是为了给裴家带来风波而来的!

    全程,裴卿卿都没有说一句话,安静的与个透明人无异,但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说过,今生她已是处处占尽先机。

    曲氏,我们就看看鹿死谁手吧。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这边还没安置妥黄焱真人,门口就传来管家急急忙忙的喊声。

    管家张伯,在裴家干了大半辈子的管家了。

    张伯慌慌张张的,曲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沉,“何事大呼小叫的?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没看到我在接待贵客吗?”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一个神棍假道士,也是贵客,真是可笑之极。

    “夫人,二少爷…二少爷他……”张伯喘着粗气,伸手往后面比划,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裴卿卿一听提到裴正浩,她就知道张伯要说什么了。

    同时心知肚明的不止有裴卿卿,裴少枫脸色也冷肃了起来。

    倒是曲氏,一听到二少爷,立马就着急起来了,“二少爷怎么了?”

    大儿子是她的骄傲,但二儿子也是她的心头肉啊!

    “二少爷受伤了!”

    张伯刚说完,裴正浩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裴正浩手臂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一看就是伤了手臂。

    这还得了!曲氏当即就急了,心疼的连忙上去查看裴正浩受伤的手臂,“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手臂都绑了石膏,难不成,难不成是断臂了?

    “是谁?是谁把我儿子伤的如此严重?简直是岂有此理!”曲氏又心疼又情急,还气愤的不得了!

    好像让她知道是谁伤了她儿子,她就要谁好看一样!

    裴正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委屈要跟曲氏告状,为了逼真,脱臼的手臂接好之后,还特意绑上了石膏跟绷带,就是为了看上去严重些。

    但,一看到裴少枫沉着一张脸也在这儿,裴正浩一肚子要告状的话立马就卡在喉咙里了!

    不怪他怂,只是对裴少枫,多少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浩儿,你跟娘说,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曲氏一脸护子心切的说。

    却没注意到裴少枫越发冷沉的脸色,那冷肃的眼神,看的裴正浩缩了缩脖子…

    裴卿卿亦是勾唇冷笑,裴正浩的伤,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脱臼又不是断骨,接好就没事了。

    裴正浩故意包扎的这么严重,无非就是想找曲氏告状,可没想到大哥也在,裴正浩一贯欺软怕硬,当着大哥的面,他倒不敢造次。

    “是…是…”裴正浩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畏惧的眼神儿时不时的瞟向裴少枫,他要说出来,裴少枫会不会又揍他一顿?!

    裴正浩是恨的牙痒痒,但却又不能把裴少枫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他,职权还没他高!

    想想就觉得可气!

    “是谁啊?你倒是说啊!”曲氏催促着,虽说她裴家不比从前,乃京师第一的大户人家,但,却也无人敢欺辱裴家。

    居然有人敢重伤她儿子!曲氏越想火气是越重。

    裴正浩不敢明说是裴少枫,但那眼神儿,时不时的往裴少枫身上瞟,只可惜,曲氏没瞧出他的眼神示意,曲氏怕是也想不到,她的大儿子会卸了二儿子的胳膊…

    “是我。”裴少枫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幽凉的眼神扫了一眼裴正浩,裴正浩立马就缩到曲氏身后求庇护。

    曲氏哪能想到伤了自己小儿子的人会是自己的大儿子!楞了一愣才问道,“枫儿你为何要如此重伤你弟弟呀?你们可是亲兄弟啊!”

    若是换了别人,敢伤了她儿子,曲氏定是要狠狠的责罚一番,可两个都是她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她都心疼,总不能为了小儿子责罚大儿子吧?

    毕竟大儿子可比小儿子要有出息的多,前途也是无量的。

    不可否认,曲氏心里很清楚,她的小儿子远远不及大儿子!

    “母亲,您莫要惯着他,是他该打,卸了他一条胳膊,我已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定叫他爬着回来。”裴少枫不仅眼神幽凉,语气亦是凌厉。

    若不是有母亲护着惯着,裴正浩的手脚只怕早就要折在他手里了。

    虽说裴少枫不愿诟病母亲,但有句话却是没说错,自古慈母多败儿,裴正浩便是如此。

    听闻裴少枫话语凌厉,又是卸胳膊,又是爬着回来的,不知是气的还是愁的,曲氏一阵头疼,“你们…你们两兄弟是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说清楚了?!”

    裴正浩不敢招惹裴少枫,但,他可不怕裴卿卿。

    愤恨的目光当即就落到了裴卿卿头上,“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三妹所赐!”

    此话一出,成功的把矛头引到了裴卿卿身上。

    本来曲氏没打算管裴卿卿的,只当她是个丫鬟一样杵在旁边,冷落着她。

    但一听自己小儿子受伤,是因为裴卿卿,曲氏心里的火气立马就涨了上来,瞅着裴卿卿怒呵道,“浩儿说的可是真的?你给我如实招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氏舍不得训斥责罚裴少枫,但对裴卿卿,那是一百二十个舍得的。

    其实曲氏心里大概也有数,她晓得她的大儿子一直对裴卿卿呵护有加,如果枫儿不是与裴卿卿兄妹相称,她都要怀疑她的大儿子是不是对裴卿卿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但,裴卿卿的事,只有她和老爷知道,枫儿是不可能会知晓的,所以,她也只当大儿子格外疼爱裴卿卿这个三妹。

    若说曲氏有什么恼裴少枫之处,也就是他对裴卿卿的维护了。

    曲氏训斥的口气,与之斥责一个犯了罪的丫鬟奴婢无异,可笑前世的她太过愚蠢,愚蠢的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惹怒了曲氏。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面上的冷笑,换做一副无辜的模样,唯唯诺诺的低下头,“母亲,是我的错,此前二哥喝醉了酒,我不该与二哥顶嘴的。”

    一听裴卿卿承认,曲氏就更加来气了,“好啊!你作为妹妹,非但不促使两个哥哥相亲相爱,反倒还挑拨离间是不是?!我今天,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你家规,你便忘了什么是家训了是不是?”

    在曲氏看来,一定是裴卿卿从中挑拨离间,枫儿才会伤了浩儿的!

    这个小贱蹄子,她饶不了她。

    管家张伯就更神了,分分钟就掏出了家法专用的藤条,就像是知道只要牵扯到裴卿卿头上,她就绝对会挨打一样!

    曲氏拿起藤条,就要往裴卿卿身上抽…

    “母亲!”眼看就要抽在裴卿卿身上了,一眨眼的功夫,裴少枫就晃到裴卿卿面前,徒手抓住了曲氏挥下来的藤条,“母亲怎可不问缘由便要责打三妹?”

    单从脸色,就能看出裴少枫的不赞同。

    他晓得,母亲一直都不喜欢三妹,其中缘由,他也知晓。

    但,只要有他在,定会护卿卿平安的。

    卿卿,是他的心头肉,但却是不能对人言说的心头肉。

    “大哥,你为了一个庶女,对我下狠手也就罢了!居然还忤逆母亲!”裴正浩见缝插针,这才叫挑拨离间,转头对着曲氏,裴正浩一脸的委屈,“娘你看他,在他心中,我与娘都不及三妹来的重要!”

    并且这一招挑拨离间,很奏效,曲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看着裴卿卿的眼神,也更加阴狠了。

    裴正浩十分清楚母亲的心思,母亲不舍的责罚裴少枫,但换成裴卿卿,一定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不出他所料,母亲会为他出这口恶气。

    哼!他动不了裴少枫,还动不了裴卿卿吗?

    裴正浩幸灾乐祸的冷哼一声。

    裴卿卿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却没人看见她唇角的冷笑。

    她早就知道裴正浩会把火引到她头上,但她却十分庆幸,有大哥的庇护。

    否则,她在裴家,只怕是如履薄冰。

    裴卿卿保持沉默,低着头,弱小的身板看上去无助极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极可怜,只是这是在裴家,说话做事只会看主人的脸色,所以没人会觉得裴卿卿可怜,没人会同情她。

    曲氏气的一阵胸口发闷,“枫儿,你给我松开!母亲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规矩!”

    只是奈何裴少枫抓的紧,他不松手,曲氏怎么也抽不回藤条继续抽打裴卿卿。

    “规矩?敢问母亲,什么是规矩?”裴少枫亦是毫不退让,警告性的瞅了一眼裴正浩,语气凌厉道,“难道任由二弟欺.辱三妹才叫规矩吗?三妹虽是庶出,却也是裴家的三小姐,二弟不维护三妹也就罢了,却还胆大包天的当街欺.辱三妹,母亲,这要叫外人瞧见,我裴家的脸面怕是也要丢尽了。”

    “你!”裴少枫一番话,当即堵的曲氏哑口无言。

    他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她又岂会不清楚?

    责怪性的往后瞅了一眼,裴正浩也是个识趣的,立马就不敢吱声了。

    裴卿卿是死是活事小,但裴家的名声,那可就事大了。

    母亲即便是疼爱他,但却也不会不顾及裴家的名声。

    所以这事儿,说到底是他理亏,又有裴少枫义正言辞的辩护,只怕又让裴卿卿躲过一劫了!

    眼看着情况差不多明透了,裴卿卿压低了声音,带着稀稀的鼻音道,“大哥,都是我的错,大哥莫要因我顶撞母亲,母亲要责罚,我认罚便是。”

    她这话,显得有些马后炮了。

    但那又如何?她现在在裴家,根本就没有话语权,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她处处为自己辩解,曲氏铁了心要打她,根本就不会听得进去她说话。

    她在曲氏眼中,跟个丫鬟没多大区别,不,丫鬟都比她会讨曲氏的欢心。

    而她,若非是飞鸾青玉还在她手里,只怕曲氏,裴家,早就容不下她了。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不是裴家的孩子,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她父亲和她的家人却比虎还要毒上三分。

    她这个‘子’,倒不像是亲生的不是吗?

    看着裴卿卿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曲氏就来气,“你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我的指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每每看到裴卿卿那副柔弱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害得裴家落败的女人!

    裴卿卿,真真是跟那个贱人生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明媚娇柔,像是要把男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样。

    贱蹄子!曲氏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

    要不是因为那早死的贱人,她如今还是贵妇圈里最风光的丞相夫人,又岂会沦落到现在的侍郎夫人!

    曲氏是越想越生气,多看裴卿卿一眼,她都恨不得剐了这小贱蹄子的皮!

    如果不是还没拿到飞鸾青玉,她就要这小贱人不得好死,替她那个死人娘偿还欠下裴家的债!

    即便不去看,裴卿卿也知道曲氏看她的目光是何等的恶毒,垂眸的瞬间,眼中掠过一丝冷厉,怯懦的点头道,“是,我这便走,不惹母亲心烦。”

    她还懒得呆在这里呢,反正已经让曲氏吃了一顿闷气,暂且先这样,她不着急,慢慢来。

    裴卿卿淡定从容的就走了,留给他们一个淡漠的背影。

    望着裴卿卿离开的身影,裴少枫冷肃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卿卿在裴家,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了…

    趁着裴少枫思虑之际,曲氏冷哼一声,抽回了藤条,一把丢在地上,“枫儿,这回母亲给你面子,若再有下回,休怪母亲对她不客气!”

    曲氏这是放下狠话了,下回,裴卿卿再犯错,绝不轻饶!

    曲氏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母亲…”不妨裴少枫叫住了她,“母亲,既然家中容不下三妹,就让三妹搬去我那里吧。”

    这个家里,无一人真心对待卿卿,他真担心卿卿的安危。

    他不仅知晓卿卿身上的秘密,还知晓父亲和母亲想要卿卿的飞鸾青玉。

    飞鸾青玉……飞鸾代表了什么,他心里明白。

    “你说什么?”而曲氏,则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裴少枫,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儿子要让那个小贱人搬出去住?

    “大哥你疯了吧?!”显然裴正浩也很吃惊,他居然要带裴卿卿搬出去住?

    对了,裴少枫在裴家外另有一套府宅,是陛下赐的少将军府!

    想到这里,裴正浩就又气的不轻,感觉又被裴少枫打了脸!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庶女而已,有什么值得裴少枫这么上心的?!

    “母亲,我是认真的,总归我那府宅也是空着,就让三妹搬去我那里住吧。”裴少枫语气坚定,是在告诉曲氏,他没说笑。

    “不可!母亲不答应!”曲氏想都不想就反对,不悦的看着自己大儿子,“枫儿,你屡次维护裴卿卿,母亲已是看你的面子,不为难她,你竟还想将她带出裴家?若是传出去成什么样子?岂不是让外人诟病我裴家吗?”

    曲氏说的在情在理的,虽说她这大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但唯独在裴卿卿的事情上,颇让她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跟她们一条心也就罢了,竟还想带走裴卿卿?

    开什么玩笑!飞鸾青玉没拿到手,怎么能放裴卿卿离开?想都别想!

    “就是!母亲说的有道理!”裴正浩像马屁猴一样的附和着曲氏。

    惹得裴少枫一个瞪眼,裴正浩立马缩回了脖子,在此事上,裴少枫态度很坚决,“母亲既担心遭人诟病,便不该太过苛责三妹,此事我会询问三妹的意思,若三妹答应,我便不会再请示母亲,儿子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最后裴少枫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去看曲氏的脸色。

    曲氏气的咬牙切齿,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糊涂的儿子!

    裴少枫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裴卿卿答应搬出去,他就不过问她这个做母亲的意思了,直接就要带裴卿卿搬出裴家?!

    且,话里话外都在说她这个做母亲的苛责裴卿卿,曲氏不傻,苛责的背后,不就是虐待吗?!

    她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都指责起她这个做母亲的来了。

    裴正浩虽然说不上天资聪明,但好歹还是会看脸色的,曲氏的脸色,都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

    裴正浩立马就化身狗腿的安抚曲氏,“母亲,您别生气,我看大哥他是魔怔了,都是那个裴卿卿给大哥灌了迷魂汤,那个小贱人……”

    “你闭嘴!”裴正浩话未完,就被曲氏斥呵了回去,更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裴正浩,“你若有你大哥一半的出息,母亲今日怎会受这气?裴卿卿顶着裴家三小姐的名头,叫你一声二哥,你个没出息的,竟连她都敢下手,你大哥打你是打的好,下次若再敢在外面给我裴家丢人现眼,我就让你大哥打死你!”

    曲氏这也是受了憋气,心中不快,拿裴正浩出口气呢。

    但她说的,却也是心里话,平时她可以宠着这个小儿子,但在是非轻重面前,她心中自然也有一杆秤,掂的清轻重。

    裴家的名声是重中之重,谁都不能辱没了裴家的名声。

    陛下本就记恨裴家,对裴家心有芥蒂,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陛下对裴家的成见也平息了不少,裴家千万不能闹出什么难听的丑闻,否则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难保不会再勾起陛下对裴家厌弃。

    裴家,必须谨小慎微,需得尽快得到飞鸾青玉才行!

    想着,曲氏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裴卿卿,你敢蛊惑我儿子,又不肯交出飞鸾青玉,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正浩虽然不甘心,但却是不敢顶撞曲氏的,只能服软,拉扯着曲氏的衣袖像个孩子一样的撒娇,“母亲莫要动怒,这次都是孩儿的不是,怪孩儿喝酒误事,孩儿保证再也不敢了,母亲就原谅孩儿吧!”

    裴正浩这个人,大聪明没有,小聪明还是有些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到转移话题道,“母亲赶着回府,不是要准备明日进宫贺寿的贺礼吗?这时辰也不早了,母亲快些准备才是呀!”

    不得不说,这一波话题转移,很到位。

    一说到明日进宫贺寿,曲氏当即就来精神了。

    明日可是陛下寿辰,她还想借这个机会,好让陛下对裴家有所改观呢!

    关键就在明日的贺礼上,为了这次的贺礼,她可是把裴家珍藏的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还有蓉华,也不知准备的怎么样了?她得赶紧去看看。

    想着,曲氏便又为明日进宫的准备着急了起来,自然也就没心情跟裴正浩计较了,怎么说也是她的儿子,当娘的哪会真的跟自己儿子过不去的。

    不过曲氏一回头,就看到黄焱真人在后面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坐着喝茶,当即眼神一横,“今日差点就露出破绽,你可别忘了我带你回来是做什么的,办不好事,当心你的小命!”

    曲氏威胁的意味儿十足,人前,她可以捧高这个假道士黄焱真人,人后,假道士是死是活,也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黄焱真人立马就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心虚的赔笑道,“夫人放心,贫道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方才不过是看她们家中内斗,他虽是个神棍,却也不是个不识趣的,轮不着他插嘴,索性就坐到后面喝茶,还免费看了一出好戏。

    只叹这裴家少将军,果然是为人正直啊。

    只是这当娘的曲氏,啧,那就阴险狠辣咯,可怜裴家三小姐,就要倒霉咯。

    可惜,可惜了,刚才瞧那裴家三小姐,生的那也是如花似玉,楚楚可怜的……

    虽说他是拿人钱财办事,但,若能一亲那裴家三小姐的芳泽…

    越想,黄焱真人心中就越是冒出了怜香惜玉的淫.念!

    瞧见黄焱真人那猥琐的嘴脸,曲氏不屑的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否则办砸了事情,别想活着踏出裴家!”

    这假道士那点龌龊心思,对象是裴卿卿,她便不说什么了。

    料想他也不敢对蓉华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否则在裴家,要他怎么个死法,都是她说了算。

    然后曲氏吩咐裴正浩带假道士下去安置,而她则去了裴蓉华那里。

    忘忧阁,是裴卿卿娘亲生前居住的院子。

    忘忧忘忧,娘亲是希望她这一生能够安乐无忧啊。

    忘忧阁荒置已久,裴卿卿回来后,就带着碧珠一起收拾。

    至于曲氏和那个假道士,不足为惧,明日便是宫宴,在这之前,曲氏是不会花费精力来对付她的,毕竟明日的宫宴才是最重要的,事关裴家和裴蓉华的身家前途,曲氏哪能不重视?

    不过裴卿卿却不知,她的大哥裴少枫,在曲氏面前说出了要带她搬出裴家的意思。

    但,即便她知道,除了叹息大哥待她好,她是不会答应搬出去的,重生归来,可不是为了安稳度日的。

    经过裴卿卿和碧珠主仆俩的一通收拾,忘忧阁的主屋勉强算是收拾出来了,简单能住人就行。

    至于其他的,晚些时候再收拾出来也不迟,总归有个能住人的屋子先凑合着。

    可碧珠却一直闷着一张脸,从刚才收拾屋子的时候,裴卿卿就看出碧珠有心事了。

    “碧珠,你在想什么?”这小丫头,有什么烦心事一直皱着眉头的?

    碧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抑不住担心道,“小姐,今日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真的是黄焱真人吗?”

    黄焱真人的仙名,就连她一个小丫鬟,都曾听闻过。

    可今天夫人带回来的那个道士,她看了,实在是不像仙人!哪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曲氏一直都不待见小姐,裴家人又觊觎小姐的飞鸾青玉,碧珠担心曲氏带回那什么真人,会对小姐不利。

    碧珠能看出来这点,裴卿卿很欣慰,她还以为碧珠在忧虑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

    “我家碧珠真聪明,那确实不是什么黄焱真人,不过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罢了。”裴卿卿含笑看着碧珠,她都不担心,这小丫头倒皱起眉头来了。

    “啊?”碧珠一听就不淡定了,“是个假道士?那夫人……”

    曲氏带回来一个假道士,不正是应证了她心里所想的,会对小姐不利吗?

    不然曲氏为何会带个假道士回府?还说成是黄焱真人!

    指不定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要害小姐呢?!

    碧珠是想想就觉得心惊,“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猜到曲氏和那假道士来者不善,她们该怎么办?小姐该怎么办?

    碧珠就差要急的团团转了!

    “好碧珠,别着急,有我在呢。”瞧着碧珠情急的样子,裴卿卿颇为好笑,拉着她的双手笑道,“不必担心,她害不到我的。”

    不知为何,看到裴卿卿的笑容,便感觉她是胸有成竹,碧珠心中,也没那么担心了,紧紧的回握着她的手,坚定的点头,“奴婢也会保护小姐的!”

    裴卿卿笑了,心中划过一阵暖流,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又有碧珠在身边助她一臂之力,若是她还载到曲氏母女手里,都对不起上天让她重生一次了。

    不过眼下,还有其他的事要办,裴卿卿收起了伤感,捏了捏碧珠的脸蛋儿,“好碧珠,今日我们讨回来的米可有大用处,你快去把那些米清洗干净,然后……”

    最后裴卿卿是在碧珠耳边耳语了一句,碧珠听闻,惊愕了一下之后,便乖乖去按吩咐做事了。

    ……

    这边的秋华苑里,裴蓉华陪着曲氏品茶,母女俩坐下细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裴卿卿还将裴卿卿屋子失火的事告诉了曲氏。

    说着说着,裴蓉华就忍不住呸一嘴,“母亲,你是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有多可恶!差点没被火烧死,还将玉佩护的死死的,就连父亲,她都不肯给!那场火怎么就没烧死她呢!”

    裴蓉华恨得牙痒痒,那场火没烧死裴卿卿,真是遗憾的很!

    “你啊,欲速则不达,母亲又何尝不想捏死裴卿卿,可她手里有飞鸾青玉,那就是她的保命符啊,你父亲不止一次的交代过,飞鸾青玉的事不可声张出去,更不可闹出什么丑闻,你也知道,裴家现在的地位,就好比是在夹缝中求生,不可再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万一惹到陛下那去,裴家可就危险了!”曲氏耐心的安抚着裴蓉华,裴家现在的处境,虽然表面上过得去,但私底下是很尴尬的,谁让裴家曾得罪过全天下最不该得罪的人呢!

    都说人心难测,可陛下的圣心,那是更加难测的,圣心不容揣摩,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裴蓉华就没有曲氏那么老练的忍耐力了,不耐烦的冷哼一声,“飞鸾青玉飞鸾青玉!难道我们裴家就要受一块玉佩的限制吗?那飞鸾青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让父亲和凌王哥哥都那般小心翼翼!”

    提到这茬,曲氏的脸色明显就深沉了很多,但却还是摇了摇头,“母亲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只是裴震说过,飞鸾青玉事关重大,至于其他的,裴震没有告诉过她。

    不过既然就连凌王都那般重视飞鸾青玉,说明是个极其重要的宝贝,否则裴卿卿那贱人哪能拼死护着?

    “我不管!”裴蓉华耍起就骄横,“母亲,我就要裴卿卿去死,她死了,飞鸾青玉自然就是我们的!”

    最重要的,是凌王就要接近裴卿卿了,就因为一块不知道来历和用处的破玉佩,她的凌王哥哥就要对裴卿卿那个贱人委身示好了!

    这让裴蓉华怎么能接受?!

    可是,她除了讨好着凌王,却做不得凌王的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凌王哥哥去讨好另一个女人。

    想到凌王对裴卿卿呵护疼爱,对她说甜言蜜语,脑补出凌王将裴卿卿搂在怀里的画面,裴蓉华就恨的想杀人!

    裴蓉华的恨意太过毒辣,就连曲氏,都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她,“胡说什么?若是叫别人听了去,我裴家不是要落人话柄吗?”

    曲氏四下看了一眼,不过想到这是在裴家,倒也松了口气,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得到飞鸾青玉固然重要,可裴家的名声更重要,她说了,裴家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归根究底,还是拜裴卿卿所赐!准确的说,是拜她那个死人娘所赐。

    “母亲!我裴家处处谨小慎微,这,这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裴蓉华气的都无奈了,也就只能在曲氏面前撒撒泼,最气人的,是她在一众的贵女圈中都没什么地位可言!

    如果裴家还是京师的第一大户人家,如果父亲还是当朝丞相,如果.....

    她就不会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

    “都是父亲的那个妹妹,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偏要得罪陛下,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还连累我们裴家!”裴蓉华又是一阵的咬牙切齿。

    虽说那个被陛下赐死,尸体赶出皇宫的小姑子是裴家的禁忌,但在曲氏的告知下,裴蓉华大概也知晓一些其中究竟。

    好好的宠妃不当,得罪陛下,害得裴家一起遭罪,真是死有余辜!

    裴蓉华愤愤然的碎了一嘴,“还有那飞鸾青玉,为何偏偏只有裴卿卿那个贱人有?她娘不是个低贱的妾室吗?母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这事儿裴蓉华不止一次问过曲氏了,只是奈何曲氏每次都不肯告知她。

    然而这次,曲氏一样不会说,一样会警醒裴蓉华,“这些话在母亲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让你父亲听见,否则母亲都保不住你不受责罚,明白吗?”

    曲氏严谨的嘱咐着裴蓉华,“至于裴卿卿,母亲自有法子收拾她!”

    每次都是在这些话,裴蓉华都听烦了,却又无可奈何,“知道了母亲!”

    她就不明白了,裴卿卿一介庶女,她那死人娘不过就是个妾室罢了,为何母亲却像是忌惮裴卿卿那死人娘?

    曲氏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骄傲自满,不可一世,这些本是好事,可奈何裴家现在的处境,不能给她女儿最好的,想着,曲氏也觉得挺亏待女儿的,于是语气又软了几分,“明日寿宴上献舞,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只要明日在陛下的寿宴上能够大放异彩,就不怕没人知道她女儿裴蓉华的名字!

    若是能得哪个皇亲贵族的看中,那她女儿往后的荣华富贵就不愁了。

    说起明日宫宴这事儿,总算叫裴蓉华心情好了点,得意的仰头,“母亲你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在明日的宫宴上博得凌王的哥的心!”

    为了在明日的宫宴上献舞,她足足准备了一个月,早已将流仙舞练得炉火纯青了。

    “那就好,这才是我的女儿。”曲氏疼爱的揉了揉裴蓉华的长发,想她儿女双全,儿子也有出息,女儿生的又才貌双全,这也是她的自豪之处啊!

    ……

    次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为了今日进宫赴宴,裴家包括裴震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起了个大早,做足了准备。

    曲氏领着裴蓉华和裴正浩款款踏出府门,裴震已等候了她们片刻。

    至于裴少枫,昨日的事本就不顺心,是以便回了自己的少将军府邸,并未留在裴家过夜,裴少枫本就有官职在身,可以不必与裴家人一道入宫。

    临上马车前,裴震停顿就一下,似乎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裴卿卿没来,于是便随口问了句,“卿儿呢?”

    “呃…”曲氏脸色一僵,“我忘了告诉老爷了,昨日因卿儿挑拨,枫儿竟出手卸了浩儿的胳膊,我便罚她闭门思过去了!”

    裴震闻言,小小惊愕了一下,目光瞟了一眼裴正浩,最后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便转身上了马车。

    裴正浩则心知自己理亏,心虚的摸了摸鼻头,没说话,倒是裴蓉华扶着曲氏,“母亲我们也走吧。”

    耽误了宫宴就不好了!

    至于说等裴卿卿,或者说带裴卿卿一起去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过裴卿卿也没指望裴家人会带她一起入宫,她也没想跟裴家人一起走。

    曲氏她们先走了,倒正合她的意。

    吩咐碧珠将一切准备妥善之后,才慢慢悠悠的出发。

    去的早又如何?不过就是跟一堆人在那儿寒暄客套,互相吹捧罢了。

    她不着急,离宫宴开始还早。

    她拿着裴家的帖子,陛下的宫宴又有明旨,臣子可携家眷参加,是以裴卿卿倒也还算顺利的通过了宫门。

    皇宫这地方,她不是没来过,前世跟随慕玄凌,不止一次的进出过皇宫。

    一如记忆中的那般,踏进宫门,迎面就给人一种威压的压迫感,俗话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宫这地方,表面看上去金砖玉砌,富丽堂皇,可实则内里却是这世间最为阴暗的地方。

    看似富丽堂皇的背后,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

    再次踏进皇宫,裴卿卿叹了口气,宫里,今后能不来就不来吧。

    入宫就好比身陷大海,稍有不慎便会溺亡。

    “小姐,我们还要进去吗?”碧珠见她站了半天不说话,也不走,以为她是犹豫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裴卿卿回过神来,收敛了回忆的思绪,目光平淡道,“自然要进。”

    来都来了,哪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再说了,她还要送给裴蓉华一份大礼,好戏还没开始,她岂能错过?

    瞟了一眼碧珠准备好的贺礼,裴卿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走吧。”

    可是没走两步,裴卿卿顿时又停下了脚步,赫然回头。

    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小姐,你在看什么?”碧珠也扭头往回看,一样什么也没看到。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微微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是错觉吗?她好像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虽说皇宫这地方,隔墙有耳或是隔墙有眼是很正常的,但,谁没事会跑来盯她一个不起眼的庶女?

    裴卿卿没走多远,白子墨的轮椅就从后面拐角处推了出来。

    “她倒是警觉。”白子墨温润的嗓音透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连眉眼间都染了些许笑容。

    “……”轮椅背后的玖月默然,眼角微抽的望着自家主子。

    而且主子在笑……对着一个女人笑,准确的说,是对着一个女人的背影在笑,玖月感到莫名的惊悚。

    主子对那裴卿卿,好像是越发的魔怔了?

    “侯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大殿了。”玖月硬生生的憋出一句话,他能说主子竟然一路尾随着裴卿卿来的吗?!

    “不急。”白子墨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轮椅,嘴角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跟了裴卿卿一路,方才竟险些被她发觉了。

    裴卿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机警些。

    “……”玖月又是一阵默然,不急?这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急?

    主子是还想去跟裴卿卿,所以不急的吧?!

    玖月再一次觉得,主子变了,开始对女人感兴趣了。

    对象还是那裴家三小姐,主子贵为战北侯,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庶女?

    那裴卿卿一介庶出,如何能配得上主子?

    玖月第一个就不赞同主子对那裴卿卿感兴趣。

    可偏偏,主子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裴卿卿沿着记忆,迂迂回回的穿过好几处,都把碧珠绕糊涂了,“小姐…我们要去哪啊?”

    不是要去参加寿宴吗?

    就算碧珠没进过宫,可这一路弯弯绕绕的过来,哪像是去陛下的寿宴大殿啊?

    裴卿卿四下看了一眼,叹息的口吻道,“碧珠,我好像迷路了…”

    嘴上说迷路,可脚下却走的很轻松。

    绕了这么大一圈,应该差不多了吧?

    “迷路?”碧珠小眉头皱了皱,小姐那样子,像是迷路了吗?

    分明…是故意带着她绕圈子的吧?

    裴卿卿回眸,给了碧珠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碧珠当即会意,紧忙跟上她的脚步。

    “碧珠,你可知裴蓉华这次在宫宴上施展的才艺些什么?”裴卿卿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宫宴大殿上伺候去了,她和碧珠一路走来,都没有碰到什么人。

    倒是碧珠,听闻她的问话,立马就来劲了,“奴婢听说大小姐准备了一曲流仙舞!恐怕今天大小姐是要出尽风头了!”

    说到这儿,碧珠就又有些挫败了。

    看看自家小姐准备的贺礼,哪里能跟裴蓉华的流仙舞比较?

    况且裴蓉华身后还有裴家的加持,小姐怎能比的过呢?

    碧珠那打抱不平的小模样,顿时又惹笑了裴卿卿,“碧珠,哪有像你这样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的呀!”

    “不过有一点碧珠你说的没错,裴蓉华今日的确会出尽风头。”说罢便停下了脚步,到了她兜兜绕绕要来的目的地,嘴角勾起清冽的笑意,“我要送给裴蓉华一份大礼。”

    等裴卿卿来到宫宴大殿的时候,不想却被门口的太监拦住了,说是陛下已经来了,误了参拜陛下的时辰,不责罚她就已经不错了,还想进去?

    换言之,就是不准她进去了。

    尽管拦她的太监态度不好,压根儿就瞧不上她,但她还是好言好语的请示道,“公公,我乃裴家三小姐,我父亲在里边儿,可否烦请公公通融一声?”

    哪知,听闻她的话之后,那太监非但没有好脸色,嘴脸反而还越发的尖酸,“一个庶女罢了,耽误了参拜陛下的时辰,不将你治罪便已是仁慈了,快些离去,否则休怪咱家不客气!”

    尤其是听到她说裴家,那太监就更加肆无忌惮的轻视她了。

    若说是别的达官贵人的家眷,兴许他还能通融通融,可裴家,哼!裴家可是遭了陛下厌弃的,何况还是个庶女,就更甭指望他会卖这个面子!

    被一个守门的太监赤.裸.裸的嘲讽看不起,若说裴卿卿没点火气,那是假的。

    虽说这太监不将裴家放在眼里,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瞧不起她。

    “……”

    “她是随本候一起来的。”

    就在裴卿卿刚想要教训一下那太监的时候,冷不防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温润沉稳的嗓音。

    这声音,使她后背僵了一僵。

    随后轮椅碾动的声音靠近她身侧来了,是他。

    那太监见到白子墨,立马就换了一副狗腿的赔笑脸,“原来是侯爷呀,奴才见过侯爷…”

    白子墨虽然腿有残疾,但却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战北侯,哪怕是腿残了,战北侯府的威严也还在。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正好白子墨微微仰头看向她。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视线正好相对,那一瞬间,裴卿卿恍惚回到了前世,他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润,清贵,沉稳,内敛,成熟,却又淡漠,无形中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白子墨……

    一个她亏欠至多的男人。

    想起慕玄凌将她送给这个男人的那一夜,裴卿卿就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热,心跳似乎也跳乱了一节拍。

    那一夜虽与他同床共枕,但这男人却并未碰她,白子墨,看似温润,实则对谁都无心无情。

    但独独,她亏欠了白子墨。

    前世若非她偷取了他的暗符,慕玄凌不可能胜得了战北侯府的兵马,而白子墨,也不会死……

    裴卿卿还在发呆,白子墨便回眸一顾,“还不走?”

    “啊?哦…”裴卿卿回过神来,眼神儿慌乱无主的乱瞟,连忙就跟了上去。

    有白子墨带她进去,自然没人敢不识趣的阻拦了。

    但是进去了,她却忽弄不过去要参拜陛下这茬了。

    “臣参见陛下。”白子墨温润淡漠又疏离的嗓音响在她耳边。

    而她,跟着白子墨一起进来的,总不能直接无视陛下越过去吧?

    白子墨贵为战北候,又是个坐轮椅的,不用跪拜,她就免不了要行跪拜之礼了。

    于是裴卿卿屈膝跪在白子墨的轮椅边上,低头道,“臣女参见陛下。”

    从裴卿卿一进来,立马就引起了一阵一阵的关注。

    准确的说,是因为她和白子墨一起来的,又姗姗来迟,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不缺看热闹,看是非的人。

    陛下,也就是乾帝,慕元乾,高坐在龙椅上,龙威逼人。

    大殿两侧,也都坐满了人,其中就包括裴家。

    看到裴卿卿的时候,裴震,乃至曲氏和裴蓉华,那眼神儿都跟看了鬼一样惊诧。

    裴卿卿不是应该在府中闭门思过的吗?怎会跑进宫里来?还跟战北侯一起来!

    “免礼。”乾帝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极好,“侯爷,你可来迟了,罚酒一杯。”

    瞧着,乾帝和白子墨的关系极好,听乾帝的口气,就能听出他对白子墨,或者说是对战北侯府的厚爱。

    但裴卿卿却记得,乾帝一直将白子墨视为眼中钉,同时乾帝也是忌惮战北侯府的。

    白子墨手握暗符,战北侯府掌控着举国一半的兵力,乾帝若不忌惮那才有鬼呢。

    乾帝‘厚爱’白子墨,不过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罢了。

    说白了,这份厚爱的背后,是捧杀!

    裴卿卿回忆的一瞬,乾帝的目光也就放到她身上来了,“你是哪家的千金?”

    要知道,得乾帝亲自询问,那也是莫大的殊荣。

    即便隔得有些远,裴卿卿也能察觉的乾帝审视的目光。

    不卑不亢的颔首道,“臣女裴卿卿,祝陛下万岁千秋。”

    若说上一秒,乾帝还在审视她是哪家的人,但下一秒,听说她姓裴,乾帝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你是裴家小姐?”

    裴家,提起裴家,就是揭开他的旧伤疤!

    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却被一个臣子家伤的体无完肤,连作为皇帝的尊严都伤透了!

    每每想起,他都恨不得捏碎裴家。

    但顾及自己一国之君的名声,又不能将裴家赶尽杀绝,毕竟当年那人,只是出自裴家,至于裴家其他人,不过是怀璧其罪的道理罢了。

    裴卿卿颔首低着头,又隔得有些远,是以乾帝看不清她的脸,否则,只怕带给他的震撼会更大…

    来自皇帝的威压怒气,裴卿卿哪能感觉不到,她料想,乾帝这是又因一些陈年旧账而迁怒于她了。

    但,乾帝问话,她又不可不答,“回陛下,臣女乃裴家庶出三小姐,不值陛下询问。”

    同样,察觉的乾帝不悦的,不止裴卿卿,还有白子墨,另外还有一个人,裴少枫。

    从裴卿卿一进来,裴少枫就一直注意着她,尤其是看见乾帝因裴家像是要迁怒于裴卿卿,裴少枫都要坐不住了。

    “陛下勿怪,只因臣半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恰好遇到裴家三小姐,请她帮了个小忙,这才来迟了,陛下若要怪罪,理应由臣一人担当才是。”

    裴少枫刚要开口,不妨有人比他更快,白子墨及时出声,打断了乾帝对裴卿卿的迁怒。

    但,听的裴卿卿是一愣一愣的,眸光茫然又无措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替她解围吗?

    她什么时候半路遇到他了?她心知肚明,这是瞎扯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感觉,白子墨好像看穿了什么一样?

    虽有白子墨从中调和,但一国之君的火气,哪有那么容易消的?

    阴沉的脸色瞅着下面的白子墨和裴卿卿,语气透着帝王的威压,及嘲讽,“哦?不知侯爷遇到了什么麻烦?竟能让一个庶出的小姐帮得上忙?”

    乾帝此言,是在嘲讽裴卿卿。

    垂眸的瞬间,裴卿卿眼中掠过一丝冷笑,堂堂皇帝,嘲讽她一个庶女,很值得骄傲吗?

    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白子墨,这回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然而,白子墨没有让她失望,语气平和,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臣腿脚不便,劳烦裴三小姐一路帮臣走来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让裴卿卿帮他推轮椅来的。

    “……”别说乾帝,裴卿卿都一阵无言。

    原来白子墨也能这么睁眼说瞎话的,扯起谎来那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想起那日她沐浴时,他闯了进来……

    隐晦的羞涩是其一,可他的腿,那日分明是像正常人的,还有前世那夜,她亲眼看到他站了起来,将她抱上了床榻……

    他的腿,真的是残废吗?

    如果没有,他又为何要装作腿残?

    传闻战北侯年少成名,曾以一己之力击退了神昭国十万大军,从此一战成名,战北侯之名威震天下。

    后来……听说是在战场上受伤,战北侯的腿因此而导致伤残,其中具体情况,她并不清楚。

    看来,战北侯府的水,也很深啊。

    “罢了,入座吧。”乾帝一摆手,就跟施了恩赦没区别。

    毕竟今日是他的生辰宴,他也不想在自己的生辰上闹的不愉快。

    裴家,有的是机会收拾。

    白子墨和裴卿卿饶有默契的双双谢了恩,然后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左一右。

    白子墨贵为侯爷,席位自然要比裴卿卿高的多。

    而裴卿卿,就是去裴震他们后面,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清楚的瞧见裴震摸了一把冷汗。

    嘴角微微上扬,想必父亲也瞧出来了,陛下对裴家的旧恨未消,怕是又要找裴家秋后再算账了。

    她这算不算给裴家引火烧身了?

    可那又如何?裴蓉华烧了她的屋子,除大哥外,裴家上下无一人关心她的死活,而她不过是给裴家引了个小火苗罢了,至于烧不烧的起来,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陛下要怎么看裴家不爽,与她无关。

    裴卿卿坐在角落里,存在感几乎为零,但当她抬眸时,大哥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她。

    甚至来不及收好嘴角淡淡的讥笑,怕是被大哥瞧见了去。

    裴卿卿怔了一怔,大哥瞧见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一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别人总会发现端倪的,更何况是她大哥。

    随即,裴卿卿便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对裴少枫举杯,无声的唇语道,“大哥,我敬你。”

    裴少枫却并未举杯回她,眉头紧皱,卿卿真的…不一样了。

    变得淡漠,疏离,冷然,甚至是讥讽…

    讥讽父亲,母亲,乃至裴家。

    裴少枫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她是故意姗姗来迟,故而勾起陛下对裴家的不满吗?

    且,她又是如何遇到战北侯的?

    裴少枫狐疑的目光又往白子墨身边看了一眼,战北侯这个人,高深莫测,身在朝堂,他又岂会不知陛下尤为忌惮战北侯府,卿卿万不可跟白子墨走得近!

    然而,裴少枫却不知,今生她与白子墨注定纠缠不休…

    天子寿宴,岂能没有歌舞助兴,很快就开始了贺寿环节,今日在场的,那都是些达官显贵,贺寿开始之后,对裴卿卿来说,就无趣极了。

    一家一家的贵女们轮流上阵,使出浑身解数的表演才艺,看的裴卿卿都要打瞌睡了。

    裴家官位小,轮流也得排队,裴蓉华的表演,自然是排在后面的。

    白子墨面色淡然的饮着酒,视线却时不时的往对面角落里瞟,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这小女人,居然无趣到打起瞌睡来了。

    不过,这些歌舞的确是无趣。

    只是这裴少枫的眼神儿,一直瞅着他,裴少将军面色不大友善啊。

    白子墨举杯,对着裴少枫礼貌且淡漠的笑了笑,算是对他瞅着的回应。

    可裴少枫的思虑反倒加重了不少,他看的不错,白子墨却是时不时的关注着他的三妹。

    打瞌睡的裴卿卿都不知道两个男人因她暗自较量了一番。

    直到碧珠轻轻摇了她一下,提醒她轮到裴蓉华上场了。

    裴卿卿这才来了精神,眸光清冽的瞧着裴蓉华出场。

    只是,看到换好舞衣出场的裴蓉华,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裴蓉华身上穿的舞衣,不是曲氏给她准备的那套广袖流仙裙。

    怎么回事?是她‘大礼’被裴蓉华发现了吗?

    不应该啊!

    伴随着舞乐声响,裴蓉华开始翩翩起舞,在一身的孔雀舞衣的衬托下,裴蓉华舞的高贵,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般骄傲。

    顿时赢得了不少的掌声,裴蓉华的舞技一直很好,堪称一众贵女中的佼佼者,这她知道,可让她不解的是,哪里出了问题?

    裴卿卿仔细的回忆着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她记得没错啊,裴蓉华是以一曲广袖流仙舞名动京师的呀!

    可裴蓉华现在没穿那套广袖流仙裙献舞,那她给裴蓉华的大礼不就落空了吗?

    裴卿卿疑惑抬眸的瞬间,正好瞟见一道温润平淡的目光,下意识的使她心头一惊。

    不知为何,明明她和白子墨隔得比较远,互在对面,可她却觉得,白子墨那深如大海的眼神,好似看穿了她似的。

    舞乐声毕,裴蓉华一舞落定,顿时赢来诸多的鼓掌声,称赞声,纷纷都对裴蓉华的舞技赞不绝口。

    只能说,这些贵女们轮番的才艺这么表演下来,欣赏着赏心悦目的歌舞,大家伙儿都看松了原本紧绷的神经,否则,当着乾帝的面儿,就算裴蓉华跳的极好,怎么着都应该避讳着点称赞她。

    这不是惹我们的乾帝陛下不快吗?!

    同时今日在场的,还有几位皇子,其中就包括凌王,慕玄凌。

    从一开始的时候,裴卿卿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全然把慕玄凌当成是空气,看不到他,无视他,事实证明,她压制的很好,理智压下了仇恨。

    倒是裴蓉华,赢得一片的赞赏声,别提多高兴了,笑的嘴都合不拢。

    “舞的不错,赏。”乾帝大手一挥,裴蓉华的赏赐就下来了。

    “谢陛下恩赏!”得了赏赐,裴蓉华就更高兴了,全然忘了乾帝对裴家,是有记恨的。

    “裴卿家*出个好女儿啊。”乾帝意味深长的瞅了下面宴席间的裴震一眼。

    裴震哪能拎不清乾帝的喜怒啊?虽说裴蓉华争气,在人前给他挣回了不少面子,但陛下那儿,只怕是怒多于喜啊。

    “陛下谬赞,臣惭愧,小女这是献丑了…”裴震弹了起来,心虚的对着乾帝颔首一拜。

    陛下的话,分明是话里有话啊。

    裴家*出的女儿……

    又悄悄地给了裴蓉华一个眼神儿,让她退下来!

    能在人前出人头地固然是好,但却不能惹得龙颜不悦。

    陛下显然是忆起了对裴家的成见,所以他们该见好就收才是。

    裴卿卿在后面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样子,父亲是不打算再让裴家人有动作了,毕竟乾帝不高兴了,裴家人要是再到乾帝面前去晃悠,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那她给乾帝准备的贺礼,不是得另想法子送出去了?

    “父皇,儿臣也准备了一舞要献给父皇。”

    就在裴卿卿思虑的时候,就又听到了一道宛如出谷黄莺的声音。

    这声音,裴卿卿倒也还挺熟悉的。

    溪凤公主,乾帝膝下唯一的一个公主,慕溪凤。

    “好,凤儿有心了,父皇很欣慰啊!”单从乾帝缓和下来的脸色,就知道慕溪凤这个公主很得宠。

    溪凤公主,正可谓是乾帝陛下的掌上明珠。

    慕溪凤莞尔一笑,便下去准备献舞去了。

    当她穿着一身流仙裙上场的时候,裴卿卿看楞了一下。

    这不是曲氏给裴蓉华准备的那身广袖流仙裙吗?怎么会穿到溪凤公主身上去了?

    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裴蓉华,显然对于溪凤公主穿着流仙裙的舞衣出来时,裴蓉华脸上表情也是僵硬的。

    之后又从僵硬变成了担忧,眼神还有些惶恐,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帕,生怕溪凤公主跳舞一样。

    裴卿卿大概好像明白了,合着裴蓉华居然真的发现了她在舞衣上留下的东西?

    不应该啊,裴蓉华哪会是如此心细之人?

    可,若不是发现了撒在流仙裙上的东西,裴蓉华又怎会舍弃流仙裙?为了今日跳好流仙舞,裴蓉华可是苦练了一个多月呢。

    裴卿卿隐约觉得,她成了螳螂,还有黄雀在后!

    这阴差阳错的……闹到溪凤公主身上去了。

    不过说起来,这慕溪凤前世也没少针对她,如今想起来,若非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好端端的,慕溪凤又怎会刁难她?

    而这个人,除了她的好大姐裴蓉华还有谁会闲的没事去抹黑她?

    裴卿卿刚这么一想,慕溪凤就已经开始翩翩起舞了。

    不同于裴蓉华的孔雀舞,高贵热情,流仙舞则显得柔软很多,旋转跳跃之间,搭配着一袭广袖流仙裙,慕溪凤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如梦似幻的仙境中,朦胧飘逸,如同天上的仙子遗落九天一般…

    “阿嚏!”

    然而下一秒,一个喷嚏声破坏了这份美感。

    “阿嚏!阿嚏!”

    两个三个喷嚏声,活生生的搞垮了这段如仙子般的流仙舞。

    原本正跳的起劲的慕溪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喷嚏是一个接连一个的…

    下面都有人捂着嘴偷笑了。

    尤其是一些贵女们,看到慕溪凤出丑,私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慕溪凤平日里又娇纵跋扈,目中无人的,只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许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溪凤公主,也有这般出丑的时候!

    “阿嚏阿嚏!”要命的是,慕溪凤的喷嚏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一张美貌的脸上不知是恼羞的,还是打喷嚏打的,红扑红扑的,可嘴里就是忍不住的“阿嚏阿嚏…”

    实则慕溪凤心里着急的都想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居然会出这种丑?!

    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怎么回事?”显然上座的乾帝也发觉了慕溪凤的不对劲。

    好端端的怎会一直打喷嚏?

    “父皇…阿嚏!父皇救我……阿嚏!”慕溪凤真要哭了!

    开口就想打喷嚏,不开口也忍不住喷嚏,怎么回事啊?!

    喷嚏打的她鼻涕眼泪都要出来了。

    “呃…”裴卿卿不露痕迹的愕然了一下,她可没料到那广袖流仙裙会跑到慕溪凤的身上去,这可怪不得她。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点特质的胡椒粉罢了。

    就刚才慕溪凤跳舞的动作,流仙裙上的胡椒粉只怕早就挥洒完了,她一点都不担心会牵累到自己头上来。

    更何况前世慕溪凤没少针对她,比起前世慕溪凤对她的叼难,这点胡椒粉和打几个喷嚏算得了什么?

    平时高傲的溪凤公主,这喷嚏像不要钱一样的打个没完,瞧着,倒也着实滑稽的很。

    裴卿卿面色淡然,毫无愧疚感的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不管场面如何热闹,怎么凌乱,白子墨的视线一直是在她身上。

    看起来,慕溪凤出丑,她挺开心的?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也挺好的。

    轮椅后面的玖月嘴角是一抽再抽,心想主子变坏了!

    在主子动动手指头的帮助下,这事儿可还没完呢。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只听见“噗通”一声,我们的溪凤公主一脚踩到了裙摆,然后实打实的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拥抱…

    ‘哗’

    当场就像泼下来了一盆冷水,淋了众人一个透心凉。

    时间一瞬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凤儿!”乾帝当即一惊。

    几乎与乾帝出声的同一时间,坐在两边的贵女们都前后不一的起身,凑上去搀扶慕溪凤。

    虽说慕溪凤平时人缘并不好,但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

    公主摔了,看到了哪能不去扶一把?!

    当机立断,裴卿卿动作极快的身影一晃,都没看到她是怎么窜出去的,一晃眼的功夫,她就挤到搀扶慕溪凤的贵女堆里去了,贴心的扶着慕溪凤,“公主没事吧?”

    慕溪凤被摔的半边脸都疼,又哭又气的,丢脸丢大了!

    裴卿卿担心又仔细的替慕溪凤检查一圈,没有外伤才算松了口气,“好在公主没事…”

    说着便微微一顿,又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上的广袖流仙裙,露出个疑惑的表情,“这不是…我大姐的舞衣吗?”

    裴卿卿说的纯真,茫然,还带点小疑惑,声音不大,却能让慕溪凤听的清楚,瞧着更像是不经意间脱口而出一样。

    但,她就是故意。

    既然这流仙裙穿在就慕溪凤身上,还拌倒摔了一跤,不管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她都不该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不是吗?

    “你刚才说什么?这是你大姐的舞衣?”果不其然,慕溪凤一听她的话,立马就像找到矛头了一样。

    狠厉的眼神儿瞟了一眼裴蓉华那儿,难怪刚才她还私底下说裴蓉华献舞时的舞衣与她准备的十分相似呢?

    原来不是相似,是有人将她的舞衣掉了包?

    所以,才害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这么大的丑?

    慕溪凤,那绝对是个睚眦必报的脾气,气冲冲的推开了裴卿卿,走到裴蓉华面前,手一扬。

    ‘啪’的一声清脆响,一记响亮的巴掌就扇在了裴蓉华的脸上,“贱人,你敢算计本公主?!”

    裴蓉华的脸色,赫然出现了五个红指印,可想而知慕溪凤下手有多重。

    那狠厉的眼神,像是要当场撕碎裴蓉华似的!

    吓的裴蓉华分分钟就跪下去了,五个红指印上迅速泛起了红肿,美目含泪,朦胧盼兮,真可谓是我见犹怜,委屈又哽咽的摇头,“请公主明鉴,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害公主啊!”

    但心里,却在怪自己大意,换来的,竟然是公主的舞衣。

    她只是觉得这件孔雀舞衣极其精美,便对换了过来,万万没想到,会给自己招来此等麻烦。

    “你还敢狡辩!本公主看你是找死!”慕溪凤恶狠狠的瞪着裴蓉华,从小到大,她就没受到这么大的委屈!

    今天却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丑,要是不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个从中作梗的贱人,往后她贵为公主的面子往哪搁?

    献舞前她去更换舞衣,却发现只有一件流仙裙摆在那里,没有她命人准备的孔雀舞衣,说了要给父皇献舞贺寿,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于是无奈之下,就只能穿了流仙裙来顶替,但好在流仙舞对她来说并不难。

    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陷阱,敢算计她,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不,不…请公主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裴蓉华连连摇头,娇艳欲滴的模样,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只可惜,我们的溪凤公主压根儿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害她出丑的罪魁祸首!

    裴蓉华我见犹怜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玄凌那里。

    但见慕玄凌微微蹙眉,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出来搭救她一把?

    但同时,慕玄凌也看到了杵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裴卿卿,若他没看错,溪凤是被裴卿卿利用了。

    好一个裴卿卿,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利用公主,来打击自己的对手。

    之前听裴蓉华说过,裴卿卿愚昧无知,极好哄骗,如今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儿吧?

    裴卿卿哪像是愚昧无知之人?

    这一次,慕玄凌看裴卿卿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带着探究。

    可慕溪凤不会轻易放过裴蓉华,害她出了这么大的丑,瞅着裴蓉华,恶狠狠的咬牙切齿,“不是你?不是你调换了本公主的舞衣吗?本公主还以为裴家能耐了,能找来与本公主相似的舞衣,没承想你这贱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本公主的舞衣都敢掉包!谋害本公主,你该当何罪?!”

    息事宁人,向来不是慕溪凤的作风。

    她是公主,从来不知道忍气吞声几个字怎么写。

    让她出丑丢脸,今天她就要撕下裴蓉华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