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陪葬品的事,是她和白子墨的手笔,可这趁机打压,铲除慕玄凌产业的事儿,可不是她们干的。
不过管他是谁干的呢,只要是针对慕玄凌的,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儿。
值得高兴一下。
白子墨也醒着,见她笑的高兴,他也宠着,“能在背后给慕玄凌捅刀子的,在这京师,除了煜王,恐怕也没别人了。”
能有这个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行动这么快,除了慕楠煜,还能有谁?
除了煜王,也没谁会去如此大动干戈的招惹慕玄凌。
“还是我家夫君聪明!”裴卿卿毫不吝啬的夸赞一句。
就算白子墨躺在床上休养,足不出户,对外面的事,也能了如指掌。
这两天的休养下来,白子墨的气色也好多了,裴卿卿也就放心多了。
“咦…”霍筱雅嫌弃式的撇撇嘴,动不动就要看她俩腻歪!难怪北宫琉都不愿意跟她俩呆在一起!
不过她还有件要说,“卿卿,我还听说了一个事。”
说到这事的时候,霍筱雅的神情正色了几分。
“什么事啊?”裴卿卿随口问道,霍筱雅一直都嘻嘻哈哈的,难得见她这么正经的说事儿。
霍筱雅犹疑了一下,方才说道,“我听闻,凌王向陛下请了旨,要去南境查你哥擅自回京的罪证!”
“什么?”听到这消息,裴卿卿分分钟就不淡定了,“慕玄凌要去南境查我大哥?”
好不容易从慕玄凌手里救下大哥,把大哥送出了城。
为此,白子墨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慕玄凌居然这么穷追不舍?
像狗一样,咬着不放啊?!
“卿卿,你先别激动!”霍筱雅明白她担心裴少枫的心情,安抚道,“你大哥足智多谋,外面更是天高路广,你还怕他应付不了凌王吗?”
这话虽是安慰裴卿卿的话,但也不全是。
对于裴少枫这个人,虽然并未正儿八经的见过,也谈不上认识,更说不上了解。
但是吧,霍筱雅以前经常听她爹提起裴少枫这个人。
说裴少枫是朝中难得的一股清流,更是排兵布阵,领兵打仗的人才。
能让她爹夸赞的人,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所以霍筱雅才觉得,裴少枫不会那么容易被抓的。
只要逃出这座皇城,裴少枫就自由了,外面天高路广的,还怕他找不到路可走吗?
不过说起她爹,霍筱雅倒是神色黯然了几分,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她爹怎么样了?
前段时日,断断续续的收到她爹从南阳穿回的消音。
知道爹爹久攻不下南阳,所以母亲才担心,去庙里还爹爹祈福去了。
她才跑到侯府来借住来了。
霍筱雅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反倒是她自己的神色不太好了,还叹气?
“咳咳…夫人……”
裴卿卿本来想反过去安慰一下霍筱雅,又听见白子墨的咳嗽声。
现在白子墨一咳嗽,她就紧张,“夫君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连忙去上下查看白子墨可好?
她担心大哥,可白子墨更让她不放心。
哪怕是咳嗽一声,她都怕白子墨是哪里不好?
瞧着她紧张的模样,白子墨心头,是暖而甜,他疼惜的抓着她的手,“为夫没事,夫人不必担心。”
同时白子墨又有些好笑。
以前哪怕是他毒发,玖月他们虽担心,却也不像她这般紧张,甚至是慌张。
搞得好像他是个陶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他才知道,原来被人紧张,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紧张,被自己的女人宠着,竟是这种感觉。
他想着,若是长此以往啊,他恐怕就要堕落下去了。
如此舒坦的日子,足矣磨灭人的心智与韧性。
白子墨说没事,裴卿卿才算放心,“夫君是想说什么吗?”
白子墨的样子,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夫人可是在担心裴少枫?”她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裴卿卿闻言,深吸一口气,点头却也摇头,“眼下夫君的身子最重要,为了救大哥,夫君……”
“夫人该相信裴少枫的能耐,若连一个慕玄凌都应付不了,他何以在南境那地方生存?”白子墨打断了她的忧虑。
他知道,她担心裴少枫。
可就像霍筱雅刚才说的,出了皇城,天高路广,还怕裴少枫找不到路回南境吗?
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裴少枫也不值得他们救。
南境那是什么地方,是边疆,是战场。
都说刀剑无眼,战场无情。
战场上,才是真正拿命去博的地方。
这点本事都没有,裴少枫怎么去带兵打仗?
听了白子墨的话,裴卿卿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白子墨说的对,是她太小瞧大哥了。
怎么说大哥也是个领兵打仗的少将军啊。
如此一想,裴卿卿倒也没那么担忧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白子墨的身体,不能出一点差错!
看着白子墨和裴卿卿两人夫妻情深,相互安抚,霍筱雅就识趣的默默退了出去。
没她什么事儿了。
霍筱雅走了,白子墨不是没看见,他本来还有话想跟霍筱雅说的。
但转念一想,他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这个机会,还是留给有心人吧。
所以他也就没叫住霍筱雅。
这几天,也多亏了霍筱雅在府中跟卿卿作伴,经常开解卿卿,逗卿卿开心。
现在即便是白子墨不说,霍筱雅也算是自己人。
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夫君,徐姐姐应该是很担心霍大将军,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瞧她时常都在担忧。”望着霍筱雅走出去的背影,裴卿卿轻叹一声,跟白子墨说道,“夫君可知南阳那边的情况如何?”
说起来,这几日她只顾着担心白子墨和大哥,却忽略了霍筱雅心里的忧虑。
霍筱雅却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帮了她很多,每天还逗她开心,就怕她心情郁结。
倒是她,忽略了霍筱雅心情是否郁结?
是她这个做朋友,做姐妹的做的不够好。
知道她觉得歉疚,白子墨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道,“夫人放心,南阳那边,很快就会传来大捷的消息。”
他已经‘献策’给乾帝,也很快就会传到南阳。
相信再过不久,就能听到南阳大捷的消息了吧?
然而,此时白子墨不知道的是,不久之后,南阳传回的不是捷报,而是丧报……
“那就好,徐姐姐也能放心了。”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霍霄会收复南阳这个三不管的地方。
南阳一旦收复,对天凤来说,不论是军事还经济商贸,都是一大幸事。
所以前世里,霍大将军攻克了南阳,乾帝高兴的大为赏赐,还特封霍筱雅为南阳郡主。
如今,也不会有什么变故吧?
白子墨说南阳会大捷,就一定会的。
只要是白子墨说的话,她都信。
还是那句话,此时的裴卿卿不知,这次的南阳,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
“夫人,我们回归正题。”白子墨突然握了一下她的手,说到这里,神情也严肃了许多,“夫人仔细想想,慕玄凌这个时候去南境,究竟有何意义?”
“嗯?”裴卿卿狐疑了一下,“夫君的意思是……”
白子墨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慕玄凌去南境,不是去查大哥偷偷回京的罪证吗?
难不成还有别的目地?
瞧着她犯狐疑的模样,白子墨颇为无奈,“你呀,是不是眼里心里就只有为夫这个夫君了?连自己下的套子都忘了。”
只顾着担心他,照顾他,想不到别的了。
连自己给慕玄凌下的套子都忘记了。
不过白子墨这话说的自己都觉得开心。
“……”惹得裴卿卿一记斜眼扫过去。
那表情无疑是在说,知道你还说!
她这些天,可不是眼里心里只有他吗?
担心他的身体,害怕他再毒发,害怕他伤势加重!
他到好,还在这里打趣她。
这男人,还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不对,她干嘛要自家夫君同情啊?
总而言之,惹得裴卿卿是好没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哪及夫君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夫君,只有夫君瞒我的份儿!”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酸溜溜的。
还颇有一股埋怨的味道。
言外之意,是在埋怨先前白子墨隐瞒她体内有毒一事儿。
晓得她是要不高兴了,虽然不是真的不高兴,但白子墨还是要哄呀,哪能让她真的不高兴。
男人结实的手臂两面一环,轻而易举的就把裴卿卿禁锢在怀里了,头顶响起男人低声的笑意,“是为夫不好,为夫保证,今后绝不瞒夫人任何事,夫人莫非忘了,自己曾打造了一块假的飞鸾青玉?”
前面说的,是为了哄裴卿卿的。
后面一句,才是正经事。
他这么一说,才叫裴卿卿想了起来!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儿!”裴卿卿蹭的一下,就仰起了脑袋,仰头望着白子墨的脸,再细想想刚才白子墨的话,陡然间眼神一亮,“夫君的意思,是慕玄凌要去的,其实并非南境?”
白子墨不说,她倒真给忘了这事儿。
她打造的那块假的飞鸾青玉,叫碧珠偷偷拿走了。
听闻碧珠回了裴家,做了裴正浩的妾室。
想起来,裴卿卿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弃我去者不可留!
重要的是,碧珠拿着飞鸾青玉回了裴家,必会将飞鸾青玉交给裴正浩。
而裴正浩,多半会把飞鸾青玉献给裴震。
最后,不用想也知道,飞鸾青玉会落在慕玄凌的手里。
毕竟慕玄凌利用裴家,利用裴震想从她这儿得到飞鸾青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今飞鸾青玉到手,慕玄凌是要……
“他是要去神昭?!”裴卿卿赫然想到了,脱口而出道。
“果然是我聪明的夫人。”白子墨眼角一挑,低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额间吻。
他这傻夫人,智商总算回来了。
“哼!”裴卿卿撇撇嘴,横了男人一眼,她本来就聪明好吗?
她是为了谁,才这么担心的?!
记得北宫琉曾说过,飞鸾青玉是神昭国皇室的象征。
所以,慕玄凌拿了飞鸾青玉,肯定会想办法去一趟神昭。
一来可以验证飞鸾青玉的真假。
二来,若是真的,便可借机在神昭借势。
慕玄凌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啊。
若不是白子墨提醒,她都差点被忽弄过去了。
只可惜,慕玄凌是要白跑一趟了。
真的飞鸾青玉,她早就当做嫁妆,给了白子墨。
慕玄凌这一趟,非但借不到神昭国的势,反而还会引起神昭国的怀疑吧?
拿着个假的飞鸾青玉去招摇撞骗,想想就觉得解气。
“这段时间,慕玄凌不在京师,慕楠煜定会借机,拔除慕玄凌的爪牙,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够我们陛下忙活的了,便给了我们机会。”白子墨嘴角上扬,深谙的眸中流露出运筹帷幄的睿智来,大有一副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所以我们可以趁机去药王山庄。”裴卿卿亦是如画的眉心轻挑,她晓得白子墨的意思。
慕玄凌悄悄去了神昭,慕楠煜必会趁机打压慕玄凌,到时候,在多给他们添点乱子,还怕乾帝不能分身乏术吗?
这样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我们趁机离开京师,去药王山庄求药。
白子墨的身子,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只是……说是求药,只怕到时候没那么容易。
不过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麒麟血,她是志在必得!
但,“神昭国那边呢?”
北宫琉好歹,是神昭皇室之人,他应该不会不管不顾吧?
不过北宫琉远在京师为质,想管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我已经知会了北宫琉,神昭那边的消息,他会关注的。”
果然,还是她的男人睿智,靠谱!能够运筹帷幄。
裴卿卿得意的扬起小眉头,非常诚恳且赞赏的点点头。
只是,白子墨面露犹疑了一下,“此次慕玄凌去往神昭,若他得知飞鸾青玉是假,恐怕夫人有这飞鸾青玉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夫人如今也知道,飞鸾青玉关系重大,而且,与夫人的身世有关……”
“夫君,这些都不重要,我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夫君的身体,只要夫君能痊愈,便是我最大的期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裴卿卿及时打断了白子墨说话。
提及她的身世,她不想听。
白子墨也看出了她不想听。
他的傻夫人,其实一点都不傻。
想必从知道了自己的亲娘是谁开始,她就大抵猜测过自己的身世吧?
她是不愿意去想,去听,去接受,所以才闭口不提自己的身世。
否则,她哪会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哪会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白子墨眸光越发变得深谙,眼中泛起了沉思。
以当年臻妃离宫的时候算起来,恰好符合卿卿的年龄……
换言之,卿卿很有可能是……
这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他也不是不可以去查验证实,只是……他是担心,若是证实了她真是……
介时,不知他这傻夫人能否接受?
罢了,还是先不想那么多了,先去寻麒麟血要紧。
至于她身世的事,他便依她的心情。
她若想知道,他便去给她查清楚。
她若是不想知道,就这样下去又有何妨?
总归她是谁,她的身世又是怎样的,他并不在意。
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傻夫人就行。
其他的,都不重要。
找到麒麟血,能治愈自身,现在也是他最大的期望。
他发誓,只要治愈了这副身体,他必不会再让她受丝毫的委屈。
他可以给她夫君的宠爱,也可以给她父亲般的疼爱。
裴卿卿深吸了一口气,却忍着没有叹出来,紧紧的靠在白子墨的胸膛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才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她的身世,她现在不想知道。
她不想,做乾帝的女儿……
……
与此同时,竹颜回了醉生楼之后,蓝袖就找来了,“公子……”
竹颜嘴角噙笑,似乎心情很好,“何事?”
蓝袖虽不知他为何事高兴,但他高兴,蓝袖也觉得开心,“公子一路回来,想必也听闻了消息,这两日煜王大肆铲除凌王的爪牙,搅的人心惶惶,连带着我们醉生楼的生意都吃了亏!”
蓝袖说的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还颇有一股苦恼的样子。
倒把竹颜逗笑了,“蓝袖,你这赚钱的心,是越来越大了。”
“无妨,生意清减了,你就当给楼里的花旦们放个假,让她们也休息休息,我竹颜总不至于十天半月的不挣钱,就养不起她们吧?”竹颜笑意盈盈的说道。
好不容易京师有点热闹可瞧,那就瞧瞧热闹。
钱嘛,什么时候赚都可以。
反正钱是赚不完的嘛。
若是叫别人听见他这话,指不定要怎么翻他白眼呢!
你竹颜要是不赚钱,那天下还有赚钱的人吗?!
别看蓝袖只是个弱女子,但赚钱可厉害着呢。
所以竹颜才会说她,心是越来越大了。
醉生楼若不是日进斗金,她便觉得是吃亏了。
让那些小本生意的人可怎么活啊?
醉生楼赚钱若是叫吃亏,那其他那些做生意的人,岂不是要亏到家了?
“我赚钱不也是为了公子嘛?”蓝袖微微挑眉,不以为意的随口说道。
她为谁赚钱?还不是为了他吗?
她赚的钱,不都是他的吗?
难得竹颜能跟她这么开玩笑,蓝袖自然也高兴。
玩笑也开过了,竹颜便随口问了句正事,“可有查到小妹的消息?”
提起这事,蓝袖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微微摇头,“还没有。”
“蓝袖,你们办事的效率变低了。”这回,竹颜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是很严肃的说。
这都几日了,一个许家而已,竟然还查不到?
蓝袖也明白,确实是她们没能查到确切消息,认真的颔首道,“公子所有不知,这两日,许家上上下下都乱了,所以…一时未能查到消息。”
“哦?”听闻许家上上下下乱了的话,竹颜疑惑了一声,“许家乱了?”
许家乃丞相府,竟然也能乱了?
“许翰林的儿子,许泽被人重伤,整个许家都乱做了一团,也加强了戒备,所以……外人一时入不得丞相府。”蓝袖解释道。
其实她更想说,竹颜你就知道关注裴卿卿的一举一动!
自然就不知道许家发生的事。
他也不关心许家的人或事!
蓝袖心里,泛起了酸泡泡,自己酸着自己…
“哦?”竹颜再次疑惑了一声,不过这次,更多的是有趣,“当今丞相,就只有许泽这么一个儿子,他被人重伤,也难怪许家乱了。”
怎么看,竹颜都是在当成个热闹在说笑。
许泽的死活,他才不在乎呢。
许家如何,他也不感兴趣。
若非小妹流落到许家,他才懒得过问呢。
瞧着竹颜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蓝袖好没气的随口道,“公子可知是何人伤了许泽?”
听蓝袖问起,竹颜眉头一挑,“是谁?”
话说回来,在这京师,敢伤许泽的人,也没几个吧?
谁有这胆色?
说起胆色,他倒想起了那个令他颇为感兴趣的裴卿卿。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竹颜自顾自的露出个笑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把自己惊了一跳。
他刚刚,在想什么?
怎会说什么思之若狂……
“公子或许想不到,伤许泽的,不是别人,是裴家人…”蓝袖一边说一边注意些竹颜的每一个表情。
他……居然在傻笑?
她可以说是傻笑吗?
他此刻想的人,又是谁?
居然会傻笑?
或许蓝袖猜得到他在想谁,但她不愿意说出来。
在蓝袖看来,竹颜不是疯了,就是着魔了……
居然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而且现在哪怕是提到裴家,都能引起竹颜的注意,“裴家人?裴家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裴震岂敢得罪丞相府?”
这话说的,三分玩弄,还有三分发自内心的愉悦。
因为她也姓裴,出自裴家。
倒不是他看不起裴震,京师里当官的,有哪个是他不知道的?
裴震那个人,哪有胆子得罪丞相府?
难怪这两日的京师热闹非凡,出了这么多有趣的事,能不热闹吗?
“对许泽下手的,并非裴震。”蓝袖不以为然的说。
这回竹颜想错了,得罪丞相府的,并非裴震。
不过也跟裴震没区别,不管裴家是谁得罪了许家,那都得算在裴震头上。
竹颜闻言,悠悠的瞥了一眼蓝袖。
蓝袖说话,怎么有些阴阳怪气的?
“蓝袖,你什么时候说话拖拖拉拉的,你到底想说什么?”竹颜意味深长的口吻道。
有话不一次性说完,还阴阳怪气的说话。
这可不像蓝袖。
但竹颜却似乎没意识到,蓝袖就算阴阳怪气的,是因为谁啊?!
还不是因为他吗?!
“公子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说嘛。”表面上,蓝袖收敛的很好,并未表现出来,依旧是那个温婉大方,且不失干练的蓝袖,“伤许泽的,是裴正浩以及裴蓉华两姐弟,许泽被人挖眼断手,可见下手之人心狠手辣,不过我听闻……”
蓝袖说着微微一顿,特意拖了个尾音,仔细的瞧着竹颜脸上的表情,一字一句道,“真正下手的,是那侯府夫人,裴卿卿。”
尤其是说到最后裴卿卿名字的时候,蓝袖是一字一顿。
怕竹颜听不清楚一样。
说那心狠手辣的人,自然也是指裴卿卿!
将许泽挖眼断手,不是心狠手辣是什么?
啧啧,蓝袖想起来都不免觉得惊奇,倒是她小瞧这个裴卿卿了。
以往还觉得裴卿卿是个柔弱女子,如今看来,却是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啊。
这样的女子,竹颜难道还要惦记她吗?
蓝袖仔细盯着竹颜,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只可惜,她似乎要失望了。
竹颜脸上,既没有惊奇,更没有她想象中的厌恶。
竹颜只是沉默了一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到最后,不仅没说裴卿卿心狠手辣,反而还笑了,“我就说嘛,裴家除了她,谁还有如此胆色?”
果然不愧是令他感兴趣的人。
挖眼断手,他倒没瞧出来,她还有这狠劲儿呢?
想起初次见她时,她被人追杀,掉落崖洞,还误打误撞的吃了他的赤血果。
那时她虽然狼狈,但却沉着冷静,还懂得跟他谈条件。
后来……每回见到她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得格外清楚。
“……”蓝袖一阵无语。
听竹颜的意思,非但不觉得裴卿卿心狠手辣,他还想夸赞裴卿卿不成?
若非念及竹颜是她主子,这要换了别人,她都想说一句,这人没毛病吧?!
夸裴卿卿有胆色?
那分明就是心狠手辣!
就算有胆色,也是心狠手辣的胆色!
“公子不觉得,裴卿卿下手,太过狠辣了吗?”许是不甘心,蓝袖便又瞅着竹颜追问一句。
换做是她,给人一个痛快,她下得了手。
但挖眼断手的折磨,叫人生不如死,她可不如裴卿卿狠辣!
生不如死远远比死更痛苦。
竹颜闻言微微挑眉,“我想,若非许泽得罪了她,她也不会下此狠手吧?蓝袖,若换做是你,你会放过对你不逊之人吗?”
说到最后,竹颜反过去问了蓝袖一句。
竹颜看似不以为然的口气,却隐含丝丝戾气。
蓝袖身在风月之中,有些不堪的事情,见的比裴卿卿要多的多,她也更应该明白,若是有人胆敢对她不逊不守礼,她也不会放过那些人吧?
所以,又为何要说裴卿卿心狠手辣呢?
他虽然没怎么与裴卿卿相处过,但以他对裴卿卿的了解,若非是许泽的得罪她在先,她也不会下此狠手吧?
推己及人的道理,蓝袖难道不明白吗?
“……”这回换做蓝袖沉默了。
更多的是无话可说。
竹颜说的没错,她不是没有杀过人。
身处醉生楼,不是没有人对她不逊过,她也不会手软。
可是……她不会像裴卿卿一样,生不如死的折磨人!
然而,与竹颜争辩这些有什用呢?毫无意义。
说不定反而还会让竹颜觉得她不识大体,有失方寸。
不说也罢。
于是蓝袖自觉且识趣的结束了这话题,“公子说的是,公子也请放心,我会尽快查明小妹在许家的下落!”
说了这么半天,反倒还加深了裴卿卿在竹颜心中的印象。
什么叫得不偿失,蓝袖认为这就是!
她可不是来‘帮’裴卿卿的!
以后能不提,就绝不在竹颜面前提起裴卿卿!
“嗯。”竹颜点头,随口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又不忘补充一句,“帮我把芸娘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她。”
蓝袖迟疑了一下,应声道,“是。”
……
就像蓝袖说的,丞相府许家,炸开了锅。
许家上上下下,说是鸡犬不宁都不为过!
所有人可谓是不眠不休,民间的大夫,宫里的御医来来回回不知道进出了多少人!
只可惜,结果都是一样的。
许泽的眼睛,是保不住了。
断指就更不用说了,算是废了。
许泽躺在床上从早到晚的哀嚎,发脾气,见人就打!
啊不,他现在瞎了,看不见,是谁碰他,他就打谁!
吓的丫鬟下人都不敢靠近他。
其父许翰林更是急得跳脚,一夜之间,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他就许泽这也一个宝贝儿子,如今被人伤成这样,还发疯打人,他是看着就心疼啊!
要让他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把他儿子伤成这样,他定不会放过!
许母都不知道晕过去多少回了。
每回到了喝药的时辰,许泽就发疯打人,不让人靠近。
许翰林是又气又心疼,只有他敢上去抱着发疯的许泽,“泽儿,是爹在,别怕别怕!有爹在,没人能伤的了你!别怕……”
许泽眼睛上蒙着纱布,什么也看不见,他能感受到的,就只有两种感觉。
不,准确的说,是三种。
一是痛,二是怕,三是恨!
眼睛和断指,都好痛。
他之所以发疯打人,就是因为害怕,心有余悸,裴卿卿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恨的,自然也是裴卿卿!
还有裴正浩,裴蓉华,他恨裴家所有人。
有许翰林的安抚,许泽紧紧的掐着他的老胳膊,缩在老父亲怀里哇哇大哭起来,“爹……孩儿不想活了!孩儿变成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爹……你杀了我吧!爹……”
许泽嚎啕大哭,倒真有一股生无可恋的哀嚎感。
听的许翰林更是心肝儿都疼,陪着许泽老泪纵横,“泽儿,你不能死啊!你死了,你让爹怎么办呀?!你放心……爹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痛的!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许泽除了发疯打人,一句正常的话都问不出来。
是以许翰林还不知道,是裴家人伤了许泽。
但是现在,他会问啊!
许翰林一边给许泽擦了一把泪,一边关问道,“许泽,你告诉爹,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爹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啊,泽儿……”
许泽一边哭,一边却在发抖,在害怕,或者说后怕,心有余悸,“是,是裴家……是裴正浩……是裴蓉华……还有,还有裴卿卿…”
“是她!”许泽像是越说越后怕,一个劲儿瑟瑟发抖,说话都自带颤音了,“是,是裴卿卿!是裴家害了我……爹,你要为我做主啊爹……”
许翰林怕是怎么也没想到,把他儿子害成这样的,居然是裴家?!
“裴家?”许翰林还像是颇为不敢置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泽儿……裴家为何要害你呀?”
裴家,裴震!
裴震如今,只是个小小的侍郎,他居然敢……居然敢把泽儿害成这样?!
裴家敢和丞相府作对,他看裴震是活的不耐烦了!
许翰林老泪纵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啊!是她!是裴家……”许泽后怕连连,一惊一叫的,“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我的眼睛…我的手…都是她害的!爹……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我要她死……我要裴家所有人都去死!爹,我要他们都去死啊!”
许泽一个劲儿的说是她,是她……
可许翰林却不太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裴卿卿。
他只以为,自己儿子说的他,是裴家人。
尤其是听自己儿子这么斩钉截铁的说是裴家,痛恨的说要裴家所有人去死!许翰林便断定,是裴家,伤了他儿子!
就算不是裴震,那也是裴震的儿子,伤了他儿子!
养不教,父之过。
裴震也脱不了关系!
打定主意,许翰林浑浊的老眼中多了一丝坚定,“泽儿你放心,爹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
许家炸开了锅,裴家也好不到哪去。
裴正浩虽没有许泽伤的那般重,但裴家的危机,比许家更重!
尤其是裴震听闻裴正浩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裴震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许泽重伤,瞎眼断手?!
这,这……裴震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的后果!
许丞相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他许家,岂不是要遭殃了?
“你,混账东西!你竟敢给我们裴家惹来这么大的祸端!亏得为父还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是为父看错你了!”
也不知是太生气,还是太激动,又或是太担忧,裴震心惊胆战没地儿发泄,只能朝着裴正浩一顿训斥!
裴正浩拿回飞鸾青玉时,他还以为他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中用!
如今伤了那许泽,许家如何肯罢休。
裴震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以及裴家的下场……
眼下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避免这场灾祸?
裴正浩被训斥的一阵咬牙,那也是憋屈的很,辩驳道,“父亲,重伤许泽的,又不是我!下手的是那裴卿卿!父亲何故要怪罪到我头上?!”
裴正浩晓得,父亲是有气没地方撒,所以才会拿他撒气。
还有他那大姐,惯会惹父亲心疼。
打从受伤一回来,裴蓉华就装晕装病的,躺在床上不出门,父亲自然是不忍心责骂她!
结果他就得受父亲的责骂和训斥!
想想就憋屈!
但裴正浩隐瞒了一点,他没说,是因为他想杀裴少枫,所以找上许泽的。
而是说成是许泽看上了裴卿卿,所以才找他一起去抓裴卿卿的!
结果裴卿卿没抓到,反倒被裴卿卿重伤!
他这改编的理由,很合情合理不是吗?
他总不能说,他和许泽,是去杀裴少枫的吧?
若是叫父亲知道了,岂不是自己找死吗?
他裴正浩才没那么蠢呢。
反正现在许泽已经和裴家撕破脸了,要怎么说,不都是看他心情吗?
父亲也不可能去找许泽对质不是?
父亲现在,怕是巴不得离许家人远远的吧?
虽然被责骂训斥,裴正浩很憋屈,但心里,却还是很得意的。
重伤许泽的这盆脏水,当然是要往裴卿卿身上泼了。
不对。
这可不是脏水,本来就是裴卿卿下手重伤许泽的。
他可没有冤枉裴卿卿!
“你…你还敢说!”哪知裴正浩的辩驳,非但没让裴震消气,反倒又是一通训斥,“是你跟许泽一同前去的,许泽重伤,你以为许泽会放过你吗?”
“为父说过多少次了,如今轻易不要去招惹裴卿卿,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裴卿卿了!她如今有战北侯府的庇护,你个混账东西,你觉得许家是会拿你出气,还是会拿战北侯府开刀?!”
气的裴震直拍桌!
可谓是气的他一阵头昏。
裴卿卿,就算是他裴家的庶出,但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现在的裴卿卿,是侯府夫人,是战北侯的夫人!
他许翰林,是会拿裴家出气?还是会拿侯府开刀?
裴家和战北侯府,谁更好对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这点自知之明,裴震还是有的。
换做是他,轻易也不敢招惹侯府啊。
战北侯那个人,连陛下都忌惮三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侯府哪是那么好对付的?
现在要动裴卿卿,无异于是自找麻烦。
可裴家就不一样了,如今的裴家,无权无势,本就是跟在夹缝中求生没区别。
许翰林贵为丞相,要拿捏裴家,可谓是易如反掌……
只怕裴家大难将至啊!
偏偏这个时候,凌王又离京去了南境……
如今,裴家真真是无丝毫的庇护!
早就叫裴正浩没事不要去招惹裴卿卿,他可倒好,跟着许泽厮混,一起去惹裴卿卿的麻烦。
现在呢?裴卿卿没啥事,麻烦都惹到裴家头上来了!
那许泽也是,瞎了眼断了手,那也是自作自受,活该!
羊肉没吃着,反沾一身腥!
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裴震一阵心绞痛,老脸因痛苦而扭曲了起来……
顿时吓的裴正浩一惊,连忙上去扶着裴震,“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裴震忍痛还不忘瞅一眼裴正浩。
裴正浩如果聪明的,就能从裴震的眼神儿中看出这么一句话:怎么了?!老子还不是被你气的!
“父亲……您消消气,我知道错了,父亲…”裴正浩一边给裴震顺气,一边认错。
可瞧瞧他那脸色,不以为然的,哪像是认错?!
“麻烦已经惹了,现在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裴震气的直喘粗气!
若不是看在裴正浩还算孝顺的份儿上,他这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可如今大儿子裴少枫的吉凶难料,只有这么个小儿子陪在身上,裴震多少,还是舍不得的。
裴正浩被训斥的没了声音,没话说了。
“老爷,二少爷。”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瞧见来人,裴正浩颇为不耐烦,“你来干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谁来裴正浩都会不耐烦,他现在没心情见女人,哪怕是自己的妾室。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碧珠。
碧珠一进门,便挺直了脊背,对于裴正浩的不耐烦,她也仿佛没瞧见一样,嘴角含笑,“老爷和二少爷方才说的话,妾身都听见了,妾身是来为老爷分忧的。”
刚才她在门外,裴震和裴正浩的对话,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不出她所料。
裴正浩,闯祸了。
裴震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裴正浩之所以去找许泽,根本就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许泽对裴卿卿有不轨之心。
是,或许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但碧珠心里比谁都明白,裴正浩的真正原因,是要对大少爷不利。
而且碧珠也相信,裴正浩说的不假,许泽重伤,或许是裴卿卿做的。
以她对裴卿卿的了解,裴卿卿不是做不出来。
但那又如何?许泽是罪有应得!
碧珠不会忘记,她回来裴家,是为了什么?
为了亲手送裴正浩上绝路,以解她心头之恨。
若是裴卿卿在这里,瞧见碧珠现在的模样,便会知道,碧珠彻彻底底的是变了。
碧珠的恨,可以化成笑脸,对裴正浩父子俩笑脸相迎!
碧珠说是来为他们分忧的,可裴正浩却不以为意,不耐烦的脸色是只增不减,“你能有什么办法为父亲分忧?别在这儿给我捣乱!”
在他看来,父亲都没办法的事,碧珠不过就是个奴婢,她能有什么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裴正浩压根儿就看不上碧珠。
纳碧珠做妾室,不过就是多个女人睡觉罢了。
她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
裴正浩一脸瞧不起碧珠的嘴脸。
“二少爷,眼下祸事已闯,二少爷与其赶我走,何不听听我的法子呢?难道二少爷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碧珠微微挑眉,一瞥一笑皆透着风情与讥讽,再也不见半点当初的影子。
想要亲手送裴正浩上绝路,首先她就要过得裴正浩父子俩的信任。
要让他们一点点对她刮目相看。
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碧珠了。
“你……”
“你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碧珠的顶撞,裴正浩本来想发脾气的,不妨却被裴震打断了。
碧珠这么一掺和,裴震的情绪倒是冷静了些。
碧珠笑了笑,“老爷,那许家和我们裴家,向来不对盘,如今许家公子重伤,即便……不是二少爷所伤,但也跟我们裴家脱不了干系,妾身斗胆猜想,那许丞相,定会在朝堂上发难,打压老爷,老爷该早做应对之策啊。”
裴正浩父子俩都烦忧不已,尤其是裴震,烦心极了,碧珠还笑的出来!
碧珠当然不会说,她是在幸灾乐祸。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裴正浩那叫一个不耐烦啊,他还以为碧珠能有什么办法呢?结果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
他和父亲能不知道许家不会发难,不会是善罢甘休吗?
尽说些没用的废话。
裴震也是叹了口气,显然碧珠的话,没有丝毫的作用。
“二少爷莫急,妾身的话,还没说完呢。”不管裴正浩的脸色如何难看,碧珠都毫不在意,能看着裴正浩糟心,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舒心。
她又何须在意呢?裴正浩惹祸上身,高兴都来不及呢。
“你……”
“依妾身愚见呢,妾身以为,老爷该在许丞相发难之前,尽快找到许家的罪证,也好在朝堂上反击许丞相!”
裴正浩还想凶人呢,碧珠及时打断了他,不给他发脾气的机会。
他总觉得,碧珠自从回了裴家,就变了。
瞧瞧现在这得意自鸣的模样,哪像是从前那个胆小如鼠的碧珠?!
而且,他隐约从碧珠的笑容中,瞧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具体是什么,裴正浩也说不清楚,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碧珠。
裴正浩察觉到碧珠变了,可他却没意识到,碧珠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他所赐的吗?
现在的碧珠,可不是见人就怕的小老鼠,而是蛰伏在裴正浩身边的小蛇,随时都在等着咬他一口,要他的命!
这回碧珠的话,总算引起了裴震的注意,他略感诧异的望了一眼碧珠,“你说许家的罪证,你的意思是……”
裴震隐约明白了什么?
碧珠的意思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裴震刚这么一想,碧珠就把她的意思明说了出来。
许丞相在不朝堂上,会如何对付裴家?不用想也知道吧?
必然也是会搜集裴家的罪证,告发裴家。
裴家,裴震,从来就不是什么两袖清风的清官。
私下的罪名,还少吗?
若不是裴家以前风光时贪腐太多,又岂会有现在的锦衣玉食?
许丞相要搜集到裴家的罪证,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同样的,许家如今的风头,不输当年的裴家,若说那许丞相是什么清官,谁信呢?
背后收受贿赂的事,亦绝不在少数。
碧珠都能想到的事,裴震又哪会想不到呢?
同朝为官,按理说,裴震比碧珠更了解许丞相才是。
瞧着裴震泛起犹疑的脸色,碧珠就知道他在考虑该怎么做了?
嘴角露出丝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再给他添把柴,不过这次,目标是转对裴正浩,“二少爷,那许家公子,不是与二少爷关系颇好吗?他有什么罪过,二少爷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裴正浩闻言眼神闪了一下,若说到了现在,他还不明白碧珠的意思,那愚蠢的就是他了!
瞧着碧珠笑意盈盈的脸,他却听不见碧珠笑意背后的嘲讽。
那许泽和裴正浩,就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
在京师城中的恶行还少吗?
怕是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就像碧珠说的,裴正浩很清楚许泽平时干的勾当,仗着许家的官威,强抢民女,欺压百姓,但凡是许泽看上的女人,哪怕是为*,为人母,他都要抢过来,玩过之后再一脚踢开。
随便哪一件,都是大罪。
但……裴正浩也有自己的担心。
这些事,是许泽的罪证,那,那不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吗?!
裴正浩心里比谁都清楚,许泽干的那些事,他自己手脚也干净不到哪去!
他们能搜集到,许家难道会搜查不到吗?!
碧珠这主意,是要让他去做替罪羊?
裴正浩紧紧的盯着碧珠,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是很可惜,碧珠除了笑,还是笑,什么猫腻也没叫裴正浩看出来。
裴正浩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事情,所以为自己担心。
可站在裴震的角度来看,碧珠说的,的确不失为一个能应付许家发难的法子。
或者说,裴震不知道,也想象不到,他儿子平时在外面,是何等的恶行滔滔!
他想象不到,裴正浩在外面,强霸*,欺压百姓,多少平民百姓,在他手上重伤至残,甚至丢了性命。
裴震知道自己儿子平时在外荒诞,但他却想不到,其荒诞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裴正浩自然也不敢跟他明说。
眼下的情况,裴震更是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应付许家,保住裴家,什么事他都愿意做!
想着,裴震哪里还坐的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速速与为父一同去办此事!”
这话,自然是跟裴正浩说。
办的,自然是去搜罗许泽平时为非作歹的好事!
说罢,裴震疾步匆匆的就走了。
剩下的裴正浩,一脸深沉的还在瞅着碧珠。
并且一把,就掐住了碧珠的手腕,“你是故意的?”
碧珠一阵吃痛,皱了皱眉头,却还是迎着笑脸道,“二少爷在说什么?什么故意的?妾身不明白?”
“不明白?”可裴正浩似乎没有那么好打发,“你让父亲去搜集许泽的罪证,是想让我去做这个替罪羊吗?碧珠,本少爷倒是小瞧你了!”
他确实是小瞧碧珠啊,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心机!
碧珠闻言微微眯眼,是啊,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许泽的恶行,与裴正浩相差无几,因为他们是一样该死的人!
但表面上,她不能表露出来,反而是眉头一蹙,顺势往裴正浩怀里一靠,温柔又体贴,“二少爷,你误会妾身了,妾身如今已经是二少爷的人了,妾身比谁都希望二少爷能好好的。”
但他没有推开碧珠,就是碧珠的机会,“妾身知道,二少爷从前与那许泽有些朋友之谊,难免被他逼迫,有些小过失,但二少爷既是被逼迫的,那便是情由可原呀!”
碧珠垂眸的瞬间,裴正浩没看到她眼里的冷光。
情由可原?呵,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
裴正浩,你必不得好死!
碧珠嘴角含笑,只是若是叫人瞧见,怕是会感到心惊胆寒,碧珠的笑,阴冷可怕,如同被女鬼附身一样。
有碧珠这么一解释,不得不说,裴正浩心里,多少也好受了些,面色阴沉的挑起碧珠的下巴,“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碧珠的意思,他多少明白些。
就算是到时候牵扯到到他,他也可以把这盆脏水泼到许泽身上,说是许泽威逼他的,他顶多,就是个迫不得已的从犯吧?
碧珠仰起下巴,与裴正浩对视着,“妾身发誓,妾身对二少爷的心,日月可鉴。”
裴正浩,我想要你死的心,日月可鉴哪!
四目相对,忽的,裴正浩挑眉笑了,“好,若能平安解决了此事,本少爷一定好好奖赏你。”
说罢,在碧珠的嘴上亲了一口。
碧珠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厌恶,但面上,却笑的很开心,“那妾身就先谢过二少爷了,老爷还在等着二少爷呢,二少爷快去吧,莫让老爷久等了。”
然后,裴正浩才打发走了。
碧珠的眼神,当即就冷了下来。
她看裴震是老糊涂了,也吓糊涂了。
就算搜集了许泽的罪证又如何?他能比得上许丞相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哼,裴家这回,是完蛋了!
她就等着看裴家,裴正浩的下场。
……
而醉生楼这边,芸娘也被叫来了。
“公子,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芸娘瞅了一眼竹颜,而竹颜,负手而立,面对着敞开的窗户,不知道看是在向何处?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竹颜头也没回的问道。
芸娘看不见,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他在想,也不知道裴卿卿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做什么?她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挖掘出来。
“额……”芸娘愣了一下,眼角微抽的瞅了竹颜半天,也没回话。
没听见声音,竹颜这才回过头来,狐疑的眉头一挑,“怎么不说话?”
“……”芸娘默然,瞧着竹颜是瞅了又瞅,似乎想瞧瞧他是不是假的竹颜!
瞧了又瞧,确定不是假的,芸娘这才意味不明的开口道,“公子……你没事儿吧?”
这回换做竹颜无语了一下,“我看上去像有事儿吗?”
芸娘怎么回事?没听见他问的事儿吗?
“……”芸娘再次无言,但她也知道竹颜的意思。
只是,“公子,查裴卿卿及其飞鸾青玉的事,这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哪有这么快就有结果的!”
所以她才问,公子你没事吧?
竹颜交代她去查裴卿卿及飞鸾青玉的事,这才不过几个时辰,一天的功夫都没有,就把她叫来问结果了?!
就算她们的情报再怎么多,也没有这么快能有结果的吧?!
竹颜这是怎么了?
这可不像平时淡泊寡然的竹颜啊?
不过芸娘算是明白了,竹颜对那裴卿卿,很特别。
而且,好像还很在乎?
这么急着要知道裴卿卿的事,她可从未见过竹颜对谁如此感兴趣过。
哪怕是这么多年寻找小妹的消息,都没见他这么迫不及待过!
“……”好嘛,芸娘成功的让竹颜无言了。
他有这么迫不及待吗?
竹颜英俊非凡的面容上,多了丝丝不自然,“没查到就再去查,芸娘,我这是在考验你们做事的效率,你可明白?”
说就说吧……还给自己找借口!
“……”芸娘无语,她能说不明白吗?
就是效率再好,也没有这么快的。
裴卿卿及其飞鸾青玉,一天就能查出来!
她可不敢夸这海口!
明明就是竹颜自己着急了想知道裴卿卿的事儿吧?
还说不是对裴卿卿上心了!
但,竹颜是主子,芸娘哪好让主子下不来台啊。
于是很配合的点头道,“公子说的是,我会尽快查明,好让公子解惑!”
竹颜不自然的轻咳一声,“行了,没什么事,下去吧。”
“是…”芸娘抿唇,她不想说,她想笑话竹颜!
芸娘退下之后,竹颜拍了拍自己脑门儿,莫说芸娘想笑话他,他都觉得自己好笑。
他也确实笑了。
想他竹颜,何时这么沉不住气过?又何曾在芸娘她们面前这么失态过?
裴卿卿,这可都是因为你啊。
竹颜对自己摇头轻叹一声。
……
这两日的京师啊,热闹是一波接着一波。
只不过这回热闹的,不是坊间,而是朝廷上。
这两日,白子墨都告假不上朝,就在家里养病。
在裴卿卿细心照顾之下,若非是体内的毒未解,白子墨看上去已经和痊愈没什么区别了。
但对外,战北侯依旧是病重未愈。
这两天,裴卿卿悉心照顾白子墨,时常有霍筱雅的陪伴,还有灵月的贴身照顾。
只是,裴卿卿却一直不让灵月近身。
灵月做的吃食,她也一直没吃过。
这让灵月很颓败,也很伤神。
夫人既不要她伺候,却又要留着她。
既像是信不过她,平时却又不像是讨厌她。
灵月真的很不明白,她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
夫人为何对她忽冷忽热的?
裴卿卿在里面照顾白子墨,灵月却蹲在外面偷偷伤心难过。
她精心熬了粥,可夫人就是不肯吃,回回都是这样,一次两次的,灵月还能安慰自己,说是她自己不了解夫人的习性。
可如今她已跟随夫人多时,夫人明明是喜欢这些吃食的,只是不吃她做的罢了。
灵月一个人偷偷的蹲在树后面抹眼泪,委屈极了。
夫人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又要把她买回来呢?
玖月路过时,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人在做贼呢!
悄悄靠近一瞧,居然是一个小丫头在躲着哭?
玖月放下了谨慎的佩剑,不明所以的瞧着哭兮兮的小丫头,“灵月,你怎么了?”
怎么躲在这里偷哭啊?
一听到声音,灵月吓了一跳,看到来人是玖月之后,连忙胡乱的抹了一把泪,“奴婢没事…”
可瞧她伤心的样子,哪像是没事啊?
玖月也瞧见了灵月脚下的膳食,他便大概猜到,她为什么哭了?
夫人对灵月若即若离,玖月多少也有些看在眼里。
虽然他不明白,夫人当时为何要他去将灵月买回来。
但既然买回来了,灵月怎么说,也算是侯府的人了。
虽说他不明白夫人买回灵月的用意,或许夫人只是单纯看她可怜,才把她买回来的吧?
但是他却知道,夫人对灵月若即若离的原因。
玖月轻轻叹了口气,在灵月身边坐了下来,“灵月,你是不是觉得,夫人待你不好?”
灵月泪痕未干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夫人没有待奴婢不好,只是……夫人不与奴婢亲近…”
夫人不与她亲近,也不允许她亲近。
哪个贴身侍婢,不是与主子最亲近的,可夫人,却不要她亲近。
玖月望了望摆在地上的粥,“你可知,夫人为何不与你亲近?”
灵月摇摇头,她也想知道,夫人为何留下她,却又拒她于千里之外?
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夫人她不是不与你亲近,是不敢。”不难听出玖月语气中的叹息。
灵月就更听不明白了,什么叫夫人不敢?
灵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的望着玖月,期待他能给她解惑。
“在你之前,夫人曾有个贴身侍婢,但她背叛了夫人…”
碧珠背叛的事,府中上下都闭口不提,怕夫人伤心。
灵月不知其中究竟也正常。
但,听玖月这么一说,灵月楞了一下,然后才像是反应迟钝的摇头道,“可我不会背叛的夫人的!”
灵月虽然说话弱弱的,但她说的很认真,跟玖月打保证,也是在跟自己打保证!
虽然她是被发卖出来的丫鬟,但她从来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夫人对她忽冷忽热,竟还有这层原因?
之前她是真的不知道,夫人之前的婢女,背叛了夫人……
没人跟她说过这事。
夫人是害怕再次遭到背叛,所以才不跟她亲近的吗?
听玖月这么一说,灵月好像理解了,也不觉得有多委屈了。
“背叛夫人的,是什么人啊?”想着,灵月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能让夫人这么放不下的,想必那个人与夫人很是亲近吧?
玖月没往下说,只是感怀的看了一眼灵月,“……”
“玖月,侯爷叫你!”
裴卿卿似乎打断了玖月想说的话,玖月和灵月闻声回头的时候,裴卿卿已经站在她们身后了。
裴卿卿凉幽幽的瞥了一眼玖月,眼神儿透着丝丝警告的意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了?
刚才玖月说的,她都听见了。
碧珠的背叛,她到现在,确实还有些难以释怀。
“额……”玖月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头,“夫人恕罪,属下这就是见侯爷!”
说罢麻溜的就闪人了。
免得夫人一不高兴,怪他多话。
玖月进去之后,灵月弱弱的开口叫了声,“夫人……”
从玖月嘴里知道原因之后,玖月现在再看裴卿卿,眼神儿中便多了丝丝……同情,或者说是怜惜?
具体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灵月的心情。
为奴为婢的,背叛主子,往往下场都是极其悲惨的。
如果说,灵月之前,对裴卿卿多少有些怨怼,不理解,那么现在,她理解了,也不再怨怼了。
重新端起了地上的膳食,微微屈膝道,“夫人若无事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裴卿卿没说话,灵月便端着膳食转了个身,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我有些饿了,把东西放进去吧。”
哪知,灵月刚转身,就听见了裴卿卿轻然的声音。
灵月顿时眼睛一亮,蹭的一下就转了回来,“夫人是说……要吃奴婢做的东西?”
瞧着灵月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裴卿卿眼神闪了一下,转身道,“拿进来吧。”
其实玖月刚才提到碧珠,反而叫她心里舒坦了许多。
兴许,有些事情,说出来远比埋在心里要好的多吧?
灵月是灵月,她不应该把对碧珠失望和恼怒加注在灵月身上。
灵月是无辜的,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
她又何必跟灵月过不去呢?
既然把灵月买了回来,就应该好好相处,毕竟灵月对她,还有很大的用处。
“夫人……”可灵月却突然叫住了裴卿卿。
听闻灵月犹豫的口气,裴卿卿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灵月高兴的一脸的笑容,“这些吃的凉了,夫人等等奴婢,奴婢再去重新给夫人做些吃的来吧?”
灵月高兴不假,但说话,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夫人好不容易肯吃她做的东西了,她怕夫人反悔啊!
瞧着灵月一脸紧张的望着她,忽然的,裴卿卿觉得挺好笑的,也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对灵月,挺可恶的。
“好。”裴卿卿勾唇一笑,这一笑,才算是真的接纳了灵月。
灵月点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连忙就去重新准备吃的去了。
屋子里,由于被强行勒令不准下床,以至于白子墨只能与床为伍。
叫玖月来,是有事要问。
“许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儿?”即便是靠在床上,也丝毫不减白子墨运筹帷幄的气势。
这两天他养伤,差点都忘了这事儿。
许泽重伤,许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提起这事儿,玖月也正好要禀报来着,“回侯爷,这次许泽重伤,许丞相将矛盾对准了裴家,目前为止,许家并未打夫人的主意!”
白子墨闻言微微挑眉,看似*的睨了一眼玖月。
这个玖月,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什么叫打夫人的主意?
许家是有几个胆子?敢打他夫人的主意?
毕竟对许泽下手的,是夫人。
要是许丞相要追究,他这个战北侯也不是吃素的。
一个许家,他还不放在眼里。
只是裴家……
“裴家那边……”
“夫君身体未愈,就不要为这些琐事劳神了!”
白子墨刚想问问裴家那边的情况,不妨裴卿卿就进来了,并且打断了他说话。
很明显,意思是不让他管这件事。
她说过,裴家的荣辱,和她没有关系,她也不在乎。
白子墨哪会听不出裴卿卿的意思,他犹疑了一下,认真的眉眼望着她说道,“夫人,以裴家的能耐,是斗不过许家的,你当真,决意不插手?”
言下之意便是,当真决定不帮裴家?
许翰林好歹是位列百官之首的丞相,裴震哪能斗得过他?
若是许丞相铁了心死咬着裴家不放,恐怕这次,裴家就真要遭殃了。
可能还会是灭门之殃。
“怎么?夫君想帮裴家?”裴卿卿笑盈盈的反问一句。
听他的意思,是想帮帮裴家?
夫君啊夫君,你还不知道我吗?
是不是她这段时间,表现的太柔弱了?以至于让白子墨觉得,她会对裴家心软?
不,他错了。
她对谁心软,都不会对裴家人心软。
裴蓉华,裴正浩,即便是她叫了这么多年父亲裴震,她都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而无动于衷。
这次,裴家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
死了,那便罢了。
如果没死,那也没关系。
反正她也没想这么快就要了裴蓉华姐弟俩的命。
没死的话,正好留着慢慢玩。
死的太痛快,反而便宜了他们。
说到裴家的时候,裴卿卿的气息明显变冷了许多。
瞧着她面露清冷之色,白子墨便知,他好像是误会了她对裴家的感情。
他的确是误以为,她会对裴家不忍心。
大概,他只想让她做个快活的人,让她能够无忧无虑。
可他却忘记了,裴家本就待她不仁,仇怨已结,哪是那么容易消散的?
此事,是他考虑不周。
“此事全听夫人的,夫人说帮就帮,夫人说不帮,那就生死由命。”白子墨说话间拉起了裴卿卿的手,安抚着她,他应该多体谅她的心情。
标准的宠妻脸,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夫人说帮就帮,不帮就不帮。
就是这么简单。
裴家人,生死由命。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玖月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同时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句,往后这侯府啊,说话的就不是侯爷了,夫人才是府中说一不二的主子!
侯府东厢房院中。
霍筱雅搭拢着脑袋,望着天唉声叹气,瞧着像是无聊极了。
她也确实是无聊的很。
侯爷和卿卿夫妻俩呆一起恩爱甜蜜的,压根儿就没有她呆的地方。
又没地方可去,实在是无趣啊。
霍筱雅坐着无聊的叹气,一颗红枣打在了后脑勺上!
“哎哟!”疼的霍筱雅吃痛一声,捂着后脑勺扭头就骂,“谁啊?!”
居然敢偷袭她?!
低头一瞥,地上一颗红枣。
以及,靠在院子门口那道悠哉悠哉的身影。
看清偷袭她的罪魁祸首,霍筱雅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北宫琉!你无聊不无聊啊?!闲的没事干吧你?!”
随手捡起地上的枣子,就准备让他也尝尝被砸脑袋的滋味儿!
“别扔,那可是本世子特意找来给你吃的。”哪知霍筱雅的枣子还没扔出去,北宫琉就制止了她。
霍筱雅当真还迟疑了一下,再看到他那张嬉皮笑脸的脸皮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真愚蠢的听他的!
‘嗖’的一下,枣子就朝着北宫琉的脑袋弹了过去!
你说不扔就不扔啊?!
还说什么找来给她吃的,给他自己吃好了!
结果不用说,一颗小小的枣子,自然是攻击不到北宫琉的。
轻而易举的就给他避开了。
霍筱雅好没气的瞅了他一眼,又一屁股坐下,“你来干什么?”
北宫琉悠哉悠哉的,不请自入她的院子,并且不请自坐下来,“本世子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霍筱雅斜视了北宫琉一眼,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样子瞅着北宫琉,“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不来害她就不错了!
还好消息,北宫琉哪有那么好心?
不过这次,北宫琉确实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关于你爹能取胜的好消息,你也不想听吗?”
北宫琉说的不以为然,实则偷偷瞄着霍筱雅的反应。
听闻事关她爹,分分钟就引起了霍筱雅的关注,面露情急的望着北宫琉,“你有我爹的消息?!真的吗?我爹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收到爹爹的家书报平安。
听闻南阳那边传回的战况也不太好,她一直很担心。
现在北宫琉居然有消息,霍筱雅当然激动啊。
瞧着她情急又期盼的模样,北宫琉眼神忽闪了一下,流露出若有似无的柔情,说话的语调也轻柔了几分,“我暂且,没有你爹的确切消息…”
没有消息?霍筱雅眉头一皱,他刚刚不是说有消息吗?
怎么又没有了?
北宫琉是在耍她吗?!
瞧着霍筱雅原本期盼的目光一点点的黯然下去,北宫琉赶忙又补充一句道,“不过你放心,侯爷已经拿出了御敌之策,已快马加鞭的送去南阳,相信你爹很快就可以得胜归来。”
不难听出北宫琉话里话外的安抚。
他是在安慰霍筱雅。
北宫琉说话,一次性不说完,就好比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搞得霍筱雅心里也是一跌一振的。
但不管怎么说,听了北宫琉后面的话,霍筱雅的眼神还是重新明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爹很快就会回来?”
见她兴奋高兴,莫名的,北宫琉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好像她高兴,他也跟着高兴一样……
意识到自己在笑之后,北宫琉当即收敛了笑意。
他干嘛傻笑啊?!
真真是有损自己的英明!
“你说是侯爷献的御敌之策,助我爹得胜对吗?”就在北宫琉自想自话的时候,就又听见了霍筱雅轻快的声音。
“嗯。”北宫琉嘴皮子都没动一下,鼻音出气应了一声,面色颇有些不自然,只是他伪装的很好,霍筱雅没瞧出来。
哪知,下一秒霍筱雅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崇拜感激,“果然还是侯爷睿智!我要亲自去向侯爷道谢!”
说着,霍筱雅就自顾自的往外走!
后面的北宫琉,则赤.裸.裸的就被她这么无视了…
北宫琉英俊潇洒的眉头一皱,扭头就是一声斥呵,“喂!野蛮女,你给我站住!”
吓的霍筱雅愣是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瞅了眼北宫琉,“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吓了她一跳,那么大声干什么?!
她又不是听不见。
“……”北宫琉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堵,亏他还关心她,担心她太过忧心,好心好意来给她送好消息,可她呢?!
她可倒好,一句感谢都没有,反倒要去谢别人?!
还有这些枣儿,好吧,虽然他没拿出来,可他衣袖中,藏了一包枣儿。
听说这些红枣,有养血的功效,女人吃了最好。
他才特意找来的,准备给她吃的。
结果搞得他都没机会拿出来!
是,是白子墨出的御敌之策。
可是谁特地跑来告诉她,让她安心的?
这个不识好歹的野蛮女!
北宫琉暗自咬牙,“本世子忙里抽闲,特意来告诉你南阳的事,好让你安心,你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急着去谢别人!我说你还真是个不识好歹的野蛮女啊?!”
不知是不是霍筱雅听错了,这人说话,似乎在磨着后牙槽呀?
瞧瞧那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他在跟谁急眼呢?
说他急眼,一点都不夸张。
听听,说话都酸溜溜的。
她没惹到他吧?
霍筱雅明亮的眼神儿仔细的瞅着北宫琉的脸皮,看似要给他看出什么花儿似的。
他说,让她…安心?
霍筱雅瞧着瞧着,就笑了,嘴角弯弯,眉眼亦是弯弯,意味不明的朝北宫琉靠近,“你是在关心我吗?”
北宫琉眼神闪烁了一下,嘴上也是噎了一下。
可还来不及开口,霍筱雅明媚的笑脸已近在咫尺,“你…吃醋了?”
她说要去感谢侯爷,北宫琉吃醋了?
不然干嘛这么莫名其妙的急眼?
霍筱雅眼神明亮,一副看穿了北宫琉的样子,嘴角的笑意直达眼底,可见心情很好!
关心,吃醋?
听闻写了两个字眼儿的时候,北宫琉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关心她?他吃醋?!
她以为她是谁啊?!
然而,北宫琉却骗不了自己,他特意来,告诉她这些,不就是关心她吗?
可北宫琉绝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
开什么玩笑,他会吃这个野蛮女的醋?
简直就是笑话!
转瞬间,北宫琉眼神儿一眯,嘴角露出个轻挑的笑意,就又是那个风流不羁的北宫世子。
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霍筱雅,风流不羁的吐字道,“自作多情。”
“你!”霍筱雅很容易就被他给气到,嘴角一撇,冷哼一声,“切,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小姐即使要自作多情,也不会对你自作多情!让开!”
说罢,一把就推开了北宫琉。
别挡路!
蹭蹭就走了,去找白子墨致谢。
但却成功又让北宫琉吃了一口憋气,差点没绷住风流不羁的形象!
只可惜,霍筱雅直接走了,没人搭理他了……
北宫琉自己跟自己一顿咬牙切齿之后,转头就跟了上去,“野蛮女,你给我站住!”
此刻裴卿卿正陪着白子墨用膳。
才刚吃两口,玖月就雷厉风行的赶了进来。
面色颇为凝重,“侯爷,陛下来了!”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一点都不惊讶,他早就料到乾帝会来,总算是来了。
裴卿卿看了一眼白子墨,瞧他气定神闲的,便知他是早有准备,只吩咐道,“灵月,把这些饭菜收下去。”
随后将白子墨扶到了床榻上休息。
分分钟,灵月就动作麻利的都收拾干净了。
裴卿卿明白,这个时候乾帝上门,必是来试探白子墨的。
白子墨借口重病告假,只待乾帝前来亲自确认过,她们才能准备离开侯府,去药王山庄寻药的事。
白子墨刚躺下,脸色立马就变得虚白了起来,毫无血色,瞧着虚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