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尚在裴家时,他们都不曾拿到过飞鸾青玉。
更何况裴卿卿现下已经入了侯府,有了侯府做屏障,想要拿到飞鸾青玉,更是不易。
裴正浩,又是如何从裴卿卿那儿拿到的?
一时间,裴震欣喜之余,又有些狐疑的盯着裴正浩。
“回父亲,我自有妙计!”看到裴震欣喜高兴,裴正浩得意的眉头一挑。
随后又与裴震说了拿到飞鸾青玉的经过。
“好好好!还是浩儿聪慧!你这次,可是叫为父刮目相看哪!”裴震听了,连连称好,不得不说,他要对自己这个小儿子改观了。
以往,他觉得这个小儿子成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难成大气。
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了这个儿子。
竟有如此脑筋,知道收买裴卿卿身边的人。
好啊,好啊!
他的小儿子,长本事了!
裴震可谓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浩儿,此次拿到飞鸾青玉,为父给你记一大功!”
要说裴正浩,那绝对是难得听见裴震夸赞他两句。
这回拿回了飞鸾青玉,以后这裴家,就是他的了!
裴正浩那叫一个得意,“谢父亲,孩儿身为裴家的人,自然要为父亲分忧!”
漂亮话,谁都爱听,裴正浩更会说!
“好好好!”听的裴震又是连连赞赏,拿着飞鸾青玉,看了又看,心头的石头,也算落地了一块。
裴正浩得意之余,眼角余光瞟见了门外的等候的身影。
随即又开口道,“父亲,此次能顺利的拿到飞鸾青玉,最大的功劳,应该算碧珠的,而且……碧珠已经是孩儿的人了,所以恳请父亲,允许孩儿将碧珠收房。”
飞鸾青玉在手,裴震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人啊,只要心情好了,什么都好说。
裴震也是不例外。
不就是收个妾室而已,有什么不答应的?
“这事儿是你自己房里的事,只要你喜欢,不必请示为父,你自己看着办便是!”裴震不以为意的说,他更关心的,是飞鸾青玉。
以往,裴卿卿可是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有了飞鸾青玉,在凌王那儿,也算有了个交代。
对!凌王!
想起凌王,裴震又想到,或许可以拿飞鸾青玉去跟凌王做个交换。
想着,裴震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唤道,“来人!”
管家张伯,那是随时待命的,分分钟就跑来了,“老爷,老爷有何吩咐?”
“去请凌王殿下前来!”裴震略显激动的吩咐道。
“是。”张伯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要按吩咐去办事。
“等等!”可就在张伯准备下去的时候,裴震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我自己去!”裴震急不可待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张伯说,边说边着急走,要自己去见慕玄凌。
“这下好了,枫儿有救了!”拿着飞鸾青玉,裴震一边自言自语的就着急走了。
有了飞鸾青玉,说不定凌王就能放过裴少枫了!
然而,裴震恐怕是太低估慕玄凌了。
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了解慕玄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他自言自语的话吧,可都叫裴正浩听见了去。
裴震急匆匆的走了,所以没看到,后面裴正浩怀疑不解的脸色。
裴正浩确定自己没听错,父亲刚才说,枫儿?
裴少枫?
他不是应该在南境边疆吗?
看父亲刚刚那般情急的样子,又说什么裴少枫有救了?
莫非……
裴正浩隐约猜到了什么?
眼神也变得阴冷下来。
裴少枫,你最好别真的偷偷回来,否则……
以往裴少枫可没少欺辱他,如果叫他知道,裴少枫真的违抗圣旨,偷偷回来,那可就别怪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新仇旧恨,这回他跟裴少枫一起算!
只要没了裴少枫,那裴家,还不全是他的?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他啊。
想着,裴正浩嘴角露出个阴狠的笑容,眼里闪过得意的精光。
裴震方才情急的自言自语,不止裴正浩听见了,等候在门口的碧珠也听见了。
眼中闪过一丝思虑,大少爷回来了?
那夫人岂不是……
……
转眼又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现在裴卿卿每天已经能够很自然的跟白子墨夫妻相待了。
每天很自然的帮白子墨宽衣解带,伺候他起居。
可是今天,有些不对劲。
裴卿卿习惯性的替他更衣之后,却看到他身上多了个东西。
瞧着男人毫无防备的模样,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夫君是在试探我吗?”
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把暗符摆在她面前?
他是不相信她?还是太相信她?
裴震要挟她偷暗符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这是在试探她?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认得吗?
他衣兜里的,就是暗符。
前世,就是因为这一方暗符,要了她的命。
所以老实说,她对暗符,其实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白子墨还拿暗符来试探她的话……
总之,裴卿卿的脸色,是不太好的。
脸上就写着‘我不高兴’几个字。
她若真要偷他的暗符,早就下手了。
用得着来试探她吗?
哼!
裴卿卿嘴一撇,做出不想搭理男人的模样。
只是白子墨瞧着,她不像是生气,反而是娇恬。
“夫人多虑了。”白子墨宠溺一笑,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夫人若是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他把暗符就这样放在了她的手心。
就像是个无足轻重的东西一样。
暗符在手心,凉凉的,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
这可是暗符啊?
他就这么给她吗?
当真舍得吗?
暗符对侯府来说有多重要,难道他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这个男人比谁都清楚,暗符对侯府的重要性。
可他却说,只要她要,随时可以拿去?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眼眶有些红。
现在她便越发的断定,前世,他是故意放任她盗走暗符的……
这个傻男人。
裴卿卿吸了吸鼻头,勾了勾嘴角,反过去握住男人的手,将暗符还到他手中,“这东西对侯府至关重要,夫君收好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交到他人手中,包括我。”
她从未想过要偷暗符。
这样的错误,前世已经犯过一次,今生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也不会容许暗符落到别人手里。
若是没有了暗符,乾帝想对付侯府,那就是易如反掌,她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不过这段时间,想来乾帝也没闲心盯着侯府了吧?
那些陪葬品的事,就够乾帝糟心的了。
“夫人……是如何知道这东西的?”裴卿卿正想着呢,冷不防就听见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抬眸一看,男人眼中带着思量。
裴卿卿明白过来,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暗符,是何等机密的东西,她一个闺阁女子,还是个庶出,又怎会知道那是暗符?
并且还一眼就认出那是暗符……
就连裴震,恐怕都没机会见过暗符吧?
裴卿卿好似意识到,她是不是表现得有些太明显了?
如果说是猜的,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这男人,怕是一眼就能看出她在瞎扯呢……
“我,我在父亲那里,看到过绘图,想认出并不难…”
咳咳,裴卿卿还是扯了个小谎……
她总不能说,前世就知道吧?
而且就算她说了,这男人也未必信她的。
毕竟死后重生这种事,确实挺匪夷所思的。
换了别人,她也会觉得难以置信。
还是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吧。
裴卿卿撇嘴的小模样,着实令人好笑。
虽然知道她是在胡扯的,白子墨也不忍心怪她。
既然她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可他的模样呢,摆明了就是不信她嘛!
裴卿卿好没气的一扭头,懒得理他。
然后嘛,白子墨的路线很清晰啊,他要做的,就是哄妻。
“夫人莫恼,这暗符,夫人不要,为夫便收着,不如……”男人从轮椅上起来,贴近她后背,从背后搂着她,贴在她耳边呵气,“就让为夫来替夫人更衣,伺候夫人以作赔罪如何?”
男人顶着一张妖媚诱人的脸,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一度晃花了裴卿卿的眼。
搞得裴卿卿脸皮子一烫,脸红到了耳后根,瞪了一眼男人,“不正经!你别想岔开话题,你说,刚刚是不是想试探我!”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孤傲淡漠,不近人情的形象哪去了?!
咳咳,真正想岔开话题的人,恐怕是她自己……
再说那暗符,是能随随便便拿来儿戏的东西吗?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不稳重了?
而且,裴卿卿感觉自己再被他这么撩拨,脸就要熟透了,转回头往男人身上推了一掌。
可没想到,推出事了。
白子墨捂着胸口,倒在榻上去了,面色……似乎隐忍的很难看。
“白子墨,你若再试探我,我可要生气了!”她以为白子墨又是在故意与她玩闹呢!
可是结果好像并不是……
白子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了几分。
裴卿卿这才慌了一下,“夫君……”
连忙就去扶着白子墨,查看他可还好。
虽然她不是医者,不会看病,可瞧着白子墨的脸色,大抵也能看出情况不太好。
“夫君,你哪里不舒服?”裴卿卿真的有些慌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就这样了?
像是,像是犯病了一样?
这段时间,他也没受什么伤啊。
难道是上次被慕玄凌所伤还没有痊愈?
是她推了他一下,所以他才会这样的吗?
一时间,裴卿卿心慌的开始手忙脚乱的,“白子墨,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着急的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都怪她,刚刚不该推他的……
白子墨温润的眉头死死的皱着,显然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否则,岂能让他疼的皱眉。
心口处,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蚀入骨髓的痛一直蔓延到他的双腿。
他知道,是毒发了。
可他却不能告诉裴卿卿,让她担心。
就连安慰她都做不到。
“夫人……你先出去……”最后,白子墨拼着力气,推开了裴卿卿,要她出去!
就算裴卿卿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可他疼的如此厉害,她该怎么出去?出哪去啊?
她晓得,白子墨是不想告诉她,他怎么了……
他明明就有事,可却一直瞒着她。
难道,是因为他的腿?
裴卿卿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泪花,“来人!玖月……玖月!”
他在痛,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讨厌这种无力感。
既然白子墨不想告诉她,那玖月总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吧?
若非痛到不能忍受,白子墨岂会如此痛苦的忍受着……他额头上,疼出冷汗直流。
下一秒,门便被推开了。
都没看清是怎么推开的,更像是被一阵风刮开的。
“还好,我小老儿来的及时!”
裴卿卿只感觉面前刮过一阵风,里面就多了一个人。
来人不是玖月。
“师父!”是白子墨的师父,小老头。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小老头了,却在白子墨危及的时候冒了出来。
小老头的出现,顿时让裴卿卿心安了几分。
“丫头,别来无恙啊。”小老头去扶起了白子墨,还不忘与裴卿卿打个招呼。
“来,徒儿,把药吃了。”小老头拿出一颗赤红色的药丸,让白子墨吃下去。
裴卿卿在旁边看着,心里的疑问是一团一团的,思绪万千,乱极了。
很快,玖月也赶了来,一进来就看到屋里的情景,玖月当即就知道,不妙。
主子的毒,又发作了。
但有小老头在这里,也算能放心一些。
之前在醉生楼拍买的赤血丹,已经拿给小老头炼药去了,想必能延缓主子体内的毒。
果然不出裴卿卿所料,她一眼,便能看出,玖月是知晓内情的。
“玖月,你老实告诉我,侯爷究竟是怎么回事?”裴卿卿眸光清冷的瞅着玖月。
可以说是在逼问玖月。
看玖月方才的神情,白子墨这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刚才,她不是没注意到,白子墨的嘴唇泛紫,黑紫黑紫的。
恐怕不是病发,是毒发吧?
他中毒了?
“我……”许是裴卿卿的目光太过清冷,玖月迟疑了一下,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其实玖月心里有数,夫人已经入了侯府,与主子朝夕相处,这事儿迟早有一天,是瞒不住夫人的。
夫人现在已经察觉到了……
正所谓纸是包不住火的。
最后,玖月似乎犹豫之后,一咬牙,“回夫人,侯爷他……”
“玖月,你去准备需要的药材,拿给师父炼药…”
玖月话到了嘴边,不想却被白子墨打断了。
哪怕是他现在声音虚弱了些,可丝毫不影响语气中的威仪。
玖月眉头一皱,他知道,主子是不让他说。
所以,他只能闭口不言,“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既然主子不让说,他也违背不得。
只能在裴卿卿的冷眼之下退了出去。
玖月走了,裴卿卿没再说话,沉默不语的看着白子墨。
他真当她傻吗?
以为支开玖月,就能不让她知道?
白子墨,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继续瞒着她?
她清冷的眸光中带着责备,白子墨,我真的很生气!
服了药,白子墨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像刚才疼的那么厉害了。
可屋里的气氛,却变得压抑凝重了起来。
他知道,她生气。
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印在他眼中。
他晓得,他的夫人是在心疼他,也是在怪他。
白子墨从容起身,纵然刚才疼的狼狈过,可也不影响他的从容不迫,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说,“夫人不必担心,不疼了。”
可这次,纵使是他的温柔,也安慰不了裴卿卿。
她眸光清冷的抬头,望着他,“只是不疼了而已吗?”
他要说的,只是不疼了而已吗?
她对自己发誓过,她的男人,她会自己守护。
可他呢?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她多想失去理智的问一问,他中毒了是不是?
明明可以站起来,为什么偏偏要坐轮椅?
连享誉半仙美名的真人师父都治不好他是吗?
“夫君你是不是当我傻?”心里有万千疑问,可最后她只问出了这一个。
是不是当我傻?
一个最简单,却也最令她心痛的问题。
这一刻,裴卿卿恍惚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她这个夫君。
她看不透白子墨。
他太深邃,深邃的像大海,她看不清,看不透。
这个问题,不仅扎她的心,也刺白子墨的心。
他叹了口气,温柔至极的搂着她,将她搂在怀里,如同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轻柔。
可他的一句话,却击溃了裴卿卿所有的气愤与对抗。
他说,“卿卿,你只要做我的傻夫人就好。”
其他的,不用担心。
他的怀抱,无声的在告诉她,一切有我。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击溃她心里的城池。
白子墨,这辈子,我注定赢不过你。
闻着他身上的独有的龙涎香,裴卿卿闭了闭眼睛,将眼眶中蕴含的泪花清理掉。
“喂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还有这么大个活人在这里呢!你们也太不把小老儿放在眼里了!”小老头煞风景的指着搂搂抱抱的夫妻俩埋怨道。
居然无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这两口子,要不要这么不顾及?
成天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也不嫌腻歪?!
小老头脸上长长的花白胡须,却也遮盖不住脸上写着“我不乐意!”几个字儿。
他都没眼看好吗!
当着他小老头的面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裴卿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从白子墨的怀里出来,心也算放到了肚子里。
想起刚才白子墨的痛苦,她便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师父,侯爷的身体,可还好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白子墨,究竟是不是中毒了?
相信小老头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这个……”同玖月一样,小老头说话迟疑了一下,瞟见白子墨在后面给他使了个眼色,小老头轻咳一声道,“丫头,有为师在这儿,他当然没事了!”
虽然小老头这么说,可裴卿卿却不大信,“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瞧着裴卿卿质疑的模样,小老头胡子一吹,“怎么?丫头你是信不过为师的医术?为师告诉你,即便是那药王在世,为师也能把他比下去!”
要不是小老头,你哪来的现在这么个好夫君啊!
要不是白子墨拜了他做师父,只怕早就没命了。
小老头得意的眉头一扬,后面两句话,虽然没有在嘴上说出来,但全都表露在脸上了!
“我自然是相信师父的。”这话,裴卿卿是说真的。
对于小老头的医术,或是本事,她自然是信的。
可是……她不放心的,是白子墨的身体。
裴卿卿的担心,也都写在了脸上,小老头那也是个明眼人。
“你不必担心,他,额…他不过就是旧伤复发罢了,不碍事的!你也知道,你这夫君,曾经可是叱咤战场的人物,上战场,难免会留下许多旧疾,只要好生调理,便不影响正常生活,为师亦会寻到彻底根治的药物,你且安心便是。”
小老头半真半假的说道,但其实,自己心里也着实虚惊了一把。
好在他赶来的及时,他就算到,他这徒弟大约撑不过这个时间毒发。
幸好是赶上了。
若是再迟片刻,恐怕他这徒弟的小命就危险了。
噬心蚀骨,就是疼,也能把人活活疼死!
不过不得不说,小老头的这一番话,安慰到了裴卿卿。
裴卿卿也理解他说的,曾经白子墨是叱咤战场的战神,就像小老头说的,上战场,难免会受伤,留下旧疾。
虽说这解释很合理,她也信白子墨身上有旧疾一说。
但她却觉得,白子墨绝不止是旧疾复发而已。
方才,小老头提及到了药王在世。
据传,药王的医术,可令人起死回生。
且,世人皆知,药王创建的药王山庄,现如今更是有着卓然的地位。
据说但凡能求得药王山庄诊治的,不论是何种疑难杂症,皆能药到病除。
药王山庄出的每一味药材,都是千金难求。
“药王山庄……药王…山庄……”裴卿卿自言自语的嘀喃了两声。
说到药王山庄,她倒想起了个事儿。
或许,有希望能治愈白子墨的旧疾……
裴卿卿若有所思,回想着前世里有关于药王山庄的记忆。
“夫人在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他好像听见她说,药王山庄?
裴卿卿瞥了男人一眼,“没什么,夫君还是好好顾及自己的身子吧,别再吓我了。”
刚才可把她吓的不轻。
她不想再有下次了。
“是,夫人说的是,都是为夫的不是,只要夫人能消气,为夫什么都答应夫人可好?”
瞧瞧,什么叫将哄妻进行到底?
白子墨现在就是。
我们冷漠乖张,不近人情的战北侯,向着妻奴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你,你们!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小老头气的胡子一吹,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再呆下去,他怕他小老头要长针眼了!
然而小老头走不走,都没什么影响……
“夫君当真什么都答应我?”裴卿卿幽幽的睨了一眼白子墨。
“……”白子墨默然。
他貌似,给自己挖了个坑。
裴卿卿一眼,就看出这男人想说话不做数!
她晓得,他是怕她追问中毒,或者说,刚才毒发一事。
虽然,她也没打算追问。
但既然他有点想反悔,她就还是得不高兴一下。
“哼,你以后,别再对我许下什么承诺了,这才刚说出口的话,还热乎着呢!白子墨你就想赖账了,男人的话,果然都信不得!”
裴卿卿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床榻上。
一副小女儿家不高兴的样子。
知道她是有意这么说的,白子墨笑了笑,过去想搂着她,“我的傻夫人,为夫答应夫人的,什么时候食言过?”
他想搂,裴卿卿却不给他搂,小嘴一撇,“说的好听!”
但又不敢用力的推他,毕竟他身子刚好一些,只是怎么挪,这床沿也就这么点儿地方,男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粘了上来。
“刚刚还说什么都答应……”我的
裴卿卿一句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这话题还就绕不过去了,索性就用这种法子来堵住她的嘴,来的干脆利落。
效果嘛,很成功。
而且裴卿卿每次都被他迷的五晕三道的……
……
当夜幕降临,天色大黑的时候。
裴震还等在凌王府,慕玄凌一直不曾来见他。
等的裴震急得团团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凌王府的人只说,凌王不在府上,有事外出去了。
可裴震却是不大信的,他以为凌王只是不想见他罢了。
今日是凌王大婚,凌王又岂会不在府中?
于是裴震又等啊等,莫约又等了半个时辰。
凌王总算回府了。
是真的回府。
这回裴震信了,凌王是从外面回来的。
他真的不在府中。
但裴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看到慕玄凌的身影,连忙就迎了上去,“老臣见过殿下,殿下可算回来了!”
言下之意,便是说,他已等候了许久。
慕玄凌刚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回来,本来就心情极不好,是以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脸色给裴震。
“裴大人深夜等候在此,有什么事吗?”慕玄凌面容严峻,眉头紧皱,语气不善,显然心情很糟糕。
他刚处理完红妆坊的事情回来,已是心力交瘁,再加上白天大婚时的那些糟心事,整个人更是疲惫不堪,没想到还有个裴震等在这里。
这深更半夜的,裴震能有什么事在这儿等着他?
虽说红妆坊和那些陪葬品的事,处理完了之后,不会牵连到他身上,可到底是保不住红妆坊了。
红妆坊,是他在京师的基业,是他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想想慕玄凌就觉得糟心!
此次也是他的疏忽,竟让那些个陪葬品不声不响的流入了红妆坊,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此事根本就不用查,那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自己在哪买的那些东西,自己哪会不清楚?
恐怕明日,朝堂上下都会知晓,那些被盗的陪葬品,都是从红妆坊出售的。
红妆坊,是保不住了。
裴震哪会没点眼力劲儿?一眼就看出慕玄凌面色阴沉,不宜招惹。
只不过,他是有好消息早说。
所以也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殿下,老臣终不负殿下的期望,得到了这个,特来敬献给殿下,殿下请看!”
慕玄凌本来极其不耐烦的,但一眼看清裴震手里拿的,是飞鸾青玉的时候,眼神都亮了!
就跟裴震第一眼在裴正浩手里看到飞鸾青玉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飞鸾青玉?”慕玄凌一把从裴震手里夺了过去,仔细的打量,“你们是如何得来的?”
他几次设计,想得到飞鸾青玉,奈何裴卿卿守的极紧,屡次失算。
居然还真被裴震得来了?
慕玄凌极认真的查看飞鸾青玉,辨明真假。
但其实,他并未碰过飞鸾青玉,只是在裴卿卿那里见过,所以,他也不太确信,这块飞鸾青玉,是真是假。
但,依他查验看来,不像是假的。
“回殿下,是裴卿卿身边的婢女,亲自拿来交给老臣的,殿下还请放心,绝无有假!”裴震一副打保证的说。
听裴震这么说,慕玄凌便也信了他,“好!本王给你裴家记上一大功!”
他料想,裴震也没那个胆子敢骗他。
有了这飞鸾青玉,他便离太子位……
不,是离皇位更近了一步。
“谢殿下。”裴震兢兢业业的颔首,但他现在想要的,不是慕玄凌口头上的承诺。
裴震现在想要的,是他的儿子能够平安。
“殿下,可否看在老臣拿回飞鸾青玉的份儿上,容许老臣求一件事。”裴震把头压的更低了。
拿到飞鸾青玉,慕玄凌欣喜之余,却也不至于高兴糊涂,他晓得裴震想说什么。
“有什么事裴大人请讲。”但他却装作不知道。
今天都是些糟心事,现在飞鸾青玉到手,总算有了件顺心的事儿,看在裴震拿回飞鸾青玉的份儿上,所以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多听裴震啰嗦几句。
如若不然,他可没这闲心,听裴震废话。
“殿下,可否放过小儿少枫,让他回去南境尽忠职守,将功折罪!”他现在只想让裴少枫平安的返回南境。
若是让人知道裴少枫私自回京,恐怕……
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犯的糊涂。
若非他猪油蒙了心,又怎会置自己的儿子身陷险境。
可说到底,这难道不是拜凌王所赐吗?!
如果不是凌王威逼利诱,他又怎会犯此糊涂?!
现在却还要来求凌王,求他放过裴少枫。
裴震越想,越觉得自己糊涂!
但他却没胆子敢怪罪慕玄凌,只有自己自责懊悔的份儿。
如今只求,凌王拿到了飞鸾青玉,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他儿子。
裴震可以说是拿飞鸾青玉在跟慕玄凌谈条件。
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谈。
只能说是求。
这就是没有权势,便只能任人宰割。
慕玄凌就料到,裴震会这么说,放过裴少枫?
好不容易将裴少枫从南境诱骗回来,如此好的一个把柄,就这么放过,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慕玄凌勾唇一笑,透着丝丝阴冷,“裴大人莫非忘了,将裴少枫诱骗回来是为了什么?”
“暗符没到手,裴大人就想让本王放了裴少枫?”一连两个问题,显然已经表明了慕玄凌的态度。
好不容易有了裴少枫这枚好棋子,他是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裴少枫回南境的。
不仅是态度,慕玄凌的脸色,虽是在笑着,但却隐含着危险的气息。
别以为他不知道,裴震想用飞鸾青玉跟他讲条件,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不怪罪裴震失利,到如今才拿到飞鸾青玉,就已经是看得起裴家了。
既然还想跟他谈条件?
裴震,真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权倾朝野的相国吗?
未免也太看得起他那张老脸了。
慕玄凌嘴角流露出丝丝讥讽。
裴震也不傻啊,尤其是在朝为官多年,若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那裴家恐怕早就没命了。
甚至他都不需要去看,单从凌王的口气,就能察觉到凌王危险的气息。
更是心头一慌,“可是殿下……私自回京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我儿可就……”
凌王摆明了就是不肯放过裴少枫!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少将军回京了?”慕玄凌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实际上,他压根儿就不关心裴少枫的死活。
虽说这裴少枫是个带兵的人才,但却也是个朽木不可雕也的人。
比起裴震,其子裴少枫,可就要正直的多了。
他凌王府几次拉拢,裴少枫都迂腐不化,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所以,他凭何要顾及裴少枫的死活呢?
更何况,裴少枫眼下对他有大作用。
他还指着裴少枫,拿回暗符呢。
裴少枫向来最疼爱裴卿卿那个妹妹了。
也不知道这裴卿卿会不会为了裴少枫付出一点?
虽然有慕玄凌这么说,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裴少枫偷偷回京的事,可,裴震还是不放心。
他是越想越觉得担心,“殿下,私自回京之事绝非儿戏,万一……”
“好了,此事裴大人不必多说了,本王自有定夺。”慕玄凌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了裴震继续叨叨。
但毕竟,裴震替他拿回了飞鸾青玉,他若表现的太无情,也不太好。
于是慕玄凌多做安抚的开口道,“裴大人不必担心,只要少将军助本王拿到暗符,本王必保他性命无忧,只要拿回暗符,不仅少将军不会有事,本王保证,还会让他回京复职,离开南境那个荒芜之地。”
说的跟真的一样,这也就是裴震了,换做裴卿卿在这里,信他才有鬼呢!
还拿回暗符?不要脸的话都能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暗符什么时候是他的了?
还说什么回京复职,只有皇帝,才能下旨让裴少枫回京复职。
慕玄凌这么说,言下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诱骗裴少枫回京的,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还保证裴少枫性命无忧,真是可笑。
只可惜,裴震除了信他,别无选择。
也不知道该说裴震糊涂,还是说他为了荣华,为了权势,为了所谓裴家将来的前程,而自欺欺人,慕玄凌说什么,他都相信。
又或是,两者皆有。
裴震皱着一张老脸,犹豫不决的。
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裴家将来的荣华……
一时间,裴震像是难以抉择。
可他似乎忘记了,即便慕玄凌承诺给他将来能让裴家如何如何的荣华富贵。
可也不过只是句口头上的承诺罢了,正所谓空口白牙,谁又保证得了将来?
所以说,在裴震心里,真正重要的,不是父子亲情。
真正看重的,只有权势。
荣华权势,早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瞧着裴震犹豫的样子,慕玄凌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手里捏着飞鸾青玉,不紧不慢的开口,“本王允诺过裴大人的,必不会食言,只要裴大人助本王将暗符拿到手,蓉华便是本王的王妃,待本王登上大位,蓉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而裴大人你,便是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机会只有一次,裴大人可要想清楚了。”
什么叫威逼利诱,这就是。
要说慕玄凌忽悠起人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但不得不说,他很了解裴震想要的是什么?
或者说,他抛出的诱惑,是绝大多数人都想要的。
怕是没几个人能抵得住这诱惑。
尤其是裴震骨子里浸透着对权势的渴望,若说刚才,他还在犹豫不决,那么现在,听了慕玄凌这一番的‘许诺’,那就好比饥肠辘辘的恶狗,看到了肥肉,还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都是裴震曾经拥有过的,是他现在极力想再次拥有的!
所以,他妥协了。
不是妥协给慕玄凌,而是妥协给自己的骨子里对权势的渴望。
“殿下所言极是,是老臣目光短浅了,老臣定会助殿下成就大业!”裴震说的那叫一个忠肝义胆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家的荣光。
“好,没什么事,裴大人就先回去吧。”说服了裴震,慕玄凌就要打发了他回去,他还要好好研究一下这飞鸾青玉。
裴震犹疑了一下,看着慕玄凌一脸送客的样子,倒也识趣,“是,老臣告退。”
……
入夜后,整个侯府都十分安静,安静的就连虫鸣之声都没有。
裴卿卿寻了个机会,独自来见一个人。
推开门瞧见,里面的人正优哉游哉的拿着个酒葫芦躺着喝酒,还不惬意。
“师父。”她来见的人,正是小老头。
“丫头你来了。”显然小老头似乎也料到了她会来一样。
像是专门在等着她。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小老儿。”小老头说着,又勾着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口酒。
裴卿卿也并不意外,她这个便宜师父,可是个世外高人,料到她会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既然师父知道我会来,想必也知道我为何而来吧?”裴卿卿也不含糊,直接就是开门见山的说道,“还请师父告诉我实情。”
裴卿卿深深地给小老头行了个礼,眼神真挚却又执着,相信小老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白子墨的腿,能站起来不假,但离不开轮椅也不假,再加上他今天毒发……
就算他们都说白子墨是旧疾复发,但是病和毒她还是分的清。
毒发和病发,还是有差距的。
这其中,究竟还隐瞒了她多少事?
以往,她可以顾及白子墨的顾及,他不说,她便不去问。
可今天,白子墨毒发,她便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严重性。
白子墨,应该是经常会这样毒发吧?
她不想再这样一无所知的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虽然她也猜到了个大概。
但要弄清楚的具体的,小老头应该是最清楚的。
“丫头啊,我那傻徒弟不告诉你,你为何觉得小老儿会说呢?”说到这里,小老头又给自己灌了口闷酒。
白子墨既有心瞒着她,她如何觉得他会告诉她呢?
“因为我是他的夫人,我跟师父一样担心他。”裴卿卿毫不犹豫的说道。
因为她是白子墨的夫人,她关心白子墨的一切。
她也有权知道吧?
“师父,你就告诉我吧,白子墨,是不是中毒了?”就算他们不说,她也猜到了。
白子墨的腿,是因为中毒,所以才迟迟不得恢复的吧?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没办法长时间离开轮椅吧?
望着裴卿卿明亮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好像没什么能够瞒得住她的。
小老头叹了口气,“丫头,你很聪明,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应证了裴卿卿的猜想。
白子墨,确实是中毒了。
且,一直配不全解药,只能压制延缓体内的毒。
这也是小老头此生最大的遗憾。
“原来真是这样。”得了小老头的肯定,裴卿卿面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他竟一直瞒着我。”
若是细听,便能听出她语气中有几分懊恼。
恼的是自己,也是恼白子墨。
这么严重的事,居然一直都不跟她坦白。
先前她还以为,坐轮椅,只是白子墨迷惑世人的假象罢了。
却原来,被迷惑的是她啊。
她自以为,自己的这双眼睛,已经不再如前世一般瞎了,能够洞悉世事。
如今看来,她这双眼睛,还是不够精锐。
“丫头,你也别怪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小老儿看的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他这是在保护你,即便告诉你,也于事无补,又何必让你跟着担心呢。”
不是他替自己的徒弟说话,作为师父,他了解这个徒弟。
表明上看起来淡漠无情,但其实,是重情重义。
尤其是对裴卿卿,那是动了真心。
这些年,还没见哪个女子入得了他的眼呢。
也就出了个裴卿卿。
“可是他也不该瞒着我啊!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全心相信我……”
虽然明白小老头说的有道理,但是,明白归明白,心情上,还是有些不开心。
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
说白了,白子墨就是没有完完全全的相信她呗。
说的好听,暗符什么的,只要她想要,都给她。
结果呢?身为夫君,却不对她坦白……
“丫头!你不能这么说他呀!我小老儿可就要为我那徒弟说句公道话了!”听裴卿卿这么说,小老头立马就跳起来了,要为他徒弟说句公道话,“我的徒弟我最了解,他那人平时虽是沉闷了点,不苟言笑,但对你,小老儿可是看在眼里的,那是绝对的好啊!你是他夫人,他岂会不信你?”
“那小子连暗符都拿给你看了,还不够信你啊?丫头,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小老头斜眼儿瞅着她,那眼神儿,可以说是挺怪异。
就好比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白子墨的事儿一样!
“……”说的裴卿卿一阵哑言。
眼角微抽,这小老头是在为白子墨打抱不平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说她,合适吗?
她什么时候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但,转念一想,就像小老头说的,白子墨对她,确实好的没话说,连暗符也拿给她看了。
她还说白子墨是在试探她……
或许正如小老头所说,白子墨那是相信她,对她毫无防备,所以才将暗符摆在她眼前的。
可她却说白子墨是在试探她……
如此一想,咳咳……她还真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好吧,此事是她错了,是她肚量小了。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小人啊!
咳咳,她是女子,女子!
是她不该以女子之心,度白子墨夫君之腹。
“师父教训的是,是我的不是,不该不相信我家夫君的!”这话,裴卿卿说的很认真,同时,也羞愧。
原来不是白子墨不信她,是她没信白子墨。
是她错了。
听她这么说,瞧她知错的态度还算诚恳,小老头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着她,“这还差不多,小老儿第一次见你,便知你是个通透的丫头!”
一点就通,是个聪明的丫头,难怪一早能被他那徒弟看上。
小老头一脸欣慰的点点头,给自己来了口欣慰酒。
但对裴卿卿来说,眼下重要的,不是这茬,话题都被小老头茬偏了。
于是裴卿卿又回到正题上,目光严谨的瞅着小老头问道,“师父,白子墨中的,是何毒?可有破解之法?”
这个问题,顿时令气氛又重新严峻了起来。
小老头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仰头又给自己灌了两口酒,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一秒,两秒,三秒……
小老头还是没说话,酒倒是一口接着一口的灌!
看的裴卿卿都捉急了,伸手夺下了小老头的酒葫芦,“哎呀师父你别喝了!你倒是说话啊,白子墨的毒,能解吗?”
其实裴卿卿心里不是没数,白子墨中毒,想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又有小老头这么个厉害的师父在身边,可还是没能解毒。
说明,白子墨中的毒,必定难解。
否则不会至今还没解掉,而且小老头这一脸沉重的,一看就是不容乐观。
她可还记得, 上回醉生楼的拍卖,白子墨花重金,买了赤血丹,却也只能暂时缓解他体内的毒……
就冲着她曾误食赤血果,竹颜追着她要取血,就知道那炼制出来的赤血丹有多贵重了。
赤血丹尚且都只能用作一味药引,而且还只是能起到延缓的作用,并不能根治。
可想而知,白子墨中的毒,必是某种奇毒。
所以,眼下她着急的,是白子墨的毒能解吗?要如何解?
这便宜师父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半天不说话,还能不能好好告诉她了?!
酒葫芦被抢了,小老头还想抢回来,只可惜裴卿卿不给他。
最后小老头只能叹了口气,细细与她说来……
与此同时,书房里,白子墨坐在烛火下,手里拿着裴卿卿给他的飞鸾青玉,有些失神,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白子墨静静的坐在烛火下,烛火摇曳,看上去安宁又馨和,仿若有些恍惚。
主子要是一直能这般安逸那该多好啊。
玖月在心底感叹一声,另做禀报道,“侯爷,夫人去了师尊那里。”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夫人去寻师尊了。
其目的,不用想也知道。
白子墨拿着飞鸾青玉的动作微微一顿,安逸的面容上露出丝丝宠溺来,“罢了,就让她去吧。”
今日毒发这一闹,他便知安抚不住她了。
在他这儿得不到答案,便去寻师父了,她知道,他的夫人聪明机敏,有些事已经瞒不住她了。
“……”玖月默然了一下。
白日里,主子还不让他告诉夫人,现在又由着夫人知晓,我的主子啊,怎么到了夫人那里,您就这么好说话了?!
“站着做什么?交代你的事情可都查清楚了?”白子墨收好飞鸾青玉,幽幽的瞥了一眼玖月。
杵在这儿正事不说,瞎感慨个什么?
玖月一愣,连忙收敛了对主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异想,正色道,“回侯爷,属下已探查清楚,凌王府那边,凌王连夜处理了红妆坊的人,陪葬品盗取一事,恐不会牵连到凌王头上,再者……晚间的时候,裴震去见了凌王。”
说起正事来,玖月绝不高糊。
然而他说的这些,早已是白子墨意料之中的事。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慕玄凌动作倒是挺快的,这才不过三个时辰,便将自己和红妆坊撇清了关系。”
白子墨似笑非笑的勾起丝丝冷笑,“可知裴震去见凌王说了些什么?”
这个……玖月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回侯爷,裴震将飞鸾青玉敬献给了凌王。”
“飞鸾青玉?”白子墨天生温润的眉间轻挑,他家傻夫人鬼主意还真多,能拿个假货去忽弄慕玄凌。
飞鸾青玉,不是在他这里吗?
玖月也晓得,裴震献给慕玄凌的,肯定是假的。
因为真的,在主子手里。
而那个假的,不过是夫人去玉石店打造的。
可假货如何能到裴震手里……?
玖月微微眯起了双眸,略加思虑一番,便不难想到其中究竟!
是碧珠。
到现在玖月才知道,原来夫人不惩治碧珠,是要留着她给裴震传递假消息?
想到这茬,玖月不得不感慨一句,他们夫人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你去知会北宫琉一声,这段时间让他注意着点神昭国那边的动静,慕玄凌得了飞鸾青玉,必会验证真假。”
而验证真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神昭国。
玖月还在暗自惊叹,听见白子墨的吩咐,低头应道,“是…”
只是这样的话,夫人打造的假玉佩,不是很快就会被慕玄凌察觉到吗?
玖月虽心有疑惑,但转念一想,他能想到的问题,想必夫人和主子都能想到。
既然夫人给了慕玄凌一个假货,应该早就料到假货经不起验证的吧?
管他们,反正能坑慕玄凌一把,要去神昭国验证飞鸾青玉的真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加上陪葬品的乱茬,够慕玄凌忙活的了。
只是,玖月却没退下去。
反而是拧着个脸色,一看就是有话没说完。
“还有何事?”白子墨微微挑眉,睨了一眼玖月。
玖月跟了他这么久,他一眼就能看出玖月有事无事。
“侯爷……”玖月犹疑了一下,明显脸色比刚才更拧了,很显然,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恐怕是不大顺心。
“有话直说。”白子墨轻然的语气多了几分威严,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属下知错!”察觉到主子凌厉的口气,玖月便不敢再支支吾吾的,“回侯爷,关于夫人的身世,属下顺着夫人的母亲查到,当年臻妃被陛下废黜,赶出皇宫之时,便已怀有身孕……”
玖月说着微微一顿,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家主子,“若是按照时间和夫人的年龄推算,夫人恐怕是……”
言外之意,已然是很明白了。
裴卿卿,恐怕是……乾帝的女儿!
白子墨闻言,面色显而易见的凝重了起来,挑眉变皱眉,低沉了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此事只能你知我知,不得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夫人,否则,本候唯你是问。”
如果说白子墨方才的语气是威仪凌厉的,那么现在,威仪中透着的不是凌厉,而是冷冽。
深谙的眸中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让人看不清,更叫人捉摸不透。
卿卿,若真是乾帝的……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白子墨悄然捏紧了飞鸾青玉,温润的眉间尽是凝重。
……
而此刻裴卿卿在小老头的房中,也听他说完了白子墨中毒的故事。
只是听完之后,令她眸中的冷厉一直高居不下。
好一个乾帝,好一个赵雪芙!
居然联合起来给白子墨下毒。
害的他从此只能依靠轮椅,害的他被天下人取笑,更害的他饱受毒发蚀骨的折磨。
‘啪’一声,裴卿卿实在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她恨不得立刻去杀了乾帝和赵雪芙!
但她知道,她办不到。
要杀乾帝和赵雪芙那个女人,谈何容易?
不说皇宫中守卫森严,就算是乾帝站在她面前,单单凭她毫无武功修为的,想杀乾帝,哪那么容易?
要报这个仇,不能靠蛮力,只能智取。
倒是她怒气冲冲的拍桌子,吓了小老头一跳,“丫头,你吓到小老儿了,坐下…”小老头说着还拉了她一把,“快坐下!有话好好说!”
他理解裴卿卿的心情,可生气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治好他徒弟。
裴卿卿坐下之后,当即又话锋一转道,“师父,那你告诉我,解药呢?能给白子墨解毒的解药,这么多年,师父都没配齐吗?”
这个仇固然重要,可给白子墨解毒更重要。
只要乾帝不死,这个仇迟早能报。
她自认活了两世,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天下世事,可她却不知,白子墨腿疾的背后,竟还有这么深的原因。
可她说起这茬,那是令小老头最戳心的了,小老头闷头叹气,“世人都说小老儿是仙人,可丫头,小老儿也只是肉体凡胎的人呐,不是神仙,小老儿游走四方这些年,虽搜寻到许多珍贵药材,可配制出来的药,却也只能延缓毒发,要完全根治的解药……小老儿无能啊,至今也配制不全!”
说到最后,小老头是懊恼又自责,一双清明的老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和白子墨,虽名为师徒,可他一直将白子墨当做亲孙子看待啊。
解不了白子墨的毒,就是他死,也不能瞑目啊。
小老头自责的神情,裴卿卿都看在眼里,“师父您不要这么说,若不是有师父在,恐怕白子墨早就……”
虽然她和小老头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她知道,小老头是真心疼爱白子墨这个徒弟的。
为了白子墨,劳心劳神,多年奔走,如果不是有小老头在,难以想象白子墨要如何熬过这些年的毒发之苦。
“可是师父,这世上难道就没有能根治白子墨的解药吗?”虽然明白解药难寻,难配,可裴卿卿还是不肯放弃的追问一句。
她实在是不想再看到白子墨毒发痛苦了。
小老头的花白胡须,也遮盖不住他脸上的沉痛,点头又摇头的,很是叹息,“有却也没有……”
这话听的裴卿卿有点懵,但却也给了她丝丝希望,“意思是有办法的?”
听小老头的意思,恐怕是办法很难吧?
难以办到。
所以才会说有,却也没有……
说到这茬,不仅是裴卿卿的希望,也是小老头这些年的希望!
小老头两眼中总算又恢复了些神采,拉着裴卿卿说道,“丫头,你可听闻过麒麟血?”
“麒麟血?”裴卿卿愕然了一下,如画的眉心一皱,嘴里嘀喃着“麒麟血……”
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只是,好像记不起来了……
“丫头,据传这麒麟血,乃是药王山庄的镇山之宝!传闻当年药王,上蓬莱仙山采药时,遇上麒麟拦路,药王与之生死搏斗,后得回了麒麟血,有传闻说,麒麟血可治百病,解万毒,令人重塑筋骨,易筋塑血不在话下啊!”说起这些,小老头明显可就激动多了,双眼神采奕奕。
裴卿卿听了,也是两眼放光,“也就是说,只要找个麒麟血,就能救白子墨?”
意思是,有了麒麟血,就能治好白子墨?
“不错!”小老头颇为激动的点头,但随后,又像是泄气了,“只是小老儿苦寻多年,那药王山庄也被白子墨翻了个遍,就差明目张胆的去掘地三尺了!可却也没能找到麒麟血,麒麟血只是个传闻呐……”
言外之意,也有一层安慰裴卿卿的意思。
毕竟麒麟血,只是个传闻中的东西罢了。
无人见过,更别提有人服用过麒麟血了!
白子墨暗地里找了这么多年,就差把药王山庄挖地三尺了!也还是没找到。
或许……根本就没有麒麟血也说不定,只是药王山庄用来维系威望地位的手段也未可知。
可裴卿卿像是没听到小老头后面说的话似的,她只一个劲儿的嘀喃着,“麒麟血……”
自言自语的叨叨着,“麒麟血……药王山庄……”
想多了,她脑壳有些疼。
可她还是逼迫自己去想,她确定,她听过麒麟血!
“药王山庄……”如画的眉头死死的皱着,她是在哪听过药王山庄呢?
是前世?
前世的记忆如瀑布般在脑海中冲击,忽然画面一个定格。
“我知道了!”裴卿卿赫然睁开了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想起来了。
她记得,前世慕玄凌曾往凌王府带回来一个人,那时他便提过一嘴,那人便是药王山庄的人。
而她也未曾在意过,也没有多问过,所以记忆不深。
“你知道什么了?”小老头闻声立马就凑了过来,这小丫头怎么一惊一乍的!难不成真知道了麒麟血的下落?
“我知道了药王山庄。”想起了药王山庄,白子墨就有救了,裴卿卿眼神都在发光发亮。
她一定会想办法救白子墨的!
没人知道,这一刻,她是多么感激上苍让她重生一世,否则,她也救不了白子墨。
然而小老头的眼神儿可就不太好了,好没气的撇了一嘴,“我还以为你知道什么了呢?原来就是这个!药王山庄谁不知道啊?!”
害他白激动了一下。
知道药王山庄有什么用?要知道麒麟血的下落才算有用!
药王山庄好歹也是名门望族,知道药王山庄有什么稀奇的?
要说不知道药王山庄,那才是土包子呢。
可裴卿卿心情好了,也就高兴了,“知道药王山庄不难,可要知道麒麟血不易!师父,白子墨有救了!”
现在她有点想白子墨了。
她得去见他,虽然平日里也没分开过,但分开这一下子,她就是突然想见他。
想着,裴卿卿两腿一撒,就跑了。
“喂!丫头!把话说清楚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小老头不明所以的在后面追着问。
只可惜,裴卿卿没理他,撒腿就跑远了。
徒留小老头在后面摇头又叹气的。
但总归,有希望比没希望更好啊!
甩起酒葫芦,小老头又开始喝起他的解忧酒来了……
裴卿卿从小老头那儿跑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半路遇到了要出去的玖月。
“玖月,你要出去吗?侯爷呢?”想到能救白子墨的法子之后,裴卿卿整个人都轻快了,说话也有神。
“额……”玖月愕然了一下,“回夫人,侯爷交代了事要属下去办,侯爷已经回房去了。”
说话间,玖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裴卿卿。
真不是他的错觉,夫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失落郁闷啊?
想当初他们知道主子中毒的时候,那个心情啊,又气又愤,恨不得去宰了乾帝替主子报仇!
可是瞧着夫人,似乎不气不恼啊?
难道是小老头没告诉她主子中毒的实情?
玖月还在暗自猜想,裴卿卿着急想见白子墨,倒也没过于关注他的想法,随意的摆手道,“那你去吧,我去找侯爷。”
额……
玖月又是一愣,夫人这未免也太欢脱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多高兴的事儿呢!
然而,玖月确实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儿。
准确的说,是想到了什么事儿。
想到能救白子墨的法子,她能不高兴吗?
如果告诉玖月,玖月也会很高兴的。
只是,裴卿卿目前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玖月揣着几分狐疑的心态,颔首道,“是,属下告退。”
要不是知道夫人和主子的感情好,他都要怀疑夫人是不是不在乎主子的生死了?!
得知主子中毒的事情,居然还……这么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可玖月哪知道,裴卿卿急也急过了,气也气过了,听闻小老头说出白子墨中毒的缘由时,她同玖月一样,气的想杀人。
可峰回路转,她又想到了能救白子墨的法子,心头,何尝不是大起大落?
望着裴卿卿急步匆匆的背影,玖月还是没想明白……
回房之后,裴卿卿正好看见白子墨在宽衣,像是准备就寝。
一个冲上前,从背后一个熊抱,裴卿卿紧紧的抱着白子墨不松手。
人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她这才不到一个时辰没见过白子墨,便感觉如隔了三秋。
猝不及防的从背后撞上来一个拥抱,白子墨差点一个没站稳,一双手紧紧的抱在他腰上。
“你都知道了?”白子墨晓得,她必然都知道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想必师父都告诉她了吧?
倒是他,还煞费苦心的瞒着她。
却还是瞒不过。
说起这茬,裴卿卿就生气,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以为你隐瞒我,我就不知道了吗?白子墨,你真当我傻吗?!”
他不告诉她,总会有人告诉她的。
她想知道的,总会有法子能知道的。
即使不去看,白子墨也能听出她话中的鼻音与埋怨。
白子墨不露痕迹的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来,四目相对,眸中说不出的疼惜与柔情,“为夫只是不想让夫人跟着担心罢了……”
“所以你就瞒着我?”裴卿卿不高兴的把嘴一撇。
这是理由吗?
怕她担心?
好吧,姑且算他个理由。
可是瞒着她,她就是不高兴。
虽然在小老头那里解了惑,心中又大概有了救他的法子。
但一码归一码,他瞒的她好苦啊,就得跟他算账!
瞧着她一脸要责怪他的小模样,白子墨嘴角勾起一缕宠溺的笑意,直达眼底,修长的手指往她鼻头上刮了一下,“此事是为夫的不是,为夫不该隐瞒夫人,还请夫人消消气。”
能让白子墨这么轻言细语相哄的人,裴卿卿那绝对是第一个。
若是叫别人看见,传闻中不近人情,冷漠乖张的战北侯竟还会这么轻言细语的哄女人,怕也是骇人听闻的。
裴卿卿嘟着嘴,故作生气,只是怎么看,怎么都凶狠不起来,反而还别有一股娇磌的味道。
瞧瞧,脸都红了,鼓着腮帮子瞪了一眼笑的邪魅的男人。
这男人,动不动就来撩拨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对她动手,偏偏她自己还不争气,最经不起他撩拨,脸红脖子粗的,这样还怎么跟他横嘛?!
然而白子墨还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瞧着无辜极了,像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笑的越发魅惑了……
裴卿卿感觉自己脸皮子都已经发烧发烫了,凶狠的一瞪眼,“夫君既然认错,那便罚夫君今夜睡书房!”
她不会说,白子墨哪怕只是一个笑容,对她来说,都是撩拨。
不行,再跟他呆下去,她保证自己又得沦陷的溃不成军了……
好歹她也是有底线的人!说好要罚他的,怎么能反让他占便宜了去!
只是……在白子墨面前,她所有的底线,好像都不是底线了吧?!
在白子墨面前,她注定是要输的丢盔弃甲的……
男人温润的眉间轻挑,强有力的手臂一搂,裴卿卿在他怀里就别想动弹了,低眉在她耳边呵气,“夫人真舍得让为夫睡书房吗?”
搞得裴卿卿耳根子至脖子里都痒痒的,麻麻酥酥的如触电般传遍全身,直达她心坎里。
这男人,每次就仗着自己对他没有抵抗力!
裴卿卿,你也是没出息,人家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便招架不住了!
是谁说战北侯冷漠无情,不近人情的,以后再让她听见,她一定,一定不客气!
这哪像是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啊,分明就是个不正经的男人。
有谁知道,白子墨还是个调情的高手!
“你,你不睡书房,那就睡地上!”裴卿卿气鼓鼓的瞪了一不怀好意的男人。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她需要仰头,才能看清他。
她气鼓鼓的,但要说凶狠,那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娇磌,还有一丝妩媚。
她以为她说话很凶,但其实,说话都是娇磌的。
眸中的迷离,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妩媚,娇磌的凶狠,每一处落在白子墨眼中,他若没点反应,那才不正常吧?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娇妻妩媚,他若毫无表现,那才说不过去吧?
他低眉,搂在她腰间的手指开始不安分起来,魅惑十足的在她耳垂上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夫人,为夫方才大病初愈,夫人忍心让为夫睡地上吗?”
或许,男人只看到怀中的娇妻是如何妩媚,却不自知,自己是如何的魅惑……
若是叫别人瞧见,恐怕口水都要流了一地!
再愤愤然的来一句,一对妖孽凑成了双!
“你……”裴卿卿嘟着嘴,她怎么总是斗不过这男人!
然而男人再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最有效的法子,就是堵住她的嘴。
如果说裴卿卿刚才还有点理智,想抵抗一下吧,可扛不住他一吻啊!
分分钟,她便不知云里雾里了,身子软绵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只能靠他的力气支撑着。
裴卿卿,你可真没出息!
什么大病初愈,瞧他这精力,像是大病初愈的人吗?!
然后很快,最后一丝的理智都被白子墨攻略的荡然无存……
她只能紧紧的抓着他,仿佛一阵一阵的天旋地转,床幔落下,只剩屋子里微弱的烛火摇曳着。
……
次日,裴卿卿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不过这次,白子墨也还在睡着,不似以前,早早的就起身了。
“夫人醒了。”男人没睁眼,便知她醒了。
翻个身继续搂着她,“时辰还早,夫人陪我多睡会。”
望了望窗户外头的日头,哪里早了?
裴卿卿嘴角上扬,“夫君今日不用去上朝吗?”
以往,她自认,自己起的算早的,可他比她还早。
说是陪他多睡会,但她知道,是他在陪着她。
而且今天不用上朝吗?
这时辰,怕是得误了上朝吧?
“告假了。”白子墨眼睛都不睁一下,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
以往他倒没发现,上朝哪有娇妻在怀来的舒服?
看来他白子墨,也有昏庸的潜质啊。
“告假?为何告假?”裴卿卿躺在他怀里,与他面对面的躺着,像是平凡的俩夫妻在闲话家常,清亮的眸中全是他的倒映。
他的眉,他的眼,皆刻在她的眼中,终身不忘。
“陪夫人。”白子墨这才舍得睁开眼,恰好也是这一眼,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眷恋,深刻入骨。
她的眼睛,仿佛在对他诉说爱意。
他在那双清亮的眸中看到的,都是爱。
那一刻他的心底,比水更柔软。
许是男人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深谙,裴卿卿瞬间有些脸皮子薄,眼神慌乱的乱瞟,难掩面上的羞涩,蹭蹭的爬起来,“时辰不早了……该起身了。”
“好,都听夫人的。”她说起身就起身,白子墨都依着她。
起身还不算,白子墨动作利落的三两下就给自己穿戴整齐了,然后又拿起了裴卿卿的衣裳,要给她更衣。
看出男人的意图,裴卿卿忽闪了眸光,如画的眉心一挑,“夫君这是要给我更衣吗?”
他这是要服侍她嘛?
白子墨低沉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口吻道,“伺候夫人,天经地义。”
“……”惹得裴卿卿一噎。
真不是她要想歪,只是从白子墨嘴里吐出“伺候”二字,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他还说的那么一本正经的!
想起昨晚,裴卿卿又是脸皮子一烧,再次瞪了一眼某个不正经的男人。
但白子墨要服侍她更衣,为何不呢?
得夫君亲自服侍,也是极好的待遇不是吗?自古以为,从来都只有女人伺候男人的份儿。
现在白子墨要伺候她,她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了。
于是裴卿卿理所应当的让白子墨服侍她更衣穿戴。
就连洗漱,都是他在动手。
最后连梳妆,他都能插上手。
望着镜子里给自己梳好的发鬓,裴卿卿着实惊讶了一把。
没想到白子墨还有这手艺呢?
不过,“夫君是给别人梳过头吗?”
刚才看他挽发的动作,挺娴熟的,是不是给别人梳过?所以才有这般手艺?
比如,赵雪芙?
毕竟赵雪芙不是他曾经相好的嘛?
想着,裴卿卿从脸上就能瞧出酸溜溜的。
“本候只给自己的夫人梳头。”白子墨这话说的比较严肃。
这点他可必须说明白,免得这小女人又胡思乱想的。
给人梳头,尤其是女人,他可是第一次。
怎么?看他手法不笨拙,便是给别人梳过?
他这傻夫人,倒是会下定论呢。
裴卿卿哪会瞧不出,白子墨有些些不高兴了。
瞧瞧,镜子里男人的脸都冷峻了下来。
好吧,是她一时失言,这男人还开不得玩笑了?
这么严肃干嘛?她不过就随口一说嘛。
“夫君莫恼,夫君给我梳的头,我很喜欢。”裴卿卿一副哄人的口气道。
“……”然而白子墨好像不受用,没做理她。
裴卿卿瞧了,不由得轻笑一声,这男人还跟她较劲呢。
眼珠子一转,裴卿卿又拿起桌上的眉笔,“夫君帮我画眉吧?”
裴卿卿每一个表情,都是在哄着他,好让他莫生气。
她刚才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随口一说,然后随口吃了口醋罢了。
这算什么?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还要哄着这男人!
白子墨,也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只是这画眉……
瞧着她眉目如画,哪怕是不需画,也美然天成。
“本候可是第一个给夫人画眉的人。”突如其来的,白子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虽然不像是问句,但其实就是问句。
“不是啊。”哪知,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就摇头了。
瞬间冲散了白子墨的好心情,要给她画眉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不是?还有别人给夫人画过眉?”
酸味儿。
好大的酸味儿。
这回男人的醋坛子可打翻了!
“呃……”裴卿卿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确实曾有人给她画过眉…
白子墨,该不会这就生气了吧?
瞧瞧那一脸的幽冷,比之刚才还要冷峻三分。
她怎么觉得,她要是说出来,白子墨就会对人不客气一样。
这人,说的自然是给她画过眉的那个人。
只是……
“我大哥曾给我画过眉。”那人是她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