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威不容挑衅!
哪怕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也不行!
事态进展之下,暗自揣测的人就更加多了。
大家伙都在等着看好戏,因为大家伙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深知陛下对战北侯府的忌惮!
往往忌惮背后伴随的,便是痛恨。
于是大家都在等着看白子墨的好戏。
要说看戏看的最津津有味的,当属慕玄凌和慕楠煜兄弟俩!
从始至终,他们兄弟俩就没说过一句话,就差插着腰在旁边看大戏了!
打压白子墨这种事,是大家伙都乐见其成的,干嘛还要说话呢?
瞧瞧,满朝文武,可没一人站出来为白子墨说句话呢。
可见白子墨平时的人缘那叫一个差!
要不是碍于他是战北侯,这些人没胆子开罪战北侯府,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站出来落井下石呢!
所以说,大家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哪还有人替白子墨说话?
尤其是慕玄凌,本来今日上朝,因为林付被抓的事,他心情挺沉重的,但是没成想,经赵全书这么一闹,反倒叫他看了一场好戏,开心了一下。
还有慕楠煜,本来心情就不差,抓了林付,就能交差了。
哪知道,居然还有赵全书这么一道前菜,还真是叫人‘开胃’啊。
如果说朝堂众人,皆心思各异,表情不一,唯独白子墨,还是那般的云淡风轻,除了嘴角的冷峻,好像看戏的人是他一样。
乾帝问他有何证据?
证据麽?
要多少有多少。
在一个个心思诡异的目光下,白子墨轻轻扬手,‘啪啪’手巴掌一拍,下一秒,就从殿外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玖月。
无需充当,玖月本就是白子墨的护卫。
此时玖月便是以白子墨护卫的模样,走近了大殿中。
手里还端来了一个托盘。
没错,就是托盘。
众目睽睽之下,玖月端着托盘,走到了赵全书身边儿,面色严肃的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就算心里不觉得乾帝怎么样,不把乾帝当回事,但乾帝就是乾帝,作为臣下,玖月当然知道,不可藐视君王的道理。
龙椅上的乾帝幽幽的瞥了一眼下跪的玖月,语气高高在上,“平身吧。”
“谢陛下。”然后玖月就端着托盘起了身。
再然后,白子墨便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从玖月手里拿过一个托盘,正好端在赵全书的头顶,男人凛冽的嗓音没有丝毫温度,“这些都是证据。”
说罢,手腕轻轻一翻,托盘里装的书纸,纷纷扬扬的撒了下来,都落在赵全书的周围。
然后,男人又若无其事的将托盘重新放回玖月手里,居高临下的瞧着赵全书,“赵大人作为礼部尚书,多年来贪墨成性,暗中从国库里贪腐了不少,且私下收受贿赂,甚至欺压各地小官给你进贡,赵大人,你名为礼部尚书,却做着与市井无赖一般无二的事儿,抹黑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本候所说的这些,皆有人证画押为证,不仅如此,赵大人身为人臣,举止不端,人品不正,陛下修订的国法律例中可是明文规定,好男风有辱国体,赵大人自己龌龊便也就罢了,却胆敢将手伸到本候府上来,本候留你一命,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没成想,你竟如此不顾脸面,要来向陛下讨公道?不知赵大人想让陛下还你个什么样的公道?”
什么叫做扭转乾坤,这就是。
白子墨不紧不慢的一番话,便是扭转了乾坤。
字字句句,不仅没给赵全书脸,也打了乾帝的脸!
即便是隔着龙冠,也能瞧见乾帝阴沉至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扭曲着,恶狠狠的瞅着下面,也不知道是在瞅白子墨,还是赵全书?
或者两个都有吧!
只有在龙椅边上伺候的太监才能听得见乾帝隐隐磨牙的声音……吓的人家小太监大气都不敢出!
白子墨说完之后,原本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好戏的人一个个都傻了眼!
就连慕玄凌和慕楠煜两兄弟都嘴角一抽。
果然不是谁都能斗得过战北侯的。
对赵全书,他们是没有半点的同情,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惹白子墨那尊瘟神!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赵全书这事儿,到此基本上就已经有定论了。
而赵全书本人,更是直接吓的傻眼,像是被惊呆了。
愣是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明明是一张张毫无分量的书纸,可飘落在赵全书手里,却像是一个个铁秤砣砸了下来!
别说手了,砸的他心里都喘不过气来!
哪怕是包着纱布,也止不住的手抖,浑身直哆嗦。
随便一看,这每一张书纸,都像是他的催命符啊!
越看赵全书就抖的越厉害,额头上早已是冷汗连连,哆嗦着趴在地上磕头,“陛下饶命啊……这,这些都是假的!是战北侯故意诬陷臣的……求陛下饶命啊……陛下…”
这人啊,一旦被吓的语无伦次,就会不知道自己话中的漏洞。
就像这赵全书,一边心惊胆战的求乾帝饶命,一边却又说是白子墨诬陷他的,那些证据都是假的。
殊不知,是真是假,自己便暴露了出来。
这赵全书,是当乾帝傻呢?还是当乾帝傻呢?
以为乾帝瞧不出来麽?
‘啪’的一巴掌,乾帝可谓是咬着牙,重重的拍在面前堆放奏折的桌案上,连桌上的奏折都震塌了。
“赵全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枉顾朕修订的律法,做出此等有辱国体,有辱朝廷颜面的龊事!还有脸在这儿求朕?”乾帝发火,那就是龙颜大怒,威严十足也火气十足的下令道,“来人!将赵全书押下去,革职查办!给朕抄了赵府,一干人等,拘押待办。”
乾帝发话,分分钟便有禁军前来执行命令。
“陛下饶命啊……陛下…臣冤枉…臣是冤枉的…求陛下饶命啊……”
如果说刚才赵全书还只是吓傻了,那么现在,是直接吓破了胆!
就算赵全书再怎么求饶挣扎,也改变不了被禁军拖出去的命运。
赵全书一路哭喊,硬是被禁军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所过之处,两侧的臣子们,可谓是悄悄抹了一把虚汗。
战北侯这一招杀鸡儆猴,活像是做给在场的所有人看的!
往后谁还敢招惹战北侯府?!不想活了还差不多!
乾帝气的发抖,着实是气的不轻!
这个赵全书,弹劾白子墨也就算了,居然自己也是个长满脓包的!
非但没能动摇白子墨分毫,还让白子墨借机会打了他的脸!
实在是可恨!
死不足惜。
这赵全书。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好男风?
真叫人恶心!
早在他登基之时,便修订了国法律例,禁止男风盛行!
赵全书胆子不小啊?竟敢明目张胆的违背他的律法!
有辱国体,有辱朝廷颜面,便是有辱他这个陛下的颜面!
乾帝越想越觉得可气!
赵全书被拖走之后,朝堂上一下子倒是安静了下来,除了众位臣子们齐刷刷的低头一句,“陛下息怒……”
再没别的声音……
息怒?可乾帝一时半会儿,哪是说息怒就能息怒的?!
气冲冲的坐回龙椅上,沉声道,“没事都给朕退下,退朝!”
他现在看到这些个臣子就头疼!
一个个的,非但不给为他分忧,还尽给他找不痛快!
乾帝不想说,他这是养了一群废物!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乾帝的火气,蔓延在整个朝堂大殿上,这个时候,谁还敢去触乾帝的霉头啊?!
但是!
有人却没打算就这么退朝!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禀奏!”唏嘘的大家伙刚想说告退来着,不妨煜王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没错,就是煜王,慕楠煜。
并且还是一脸严谨的站出来,说有事禀奏!
慕楠煜此话一说出口,慕玄凌当即就眯起了眼睛,慕楠煜果然还是忍不住要向父皇禀报。
显然慕玄凌知道慕楠煜要禀奏些什么?
乾帝本来都想退朝了,看到这些人头疼!但煜王这个时候说有事禀报,于是乾帝的屁股就只能坐了回来,“煜王还有何事要奏?”
即便不去看,也能知道乾帝是个怎样不耐烦的脸色。
那口气诚然就像在说,有事儿赶紧说事儿,没事儿就给我滚远点!
而慕楠煜,浑然像是没瞧见乾帝不耐烦的脸色一样,美滋滋的就禀奏道,“父皇,您指派给儿臣的任务,儿臣已经完成了!”
“儿臣已经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歹徒!还请父皇处置!”
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抓到了谋害霍霄的歹徒!
慕楠煜说的那叫一个得意洋洋,不过瞧着,慕楠煜倒更像是一个办好了差事,等着被表扬的孩子一般。
等着乾帝夸他呢!
如果说刚才经过赵大人闹的那一出,已经看足了好戏,那么这会儿再听闻煜王所言,更是掀起了一阵惊浪。
今日真是好戏连台呀!
先是赵全书开罪战北侯府,现在又是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歹徒!
慕楠煜此话一出,成功拦截了大家伙想要‘撤退’的步伐,就连乾帝,都不由得多看了煜王两眼,屁股有些不确信的瞧着慕楠煜,“你说你抓到了谋害霍将军的凶手?”
他没听错吧?
这才不过几天时间,煜王就抓到凶手了?
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办事这般有效率了?
因此,乾帝便又不由得瞟了一眼白子墨,显然乾帝很清楚,就算真的抓到了,少不得又是仰赖白子墨的手段。
“回父皇,儿臣已经审讯过了,犯人已认罪画押,儿臣已经将人带来了!就等着父皇定夺呢!”慕楠煜说的那叫一个自鸣得意,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乾帝打量白子墨的眼神儿。
乾帝闻言,低沉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把人带上来。”
乾帝开口,很快就有禁军将带着手铐脚镣的林付给押了进来。
扑通一声,林付就被押的跪在了乾帝的龙椅正下方。
“父皇,此人就是谋害霍将军的凶徒!”慕楠煜急不可待的向乾帝开口说道。
乾帝一听,不免多看了两眼下面跪着的犯人,威严的口吻道,“你是何人?为何谋害霍将军?”
要说乾帝,倒也没有怀疑这下跪的犯人是慕楠煜找来滥竽充数的。
反而这人如果是白子墨抓到的,那倒真有可能是谋害霍霄的凶手。
虽然乾帝不想承认,但白子墨抓的人,多半不会有错。
林付僵硬的动了一下脖子,满脸的淤青,显然是被人毒打过。
但是林付开口,却没有承认罪行,而是声音沙哑的说道,“霍将军不是我杀的……杀害霍将军的,另有其人……”
林付不承认,第一个变了脸色的,就是慕楠煜了。
“混账东西!你竟敢在父皇面前改口不认!”慕楠煜一脚,就踹在了林付身上。
一身是伤的林付,再加上带着手铐脚镣,一下子就被慕楠煜给踹到地上去了!
混账东西,竟敢改口不认罪?!
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付被踹的一阵咳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再加上受了内伤,嘴角都咳出血来了。
不过林付倒是个有硬骨头的人,他忍着身上的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狼狈不堪,但却不见有多少惧意,咬着牙望着气急败坏的慕楠煜。
“煜王殿下,我只说我是帮凶,却不是杀人凶手。”林付跪着‘解释’道。
他只承认,自己是谋害霍将军的帮凶,可没啥是他杀了霍将军。
“你!好你个林付!你竟敢戏耍本王!你……”慕楠煜说是气急败坏一点都不为过,分分钟就又扬起了拳头,要往林付身上捶!
“住手!”就在这时,冷着脸的乾帝开口了。
“煜王,这是在朝堂之上,你动手打人成何体统?!”慕楠煜觉得生气,乾帝还生气呢!手巴掌拍在桌案上啪啪响。
把这儿当成什么地方了?动手打人像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把他的议政大殿当成菜市场了不成?!乾帝气的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慕楠煜不蠢啊,瞧着乾帝不悦的脸色,当即就老实的认错,“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
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这个林付,竟敢耍他?回头看他怎么收拾他!
乾帝一摆手,慕楠煜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敢反抗,乖乖的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瞧着慕楠煜吃瘪,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果然,最是阴晴不定的,其实是他们的父皇啊。
慕楠煜还以为自己立了功,哪知道反被父皇训斥了回来。
慕楠煜不仅不蠢,他还不瞎啊,哪会看不见慕玄凌嘴角的冷笑,顿时就又吃了一口憋气!
愤愤然的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懒得搭理慕玄凌。
“你说你是帮凶,那杀害霍将军的凶手又是何人?”再然后,乾帝便又开口了。
他这话,问的自然是林付。
林付虽一身是伤,但挺直了脊背跪着,瞧着颇有骨气,“回陛下,谋害霍将军的人,正是曹勇!”
吐字清晰,说的毫不含糊。
尤其是说出曹勇的名字时,林付牙齿都咬重了几分。
这回,倒像是着实超出了乾帝的意料之中,诧异的看了一眼林付,“你说谁?曹勇?是那个霍家军中的曹勇?”
就是他刚提拔上来的那个曹勇?
乾帝仿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回看走了眼!
居然没想到杀人凶手会是曹勇,反而还升了曹勇的职,让其接管霍家军!
想着,乾帝便面色阴沉的嘴角一抽。
“回陛下,正是昔日霍将军的副将,曹勇!”林付斩钉截铁的说道,“罪臣本是曹勇的部下,一时糊涂才帮着曹勇毒害霍将军,罪臣自知死不足惜,但曹勇,更是罪无可赦!还请陛下处决曹勇,以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
此一番话,林付说的可谓是字字泣泪,句句真诚。
只是别人看不见林付眼底的愤恨,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曹勇垫背!为他惨死的老母亲报仇!
“曹勇……”乾帝低沉着,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曹勇这个名字,他感觉,他被耍的团团转!
几乎是在林付说出曹勇的一瞬间,乾帝阴沉的脸色,便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慕玄凌。
曹勇是凌王举荐提携上来的,所以凌王和这件事……
“陛下,曹勇此人居心叵测,请陛下下令,速速捉拿曹勇,严加审讯,也好查出幕后主使,早日还霍将军一个公道。”就在这时,一贯话不多的白子墨又开口了。
结合林付的话,赞同捉拿曹勇。
并且白子墨言下之意,很明显是在说,曹勇背后,还有人主使!
换言之,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并非曹勇。
曹勇也不过是被人收买罢了。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乾帝都只能顺着白子墨的话了。
面色极具阴沉的吩咐道,“来人!将曹勇给朕押来!朕要亲自审问,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还是那句话,乾帝发话,分分钟就有禁军执行命令去了。
只是此时曹勇应该在霍家军中,所以要出宫捉拿,怕是要费点时间,没那么快就能回来。
吩咐下去之后,乾帝阴沉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慕玄凌身上。
“父皇,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哪知,根本就不需要乾帝开口,慕玄凌极其识趣的就先跪了下去,主动请罪!
“凌王倒是说说,自己何罪之有啊?”就算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说话时的磨牙声。
可见是在隐忍着,随时都有可能会动怒的节奏。
“父皇,那曹勇,是儿臣举荐的……是儿臣无知,竟未曾察觉到那曹勇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辈!儿臣有眼无珠,请父皇责罚……”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啊。
什么叫说的比唱的好听,这就是。
轻飘飘的一句无知,就想把事情不痛不痒的揭过去,不得不说,慕玄凌这手牌打的好啊。
乾帝还没说什么,站在慕玄凌身边的慕楠煜首先“嘁”了一声,充满了不屑。
慕玄凌说的好听,谁信啊?!
“凌王弟可真会四两拨千斤啊,霍家军中那么多人,为何凌王弟偏偏就举荐一个杀人凶手?凌王弟一句无知便想遮盖过去,怕是难以令人信服吧?”慕楠煜冷哼一声,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刚刚慕玄凌不是还嘲笑他来着吗?
现在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吗?这就是。
如此好的机会,他要是不踩慕玄凌一脚,都对不起自己!
有一个词可以很好的形容慕楠煜现在,那便是落井下石。
慕楠煜此刻,便是在落井下石。
“臣弟自知识人不清,愿领父皇责罚。”对于慕楠煜的落井下石,慕玄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慕楠煜顿时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又是无知,又是识人不清,慕玄凌这是咬死不认自己其实是居心不良!
慕楠煜气的咬牙,却又奈何不得慕玄凌。
瞧着两个儿子针锋相对,乾帝更是看不顺眼,不悦的冷哼道,“你是否识人不清,待将曹勇押来,自会见分晓!”
但其实,乾帝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慕玄凌是否识人不清,又或是另有图谋,乾帝心里的那杆秤自会衡量!
乾帝一言,顿时就让慕玄凌和慕楠煜闭了嘴,慕玄凌看似悔悟的低下头,实则却没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冷光。
教训了慕玄凌之后,乾帝又看了一眼还跪在下面的林付,摆手道,“来人,把他给朕押下去,关押于刑部大牢,听候处决!”
这话指的,自然也是林付。
下一秒,禁军便再次进来,重新将林付押了下去。
一时间,朝堂上气氛倒是安静了不少,现在似乎只等着禁军将曹勇抓来,便可审讯出杀害霍将军的真凶了!
瞧着林付被禁军押走,一直没再开口的玖月嘴角一抽,心想说,浑然如侯爷所说,这个煜王,还真对林付下狠手!
人家林付又不是拒不招供,居然还对人动刑!
瞧瞧林付那一身的伤,可见煜王没少折磨他。
……
与此同时,霍家军营中。
曹勇在主帅营中坐立不安来回打转,焦急不已,明显是知道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转来转去,曹勇实在是呆不住了,便抄起自己的佩剑,拿好能调遣霍家军的兵符,急匆匆的就想离开军营。
只是,曹勇刚踏出营帐,还来不及走出营地,突然便被军中将士从四周包围了起来。
惊的曹勇顿时一惊,谨慎的瞅着前后左右,“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林付被抓,又被押到了陛下面前,曹勇本就心慌,再加上突然被自己军中的人包围,几乎是出于本能意识,曹勇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将士们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女人。
霍筱雅目光冷然的瞅着曹勇,“造反的人是你!曹勇,你逃不掉了!”
枉费她和父亲都那般信任曹勇,可他竟然背叛父亲,还毒害父亲!
每每想起,霍筱雅就恨不得宰了曹勇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好在她赶来的及时,不然还让曹勇溜了。
跟着霍筱雅一起来堵截曹勇的,还有魏彪。
魏彪的嗓门儿,那可比霍筱雅要大的多,怒气冲冲的指着曹勇骂道,“曹勇,枉费将军生前那般看重你!你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老子今天就要为将军报仇!”
魏彪一吼,立马就脸红了,更多的,是气的,颇像是关公耍大刀,但魏彪可不是在耍大刀,他是实实在在的要提刀宰了曹勇那个小畜生!
竟敢毒害将军!枉费他们这么信任曹勇!
事已至此,曹勇还能狡辩些什么呢?这个时候,怕是不管他再怎么狡辩,霍筱雅也不会信他了。
索性就撕破脸,曹勇也不是个认怂的,往怀兜里一掏,当他举起手来的时候,手里捏着兵符,“兵符在此,我看谁敢动!”
不得不说,曹勇掏出兵符,顿时便让魏彪以及周围的霍家军将士们迟疑了下来。
尤其是魏彪,提起的大刀顿住了,可谓是凶神恶煞的瞅着曹勇!
作为军人,服从兵符是一个军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曹勇有兵符在手,魏彪这一刀,愣是砍不下去!
“我爹的兵符,凭你也配拿!”最后还是霍筱雅率先出手,看她今天不宰了曹勇!
魏彪他们有顾忌,她可没有。
她不是军中之人,更何况兵符还是她爹的东西,她可不怕!
曹勇,不配拿着她爹的兵符!
霍筱雅当场就跟曹勇打了起来,周围的士兵们全都严阵以待,却也没人擅自上前去……
魏彪亦是时时戒备着,谨防霍筱雅不敌曹勇,会被曹勇所伤。
兄弟这么多年,曹勇的本事,魏彪还是了解的,只怕大小姐不是曹勇的对手……
呸!什么兄弟,曹勇他就是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畜生!
正如魏彪所料的那样,霍筱雅逐渐不敌曹勇……
非但没能抢回兵符,后背还反被曹勇打了一掌!
“大小姐!”眼看霍筱雅挨了曹勇一掌,魏彪当即一惊,迅速接稳了霍筱雅踉跄的身体,“大小姐没事吧?”
“没事!”霍筱雅没要魏彪扶她,眼神冷厉的盯着曹勇,“我今天要亲手宰了他!”
说罢便又要冲上去跟曹勇动手!
其实曹勇,多少有些于心不忍的,所以他并没有对霍筱雅下死手!
但是霍筱雅现在可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曹勇毒害她爹,她要亲手杀了他!
可就在霍筱雅再次要动手的时候,军营大门口便传来了一阵铁骑践踏的声音。
当即引起了霍筱雅注意。
当看清来的是铁骑禁军的时候,霍筱雅眸光忽闪了一下,看来她今天杀不了曹勇了。
禁军来了。
能调遣禁军的,只有陛下。
说明陛下派遣禁军来捉拿曹勇。
“陛下有令,押曹勇见驾!”为首的禁军在马背上厉声喊道。
曹勇闻言,险些没站稳,已经不是心慌而已了。
陛下派人来抓他了……
曹勇当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然而,在曹勇还没敢挪动脚步的时候,便又听见禁军机械般毫无感情的冷声,“陛下有命,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说罢,一排铁骑禁军,齐刷刷的抽出了佩刀。
阳光下,一把把的长刀皆泛着寒光。
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曹勇哪还敢逃?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么胆了!
这么多禁军,他哪有命逃的出去?!
同时曹勇心里也明白,自己完了……
最后,曹勇被禁军带走了。
铁骑践踏的声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禁军走了之后,魏彪才收起了他的大刀,突然跪在霍筱雅面前,低头道,“都怪末将有眼无珠,未能察觉曹勇的狼子野心,害得将军惨死……是末将的过失,还是大小姐责罚!”
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魏彪语气中的自责。
若是他能再谨慎一点,或许……将军就不会死了…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魏彪怎么也不会想到,曹勇竟会背叛将军,背叛霍家军!
他们,更是从未怀疑过曹勇。
魏彪一张络腮胡的脸上满是自责和懊恼。
可霍筱雅却并未怪过他,“魏叔叔,快起来…”
她亲手,将魏彪扶了起来。
或许之前,霍筱雅的确是难以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但是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逐渐学会了释然。
她给了魏彪一个宽慰的笑容,“魏叔叔,每个人的心都是不一样,何止是魏叔叔,我不也没能看穿曹勇的狼子野心吗?所以魏叔叔不必自责,我爹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说到最后,霍筱雅的语气中划过一缕狠绝。
她一定,会替她爹讨回一个公道。
“末将相信大小姐!”瞧着这般自信昂扬的霍筱雅,魏彪心里是欣慰的,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变得跟过世的将军一样有担当。
好啊!
魏彪满脸胡腮的嘴角,露出个老父亲般的笑容来,“大小姐长大了,相信将军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如今的霍筱雅,沉稳内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人总是要慢慢长大的。
只是眼下,还不是感慨的时候,她还得进宫一趟。
“魏叔叔,军中就交由魏叔叔暂为打理了,我得进宫一趟。”她要亲自去看看,乾帝审讯曹勇的结果。
看看他们的陛下,会给她爹一个怎样的公道?
魏彪明白霍筱雅的意思,点头道,“大小姐自己要多加小心!”
再然后,霍筱雅便骑快马赶去皇宫了。
……
与此同时,秋风扫落叶的世子府中,迎来了一位客人。
一位是客非客的客人。
北宫琉本来还在百般无聊的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这个时候,追风突然过来说,“世子,侯爷夫人来了…”
“你说谁?裴卿卿来了?”听闻追风说侯爷夫人的时候,北宫琉大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卿卿居然跑他这儿来了?
“……”
“我来看望世子,世子这是不欢迎我吗?”
就在追风刚要开口回答北宫琉的时候,裴卿卿就自己过来了。
压根儿也不需要追风去请她。
或者说,裴卿卿压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虽说是第一次来北宫琉这世子府,但以她跟北宫琉的交情,还客气什么?
都不需要自来熟,她跟北宫琉,本来就很熟!
瞧见裴卿卿的身影,北宫琉眼皮子跳了一下,还真是她?
当即便收起了二郎腿,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道,“侯爷夫人来,可是稀客,哪能不欢迎啊,过来坐下喝杯茶。”
北宫琉很是‘热情’的招呼着裴卿卿。
裴卿卿也不跟他客气,就坐到了他那一桌,瞧着北宫琉给她沏茶的动作,裴卿卿勾唇一笑,“难得世子有如此闲情逸致,在家品茗。”
“你可别来挖苦我了,我这是被囚禁在府中,便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没事喝喝茶,打发时间罢了。”北宫琉不以为然的咂咂嘴。
就她会挖苦他。
哪是什么闲情逸致啊,不过就是被软禁,无趣的很啊。
只是听他说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候,裴卿卿微微挑眉。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话可不适合用来形容北宫琉。
北宫琉怎么着也是个放浪不羁,玩世不恭的形象吧?
哪里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静小姐了?
“喝茶吧。”北宫琉沏好了茶,便瞧了一眼裴卿卿,然后等着裴卿卿喝完茶之后的下文。
他想,裴卿卿来,应该不止是来看望他而已吧?
一杯茶水下肚,裴卿卿似乎没有急于开口的样子,反而是随口说道,“侯爷已经抓到了毒害霍霄的人,相信要不了多久,世子就能重获自由了。”
“我知道。”北宫琉说的更是随意。
就算裴卿卿不说,他也知道这事儿。
“……”裴卿卿抿了抿唇,他倒是忘了,北宫琉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主,区区一座世子府,自然是困不住他的。
外面的消息,他想知道什么并非难事。
北宫琉悠悠的喝着茶,余光若有似无的瞟向裴卿卿,等着她的下文。
只是裴卿卿似乎有些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其实今日白子墨进宫,她趁机来找北宫琉,是有事想问的。
但是,好像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怪异。
最后,还是北宫琉先没忍住,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无语的撇撇嘴,“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想说什么就说啊,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裴卿卿平常不是很直接的吗?
怎么这会儿扭扭捏捏的?
跟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北宫琉以为,裴卿卿跟他,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知无不言的自己人。
“世子果然聪敏,我的确是有话想同世子说。”被北宫琉猜到来意,裴卿卿并不意外,毕竟北宫琉也是个聪明人。
准确的说,她是有话想问问北宫琉。
“夫人有话但说无妨。”北宫琉不以为然的给了她一个有话直说的眼神。
跟他之间用不着客套,有话大可直说。
北宫琉其实早已将裴卿卿视做妹妹般看待。
只是,裴卿卿却抬眸睨了一眼杵在北宫琉身后的追风。
“……”追风几不可见的嘴角微抽。
别以为他没看到裴卿卿的眼神儿!
她什么意思?要让自己回避呢?
他可是世子的心腹!裴卿卿这是信不过他的意思?
追风暗暗的在心里吐槽了两句!
北宫琉自然也看得懂裴卿卿的意思,低沉了一下之后,还是摆手道,“追风,你去外面守着。”
如此,便算是打发了追风。
追风倒也没有说乐意不乐意,世子让他出去守着,他就出去守着,就这么简单。
追风出去之后,北宫琉才意味不明的挑眉,“这下可以说了吧?”
什么事儿还非得单独跟他说?
追风是自己人,信得过。
但北宫琉也晓得,有些事,不想让旁人知道,不论对方是信不信的过的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
或许,裴卿卿就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吧?
甚至包括白子墨。
北宫琉晓得,这个时候,白子墨应该还在宫里,裴卿卿这个时候跑来找他,想来是有事不想让白子墨知道吧?
“我只有一问,还请世子如实告知我答案。”就像北宫琉所想的那样,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让除了她自己和北宫琉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瞧着她突然又这般严谨了起来,北宫琉倒越发好奇了,“你说。”
他若知道的,一定不吝啬告知。
“我想问,你的父王,镇南王…为何要借我的飞鸾青玉?你们镇南王府,与我……不,或者我应该问,你们镇南王府,与我的那块飞鸾青玉究竟有何关联?”
这个问题,其实她早就想问北宫琉了,只是一直找不着合适的机会单独问问他。
打从北宫琉开口借走了飞鸾青玉,她就一直觉得,镇南王府跟他的飞鸾青玉像是有什么联系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联系,她又说不出来,因为她并不知道,只是有种强烈的感觉罢了。
说不清缘由,也说不出理由,总之就是有这种感觉。
感觉,镇南王府跟她……不,是跟她的那块飞鸾青玉有关联!
否则,镇南王又怎会叫北宫琉来借玉?
她甚至在想,镇南王借走飞鸾青玉,是想确认什么吗?
“夫人此问,我可以理解为,夫人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世吗?”然而,北宫琉却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是问她,是否怀疑自己的身世?
他想,裴卿卿会特地跑来问这个事,除了怀疑自己的身世之外,北宫琉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说到底,她还是怀疑自己的身世是吗?
换言之,她是不情愿相信,自己是乾帝的女儿?
北宫琉虽看似随口反问,但脸色明显就正色了很多,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既然被他都猜到了,裴卿卿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没错,我是怀疑自己的身世。”
说话间,她像是若有所思,“我每次看到陛下,都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我怎么都不觉得,自己是他的女儿……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北宫琉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她看到乾帝,实在是没有那股血脉相信亲切感。
她想,若她真是乾帝的女儿,至少……看到乾帝,她会有想要亲近他的感觉吧?
可是没有。
她丝毫没有想要亲近乾帝的感觉。
她实在是感觉不到自己像是乾帝的女儿……
可乾帝却是那般笃定,还说要在围猎祭祖的时候让她认祖归宗……
这要看距离围猎祭祖的时候不远了,裴卿卿心里实在是没底。
所以就趁机会跑来找北宫琉了,希望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毕竟唯一和她身世有关的东西,就只剩那块被北宫琉借走的飞鸾青玉了。
裴卿卿眼含期待的望着北宫琉,希望北宫琉能明白她的意思……
“我明白!我怎么会不明白呢!”北宫琉轻挑又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怎么看,你跟那个乾帝都不像父女!你们根本就是毫无相似之处,还非得说你是什么皇女?我看啊,乾帝就是想认女儿想疯了吧?”
“……”这话说的裴卿卿嘴角一抽。
想认女儿想疯了?也就北宫琉能说出这种话来。
瞧着北宫琉一脸的戏谑又打趣,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北宫琉这是打趣乾帝呢?还是打趣她呢?
不过北宫琉说的,可是大实话,他怎么看,裴卿卿和乾帝都不像是父女。
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性,都毫无相似之处。
乾帝还非得说裴卿卿是什么皇女!
也不知道乾帝是不是酒喝多了,把脑子烧坏了?
不过,这话说回来,裴卿卿的母亲,的确曾是乾帝的宠妃,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难怪乾帝那般笃定,裴卿卿是皇女。
“世子这是在挖苦我吗?”瞧着北宫琉一副玩味却煞有其事的样子,裴卿卿翻他个白眼。
她在跟他说正经的!北宫琉在干嘛?!能不能好好说正事!
打趣她很好玩吗?
“没有没有,我怎会挖苦你呢。”北宫琉笑道。
“……”裴卿卿无语,没有才怪呢!
看他那一脸玩味打趣的模样,还说不是在打趣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裴卿卿无语的给了北宫琉一个斜眼儿,话题都要被他扯偏了,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镇南王,要她的玉佩究竟要做什么?
跟她又有何种关系?
裴卿卿隐约觉得,北宫琉定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他肯不肯说出来?
瞧着裴卿卿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他,北宫琉倒也正经起来,“那好,我也如实的告诉你。”
“我确实不知,我父王借你的玉佩做什么?不过我确信,你那块玉佩,的确是我镇南王府之物。”
岂止是裴卿卿怀疑她自己的身世,就连北宫琨也在怀疑好吗?!
从他第一次看到裴卿卿的那块玉佩,他就知道,那是他们镇南王府的东西。
只是却不知,玉佩是怎么落到裴卿卿手上的?
或者说,与裴卿卿已故的母亲有何关联?
只可惜,当年知道臻妃的人,几乎都已经死绝了。
北宫琉就是想查,也是无从查起,这才一直将这件事儿压在心底。
没成想,裴卿卿今儿居然跑来问他。
能解答裴卿卿这个问题的人,恐怕就只有他的父王了。
因为北宫琉确信,那块玉佩,的的确确是出自他们镇南王府。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他却认得,那玉佩上,有他们镇南王府的标记。
北宫琉所言,字字句句裴卿卿都听的特别清楚,也特别的镇定!
像是被人点了个定穴一样,愣是僵硬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北宫琉说了些什么!
“你是说,我的玉佩是镇南王府的东西?”裴卿卿狐疑的眉心一皱。
……
反观朝堂之上,压抑的气氛还在持续蔓延中…
当禁军把曹勇押上大殿的时候,乾帝都要等的不耐烦了!
再迟一刻,乾帝直接就要二次派人去抓人。
还算禁军回来的及时,并且把曹勇给带了回来。
“微臣……参见陛下。”曹勇倒是识趣,一来就给乾帝下跪行礼,像是忘了他是怎么‘大动干戈’的被带进宫来的?!
“哼!大胆曹勇!你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麽?”曹勇一拍桌,那叫一个气势十足,“你伙同林付,毒害霍大将军,你可认罪?”
尽管曹勇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状况,但到了这一步,若说不害怕, 那是骗人的。
毕竟是深关身家性命的事!
“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不知是心虚,还是被乾帝吓到了,曹勇趴伏在地上有些发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但其他人却没注意到,曹勇低着头,余光却偷偷瞟向了一旁的慕玄凌。
只是慕玄凌面不改色,像是没瞧见曹勇蕴意深长的眼神余光一样。
“看样子,曹副将是不打算认罪了?”再次开口的,是白子墨。
单从白子墨冷峻的眉眼,就能看出他比乾帝更加不耐烦。
显然是没什么耐心了。
今日这个朝,时间上的有点长啊。
主要是他想回家去陪自家夫人了。
所以,这个曹勇如果识趣,就自己承认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不要浪费他回家陪夫人的时间。
若是叫在场的人听见白子墨的心声,只怕一个个的都得抹一把冷汗……
白子墨说话间,也走到了曹勇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曹勇,不紧不慢的口吻道,“事到如今,曹副将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背后之人还会保你吧?林付对你来说,是个弃子,而你曹勇,对你背后之人来说,何尝不是颗弃子?曹副将如果够聪明,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连累自己的至亲。”
“你应该不希望你的至亲给你陪葬吧?”白子墨微微低下腰,语气轻然的在曹勇耳边说道。
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曹勇,别忘了你面前坐着的,是陛下。
认罪了,或许死的只有自己,如果不认罪,陛下一怒之下,说不定曹氏满门,无一幸免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只是我们乾帝陛下一句话的事儿,而现在,我们的陛下,明显就是心情不好,耐心也有限了。
不可否认,白子墨的话,让曹勇默然了。
白子墨说的没错,他现在是颗弃子……
曹勇微微偏了一下头,几不可见的瞟了一眼慕玄凌的方向。
凌王早就说过,不会保他……
最后,曹勇一咬牙,像是下了决心,但是他并不是对乾帝认罪。
而是……转个头,对着慕玄凌的方向嗑了个头。
曹勇现在的一句一话,甚至是一个动作,毫无疑问都是所有人的关注的焦点。
尤其是在看到曹勇不理陛下,转对凌王磕头的时候,顿时就引起一片人跟着心头一紧。
曹勇这是……
“罪臣办事不利,还请煜王殿下救命!”
一语激起千层浪,说的大概就是曹勇现在。
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刚才还只是心紧了一下,结果曹勇一开口,顿时就给在场的人泼了一盆冷水下来。
众人不是心紧,是一阵心发寒啊!
曹勇这话里的意思,指的是……
煜王?
于是齐刷刷的,大家伙的目光可谓是都看向了慕楠煜身上。
曹勇方才,是在向煜王求救呢?
换言之,是煜王指使曹勇对霍将军……
后面的话,已是不言而喻。
就连慕楠煜本人,都楞住了。
足足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见鬼的表情看着曹勇,“你…你此言何意?本王可不认得你!你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只是慕楠煜这一脸蒙圈加惊愕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从大家伙的眼神中,便不难看出,有些人并不相信煜王说的,不认得曹勇!
“罪臣无能,未能替煜王殿下收服霍家军,罪臣愧对煜王殿下的栽培和信任!”曹勇一直低着头,倒叫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句句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此一言,顿时又让在场的人唏嘘一片。
都露出一脸‘没想到曹勇是煜王的人’的表情。
而且曹勇的话,摆明了也就是这个意思!
愧对煜王的栽培和信任,难道这话中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竟敢在此血口喷人!本王杀了你!”就算慕楠煜反应再怎么迟钝,若说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曹勇意欲何为,那他就不是反应迟钝而已了,而是太蠢了!
气的慕楠煜当场就是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曹勇的身上,一脚就把曹勇踹飞了。
踹的曹勇往后滚了两圈,这还不算,慕楠煜气急之下,直接就扑在曹勇的身上,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凶狠,誓要当场掐死他!
场面一下子就炸了!
在场的朝臣们,一个个的想阻拦,但是却没一人上前去拉开慕楠煜。
反而还都往后退,唯恐殃及池鱼!
分分钟,曹勇便被掐的面色涨红,隐隐发紫,可见慕楠煜是下了死手的,就是想掐死曹勇!
“混账!”这‘鸡飞狗跳’的一幕,顿时就让龙椅之上的乾帝火冒三丈,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下面扭做一团的慕楠煜,以及被掐的快要透不过去的曹勇,“都给朕住手!”
“来人,给朕把他们拉开!”乾帝感觉自己被气得脑仁都疼!
堂堂煜王,既然在朝堂之上,公然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气死他了!
乾帝气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
最后,还是白子墨离的最近,最先出手,动作利落的从背后揪着慕楠煜的衣领,往后一拉,就拉开了慕楠煜。
等禁军来阻止,只怕曹勇真就被掐死了。
可慕楠煜气红了眼,分分钟就又想扑上去弄死曹勇!
是白子墨,拉了他一把,“煜王若扑上去,不正中了别人的奸计?”
这话的确让慕楠煜冷静了一下,复杂的看了一眼白子墨,慕楠煜倒也没有再朝曹勇扑上去。
看看慕玄凌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可别以为慕楠煜看不出来,慕玄凌不过是在幸灾乐祸罢了。
就像白子墨说的,他若扑上去,不正遂了慕玄凌的奸计吗?!
于是稍有冷静之后的慕楠煜,二话不说就朝着乾帝跪了下去,“父皇恕罪,是儿臣失态了,儿臣知错,可是父皇,儿臣是冤枉的!这个曹勇就是在胡说八道,儿臣根本就不认识他!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说罢,慕楠煜还恶狠狠的剐了一眼曹勇,那眼神儿像是要把曹勇碎尸万段似的!
居然敢污蔑他?往他头上泼脏水!
好一个曹勇!别以为他不知道,定是慕玄凌在背后指使曹勇污蔑他的!
于是乎,慕楠煜剐人的目光,也往慕玄凌身上剐了一刀!
只可惜,慕玄凌除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压根儿像是没瞧见慕楠煜的眼刀子一样。
白子墨说的没错,曹勇的确是一颗弃子了。
可弃子也有弃子的作用,慕玄凌就不怕把这件事往大了闹,闹的越大,父皇只会越不好收场。
因为父皇还得给霍家,给霍家军上下一个交代呢。
所以父皇是不会想让这件事越闹越大的,巴不得早些结案才好呢。
反正他的手是干净的,毒不是他下的,乌金箭也不是他的。
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他很满意曹勇的表现。
“煜王!你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竟然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简直是岂有此理,你是想气死朕吗?!”整个朝堂上,闹的乌烟瘴气的,乾帝哪里还能稳坐在龙椅上!
气冲冲的就走了下来,并且同款的一脚,就踹在了煜王身上。
就像刚才煜王踹曹勇一样,一脚就把煜王踹翻了,乾帝气的青筋直跳。
没等慕楠煜从地上爬起来求饶,乾帝便劈头盖脸的骂下来,“你若不是朕的儿子,朕就宰了你!朕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怎么?你是想当着朕的面杀人灭口吗?!”
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要杀人!
简直是岂有此理,把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
乾帝气势汹汹的,像是随时都会再踹上一脚。
慕楠煜连忙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诚惶诚恐的跪在乾帝面前,“父皇息怒,儿臣也是一时气急,所以才…一时没忍住……求父皇恕罪。”
“可是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是曹勇故意诬陷儿臣!求父皇明查!”就算乾帝动怒,慕楠煜也要强调,他是冤枉的!
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谋害霍霄的罪名,就算他是皇子,也承受不起!
不可否认,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乾帝真觉得自己被气糊涂了。
但是踹了煜王一脚之后,在听煜王说话,乾帝的脸色,倒也冷静下来很多。
虽然脸色还是很阴沉,但至少冷静了些。
瞅了瞅慕楠煜,又瞧了一眼跪在慕楠煜身后曹勇,乾帝气的连声音都‘平稳’了下来,“你说他诬陷你,他诬陷你什么了?他有说是你煜王指使他下毒害人的吗?煜王啊煜王,枉朕平时教你遇事要沉着冷静,要思虑再三才能下结论,可你呢?你看看你,你将朕的朝堂当作什么地方了?”
乾帝大有一副不想跟慕楠煜说话的模样,表情那叫一个气结。
气的要无语凝结。
这也就是他自己的儿子,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别人丢出去了,瞧着碍眼!
这个煜王,曹勇口口声声之中,可没说是受他指使,毒害的霍大将军。
偏就煜王自己沉不住气!
让人看笑话,丢尽了朝廷的脸,也丢了他的颜面!
他怎么就生了这个一个蠢货?!
听了乾帝的训斥,虽然是被骂了,但是听在煜王心里,头一次让他感觉到没有被骂时的不高兴。
甚至他能听得出父皇话中对他的维护之意,慕楠煜当即感恩戴德的磕头谢恩,“父皇息怒,是儿臣年轻气盛,一时没忍住,才扰乱了朝纲,儿臣知道错了,求父皇恕罪……”
可是乾帝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你马上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朕现在不想看到你!”
这话,可以说是在赶人了。
慕楠煜有点心慌,跪着不肯走,“可是父皇,这个曹勇,他狼子野心!儿臣是被他污蔑的,难道父皇您忘了,举荐曹勇当将军的人可不是儿臣啊!”
哪怕是到了最后,慕楠煜还是要为自己争辩一把。
如果曹勇是他的人,又怎会轮得到慕玄凌举荐他?
这就是纰漏啊!
难道父皇察觉不到吗?
慕楠煜一脸急切与不甘的望着乾帝,就想他能听听自己说话。
“来人,将煜王给朕带下去。”哪知,乾帝根本就像是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分分钟,便有禁军来到慕楠煜身边,将他拉扶了起来。
好歹慕楠煜是皇子,所有禁军在动手的时候,态度明显就要好很多。
“父皇……您要相信我啊!父皇……”就这样,慕楠煜被拖出了大殿。
而曹勇,被慕楠煜掐过之后,就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了。
他的脖子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掐痕,可见刚才慕楠煜掐他力气之重。
差一点他就以为自己要被掐死了。
然后,乾帝又目光阴凉的瞧了一眼白子墨,意味深长的开口道,“煜王愚笨,此次能查获毒害霍将军的凶徒,必然是侯爷的功劳,侯爷不愧是我朝第一人哪!”
这话听着,是在夸白子墨。
但其实,字字句句都是冷讽。
尤其是说到‘我朝第一人’的时候,乾帝都是咬着牙的。
然而,对于乾帝的冷嘲热讽,白子墨不动如山,“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这只不过是臣的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面不改色的反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曹勇?又要给霍家及其霍家军上下一个怎样的交代呢?”
这话听着,似有几分逼问乾帝的意思。
曹勇所言虽不尽其实,但背后,必然是有人指使的。
这个人,不是煜王。
显然,有些事,白子墨心知,乾帝也心知肚明。
只是,慕玄凌将自己的手撇的很干净罢了,一时间拿不出什么实证,反而还将朝堂搅的乌烟瘴气的。
曹勇还在跪着,一动不动,说是面如死灰都不为过。
如今想起来,曹勇是后悔的。
若当初他没有听从凌王的蛊惑,没有踏上凌王的贼船,没有毒害霍将军……
或许,现在他依旧可以在军中和兄弟们一起开怀畅饮,将军也不会死……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否则又怎会有悔不当初这句话?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当初呢?
曹勇嘴角,露出个自嘲的笑,果然,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算是他的报应了吗?
“曹勇毒害霍将军,罪大恶极!押于霍家军中问斩,让所有人亲眼监斩,以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乾帝的声音,便算是决定了曹勇的报应。
告慰霍将军的在天之灵是假,稳定军心才是真。
然而,乾帝说话,自然不会有人拆穿他。
“陛下如此,便是给霍将军一个交代了麽?”处决了曹勇,就算是交代了?
这事儿就想这么完了的意思?
此案背后明显还有主谋。
曹勇连个替罪羊都算不上。
“朕……”
“……陛下,南阳郡主在外求见!”
这时,殿外的传话太监跑进来阻断了乾帝说话。
一听说霍筱雅来了,乾帝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低沉了一下之后,方才开口道,“传她进来。”
“是…”传话太监领命,就出去传达去了。
不一会儿,霍筱雅就进殿来了,标准性的给乾帝行礼道,“参加陛下。”
“免礼吧!”单从口气,就能听出乾帝不怎么高兴。
虽说他封了霍筱雅个南阳郡主的封号,但是,这是在朝堂之上,霍筱雅一介女流,跑来朝堂,也不是个很体面的事儿。
可看在霍霄的案子上,乾帝也不好怪罪霍筱雅,“郡主前来,莫非也是听说了已查获真凶的事儿?”
如果是,那霍筱雅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然而,乾帝哪里知道,霍筱雅是看着禁军从霍家军营中把曹勇带走的。
“回陛下,臣女的确是听说了此事才来的,禁军抓获曹勇时,臣女恰好也在场。”既然乾帝问起,那霍筱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于霍筱雅的坦诚,乾帝还是很看得上的,“事实已查明,是这曹勇伙同林付,毒害了霍将军,如今真凶落网,朕也算是给郡主及霍家一个交代了。”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了解这桩公案,不得不说,乾帝的算盘打得极好啊。
摆明了是有心包庇自己的儿子。
乾帝也不傻啊,曹勇会攀咬煜王,背后受益的会是谁?
稍微一想就能想得到。
所以,乾帝又岂会不知,指使曹勇的,另有其人。
可是,霍筱雅这次似乎没打算就这么算了,“陛下说真凶已落网,可曹勇并未是杀害我父亲的真正凶手,陛下细想想,曹勇只是区区一个副将,又怎会有乌金箭?此事背后必然另有蹊跷,还请陛下明察,莫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这话,霍筱雅说的不卑不亢,且铿锵有力。
就这么杀了曹勇,不是断了线索吗?
“那南阳郡主以为该当如何处置啊?”若是细听,便不难她听出乾帝说话时的磨牙声。
了解乾帝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乾帝极其不耐的表现。
瞅着霍筱雅的表情,平淡下来很多。
但正是这种看起来平淡的模样,实则才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奏。
他对霍家,已是格外的宽容,封赏了霍筱雅,可不代表霍家就可以得寸进尺!
霍筱雅一介女流,让她踏足朝堂,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居然还敢在朝堂之上跟他呛声?
但霍筱雅,可没在怕的,“陛下……”
“本候以为,应当以陛下所言,处置曹勇,先安抚军心方为上策。”
就在霍筱雅开口的时候,不防白子墨出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于公于私,白子墨是赞同乾帝的做法的,先安抚军心最为要紧。
一旦军心动荡,于国于民,都没什么好处。
白子墨这不是在帮乾帝,只是出于为国为民的根基所考虑的。
同时也是在不动声色的制止霍筱雅,不要跟乾帝顶撞。
别人不知道,白子墨还看不出来麽?
霍筱雅要是再跟乾帝呛声,乾帝必然会责怪霍筱雅一个扰乱朝堂之罪。
霍筱雅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茫然的望了一眼白子墨,若是在不知道曹勇的狼子野心之前,她定会觉得白子墨别有用心。
但是现在,至少她知道,侯爷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他为父亲的死追查真凶。
所以,霍筱雅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依照白子墨的意思,闭了嘴。
其实霍筱雅心里不是不知道乾帝是怎么想的,就像侯爷说的,在乾帝的角度看来,首要的决策,必然是先安抚军心,安抚民心。
至于父亲的死,自然不是首要第一位的。
但,就算乾帝今日草草结了案,她也会查个清楚,她说过,她会亲手为父亲报仇。
于是霍筱雅心里悄然有了打算。
倒是乾帝,似乎没料到白子墨会‘站在’他这边说话,意味不明的口吻道,“果然还是侯爷深明大义啊。”
“此事就这么定了,将曹勇押下去,让霍家军上下看着行刑,朕为霍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此一言,无异于是对此事一锤定音了。
霍霄的死,到此为止的意思,谋害霍霄的凶手,便以曹勇盖棺定论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心思各异,可没人对乾帝的决意提出质疑。
大家只齐刷刷的称赞一句,“陛下圣明…”
慕玄凌嘴角含笑,显然心情极好,白子墨面容冷峻,叫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同时霍筱雅低头的瞬间,遮盖住眼里愤然的冷光。
陛下的这个公道,未免太过敷衍!
这算哪门子的公道?
明面上,霍霄之死,就算是这么告一段落的意思,但在霍筱雅心里,这事儿还没完!
她爹的仇,她自己报!
“陛下,既然凶手已伏法,便说明,此事与北宫世子并未瓜葛,是曹勇等人借机诬陷,企图祸乱两国盟约,还请陛下撤销对北宫世子的监禁。”
最后,白子墨还不忘要替北宫琉说句公道话。
既然乾帝想拿一个曹勇平息此事,那么北宫琉,自然也是无辜的。
本来乾帝心里刚刚才舒缓了一点,但白子墨这一堵,又给他添了一堵墙!
本想着不会有人替北宫琉说话,哪成想,忘了一个白子墨。
早就听闻北宫琉一贯和白子墨走的近,在乾帝眼里,白子墨和北宫琉哪里是走得近而已!
他俩是狼狈为奸!结党营私!
只是奈何,乾帝揪不住证据罢了!
虽然心堵,但刚刚是乾帝自己说,曹勇是凶手,这会儿自然也就没有理由不赞同白子墨所言!
否则不就是自打嘴巴了吗?
“既然霍将军一案已查清,证明北宫世子的无辜,那便依侯爷所言,放了他吧。”
再然后,乾帝不悦的冷哼一声,就回宫去了。
乾帝走了,就代表可以退朝了。
“侯爷……”
出了朝堂大殿之后,霍筱雅便叫住了白子墨。
白子墨闻声回头,没说话。
霍筱雅似乎有些扭捏,或者说是不好意思,“侯爷…此前是我误会了侯爷和卿卿,还请侯爷多担待,也要多谢侯爷,为我爹讨回公道。”
虽然这个公道并未彻底讨回来,但也算没让她爹枉死。
曹勇虽不是真凶,但亦是同谋,不管怎么说,这一声道谢是应该的。
“无妨。”对于霍筱雅的道歉加道谢,白子墨并没有多大表情,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一句道,“卿卿她很在乎你,希望你莫要与她心生隔阂。”
他知道,他家夫人很在乎霍筱雅这个朋友。
霍筱雅算是他夫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
之前霍筱雅不理解他们,为此他夫人心情低落,作为夫君,他当然是希望他夫人能开心。
白子墨看似平淡无波的一句话,却叫霍筱雅眼眶一酸,“侯爷放心,以后我会像侯爷一样的守着卿卿,只要有我霍筱雅在,定不会让人欺负她!”
“……”这话说的白子墨默然了一下,温润的眉间轻佻。
那默然的眼神儿,好似在说,就算没有你霍筱雅,也没人敢欺负他夫人。
倒是霍筱雅,读懂了白子墨的眼神儿,讪讪的扯了扯嘴角,“咳咳,我就是那个意思,侯爷明白就行!”
不是说真的有人欺负卿卿,她就是那个意思而已!
白子墨明白她的意思就行!
从今以后,裴卿卿就是她最紧要的朋友,闺中好友,知己!
谁敢欺负裴卿卿,就是跟她霍筱雅过不去。
她知道,若非裴卿卿是侯爷的夫人,以侯爷的性子,是断不会与她说这些话的。
白子墨目光平淡的睨了霍筱雅一眼,然后默不作声的就走了。
一来,他明白霍筱雅的意思。
二来,他对霍筱雅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就冲着霍筱雅的这个表达能力,便不适合同他交流。
而且他急着回府去看夫人。
望着白子墨的背影,霍筱雅咽了咽口水,果然侯爷还是那个不好相处的侯爷!
平时跟他说句话都怪紧张的!
也不知道卿卿是怎么跟这样的男人相处下来的?
霍筱雅脑补着,裴卿卿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男人呢?
虽然说战北候位高权重,但是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息,真想不透裴卿卿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甚至连战北候腿残都不介意,还愿意嫁给他……
霍筱雅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放眼望去,这京师中的贵女,哪个不是对战北候避如蛇蝎的。
偏就裴卿卿,甘愿往‘火坑’里跳。
可不得不说啊,裴卿卿的眼光独到啊。
看看现在的战北候,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开始眼红裴卿卿咯。
腿疾好了之后的战北候,清贵的令人高不可攀。
可谓是只可远观不可近视啊。
这火坑也要变成香饽饽了。
霍筱雅敢保证,以侯爷这副容貌,腿疾又好了,位高权重,啧啧,只怕要不了多久,裴卿卿就有敌人咯。
还是情敌!
现在恐怕有不少人琢磨着怎么把女儿、妹妹的塞进侯府!
白子墨已经走远了,霍筱雅还在自个儿脑补着,连情敌都帮裴卿卿脑补好了!
而白子墨出宫之后,便一路骑马回了侯府。
一到侯府门前,阿羡便迎了出来。
“夫人呢?”白子墨随口问了一句。
“回侯爷,夫人去世子府了…”白子墨刚准备翻身下马,阿羡的回话就让他停下了动作。
她去找北宫琉了?
男人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然后二话没说,转个头就骑马走了。
“侯爷……”阿羡杵在那里,侯爷这是要去世子府找夫人吗?
“侯爷是接夫人去了,我们先回去吧。”跟随白子墨回来的,还有玖月。
“今日进宫情况如何?”阿羡同玖月一起进府,边走边问道。
其实阿羡想问的是,那个赵大人怎么样了?
侯爷可有收拾了那人渣?
玖月却是没注意到阿羡的神色,只随口回答道,“还算顺利,只是没想到,曹勇会攀咬煜王,不过结果没什么不同。”
一样是曹勇和林付死罪,和他们预料的相差无几。
可,这不是阿羡想听的回答。
阿羡顿了一下,又问道,“赵全书呢?”
这个问题,倒叫玖月停顿了一下脚步,像是没料到阿羡会问这个?
赵全书的事儿,乾帝已经有了判决,所以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玖月不以为然的说道,“赵全书被陛下革职查办,拘押待审,听候发落。”
具体是个什么罪刑,还没判呢。
阿羡闻言,沉默了,面上若有所思,眼神很是深沉,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好像很关心赵全书的事儿?”玖月狐疑了一下。
和阿羡这么多年的兄弟,玖月又怎会看不出阿羡有心事?
他怎么了?怎么好像很关心赵全书的事儿?
准确的说,是关心赵全书的处决吧?
其实玖月不是猜不到,他想,十有八九,是因为药琅吧?
药琅在赵府受伤,他知道阿羡因此很自责。
阿羡是想为药琅讨回公道吗?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阿羡收敛了心思说道。
显然并不想多说。
玖月也理解他的心情,倒也没有再多问。
当白子墨骑马来到世子府的时候,正好裴卿卿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白子墨,裴卿卿当即便跑了过去,嘴角带着笑意,“夫君你怎么来了?”
“夫人不在家,我怕夫人不知道回家的路。”男人说话间朝她伸出了手。
“……”裴卿卿眼角微抽,这男人,明明是来接她的,还说什么怕她不知道回家的路。
不过心里,却是甜的。
同时伸出手,握住了男人温暖修长的手,下一秒,便被男人拉上了马,坐在他的面前。
两人共骑一匹马,气氛刚刚好,温馨又美好。
就这样,白子墨带着裴卿卿,同骑一匹马,招摇过市的回家去。
人家两夫妻恩爱甜蜜,却没注意到,恰好被‘熟人’看见了。
这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裴蓉华。
“那是战北候吗?没想到侯爷竟生的如此俊美,都说战北候粗鄙不堪,喜怒无常,果然都是谣言!”
跟裴蓉华一起的,还有个女子。
光从穿着打扮,就知道这女子也是出自京师贵女圈中。
“我还听说,战北候的腿脚好了!不再是残废了,如此高贵的男人,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那个女的……是谁啊?”那女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跟裴蓉华说话。
望着从街上路过的白子墨,说是犯花痴都不为过!
裴蓉华鄙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儿家,隐含三分讥讽的口气道,“赵小姐竟连她都不认得?能和侯爷同乘一骑的,自然是侯爷夫人咯。”
别人不认识,她会不认识裴卿卿吗?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裴卿卿了?
自从裴卿卿的身世被曝光之后,裴卿卿就再也没有回过裴家。
不仅如此,此前父亲去侯府,想要和裴卿卿缓和一下关系,哪知道裴卿卿竟然以一箱金子羞辱父亲!
还扬言要和裴家断绝关系。
想起这茬,裴蓉华便满脸不屑的朝着外面冷哼一声。
她还看不上裴卿卿呢!
皇女又如何?还不是从她们裴家一个庶女出来的!
而裴蓉华口中的赵小姐,便是她身边说话的女子,赵雪莹。
亦是赵雪芙的妹妹。
有个得宠的姐姐,所以赵雪莹在一众的闺女圈中,那也是出了名的跋扈,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