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卿……
是了,眼下能救裴家的,恐怕就只有裴卿卿了!
可是让她去求裴卿卿,这无异于是要她半条命还不止!
曲氏咬着牙,为难极了。
除了裴卿卿,她想不到还有谁能救裴家。
宫里的陛下也可以,但,现在裴家人要进宫,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怕是还没到宫门口,就被抓进大牢里了!
所以,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裴卿卿。
这是曲氏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裴家养了裴卿卿那贱人这么多年,难道不该发挥点作用吗?!
现在就是裴卿卿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如此一想,曲氏心头倒也平静了很多。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想法子溜出裴家,曲氏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
而侯府,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小老头回来,便可以出发了。
可裴卿卿却不知,很快就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此次是悄悄去药王山庄寻药,是以,要留个人在侯府,代替白子墨,以防有什么特殊情况也好有个应对之人。
至于这个代替白子墨的人选嘛……
自然是从他身边最亲近的暗卫中挑选。
玖月与阿羡二选一。
但是呢,他二人谁都不想留在侯府,都想陪着白子墨去寻药。
于是乎,裴卿卿提议,“你二人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一起跟去,如何?”
没办法,他俩都是白子墨的左右手,又实力相当,实在是很难为啊。
既然都想跟随白子墨一起去寻药,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谁赢了谁就去!
对于玖月和阿羡都要跟去,白子墨本来也还有些犯愁呢,裴卿卿倒是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温润的眉间轻挑,嘴角微微上扬,“就依夫人的意思。”
谁赢了,谁跟去,输了的留下来看守侯府。
这个问题和决定吧,也不是亲近谁,疏远谁,留下了代替他,看守侯府一样重要。
但是呢,他俩又都想跟在他身边,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俩都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用比试决定结果正好,也不偏颇谁。
主子和夫人都开了口,玖月与阿羡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觑,“那夫人想让我们比试什么?”
玖月眼角微抽,让他和阿羡比试……
夫人这算是让他们兄弟针锋相对吗?!
这也就是自家主母,换了别人,这不是摆明了在挑拨他和阿羡嘛?!
倒是裴卿卿,还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让他们比试些什么呢?
想了一想吧,眼珠子一转,“有了!”
白子墨嘴角含着宠溺的笑意,他家夫人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玖月和阿羡的实力,他二人实力不相上下,一般的比试,结局恐怕都是平手。
玖月和阿羡本人,却是非常认真严肃的看着裴卿卿,等着她的下文。
“你们两个,谁能去小老头那儿将侯爷的药偷来,谁就算赢!怎么样啊?”裴卿卿说话间露出个贼兮兮的笑容。
其实不说她也知道,玖月和阿羡的实力不相上下,一般的比试,肯定是难以分出胜负的。
当然要想个别出心裁一点的比试才有意思嘛。
小老头费心费力给白子墨炼制的药,有人敢去偷的话,定能叫小老头跳脚!
“记住,只能偷,不能暴露身份!”在玖月和阿羡开口之前,裴卿卿还不忘补充一句。
他们两个,都是白子墨的亲信心腹,如果直接光明正大的去拿,小老头肯定会把药交给他们的。
但如何是去偷,那就好玩了。
她这也是在帮他们两个啊,让他们两个有机会在小老头手下历练历练!
裴卿卿笑的跟个狐狸一样狡猾!
“……”
玖月和阿羡同时默然,同感一阵无言。
让他们去师尊那里偷药?亏夫人想的出来!
别看小老头平时没个正行,像个老顽童似的,可侯爷一声师父,是白叫的吗?!
夫人让他们去偷药,不是让他们去挨揍吗?!
玖月和阿羡同时不说话,默然了好半天。
“怎么?都不敢了?不敢去就都留下!”裴卿卿贼兮兮的,话却说的一本正经的。
“……”玖月两人再次无言。
夫人这不是为难他们吗?
不是不敢,若是去别处偷,他们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可师尊那儿……
他们确信,自己没那个本事。
去了,恐怕药都不成,反挨小老头一顿揍。
瞧着自家夫人狡猾的笑脸,白子墨轻笑一声,“就这么办,不论拿到药与否,谁伤的重,谁便留守侯府。”
最后还是得白子墨来一锤定音!
他晓得,就算是玖月他们去,也未必偷得到药。
所以说,药偷不偷的到,不大要紧,但是谁在小老头手上伤的更重,谁就留在侯府养伤。
正好与他重病在床不谋而合。
这也就是玖月和阿羡了,到底还是单纯了点。
这要是北宫琉在这里,少不得要腹讥一句,一双狡猾奸诈的夫妻俩!
连自己属下都要这么折腾!
“……”搞得玖月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无言了。
但最后还是要点头,“属下明白。”
想他们两个兄弟这么多年,还从未相互较量过。
这回倒可以看看,他们兄弟是不是依旧势均力敌!
玖月和阿羡私底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气势和坚决是少不了的。
但却没有戾气,就算要分出个胜负,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兄弟情!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挑,果然还是白子墨懂她的意思。
好吧,说到底,就是让他俩去小老头那挨一顿教训,谁伤的重呢,就留下来看守侯府。
这么说起来,她是不是挺不厚道的?
人家玖月和阿羡平时尽心尽力的保护她,她还送他们去挨揍。
也只能说句对不起了,谁让他俩都不肯留下呢。
说起北宫琉,这会儿北宫琉也在交代离开京师之后的事。
只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悄悄溜出去了,每次都是他的影卫代替他,留在世子府混淆乾帝的眼线。
不过这次,他还另外有件事要交代。
“青杨。”北宫琉写好了一封信,一开口,身边便多了个影子。
“世子有何吩咐?”青杨,亦是北宫世子的影卫之一。
北宫琉将信封好之后,郑重的交到青杨手上,“你将这封信送回神昭,务必亲手交到我父王手里。”
作为影卫,第一准则,就是绝对的服从命令。
所以青杨从来不会质疑北宫琉的决定和命令,青杨收好了信封,颔首道,“世子请放心。”
然后青杨就准备退下了,回神昭国去送信。
“等一下。”
不妨北宫琉又突然叫住了他。
“世子还有何吩咐?”青杨顿步回头。
“还有件事,你要提醒父王,慕玄凌名为去南境,实则意在我神昭,你让父王多加留意……”北宫琉说着微微一顿,显然是有话没说完,再开口,语气便多了丝丝惆怅和怀念,“代我向父王问好…”
“是,属下定当把话带到,世子也请千万小心,务必保重自身!”青杨临走前,还不忘叮咛一句。
世子是镇南王府唯一的希望,王爷就这么一个子嗣,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去吧。”北宫琉摆摆手,青杨才退了下去。
青杨走了,还有个侍卫追风守在北宫琉身边。
只是这次,追风却不是很放心,“世子,我与青杨都不在你身边护卫,属下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此去有侯爷同行,你还不放心,那怎样你才放心?”北宫琉打断了追风没说完的话。
他知道追风担心些什么。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有白子墨同行,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仅不担心,他还放心的很,白子墨的庇护,他是欣然接受。
他这次,可是去给白子墨卖命去的。
谁知道此次去药王山庄会发生什么事呢?!
且,这次白子墨此行,对麒麟血是势在必得,到时候,说不得还会大开杀戒呢?
他去给白子墨卖命,受他庇护一下怎么了?
北宫琉理所应当的认为。
“世子府就交给你了。”最后,北宫琉折扇一甩,那叫一个风流倜傥啊,交代了追风一句,就悠哉悠哉的走了。
时辰差不多了,该去找白子墨会合了。
追风目送北宫琉远去,若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虽说有战北侯同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但他能做的,就是替世子守好世子府,让世子无后顾之忧。
……
而这边的裴卿卿,刚打发了玖月和阿羡两个人,灵月那小丫头就又急匆匆的跑了来,“夫人……外面来了个自称是夫人母亲的人,要见夫人!”
灵月一口气说完,长长的喘了口粗气。
只是,听玖月说,夫人的母亲,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怎么又来个母亲?
“我母亲?”不仅灵月狐疑,裴卿卿听到的时候,也狐疑了一下,“我哪来的母亲?你确定是来找我的?”
不怪裴卿卿狐疑,她娘亲早已过世,哪来的什么母亲?
只能说,裴卿卿现在是将曲氏这个‘嫡母’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是曾经的嫡母。
自从裴震告诉她,她不是裴家的骨血,曲氏就再也不是她所谓的嫡母了。
自然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言。
“是,她说是夫人的母亲,要见夫人,人就在门外!”灵月很确定的说。
就是因为她没听错,所以她才急忙跑来禀告夫人的呀!
这就让裴卿卿疑惑了,“我哪来的母亲……”
但,狐疑的话说一半,裴卿卿就没了声音。
她想,她知道来人是谁了?
就算她对外面裴家的消息充耳不闻,但不代表她心里没数。
只怕裴家不容乐观了吧?
自称她母亲?呵,真是可笑!
曲氏居然从佛堂跑出来了?
还跑到侯府来了。
“不见。”裴卿卿想都不想的就回绝了。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曲氏跑来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是想让她出面,不,准确的说,是想让白子墨出面,替裴家求情吗?
做梦!
她说过,裴家的荣辱,与她无关。
她也不打算管这事。
也难为了曲氏,居然放下身段跑来找她,只可惜,在她这儿,曲氏一文不值。
“是…”裴卿卿说不见,灵月当然是听从她的意思。
然后就退了下去,夫人说了不见,她自然要去打发了门外的那妇人。
灵月并未见过曲氏,所以压根儿也不认得曲氏。
瞧着裴卿卿清冷的面容,又听闻曲氏找上门来,白子墨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听闻裴震下了狱,三日后,问斩。”
裴卿卿本来在喝茶,听闻白子墨所言,手抖了一下,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随后便又是面不改色,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作为她最亲的夫君,白子墨又怎会瞧不出她的异样。
他晓得,对裴震,她是又爱又恨。
裴震虽对她薄情寡恩,但,毕竟对她有养育之恩,她叫了十多年的父亲。
多少是有些不忍心的。
可白子墨却不知,她不止叫了裴震十多年的父亲,是两辈子,她叫了裴震两辈子的父亲。
可裴震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想起裴震的薄情寡恩,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救他。
再说了,拿裴震下狱的,是乾帝,这事不是她想管就能管的。
她何德何能,有什么本事让乾帝放人?
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所以就当没听见。
“夫人若是于心不忍,或许……”我可以救裴震。
“他是咎由自取,不是你我能管的。”
白子墨话未完,就被裴卿卿打断了。
她知道白子墨想说什么。
白子墨手上,还有块御令,上次代嫁之事被揭穿的时候,他就想用御令来帮裴家消罪的。
只是却被大哥顶了罪。
这回,说什么她都不管了。
裴家是死是活,全由天命。
死了,就算是弥补了欠她的。
没死,她也没打算轻易放过裴蓉华两姐弟。
裴家其他人,她可以原谅。
但裴蓉华和裴正浩,必须得死。
至于裴震,那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说她狠心也好,无情也罢,总之,她就是打算置之不理。
“夫人,夫人……”哪知道,灵月出去没多久,就又气吁吁的跑了回来,“夫人,那妇人不肯走!还在门外大闹了起来!”
可把灵月给着急的,赶忙就跑回来禀报。
门口那妇人简直就是个好没道理的泼妇呀!死活不肯走,还在门口大闹了起来。
惹得别人都来看热闹。
口口声声说是夫人的母亲,指责夫人不孝呢!
这不是有损夫人和侯府的名声吗?!
裴卿卿闻言,狠狠一皱眉,曲氏居然还闹了起来?
好啊,她倒要看看,曲氏能怎么闹?
“去把她带进来。”裴卿卿眸光清冽的冷声道。
灵月当即就嗅到了夫人的火.药味儿,也只能遵从吩咐应了声,“是…”
再然后,曲氏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如今再看到曲氏,仿若换了一个人一样。
素衣麻布,头戴素钗,瞧着就跟个普通妇人没区别,没有半点贵妇的样子。
看来这段时间的佛堂居住,确实对曲氏影响不小啊。
可别以为这样,裴卿卿就会忘记,曲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个若有似无的冷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裴夫人,我记得,裴夫人不是居于佛堂,静思己过去了吗?”
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轻声道。
她轻飘飘的吐字,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讥讽的刀,戳着曲氏的心窝子。
比起曲氏闹过得狼狈,裴卿卿的从容不迫,更是叫曲氏恨的牙痒痒!
但她不能发作,她没忘记自己来侯府是为了什么?
曲氏二话不说,直接就给裴卿卿跪了下去,还擦着眼角的泪,“卿儿,母亲知道,以往是母亲不好,是母亲糊涂,让你受了诸多委屈,如今母亲幡然醒悟了,卿儿……还望你不计前嫌,原谅母亲可好?”
瞧瞧,听听,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啊。
幡然醒悟?
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曲氏来的目地,她心里清楚的很。
和曲氏的痛哭流涕,翻然悔悟相比,裴卿卿那就是不近人情了。
因为就算曲氏跪在她面前哭的天花乱坠,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不仅如此,语气更是冷了三分,“母亲?我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哪来的母亲?做我的母亲,凭你也配?”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亦是赤.裸.裸的讥讽。
都把曲氏哭的噎住了,再多的泪也遮盖不住眼中狠辣的愤恨!
一句贱人在曲氏心中咆吼,憋的她嗓子都疼!
她这般放低姿态,裴卿卿居然还作践她!
可裴卿卿目光冷冽,硬是逼的曲氏没脾气,口口声声自称母亲?曲氏,也配做她的母亲?
从前叫曲氏一声母亲,那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只能在裴家委曲求全。
如今,曲氏还有脸在她面前自居母亲?
曲氏恨的牙都痒痒,咬紧了后牙槽,死死的捏着手里的丝帕,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阴狠。
明明愤恨的要死,还要绷着悲切悔悟的模样,脸上的表情,僵的跟石头一样硬。
“卿儿,我知道……以往是我对不住你,你怨我也是应该的,可如今,你父亲落难,就算你不看我的面子,可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和你父亲,好歹养育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他去死吗?!”曲氏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悲痛啊。
不知道的,怕是真得以为她是来诚心认错的呢!
但对象是裴卿卿,她说了,曲氏就算哭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信她才有鬼呢。
裴卿卿面不改色,就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曲氏一个人演独角戏。
曲氏嚎了半天,却见裴卿卿依旧无动于衷,当即眼珠子一转,调转方向,把矛头转向坐在旁边的白子墨,“侯爷……卿儿怨我,我可以理解她……可老爷,毕竟是卿儿的父亲呀!侯爷也不想卿儿日后被人诟病,说她…贪图富贵,不顾自己父亲死活!求侯爷救救我家老爷吧……侯爷!”
曲氏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字字句句都在为裴卿卿着想。
可白子墨是什么人?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曲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只会让白子墨不高兴。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曲氏是在拿卿卿的名声威胁他呢。
他要不答应,卿卿就得背上一个贪图富贵,不顾自己父亲死活的恶名。
“裴夫人不必来求本候,本候一切都听从夫人的。”白子墨低沉的嗓音透着威严的冷冽之气。
言下之意已然说的很明白了。
求他没用,他都听自家夫人的。
夫人说救,便救。
夫人不开口,他便袖手旁观。
毕竟裴震那种人,救他,是一点情分。
不救,是义务。
他没义务要救裴震。
就像卿卿说的,裴震会有今日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听白子墨这么一说,曲氏心头那一点的期盼也被打消了,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白子墨。
传闻中乖张孤僻的战北侯,居然如此听裴卿卿的话?
裴卿卿这个小贱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堂堂侯爷这么唯命是从?!
曲氏表面求人,可眼神里的狠辣赤.裸.裸的出卖了她。
裴卿卿实在是不想看到曲氏这副恶心的嘴脸了,她怕她忍不住会动手,理都懒得理曲氏,去照顾白子墨道,“夫君还在病中,御医吩咐了,夫君要卧床休息,我服侍夫君回房歇息去吧。”
眼看着裴卿卿就这么盛气凌人的要走了。
曲氏哪能不着急啊!
“站住!”分分钟,曲氏就虚假不下去了,暴露出本性来,“裴卿卿,我有话跟你说!你不能走!”
再没有了方才的卑躬屈膝,直接拦住了裴卿卿的去路,这才叫盛气凌人。
裴卿卿眼皮子一抬,眸光掠过一丝凌厉,“裴夫人还想说什么?”
“耽误了侯爷的病情,裴夫人担待得起吗?”裴卿卿轻飘飘的开口道,送客的意思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就差叫人来赶人了。
她倒是没想到,曲氏还挺有胆色的,在侯府也敢这么嚣张?
裴家已经获难,曲氏还想再得罪侯府吗?
还是说,曲氏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裴家已经落难了,也不怕得罪人了?
裴卿卿冷眼,曲氏多少,还是有些心悸的,何况还有个冷冽威严的白子墨。
白子墨一个眼神儿,就让曲氏心头一慌。
只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曲氏洋装着镇定的说道,“只要你答应救老爷,我就告诉你……你身世的秘密!”
曲氏抛出了她自认为的杀手锏!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就说呢,曲氏跑来侯府,还这么自信满满的,原来是早有准备,有备而来啊。
只可惜,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怎么?曲氏身居佛堂的日子,没人告诉她,裴震已经拿她的身世威胁过她了吗?
“哦?裴夫人是想说,我不是裴家的血脉吗?”裴卿卿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
虽是问句,但语气,是那般的肯确。
“你,你都知道了?”曲氏不确定的瞅着裴卿卿。
她都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裴震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裴卿卿了?
怎么没人跟她说过呢?
“裴夫人若是想说这个,大可不必说了。”因为她都知道了。
没兴趣再听曲氏说一遍。
裴卿卿继续推着轮椅,不搭理曲氏。
“慢着。”哪知,曲氏分分钟又拦了过来。
可这次,没耐性的是白子墨了。
深谙的眸光泛着冷冽的幽光,不紧不慢的瞅了一眼曲氏,“裴夫人当本候这侯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
没把曲氏丢出去,已经是给她脸了。
若是给脸不要脸,他能让曲氏抬着出府信不信?
白子墨冷冽的嗓音,顿时就吓的曲氏一阵哆嗦,“侯爷恕罪,我…妾身没有对侯爷不敬的意思,妾身只是……”
不怪曲氏胆小,白子墨发脾气,没吓死她就算轻的了。
“对夫人不敬,就是对本候不敬。”他不多言,只是想让夫人去处理曲氏,可由不得曲氏在这儿一再的撒野。
当侯府是什么地方?居然敢拦他的路?
瞧着白子墨训斥曲氏的样子,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挑,果然还是她夫君有威慑力,一句话就震住了曲氏不敢造次。
“是…是妾身失礼了,还请夫人见谅!”曲氏立马就给裴卿卿赔罪。
什么愤恨这会儿都变成了惧怕。
都说战北侯这个人虽然腿残,但脾性阴晴不定,万一,万一惹毛了他,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曲氏暗自心惊道。
“我与裴夫人无话可说,裴夫人请回吧。”裴卿卿看都懒得看曲氏一眼,她跟曲氏,没什么好说的。
这回,曲氏不敢再去拦裴卿卿的路。
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看着裴卿卿走了啊,那她来侯府的目地不是白费了吗?
最后,曲氏狠了狠心,一咬牙,“我知道你亲生父亲是谁!”
曲氏一句话,成功拦下了裴卿卿的脚步,赫然回头看向曲氏,“你说什么?”
眼见裴卿卿总算有了点点反应,曲氏倒也松了口气,就怕裴卿卿那毫不在乎的模样,怕是她说的再多都无动于衷。
有反应总比没反应要好。
曲氏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因有了些底气,说话都镇定了不少,“只要你答应救出老爷,我便告诉你,你亲生父亲是谁!”
很明显,曲氏是在跟裴卿卿谈条件。
也可以说是再做交易。
拿她亲生父亲的消息在跟她做交易。
可裴卿卿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人吗?
曲氏提及她亲生父亲的时候,她确实心紧了一下,但还不至于影响她的理智。
不紧不慢的轻笑一声,透着丝丝讥讽,“裴夫人可真看得起我,别说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即便知道了,我可没有通天的本事,能救得了一个待斩的死囚,何况……”
说到最后,裴卿卿话音一顿,眸光清冽的望着曲氏,一字一顿道,“我根本就不想知道我亲生父亲是谁。”
最后一句话,裴卿卿有意放慢了语速,像是怕曲氏听不清楚一样。
以为拿这个就能跟她谈条件了?
曲氏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别说她现在压根儿就不想弄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就算她想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曲氏在她面前卖乖了?
再说了,从曲氏嘴里说出来的话,她还未必信呢。
裴卿卿面容清冷的瞅了一眼曲氏,便推着轮椅准备带白子墨回房休息。
可无人看见,就在刚才,曲氏说知道裴卿卿亲生父亲的时候,他紧张了一瞬,五指捏在了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紧张曲氏会说出她父亲是谁……
可曲氏是个不达目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所以曲氏没有让他白白紧张。
“你亲生父亲乃当今陛下!”
就在裴卿卿与曲氏背对过去的时候,曲氏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咬牙就说出了口!
并且还提高了音量。
幸亏这是在侯府,没人听见!
否则,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裴卿卿推轮椅的动作一僵,收缩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惊恐,推着轮椅的手指紧紧的掐在轮椅上,神情凝滞了一下。
再回头时,眼神冷凉而复杂,目光剐人的看着曲氏,“你说什么?”
但其实她很确定,她刚刚没有听错。
她的亲生父亲,是……
可其实,心底深处,她不是没有预料到过这个结果。
如今听曲氏说出来,她却不愿相信。
她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是……
裴卿卿的眼神,太过寒凉,看的曲氏一阵心惊,方才的一点底气也全没了,说话便开始打哆嗦,“你的亲生父亲……乃当今陛下!”
曲氏不仅说话打哆嗦,连腿都在打哆嗦。
要知道她说这话,本就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指认当今陛下的骨肉,那是能开玩笑的吗?!
当今陛下,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没指认为父的吗?!
曲氏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厉害。
可即便如此,曲氏还是说了。
并且即便是抖的厉害,还是说了。
却也说明,她不像是说谎。
裴卿卿仔细的盯着曲氏,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可她却瞧不出,曲氏是在扯谎。
曲氏的脸上,有惊慌,有害怕,有惶恐,有不安,却独独没有心虚作假。
说明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话。
她竟然真的是……
不,她不信!
“这不可能…”裴卿卿摇了摇头,面上的清冷多了丝丝慌乱,瞅着曲氏,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私自妄议陛下,裴夫人可知该当何罪?!”
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她怎么会是乾帝的女儿?
可心底里,却又由不得她不信。
她虽不知道,不确定自己的生父是谁,可她却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她的生母,便是当年得罪了乾帝,被乾帝赐死赶出宫的臻妃,裴臻,亦是裴震的亲妹妹。
可她如何能是乾帝的女儿?
这不可能,她的母亲……不是被乾帝赐死赶出了宫吗?
她又怎么可能会是乾帝的女儿。
这也是裴卿卿不信的原因之一。
这说不通,不合理!
可若说她不是,她生母确实曾是乾帝宫中的宠妃,这是挣脱不了的事实。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她所知道的,不过也都是些传闻罢了。
当年臻妃的事,不仅是裴家的禁忌,也是宫中的禁忌,无人敢提。
裴卿卿神色有些慌乱,可白子墨的脸色却阴沉的厉害,他甚至想二话不说把曲氏给丢出去。
对于卿卿生父一事,他们一直避之不提,可好死不死的,偏偏被曲氏说了出来。
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私自妄议陛下,论罪当诛。”白子墨此时的嗓音跟他的脸色一样阴沉。
仿佛一个眼神,就能定曲氏的死罪!
本来裴卿卿质问她该当何罪的时候,曲氏就心慌极了,再听白子墨这么一说,曲氏更是当场吓的腿软。
可这回曲氏像是多了几根硬骨头,就算是腿软,她也不改口,“我没有妄议陛下!我说的都是实话!侯爷若不信……大可带我入宫!让卿儿和陛下当面对质,她就是陛下的女儿!”
就算是咬着牙,也能听见曲氏牙床打颤的声音。
即便是手发抖,她也还是斩钉截铁的指着裴卿卿,说她是陛下的女儿!
曲氏想要的,就是进宫!亲自去想陛下说明实情!
要不是她进不了宫,又怎会来侯府。
能进宫,她早就进宫去了。
用得着来侯府看裴卿卿的脸色吗?!
曲氏巴不得白子墨带她进宫对质呢!
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不怕对质。
虽然裴卿卿一身的贱骨头,但她不得不承认,裴卿卿是金枝玉叶的命,是当今陛下的女儿!
也正因如此,往日她才恨极了裴卿卿。
裴家非但没有因她是公主而受荣,反而因她们母女而落败!
这让曲氏怎么能不恨裴卿卿?!
裴家替陛下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陛下总该懂得回报吧?
只要陛下知道,裴卿卿是他的骨肉,定会放过裴家的!
曲氏的那点心思,白子墨哪会不知道?
想进宫和乾帝对质,捅破卿卿的身世。
做梦。
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让卿卿认乾帝做父亲的。
可白子墨私心底里,却也很明白,这就是万不得已的事。
瞒的了初一,也瞒不过十五。
乾帝总会知道的。
可即便如此,能瞒一时是一时。
一旦曲氏所言成真,到时候,恐怕又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他倒不怕麻烦,可就怕卿卿会有危险。
所以曲氏说,要入宫对质,白子墨只眉头紧皱,没说话,更不会带她进宫。
他知道,以裴家目前的处境,曲氏进不了宫。
所以才来侯府找他和卿卿呢吧。
否则,恐怕曲氏就直奔皇宫去了。
瞧着白子墨阴沉的脸色,紧皱的眉头,他沉默不语,曲氏却也瞧出了他的犹豫,试探却又有些得意的口气道,“侯爷…是不敢吗?”
不敢带她进宫?
不敢让她在陛下面前说出,裴卿卿是皇女?
就算她只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陛下和侯府,那是水火不容!
陛下忌惮侯府,忌惮白子墨!
若是陛下得知,裴卿卿是皇室血脉,又怎会让她下嫁给一个残废侯爷?!
这么说,这残废侯爷不愿带她入宫,是怕她说出真相,怕陛下会让裴卿卿离开他?
合着外面的传闻还都属实不成?
白子墨很是宠爱裴卿卿,什么都由着她?!
曲氏暗自在心中想着,也暗自鄙夷着。
白子墨眼皮子幽幽一抬,曲氏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
并且一眼,就吓的曲氏心肝一颤,立马就打消了嘲讽的心思。
再也不敢说他是残废侯爷了。
一个眼神就能吓死她!
曲氏,说他不敢。
不敢进宫对质。
是啊,他不敢,也不想。
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裴卿卿,眼神顷刻间变得温柔下来。
裴卿卿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在问,你想进宫吗?
换言之,你想认回…生身父亲吗?
有那么一瞬间,裴卿卿有过犹豫,但,看着白子墨,她所有的犹豫最后都可以化为坚定。
什么生父,什么乾帝,都没有白子墨重要!
算算时间,小老头他们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忽然间,裴卿卿只觉得头有些疼,眼神的视线,似乎有些恍惚。
头越来越晕沉,下一刻,裴卿卿便这么晕了过去。
白子墨眼疾手快的一接,便将她抱在了怀里,眉眼冷峻而担忧,“卿卿……”
看到裴卿卿晕倒,曲氏也吓了一跳。
想上前,却硬是在白子墨的冷眼之下僵住了脚步。
难不成是受刺激太大,所以晕过去了?
曲氏想着。
“来人。”白子墨紧紧的抱着晕过去的裴卿卿,嗓音冷冽。
“这是怎么了?”北宫琉一来,就被这场面惊了一下。
白子墨喊来的人,正是北宫琉。
或者说,北宫琉刚好赶了来。
他一来,就听见白子墨的声音。
一来,就看到这一幕。
裴卿卿晕倒在白子墨怀里。
旁边还有个妇人。
北宫琉仔细的瞅了一眼,这妇人是……
他想起来了,她是裴震的夫人。
这裴夫人怎么跑到侯府来了?
看样子,裴卿卿晕倒,该是跟这位裴夫人脱不了干系!
看白子墨那个脸黑的,看来这裴夫人把白子墨气的不轻啊!
这平时,白子墨把裴卿卿当宝贝一样,怎么就让一个妇人气的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啊?”北宫琉叨叨着上前去,替裴卿卿号了一下脉象,脸色嘛,倒也不是很难看。
不号不知道,一号脉,北宫琉反倒不着急了。
害得他白担心了。
“侯爷……”灵月慢一步的赶来,一看就看到晕过去的裴卿卿,吓的灵月连忙围了过去,“夫人这是怎么了?”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晕倒了?
白子墨则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曲氏,“裴夫人恶意中伤本候的夫人,轰出侯府,裴家人往后不得再踏入侯府半步。”
从白子墨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毫无温度,足见怒气不轻。
灵月那也是个护主的,一听是曲氏伤了夫人,立马就转头气鼓鼓的看着曲氏,“原来是你伤了夫人!”
侯爷吩咐了,要把她轰出去!
伤了夫人,难道还跟她客气不成?!
灵月分分钟就凑到了曲氏面前,毫不客气的一把,就把她往外拉,“你给我出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侯爷……我说的都是事实!带我去见陛下!”曲氏哪甘心就这么被轰出去!拽着灵月又拉又扯的,“放开我!你一个奴婢,凭你也配碰我!给我放开!”
要说灵月,可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惯了活儿的,也不是没有些力气的。
推搡一个曲氏,还是不在话下的。
更何况很快就有府中的侍卫赶来帮忙。
三两下就把曲氏轰了出去。
曲氏就算再怎么又喊又骂,也没用!
曲氏骂骂咧咧的被轰出去,当场就引来了一些过路的百姓围观。
有人看热闹,就自然会有人指指点点的议论。
灵月本来想把人轰出去就算了,可曲氏还不依不饶的嚷嚷!
我们的小灵月那从前,也是在丞相府这样的深宅大院呆过的,又岂会不知人言可畏几个字!
气呼呼双手一叉腰,冲着曲氏说道,“你这妇人,竟敢恶意中伤我家夫人,害得我家夫人昏迷!侯爷吩咐了,以后你们裴家人,休想再踏入侯府半步!”
别看灵月只是个小丫头,叉起腰来,那也是挺气势汹汹的!
她这话,既是在打发曲氏,也是在说给围观的人群听的。
省的这些人不知缘由的到处乱传,再以讹传讹,传出些对侯府和夫人声誉不好的流言来!
这下所有人就都知道,是曲氏恶意中伤侯府夫人,害得夫人昏迷,所以才被赶出去!
再加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侯府夫人,曾是裴家庶出的身份。
当初陛下明旨赐婚的,是裴家嫡出的大小姐,可裴家不想让嫡出的嫁入侯府,便不惜违抗圣旨,逼庶女,也就是现在的侯府夫人,裴卿卿代嫁!
如今陛下宽恕了裴家代嫁的罪责,听说侯爷和裴卿卿,都曾在陛下面前替裴家求情。
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裴家非但不感激她,反而还恶意中伤!
真是没良心!
而且啊,不是没有裴家父子联手欺负庶女的丑闻!
人家庶出的,那也是闺女啊,现在人家嫁入侯府,过得好了,裴家就开始眼红了!
分分钟,就有不少人对曲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了。
如今曲氏被赶出来,别人也只会说她活该。
瞧着周围人的议论,灵月清秀的小眉头一扬,这效果正合她意。
最后瞅了一眼曲氏,哼气一声就回了府,大门一关,懒得管曲氏!
曲氏在外面,骂也不是,不骂又憋屈!
当着侯府门口破口大骂,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更何况周遭这些人,本就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她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裴卿卿是陛下的女儿,岂不是自找死路吗?!
恐怕还没见到陛下,她就没命了!
于是乎,曲氏硬生生的被憋的闭了嘴,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京师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不多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以不起眼的低调出了城。
……
与此同时,皇宫里先一步传开了裴震下狱,裴家获难的消息。
第一个获得这个消息的,就是公主慕溪凤。
慕溪凤本来百般无聊的在揪着一朵花,贴身婢女冬香火急火燎的就跑了过来,“公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冬香边跑边嚷嚷着不好了,出事了!
听的慕溪凤眉头一皱,“冬香你干什么?让母后知道,又该说我没规矩了!”
有什么事不能慢慢说啊?
这么火急火燎的大声嚷嚷,母后知道了,又该说她没规矩不成体统了!
冬香虽然着急,但也立马就有所收敛,平息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公主,出大事了!今日朝堂上……”
冬香说着说着,还结巴起来了。
慕溪凤好没气的看了她一眼,“朝堂上怎么了?能出什么大事啊?朝堂上哪天不是大事儿。”
不是国家大事,也上不了朝堂啊。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慕溪凤觉得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冬香还没说到重点上。
“公主!裴大人被告发贪赃枉法,已经被陛下打入死牢!说是……说是三天后问斩!”冬香一口气说完。
下一秒,蹭的一下,慕溪凤吓掉了手中把玩的花儿,不敢置信的望着冬香,“你说什么?裴大人怎么了?”
是她听错了吗?
裴大人……
“裴大人下狱了!说是三日后要问斩!”冬香很确定的告诉慕溪凤,她没听错。
裴大人就是下狱了!
因为裴少枫不在京中,公主便要替他照看好裴家。
所以时刻都有关注着裴家的动静儿。
哪知道,哪知道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儿!
贪赃枉法,下了死牢,三天后要问斩……
这次怕是公主都救不了裴家了。
冬香比谁都清楚,她家公主喜欢裴少枫,爱屋及乌,所以才会照看着裴家。
可这次,裴家犯的,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冬香想想都觉得心惊!
“这怎么可能呢?”慕溪凤颇为不敢置信,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裴大人怎会犯下如此重罪呢?怎么会这样呢……”
说着说着就抓着冬香问道,“冬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裴少枫要是知道他父亲下了死牢,那可怎么办啊?!
她说过,要等裴少枫回来娶她的……
若是,若是父皇斩了他父亲……他怎么可能还会娶她?!
不,不行!
慕溪凤的急切都写在了脸上,冬香哪能看不出来啊,故而安抚道,“公主你先别急,奴婢打听了,听说是许丞相告发的裴大人,陛下又派了禁军前去裴家搜查,这才罪证确凿的!陛下一气之下,便将裴大人下了狱!”
“舅舅?怎么会是舅舅?”慕溪凤一下子感觉更乱了,许丞相是她的舅舅啊,怎么会告发裴大人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冬香摇摇头,她在宫里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了。
至于许丞相为何告发裴大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回慕溪凤是真的头疼了,一个是舅舅,一个是所爱之人的父亲,她该怎么办呀?
“这可怎么办啊……”慕溪凤很是焦急,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父皇下的旨,三日后问斩……
父皇……
眼下慕溪凤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找父皇求情!
对!
“去找父皇!”
说的快,动作也快,慕溪凤麻溜的就往外跑,去找乾帝,要为裴震求情。
“哎……公主!公主你等等奴婢啊!”冬香连忙追了上去。
只可惜,慕溪凤急匆匆的跑来勤政殿,却没能见着乾帝。
连门都进不去。
被御前伺候的太监拦了下来。
“你让开!本公主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父皇!”慕溪凤气的够呛,居然拦着她不让进去!
平时这小太监哪有胆子敢拦她?!
直接就把小太监吓跪了,一张脸皱的比哭的还难看,“公主恕罪……陛下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求公主不要为难小的呀,公主请先回去吧……”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公主都敢拦!”慕溪凤这个公主,可不是白当的。
论起公主的气势,慕溪凤那是气势十足。
“公主恕罪……实在是陛下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呀!公主……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进去触陛下的霉头了,这万一,万一陛下发怒……公主您也不好交代呀!”要说他们做奴才的,命最苦。
陛下是主子,公主那也是主子,都得罪不得!
可偏偏,有时候就是这么为难。
放公主进去,惹陛下不快,死的也是他。
不放公主进去吧,公主不高兴,倒霉的还是他!
这世上,最难做的不是人,而是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奴才啊!
小太监心中的苦闷,慕溪凤当然不会知道,她也没心情知道!
她只知道,“本公主今天一定要见父皇,你给我让开!”
“公主不可啊……不可啊公主!”哪怕是跪着,小太监也跪着拦人。
若是平时,放公主进去也就罢了。
可今日铁定不行,陛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放公主闯进去,他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小太监是从头到脚都在发抖,真真是用生命在阻拦慕溪凤!
“你!”
“公主……”慕溪凤刚想发飙,幸亏冬香及时跑来,拉住了慕溪凤,“公主息怒,奴婢知道公主着急,这可是陛下的勤政殿呀!公主不可硬闯啊!”
硬闯勤政殿,若陛下怪罪下来,就算是公主,责罚也不轻啊!
更何况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
想必,陛下是在为裴大人的事生气吧?
可慕溪凤哪能就这么算了,“可我若不见父皇,该怎么为裴大人求情啊!”
硬闯勤政殿,慕溪凤当然知道是重罪!
可是她除了这个,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人命关天啊!要是裴震真死了,裴少枫就永远也不可能娶她了!
“公主,越是这个时候,公主就越应该冷静才是啊!公主一直是最聪明的!只要公主冷静下来了,才能想到办法救裴大人啊!”冬香机智的安抚道。
她知道,公主是关心则乱。
只是想救裴大人,谈何容易!
她这也就是安慰公主罢了。
但也确实安抚到了慕溪凤,她确实平静了不少,“你说的对,本公主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救裴大人……”
就这样,慕溪凤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勉强算是被冬香扶了回去。
不过半日的功夫,裴震下狱,裴家获难的消息就在京师传开了。
裴家被禁军包围,只待陛下下令处决!
醉生楼中。
竹颜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裴震获罪下狱的消息。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竹颜只是饶有兴致的微微挑眉,“裴震下狱,不日问斩?啧,还真是人有祸兮旦福呢。”
这裴少枫刚逃离京师不久,裴震就下狱了。
也不知道裴少枫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再冒险跑回来呢?
“公子说的是啊,以裴家如今的处境,如何能斗得过财大势大的许家呀。”蓝袖在旁边给竹颜沏茶,顺口也感叹了一句。
人生无常,说的一点都不假啊。
裴震,这也算祸从天降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嘛,也不算祸从天降。
毕竟父代子过,也说的过去。
这祸根,本就是那裴正浩自己种下的。
也怪不得别人。
裴震,不过是代子受过,又能怨得了谁呢?
说起来,如果不是有徐泽重伤这回事,兴许也就不会有裴家今日的灾祸。
说白了,就是代子受过。
谁让徐泽重伤,跟裴正浩脱不了关系呢?
“公子喝茶。”蓝袖将沏好的茶奉了一盏给竹颜,至于裴家的死活,说实话,蓝袖并不关心。
只不过当做一个玩笑看看罢了。
可竹颜这回却不似以往,当做个笑话便作罢。
他在想,裴家获罪,她又该如何?
会不会搭救裴家?
竹颜喝着茶,若有所思。
一杯茶下肚,竹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蓝袖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听说裴夫人去了侯府,但却被侯府给赶了出来,说是裴夫人恶意中伤侯爷夫人,害得侯爷夫人昏迷不醒,侯爷一怒之下,便将人赶出了府。”
蓝袖说的不以为意,但其实她知道,竹颜想问的,是裴卿卿!
“你说她怎么了?昏迷不醒?”果然,一说到裴卿卿昏迷不醒,竹颜就不淡定了。
瞧瞧那着急的模样,蓝袖是看在眼里,揪在心里。
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裴卿卿是他竹颜的夫人呢。
看他那般紧张的样子。
瞧着蓝袖复杂失落的眼神,竹颜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的收敛了紧张,只是眉头却不见松开过。
脑子里的念头就剩下,她昏迷不醒……
“公子很担心侯爷夫人吗?”蓝袖垂下了眼帘,收拾着茶具,看似淡然无波,可却无人知道她问这句话时的不甘心!
竹颜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声音低沉道,“这不关你的事,蓝袖,做好你分内的事。”
蓝袖又怎会听不出来,他是在告诫她,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不该多嘴的,不要多言。
不该她管的事,更不要僭越!
他的事,蓝袖不该僭越。
纵使心痛不已,蓝袖却也洋装的极好,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是,蓝袖知道了。”
默然了片刻,竹颜又换了个话题问道,“小妹在许家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蓝袖轻轻闭了闭眼,敛下心中的失落,再睁眼,她还是那个仪态万千的蓝袖,“回公子,小妹确曾在许家为婢,只是……”
“只是什么?”听出蓝袖话中的犹豫,竹颜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是小妹此前,随着许家大小姐许诗琪,陪嫁到了凌王府……”蓝袖将查获的消息如实禀报。
但她还是有话没说完。
“有话一次性说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并且从蓝袖的神情上,竹颜看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蓝袖就像那桃花,娇艳动人,不知有多少人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可唯独竹颜,不是那欣赏她之美的人。
在竹颜面前,哪怕她再如何娇艳,仿佛他都看不见一样。
在他面前,她从来只是一个办事得力的下属。
蓝袖忧思之余,不免露出丝丝若有似无的自嘲,正经禀报道,“许诗琪大婚当日,有个丫鬟不慎打碎了一个玉镯,便被发卖了出去,我们查到,人后来被侯府买了回去。”
无人听见蓝袖心底的叹息。
难道真是有缘吗?
这事居然还能跟侯府,跟裴卿卿扯上关系。
若她们的的消息无误,那被发卖的丫鬟,应该就是小妹了。
可偏偏,被裴卿卿买了回去。
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竹颜面上的激动,“你的意思是,小妹被裴卿卿买了去?”
话中的欣喜,显而易见。
蓝袖就这么黯然的望着竹颜。
他是高兴找到小妹了?还是高兴小妹在裴卿卿那里?
如此,他便有了去找裴卿卿的理由……
若说蓝袖只是如此一想,不妨竹颜下一刻便要印证她的猜想。
兴致匆匆的就要走了。
“公子是想去找侯爷夫人吗?”不妨蓝袖及时出声拦住了他。
可竹颜确实是要去找她,“小妹在她那里,我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竹颜说的理所应当。
蓝袖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的话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想问一句,你真的是想去看小妹而已吗?
最后到嘴边的话,蓝袖还是改了口,“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侯爷旧疾复发,重病在床,连陛下都亲自去探望过了,侯爷要养病,现下侯府一律不见客。”
蓝袖此番话,既是解释,也是在告诉竹颜,侯府,是去不了了。
想见的人,暂时也见不到了。
那侯府是什么地方?戒备森严,若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恐怕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更何况又恰逢侯爷病重,此时侯府的戒备,恐怕比任何时候都要强。
蓝袖的话,成功拦下了竹颜的脚步。
他微信蹙眉,犹疑了。
至于着急想去侯府,是想去找谁,去看谁,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只是没想到,白子墨在这个时候病重,不见人。
眼下只能等过段时日再说了。
……
就这样风起云涌的过了两日。
这两日,全京师的人都在看裴家的热闹。
裴震被判斩首,当今陛下则像是要对裴家其他人网开一面一样,裴家其他人的处决迟迟都没下来,只是由禁军将裴家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外出。
只是普通百姓却不知道,这两天的乾帝陛下,像吃了**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动怒发脾气。
见谁都不顺眼,见谁都心气不顺!
简单来说,就是这两天,谁接近……啊不,是乾帝看到谁,谁到乾帝面前晃悠,谁就倒霉!
便是随便说句话,都能惹得龙颜大怒!
是以这两日的朝堂上,谁也不敢多言,就连国事,都是能压的就往后压,能不上报的就不上报,就怕一不小心,触了陛下的霉头!
这两天,慕溪凤也没闲着,几乎是隔两个时辰就来找乾帝一次,只为了替裴家求情。
只可惜,慕溪凤再怎么追着乾帝跑,每次都没见着人。
为此,慕溪凤还挨了自家母后一顿训斥,严令训斥不许她去纠缠陛下!
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小命儿着想。
可慕溪凤要能听话,就不是慕溪凤了。
风雨无阻的依旧跑到勤政殿去。
然而,依旧是没见到人。
殿外伺候的宫人,死活都得拦着不让她进去。
慕溪凤是既着急又没招啊!
这眼看都过了两天了,明日就是第三天的期限了,父皇还是不肯见她!
这是铁了心要杀裴震啊!
父皇是铁了心的不见她!
可她又铁了心的要帮裴家求情!
这就是个死循环的事儿。
“公主,要不咱们回去吧……这都两日了,陛下怎么都不肯召见公主,说明陛下对裴家毫无宽恕之意呀!公主难道真要为了救裴大人,与陛下……为难吗?”
慕溪凤在勤政殿门口不依不饶的不肯走,作为慕溪凤的贴身侍婢,冬香实在是为难啊。
她都不知道劝了公主多少回了。
可公主就是不听她的。
再这么下去,难保陛下不会迁怒于公主呀!
到时候,影响到公主与陛下之间的父女之情,岂不是不值当吗?!
为了一个裴家,公主这么开罪陛下值得吗?
冬香知道,公主是为了那裴少枫,爱屋及乌才会想救裴家。
可公主也已经尽力了呀,对裴少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偏偏公主执拗的不得了!怎么劝都没用。
“冬香,是父皇不肯见我!是父皇要与我为难呀!”慕溪凤想都不想的便脱口而出道。
吓的冬香连忙捂住慕溪凤的嘴,生怕被别人听见了去,“公主!这话可不能说!”
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可不是,话可不能乱说,公主莫不是急糊涂了?竟不如一个奴婢懂规矩!”
就在冬香阻止慕溪凤说些大不敬的言辞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媚的女声。
慕溪凤回头一看,当场就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本公主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美人来说三道四的吗?美人难道不清楚自己的位份吗?别以为父皇多宠了你一点,你就掂不清自己的位置,凭你,有什么资格跟本公主说话!”
骄傲如慕溪凤,贵为公主,除了在她父皇母后面前,何曾在谁面前忍气吞声过?
来找她的不痛快,赵雪芙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慕溪凤直接毫不客气就下了她的脸子。
区区一个美人罢了,连妃位都不如,别以为平时得宠一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慕溪凤和赵雪芙,平日里本就不对盘。
这个赵雪芙,仗着得宠,可没少惹她母后不痛快。
所以慕溪凤见到赵雪芙,那是能不客气就不客气!
瞅着赵雪芙的眼神儿,那叫一个鄙夷嘲讽。
气的赵雪芙当场就瞪圆了眼珠子,“你……”
论身份,论出身,她确实不如慕溪凤尊贵。
但有一点,慕溪凤却比不上她。
那就是做戏!
比如现在,即便赵雪芙气的要死,肺都要气炸了,她也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勤政殿外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她哪能坏了自己多年来积攒下来温婉大度的好名声?
哪像慕溪凤,出了名的娇纵跋扈!
想着,赵雪芙眼珠子一转,再大的火气都能压下去,分分钟,就能笑脸相迎的对待慕溪凤,“瞧公主说的哪里话,臣妾不过是关心公主罢了,陛下这两日烦心事多,臣妾劝公主一句,还是莫要再平添陛下的烦心事才好!”
赵雪芙一来,冬香立马就规规矩矩的站回了慕溪凤的身后。
赵雪芙不在,她还可以劝慰一下公主。
可赵雪芙来了,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了。
瞧着赵雪芙那虚情假意的劲儿,慕溪凤是怎么瞧都瞧不上,“本公主用得着你关心吗?凭你也配!”
打脸!字字句句都在打脸!
“你!”气的赵雪芙一度都要绷不住温婉的气度了。
慕溪凤居然一再的下她的面子!
然而,对于慕溪凤来说,赵雪芙自己把脸伸到她面前来,她要不打两巴掌,都对不起自己。
赵雪芙算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
美目圆睁,赵雪芙现在那叫一个美目圆睁,一双美目中充满了阴狠,恨不得当场毒死慕溪凤才好!
整个后宫,就只有慕溪凤敢给她气受。
就连皇后,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对她不客气!
偏偏慕溪凤又最得陛下宠爱,有陛下宠着惯着,连她也奈何不得!
想想赵雪芙就气的牙痒痒,左手紧紧的抠着右手,鲜红的指甲看上去挺可怖的,“公主,臣妾好心慰问,公主反而恶言相向,臣妾倒想替皇后娘娘问一句,公主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就算她再怎么隐忍,再怎么容忍慕溪凤,可慕溪凤一再下她的脸面,若说还能无动于衷的忍得住,那是骗人的。
赵雪芙多少都有些绷不住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嫔妃,岂容慕溪凤对她不敬?!
可慕溪凤是什么人?乾帝唯一的女儿,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岂会将一个赵雪芙放在眼里。
面色高傲的瞅着赵雪芙,一字一句道,“本公主说了,你不配。”
简直是,赵雪芙既然自己要把脸送过来让她打,她要不打,岂不是对不起赵雪芙吗?
还替母后问?她有什么资格替母后问?
区区一个美人,不过是父皇的消遣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宠妃了?
父皇的心里,对后宫这些妃嫔,根本就没有爱。
就连她的母后,都不敢说父皇是爱母后的。
更何况区区一个美人?
是,她不否认,赵雪芙是年轻貌美,可那又如何?
父皇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会不升她的位份?
赵雪芙进宫也不止一年两年了,要升早就升了。
只能说明,父皇心里,根本就没有赵雪芙。
还怕她个球!
慕溪凤不屑的冷笑一声。
论骄傲,赵雪芙不如她,论尊贵,赵雪芙更不如她。
别以为得宠,就能在她面前蹦跶!
她慕溪凤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赵雪芙是一忍再忍,真的是肺都给她气疼了!
慕溪凤,简直是可恶!
瞪着慕溪凤的眼神,那叫一个凶狠。
只可惜,慕溪凤对她,只有不屑一顾。
“美人……这汤要凉了…”眼看赵雪芙要发飙,身后的一个婢女及时出声,提醒了赵雪芙。
不可冲撞!
谁不知道溪凤公主是陛下的心头肉啊!
赵雪芙闻声,深吸一口气,心头的怒火倒是压住了没爆发,“公主伶牙俐齿,臣妾自愧不如,陛下还等着臣妾的安神汤呢,臣妾就不奉陪了!”
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进了勤政殿。
这回就把慕溪凤气到了!
凭什么赵雪芙能进去,她就不能进?!
可恶!
可偏偏,就是不让她进去。
她要进去,就被宫人们拦了下来。
说是赵美人是得了陛下的命令,才自由进出的!
气的慕溪凤直跺脚。
这个赵雪芙,看她进殿之后那个得意的眼神儿!
真是气死她了!
慕溪凤气鼓鼓的咬牙切齿。
“公主,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冬香小心翼翼的劝道。
毕竟刚刚才和赵美人针锋相对了一顿,若是再在勤政殿来闹,怕是会惹怒陛下!
最后,挣扎无用,硬闯也无用,慕溪凤气恼的一跺脚,“我们走!”
说完怒气冲冲的就走了,冬香是紧赶慢赶的追了上去!
而赵雪芙进殿之后,那叫一个体态盈盈,温婉娇媚,只是她还没开口之前,却瞧见乾帝再看一幅画,看的专注又入神。
赵雪芙悄悄上前,瞄到了一眼乾帝手中的画。
饶是她这般艳冠后宫的姿色,在看到那副画时,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好一个国色天姿的美人,哪怕只是一幅画,却能瞧出画中人是何等冰肌玉骨。
只是,这画中美人是谁?
还没等赵雪芙再多看一眼,乾帝便发觉她来了,当即收起了画卷。
没给赵雪芙再多看一眼的机会。
“陛下,臣妾煮了些安神汤,陛下这两日心绪烦忧,喝些安神汤休息一下吧。”说着便将安神汤奉到了乾帝面前。
不过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那副画。
她很确定,那画中美人,并非后宫中人。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压根儿就没见过方才那画中美人。
可乾帝拿着画如此日看夜看,想必定是令他难以忘怀之人。
一时间,赵雪芙倒真想不到那画中人会是谁?
赵雪芙想去碰那副画,不妨乾帝动作比她更快,直接就拿到了自己龙椅上搁着,将画放到了自己身边,“有劳爱妃了。”
赵雪芙想拿画,没拿到,伸出的手落了空,神色僵了一下,随后收放自如的把手撤了回来,“陛下说的哪里话,能照顾陛下,是臣妾的福分。”
看样子,乾帝很宝贝那副画,碰都不让人碰。
听闻徐帆在裴家搜出一堆的珍宝,还有些是宫里失窃的宝物,听说其中就有一幅画,是让乾帝治裴震死罪的关键,莫非……就是乾帝手里拿的这副?
看来这幅画,不简单啊……或者说,是画上的人,不简单!
方才进来时,她可没错过,乾帝在看那画时,神情温柔,却似乎又有悔恨?
她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绝色的美人?
那画上的人,跟乾帝又有何纠葛?竟让乾帝这般心绪大动。
乾帝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安神汤,往殿外看了一眼,“公主还在殿外闹呢?”
说起这茬,赵雪芙方才受的慕溪凤的气分分钟就又回来了。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在乾帝面前,她要温婉大度,娇媚嫣然,“是啊,公主方才就在殿外,与臣妾说了几句话,臣妾已经劝公主回去了,想来…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乾帝则不以为然,“她能听你的劝?”
喝了两口安神汤就没心情喝了,他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脾性,他会不清楚吗?
连他这个做父皇的话,她都未必听。
说来也不知道他这女儿被裴家……
啊不,是被那裴少枫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竟死活要替裴家求情。
赵雪芙自然听的明白乾帝的提起,摆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姿态道,“陛下,公主还小,又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性子难免娇纵了些,任性了些,但公主心里,必然是心向陛下的。”
瞧瞧,说的多识大体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慕溪凤当自己女儿一样呢。
但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挑拨乾帝和慕溪凤父女之间的感情。
“哼,她若是向着朕,就不会天天来烦朕!”乾帝好没气的冷哼一声。
女大不中留,他以前还不信,觉得他皇家的女儿,他想留便留。
没成想,压根儿就留不住!
这还没出嫁呢,就事事替别人考虑去了。
丝毫不顾及他这个父皇的心情。
想着,乾帝便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一声大多数老父亲都会有的叹息。
说起这茬,赵雪芙趁势逮着机会,故作感叹道,“臣妾也没想到,公主竟会对裴家的事儿如此上心……”
说着说着,想着想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赵雪芙微微挑眉,说话却大有一副试探的口吻,“莫非……公主是对裴家……”
“她就是跟朕胡闹!”赵雪芙话未完,便被乾帝厉声打断,“平日里是朕太宠着她了,以至于让她分不清轻重,朝堂之事,岂是她能胡闹的?”
乾帝不让赵雪芙多言,也是不想让赵雪芙知道,他的女儿喜欢上了那裴少枫!
瞧着乾帝冷下来的脸色,赵雪芙便是心中有数了,但嘴上,还是要配合乾帝说话,“陛下说的是,想来公主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可心里,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看乾帝急于打断她,不让她说完,恰恰不也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吗?
说明她猜测的没错呀。
慕溪凤对裴家……
只是裴家有两兄弟,那让慕溪凤上心的,是哪个呢?
裴少枫,还是裴正浩?
赵雪芙嘴角上扬,可算是让她抓到慕溪凤的小辫子了吧?
她在慕溪凤那儿受的气,迟早要加倍还回去!
慕溪凤,你给我等着!
赵雪芙娇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而此时的慕溪凤,却是没有回宫,反而是出宫去了。
望着眼前的刑部大牢,慕溪凤气势汹汹,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一些死囚的哀呼声……
可把冬香吓得不轻,一再的阻拦慕溪凤,“公主……不能进去呀!万一……万一被陛下知道,定会责罚公主的呀!”
慕溪凤现在,可以说是就救人心切吧,哪能听得进去冬香的劝阻啊,“冬香,你别拉我,我要去看看裴大人!”
眼看明天就是斩首日期了,怎么说她都应该去看看裴震的。
裴震可是裴少枫的父亲啊!
她没能力救下裴震,还不能去看看他,给他送个终吗?
“公主…不可啊!公主金枝玉叶,怎能来死牢这种地方!要叫陛下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呀!公主……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回去吧!”冬香死活都不肯让慕溪凤进去大牢里。
奈何她拦不住公主,否则,哪会让公主出宫来刑部大牢啊!
可是公主要进去看裴震,冬香是怎么样都要阻拦她。
这要是叫陛下知道了,即便陛下舍不得责罚公主,可她们底下的人,那是免不了要受罚的。
冬香着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拉着慕溪凤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让她进去。
“松开!”慕溪凤秀眉紧皱,冬香跟她拉拉扯扯的,显然搞得她没什么耐心了,“本公主命令你,给我松开!”
气的慕溪凤用力一甩,就甩开了冬香。
“公主……”冬香着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你就呆在这儿,别跟着本公主!”慕溪凤不耐的看了一眼冬香,便不让她跟着。
然后自己就进了大牢里。
徒留冬香一个小丫鬟在后面干着急,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大牢里阴暗无光,一股腐臭潮湿的味道,慕溪凤一进去,不自觉的捂了一下口鼻。
进大牢,只需亮出她公主的身份,牢里的狱卒们,还不得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要见裴震,也就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狱卒引领慕溪凤,来到了关押裴震的那间牢房。
“公主,裴大人就关在这间里面。”狱卒低头哈腰的给慕溪凤赔笑脸。
慕溪凤往牢房里头看了一眼,对着狱卒摆手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然后狱卒就退了下去。
牢房里,光线极其昏暗,慕溪凤就看到一个人影蜷缩在角落里,看上去好不萧条可怜。
“裴大人……裴大人……”慕溪凤唤了两声裴震,她进到牢房里面,里面还有老鼠叽叽的声音,“裴大人,你还好吗?”
这两天的关押,裴震整个人好像都痴傻了一样,听到有人叫他,才呆滞的把脑袋抬了起来。
又像是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人是慕溪凤。
“公主?真的是公主……公主……救救老臣啊公主……老臣是被冤枉的!”认出了慕溪凤,裴震蹭的一下,就趴到了慕溪凤脚下跪着喊冤。
万万没想到,来看他的人,竟会是素无来往的溪凤公主?
“裴大人……裴大人你别这样,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慕溪凤头一次觉得不嫌脏,亲手把裴震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