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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撩夫日常txt下载

    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银衣清贵的人,不正是白子墨吗?

    可那个跟白子墨在一起的人又是谁啊?

    那人刚好是背对着霍筱雅的,所以一时间,霍筱雅没看出那是什么人来。

    “是煜王。”霍筱雅没认出来,北宫琉便告诉她,那个和白子墨待在一起的人,是谁?

    就算只有一个后背,北宫琉也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煜王,

    而且,若他猜的没错,白子墨十有八九,是来找麻烦的吧?

    准确的说,是来找煜王麻烦的!

    要说北宫琉也是好久没看见白子墨这般明目张胆的找别人不痛快了啊!

    煜王,听说得罪了裴卿卿。

    白子墨想必这又是在替他自己的女人出气吧?

    北宫琉啧啧轻笑一声。

    “煜王?”倒是霍筱雅,听闻北宫琉说是煜王,还楞了一下,“侯爷找煜王做什么?这个时辰,煜王不是应该要准备稍后祭祖的事儿吗?”

    帝庙祭祖,可不是开玩笑的。

    煜王身为皇子,这个时候,应该在准备参加祭祖典礼才对吧?

    怎么被侯爷拦在这里?

    之所以说拦,是因为那架势很明显!

    明显就是侯爷带人拦住了煜王的去路!

    “看看就知道了。”北宫琉不以为然的口吻道,但语气,却是充满了玩味。

    他拉着霍筱雅,躲在了一颗粗厚的秋树后面……大有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前面离江边不远,白子墨的的确确的拦着慕楠煜的去路。

    本来慕楠煜是准备回去准备祭祖事宜的,哪知道白子墨突然冒泡出,拦了他的路。

    慕楠煜意味不明的瞅了眼拦路的白子墨,“侯爷这是做什么?为何拦住本王的去路?”

    但其实,慕楠煜除非是瞎,否则又怎会看不见白子墨身后,玖月押着的臭虫呢……

    啊不,是人呢。

    慕楠煜不是没看不见,只是故作看不见罢了!

    本来还想今日在祭祖上,让裴卿卿出丑的,没成想,人竟被白子墨揪住了?

    但表面上,慕楠煜倒是隐藏的挺好,半点心虚的模样都没露出来。

    白子墨眸光凛冽,面色幽冷,手指头轻轻一扬,嗓音冷魅道,“本候捉了只臭虫,特来送还给煜王。”

    身后的玖月当即会意,一把,就将那只臭虫推了出来。

    那臭虫,啊不是……是人,老是口误,口误。

    那黑衣人,直接就被玖月推到了慕楠煜的面前,也不知道是黑衣人自己心虚,还是玖月给推的,砰的一下就跪在了慕楠煜面前。

    黑衣人一脸的惶恐,低着头,不敢去看慕楠煜。

    煜王交代他的事情,他非但没办成,还被侯爷的人揪住了……

    黑衣人似乎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连开口求饶都免了,倒也是识趣的很。

    因为黑衣人心知,即便他开口了,当着侯爷的面,煜王也是不可能会救他的!

    反而还会惹怒煜王……

    所以说,这黑衣人很是识趣,知道做个哑巴,跪着不说话。

    倒是慕楠煜,瞧着被扔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眼神闪了一下,“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哪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手笔麽?

    慕楠煜,还跟白子墨玩起了装聋作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本候有个问题,想问问煜王。”白子墨嗓音幽冷的开口。

    只是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岔题了?

    慕楠煜听着有些懵,免不了防备着白子墨,“侯爷想问什么?”

    心想说,这白子墨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防备着白子墨又在耍什么把戏?!

    男人眸光凛冽的扫了一眼江河里的水,云淡风轻的问,“煜王可知,本候的逆鳞是什么?”

    这话问的,慕楠煜心头当即就咯噔一惊。

    逆鳞?

    难道白子墨指的,是裴卿卿?

    听闻白子墨最是宠爱他那个夫人裴卿卿……

    若真是如此,白子墨跑来拦路,便是来找麻烦的了?

    想着,慕楠煜便不由得更加谨慎了几分,“侯爷的逆鳞,该不会是说侯爷夫人,裴卿卿吧?”

    白子墨问这个,想必是知道了他派人去算计裴卿卿!

    然后,慕楠煜阴沉的目光,又往下扫了一眼。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又是一个哆嗦。

    显然慕楠煜猜到,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坏了他的事!

    连裴卿卿的皮毛都没碰到不说,反倒被白子墨揪了去!

    真是废物!

    玖月在后面亦是面无表情的瞅着慕楠煜。

    心想说,这煜王还不算太愚笨,知道侯爷的逆鳞,是夫人。

    既然知道夫人是侯爷的逆鳞,却还敢算计夫人?这煜王,的确是好日子过腻歪了,想自寻死路呢。

    “这江水幽幽,四下无人,煜王又可知,适合做什么?”然后,白子墨又淡淡的开口道。

    只是这次的语气,明显比之前要冷冽的多!

    既然知道他的逆鳞是他的夫人,慕楠煜还敢动她?

    如果说刚才那一问,慕楠煜还只是对白子墨有所防备。

    那么现在这一句,慕楠煜心中,顿时便敲响了一个警钟,防备也升级为戒备,戒备的瞅着白子墨,“这青山绿水的,自然是适合赏景,不知侯爷怎么如此问?”

    白子墨那话,分明是话里有话。

    而且还是很危险的气息!

    慕楠煜能不戒备吗?!

    什么江水幽幽,四下无人,适合干什么?!

    依他看,是白子墨想干什么吧?!

    慕楠煜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白子墨还敢在这里对他不利不成?!

    这可是九龙山!是皇家的地盘!白子墨最好不要太过分!

    他慕楠煜也不是吃素的!

    想着,慕楠煜看白子墨的眼神,也凌厉的许多,像是找回了足够的底气,能跟白子墨叫板!

    虽然他是想过要算计裴卿卿,但不是没得手吗?!

    所以,他怕白子墨作甚?

    白子墨虽说是军侯,位高权重的战北侯,但他也是皇子!

    若论身份,白子墨如何能比得上他身份尊贵?!

    这么一想,慕楠煜底气就更足了。

    连带后背都挺直了!大有一股无所畏惧的眼神儿和白子墨较量着。

    青山绿水,适合赏景?

    呵,白子墨笑了。

    只不过,笑容是冷的。

    男人冷魅一笑,“煜王说错了,这里,适合杀人灭口。”

    最后几个字,白子墨说的云淡风轻。

    可听在慕楠煜耳朵里,使他心尖儿颤了一下,瞳孔微颤,“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

    实际上,慕楠煜心里明白的很。

    白子墨,这是对他动了杀意啊。

    想杀他灭口?!

    刚刚还说无所畏惧,不怕白子墨呢。

    这会儿就开始腿软了。

    慕楠煜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因为他看得出来,白子墨不是开玩笑的。

    好家伙!他还真想弑杀皇子啊?!

    分分钟,慕楠煜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白子墨远点。

    白子墨的手段,慕楠煜还是很清楚的。

    若落在白子墨手上,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毕竟白子墨,一贯都是目中无人的。

    就连他那父皇,白子墨向来都不放在眼里。

    瞧着白子墨嘴角的冷笑,慕楠煜便觉得有些心慌慌……

    反过来,瞧着慕楠煜面露惶恐的表情,白子墨眉眼冷峻,倒是身后的玖月,狠狠的鄙夷了一把慕楠煜。

    现在才知道怕了!不觉得太晚了吗?!

    居然还问侯爷是什么意思?刚还觉得煜王不算太蠢,怎么这会儿,倒犯起蠢来了?

    煜王心里不明白才怪呢!

    若不是他对夫人下手,也不会惹怒侯爷。

    玖月就只有一句话给慕楠煜,咎由自取!

    活该!

    “本候的意思,是煜王动了不该动的人。”白子墨身比声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一开口便动了。

    下一秒,如阎罗降临的大手,分分钟便掐在慕楠煜的脖子上。

    都没看清白子墨是怎么出手的,慕楠煜的脖子就捏在他手里了,男人冷凉的双眸望着瞳孔放大的慕楠煜,“触了本候的逆鳞,煜王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今日,就是他结果了慕楠煜的性命,也不会有人知道。

    既然知道卿卿是他的逆鳞,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卿卿下手。

    慕楠煜怕是没掂量过秤,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他的夫人,也是慕楠煜能动的吗?

    如果说刚才,白子墨还只是气息危险,好歹语气是平淡的。

    那么现在,慕楠煜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他的杀气。

    一瞬间,慕楠煜便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脖子被白子墨掐的憋不过气来,呼吸困难。

    想说话却被掐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胀红了一张脸,奋力的拍打着白子墨的手臂,想让他松开脖子……

    可白子墨手臂,不动如山。

    掐着慕楠煜,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我……”慕楠煜憋的,感觉自己喉管都是疼的,想要被人活生生的掐裂一样,含糊不清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不过不管他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小命儿捏在白子墨手里的形势。

    连咳都咳不出一声来。

    此时此刻的白子墨,便像个阎罗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手一用力,就能了结了慕楠煜。

    皇子又如何?在白子墨眼里,慕楠煜就是个屁。

    一文不值。

    慕楠煜杀与否,不过只在他一念之间罢了。

    本来是打算把慕楠煜留给卿卿自己处置。

    但现在,他倒有些反悔了,替夫人出气这种事,本该由他这个做夫君的来做的。

    “你……放开我……白…子墨…”慕楠煜就像条死鱼一样在白子墨的指缝中挣扎弹动。

    那一刻,慕楠煜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那么近。

    仿佛掐的他的不是人,而是魔鬼。

    这一次,慕楠煜才是真真切切的对白子墨感到惧怕。

    一个随时都会要了他命的人,能不怕吗?!

    然而,不管慕楠煜怎么挣扎,死神的手,都没有要放开他的架势。

    几秒过去了。

    渐渐的,慕楠煜挣扎的动作开始变小了,眼睛也在翻着死鱼眼。

    只要白子墨轻轻一用力,慕楠煜这条命算是到头了。

    “侯爷,你若真杀了他,怕是会惹来麻烦。”就在慕楠煜快要翻白眼晕死过去的时候,突然深厚传来了一道充满玩味的声音。

    那声音中,玩味且透着严谨的意味儿,“侯爷何不如饶他一命,杀了他,不过是脏了侯爷的手罢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躲在树后面看了半天好戏的北宫琉。

    跟在北宫琉身边的,当然还有霍筱雅。

    瞧着白子墨面不改色就要杀了煜王,霍筱雅着实震惊了!

    以往她就知道,侯爷冷傲不驯,说句不好听的,还目中无人!可没想到,竟会大胆到这个地步!

    煜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呀!

    侯爷居然这么面不改色的要掐死煜王!

    霍筱雅实打实的震惊了!

    她以为她已经算是够了解侯爷的!哪成想,侯爷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吓人……

    简直目中无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霍筱雅暗暗震惊的在心里‘狠狠的’评价了一番白子墨。

    但嘴上,却是一个字没说。

    容她先咽下这口震惊再说!

    有北宫琉开口就够了!

    不过不得不说,北宫琉出来这么一劝解,白子墨手上的力气,确实松下来很多。

    也就没有掐死煜王。

    不过煜王,恐怕也是半死不活的了!

    想要缓口气儿,怕是不容易!

    “怎么?世子舍得出来了?不躲着看戏了?”白子墨面色幽凉的瞥了一眼看好戏的北宫琉。

    都躲在后面看了半天,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还以为北宫琉舍不得出来呢。

    听闻白子墨幽凉的嗓音,北宫琉扯最嘴一笑,“侯爷说笑了……我不过是路过罢了,路过而已!倒是侯爷,这煜王何处得罪了侯爷,竟要侯爷动如此大怒?”

    说的那叫一个一本正经的。

    正所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是这样的了!

    他会不知道白子墨为何要对慕楠煜不客气吗?

    就算不知道,难道猜还猜不到吗?

    北宫琉什么时候这么不聪明了?

    瞧着明知故问,且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北宫琉,白子墨嘴角勾起个冷魅的弧度,“世子是打算继续路过呢?还是打算留下来看本候杀人灭口呢?”

    不是路过麽?

    那北宫琉是打算继续路过呢?还是打算留下来看他收拾慕楠煜呢?

    “……”这话说的,北宫琉嘴角一抽。

    果然,白子墨就是白子墨。

    这话也就只有他白子墨敢说得出口!

    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要杀煜王灭口……

    再看煜王像只蟑螂一样的被白子墨捏在手里,仿佛白子墨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他的命!

    突然的,北宫琉倒有些同情起煜王来了。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白子墨。

    都说战北侯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又喜怒无常的。

    啧啧,其实这都不是传闻。

    而是真的!

    北宫琉可是比谁都清楚,白子墨就是这么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主!

    偏就这煜王不信邪,惹得白子墨下死手。

    也是活该呀。

    瞧着被白子墨捏在手里吊着的煜王,北宫琉还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颇为同情煜王。

    而煜王本人,听着白子墨和北宫琉之间的对话,直翻白眼!

    也不知是被白子墨掐的,还是气的!

    白子墨和北宫琉,竟如此不把他当回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可是,此刻他的命尚且都捏在白子墨手里,纵使心中再怎么怒气冲天,煜王也只能像只死蟑螂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毕竟小命儿捏在别人手里,能不老实吗?!

    偏偏白子墨和北宫琉,还有心情说说笑笑!煜王心里,愤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同情完煜王之后,北宫琉又看向白子墨,“侯爷真打算…就这么杀了煜王麽?”

    再怎么说,慕楠煜好歹也是皇子呢。

    就这么杀了他,白子墨不怕给自己惹麻烦麽?

    有什么事,竟让白子墨这么沉不住气?

    北宫琉倒有些好奇了,这煜王究竟做了什么?惹得白子墨如此较真儿?

    以他对白子墨了解,平时像煜王他们,若只是小蹦小跳的,白子墨压根儿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这回白子墨居然较真儿了,可见煜王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破事儿。

    至少在白子墨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事儿。

    而且北宫琉猜想,十有八九,定是与裴卿卿有关。

    这煜王,难不成又在背后耍什么手段去折腾裴卿卿?

    所以惹得白子墨不客气。

    想想煜王也真是活该。

    惹谁不好,偏偏去惹裴卿卿。

    不知道裴卿卿现在是白子墨的心头宝麽?

    “世子想让本候放了他?”白子墨嗓音低沉,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北宫琉。

    他晓得,北宫琉是想劝他放过慕楠煜。

    只是他这回,倒真没想放过慕楠煜。

    掐着慕楠煜的脖子,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慕楠煜从头到脚都在挣扎,只可惜,撼动不了白子墨的五指山。

    被掐的死死的。

    “……”瞧着白子墨不以为然的模样,北宫琉又是一噎。

    同时与身边的霍筱雅相视一眼,同样的,霍筱雅亦是嘴角一抽。

    那表情,既无语又汗颜!

    心想着,侯爷果然喜怒无常啊……

    北宫琉知道,在白子墨眼里,慕楠煜如同一只蝼蚁。

    可这好歹是在九龙山,乾帝就在这里,在这儿杀了煜王,怎么想都不是明智之举。

    北宫琉眼角微抽的望着白子墨,“本世子倒很好奇,这煜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侯爷气糊涂了?”

    说话时,北宫琉还以一种‘你是气糊涂了吗?’的眼神看向白子墨。

    白子墨,是气糊涂了不成?

    竟想在乾帝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煜王?

    除了气糊涂,北宫琉想不到还能怎么说白子墨?

    明显就不是明智之举啊!

    煜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白子墨气的犯糊涂?

    北宫琉不是没瞧见,煜王脚下跪着的一个人。

    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但凡是这身打扮,北宫琉再熟悉不过了。

    不用说,定然是煜王的人,算计不成反被白子墨揪住了。

    所以才惹得白子墨发脾气吧?

    北宫琉的言下之意,便是劝白子墨,不要犯糊涂!

    这个时候,不适合杀煜王。

    就算真想杀了煜王,好歹也另外挑个时机吧?

    这煜王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啊,死了就算了!

    本来乾帝就和侯府不对盘,白子墨又何必给自己惹一身腥呢?

    何况,现在裴卿卿和乾帝……

    再过两个时辰,裴卿卿就要跟乾帝成为父女了……

    白子墨这么做,不是要激化侯府和乾帝之间的矛盾吗?

    于他,于裴卿卿,于侯府,又有何好处?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北宫琉却也知道,白子墨想杀煜王,十有八九,是想替裴卿卿出口气罢了。

    虽说煜王是活该,死了也就死了,可眼下这时机不对。

    何不如先饶过煜王?

    不是有句话叫秋后算账嘛?

    出了九龙山,再算账也不迟啊?

    侯爷你说呢?

    北宫琉以眼神跟白子墨交流道。

    “侯爷动怒,我能理解,可煜王非同常人,侯爷还是手下留情的好,此时天凤内忧外患,前有霍将军之死,后有朔城水患,侯爷乃天凤的顶梁柱,又何必因一个煜王,给自己惹来一身腥呢?”

    说这话时,北宫琉的脸色不免正色了很多。

    这次是真正的一本正经。

    既然从人情上劝不了白子墨,那就从国家大义上劝。

    如同北宫琉所说,如今的天凤王朝,虽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可实则内忧外患,若是白子墨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惹麻烦,落人话柄,实在是不值当。

    北宫琉劝说白子墨,可谓是苦口婆心!

    本来这不关他的事,甚至他作为神昭世子,被困天凤为质,按理说,天凤内乱,与他无甚干系。

    甚至乐见其成还来不及呢。

    又何必多此一言呢?

    若不是因为对方是白子墨,他又怎会多此一言?

    北宫琉知道,白子墨是这天凤王朝的守护神,他不会不顾及大义。

    这个时候如果杀了煜王,无疑会落人口实,但凡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岂不是会动摇战北侯府的威望吗?

    在军中,白子墨可是一呼百应的存在。

    若因一个慕楠煜,损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值得不值得?

    果然,北宫琉提及国家大义,内忧外患,白子墨犹疑了一下。

    他大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煜王,可煜王终归是煜王,杀了煜王,必会再次震惊朝廷。

    再者,没了慕楠煜,岂不是为慕玄凌铺了路?

    平白便宜了慕玄凌。

    没了煜王,慕玄凌就真是再无竞争对手,太子位,甚至是皇位都唾手可得。

    虽说白子墨只是个外臣,但太子位,甚至是将来皇位的人选,不管是慕玄凌,还是慕楠煜,都不是最好的人选。

    这天凤王朝的将来,堪忧啊。

    “咳咳……松开…松开……白子墨你给本王松开!”许是因为白子墨的手劲儿小了,给了煜王喘口气的机会,狠狠的敲打着白子墨的手,叫他松开!

    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白子墨眼里,他堂堂煜王,竟如同一只蝼蚁般!

    想想慕楠煜就要气的冒烟!

    但奈何,自己脖子还捏在白子墨手中!

    男人冷冷的扫了一眼慕楠煜,冷峻的眉眼间满是嫌弃,虽然脏了他的手,但若不是北宫琉劝他,他今日铁定要了煜王的狗命。

    “今日就当给煜王个警告,今后若再让本候发现你对本候夫人不利,煜王的命,本候自会来取。”

    话音一落,男人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大手一扬,慕楠煜就像块麻布袋一样,直直的被丢了出去。

    ‘扑通’一声,江水上溅起一阵巨大的水花……

    “……”

    “……”

    北宫琉同霍筱雅,齐刷刷的再次嘴角一抽。

    颇有一股无语凝结的表情看着白子墨……

    他居然,把煜王扔到江里去了……

    只见煜王,正在江水里扑腾着……

    瞬间变成了一只落水狗……断断续续的还能听见煜王喊“救命……”的声音。

    果然,白子墨才是最喜怒无常的主!

    “侯爷果然喜怒无常…”不仅心里是这么说的,北宫琉嘴上还说了出来!

    要论喜怒无常,白子墨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

    把煜王扔江里这事儿,恐怕也就只有白子墨做的出来。

    白子墨目无波澜的睨了一眼北宫琉,北宫琉立马就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那个……”北宫琉闭嘴之后,霍筱雅又尝试着开口道,“侯爷……不知煜王哪儿得罪了侯爷?竟让侯爷……”这么生气?

    都把人扔到江水里去了!

    乖乖,平时谁敢把煜王扔到水里去啊!

    还掐着煜王的脖子,扬言说要杀了煜王……

    除了侯爷,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不,应该说,找不到第二个像侯爷这般‘光明正大’的人了!

    光明正大的说要杀了煜王,还把煜王扔江里……

    她也挺好奇的,煜王究竟是哪儿得罪侯爷了?!

    竟让侯爷发这么大的脾气!

    霍筱雅虽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白子墨这个人。

    但是,多少还算是了解的!

    她认识侯爷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侯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好家伙!

    煜王该不会是惹了卿卿吧?!

    霍筱雅突然想到,白子墨发这么大的脾气,不会是因为煜王对裴卿卿做了些什么事儿吧?!

    顿时,霍筱雅原本看好戏的脸色也变成了担心。

    然而,白子墨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霍筱雅,并未与她解释。

    只一眼,霍筱雅便明白了。

    再然后,同北宫琉一样,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再之后,白子墨看都没看在江水里扑腾的慕楠煜一眼,转个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主子走了,作为护卫的玖月自然要跟上。

    只是,当玖月要走的时候,突然被北宫琉拦了一下。

    北宫琉意味不明的挑眉瞧着玖月,“侯爷今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霍筱雅也以同款询问的眼神儿看着玖月。

    玖月一直跟在侯爷身边,他一定知道侯爷是怎么了?!

    玖月闻言默然了一下,看了看自家侯爷走远的背影,方才开口道,“这煜王,派人去洗尘殿捣乱,企图祸乱夫人的名声,所以侯爷才……”发脾气的!

    玖月未说完的话,可以说是很明白了。

    不过,玖月或许不知,他所说的,只是白子墨发脾气的原因其一。

    还有其二,白子墨是因裴卿卿认祖归宗一事,心里多少有些不畅快。

    而煜王,偏就好死不死的犯到了他手上。

    所以,我们的煜王殿下,便就有幸成了一次白子墨的出气筒

    听了玖月这么说,北宫琉和霍筱雅当即就变了脸色。

    尤其是霍筱雅,脸上明显就写着两个字,生气!

    蹭的一下,往后面望了一眼,慕楠煜还在水里扑腾着呢!

    “这个煜王!竟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来!简直是岂有此理!侯爷只是将他扔到水里,真是便宜他了!”

    霍筱雅说的,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如果说刚才,她同北宫琉一样,觉得还有些些同情煜王呢!

    那么现在,她只觉得白子墨将煜王丢到江里,真是便宜了煜王!

    竟然想坏了卿卿的名声,简直是可恶!

    就算玖月没有明说煜王想干些什么,但洗尘殿是什么地方?霍筱雅又岂会不知!

    洗尘殿,便是今日裴卿卿要沐浴更衣,再祭祖,认祖归宗的地方!

    煜王派人去洗尘殿作乱,意欲何为,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岂有此理,卑鄙无耻!

    然后,霍筱雅像是这才注意到,她们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就是那只被玖月揪来的臭虫,啊不,是黑衣人。

    霍筱雅分分钟便晓得了,这个人,就是煜王派去洗尘殿作乱的人吧?!

    然后,还不等玖月和北宫琉反应过来,霍筱雅便一个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那黑衣猥琐男的衣领,“既然你跟你主子一样下流无耻,那就跟你主子一起去水里好好洗个干净吧!”

    说完,也不知霍筱雅哪来的力气,或许是这段日子练武有进步,一脚就把那黑衣猥琐男踹到了水里去!

    瞬间就和煜王一样,在水里扑腾着。

    就像两条落水狗一般。

    不仅如此,霍筱雅还双手叉腰,颇有一股气势汹汹的架势,朝着水里感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卿卿,本小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哼!”

    “……”

    “……”

    霍筱雅如此……彪悍的一举,顿时就让北宫琉同玖月嘴角抽了一抽!

    看着霍筱雅的眼神儿,都楞了一楞,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可真够彪悍的!

    不过北宫琉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你倒是会为裴卿卿出气。”

    她倒是很关心裴卿卿,这都要想着给裴卿卿出气。

    霍筱雅闻言,下巴一仰,“那当然!谁敢欺负卿卿,就是跟我霍筱雅过不去!”

    就让煜王他们那对下流无耻的主仆好好的在水里洗个干净吧!

    最后,霍筱雅冷哼一声,便走了。

    懒得管水里扑腾的两只落水狗!

    霍筱雅都走了,北宫琉难道还会去救慕楠煜吗?

    当然不会。

    就像是没瞧见后面江水里还有两个人在呼救一样,拍着玖月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就往回走,边走还边唠嗑道,“玖月,你再跟我说说,侯爷是怎么生气的?难得见侯爷生一回气呀?”

    “……”玖月默然,不想搭理北宫琉……

    与此同时,后宫之中。

    九龙山即便是行宫,也是有后宫的。

    譬如许皇后,和一些同行的妃嫔,便是住在后宫里。

    此刻许皇后正悉心安慰着慕溪凤。

    从把慕溪凤带回来之后,就没见慕溪凤再说一句话。

    沉默的像个聋哑人一样。

    别人跟她说话,她也好像听不见。

    只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角落里。

    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绝望,死寂一般的绝望。

    许皇后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凤儿…我的凤儿……你这样叫母后心好疼呀,你放心,那畜生已经被你父皇下了大狱,母后一定叫他生不如死,为我的凤儿出口恶气!”

    许皇后抱着了无生趣的慕溪凤,都不知道是第几次红了眼眶。

    至于许皇后口中的畜生,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除了裴正浩,还能有谁。

    可是如今,即便是将裴正浩千刀万剐又如何?也挽不回慕溪凤受到的伤害……

    换不回她的清白之身……

    她已经,不再清白了。

    她身上……好脏……她怎么洗,都洗不掉裴正浩在她身上留下的味道……

    好脏。

    不行,她好脏,她要沐浴……她要洗干净……

    慕溪凤像是发疯一样的推开许皇后,滚下床,光着赤脚往寝殿里的浴池跑去。

    扑通一声,慕溪凤一头就跳进了浴池里,让温水淹没自己的整个身体,沉在水底下,仿佛只有这样,她才闻不到自己身上那恶心的味道……

    慕溪凤的动作太快,许皇后都被她推到地上去了。

    等许皇后爬起来的时候,慕溪凤已经跳进浴池里了……

    吓的许皇后连忙就追了上去,趴在浴池边上往下看,“凤儿……快出来!凤儿……听话,快出来…你别吓母后……”

    许皇后的声音都在打颤,她伸出手,想把慕溪凤拉起来。

    但慕溪凤却不肯,不肯出来。

    浴池里,分不清是沐浴的水,还是慕溪凤的泪……

    慕溪凤不理她,许皇后就更着急了,声音哽咽道,“凤儿……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若出了什么事,叫母后该怎么办呀……快出来,水里会把你闷坏的……凤儿…”

    可许皇后又不敢叫人来帮忙,慕溪凤从带回来之后,就受不得任何刺激,见不得任何人,否则,指不定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来。

    慕溪凤像是没听见许皇后的哭喊一样,沉在水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

    “皇后娘娘……”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宫婢。

    那宫婢似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进门之后便是连头都不敢抬。

    但,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溪凤公主被裴家二公子污的事……已经悄无声息的都传开了……

    宫婢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触皇后娘娘和溪凤公主的霉头。

    “谁让你进来的?!”许皇后扭头就是一声训斥!

    她的凤儿此刻见不得外人!这奴婢竟还来刺激她的凤儿!

    纵使许皇后眼中含着泪,却也遮盖不住她看那宫婢时的冷凉。

    若是她的凤儿在水里有个好歹,她就剐了这奴婢的皮!

    许皇后发怒,顿时就吓跪了那宫婢,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皇后娘娘恕罪……是,是丞相大人来了……说要见皇后娘娘……奴婢说了,皇后娘娘此刻不见客,可丞相大人不肯走,非说…非说要见皇后娘娘,否则…否则丞相大人便一直等在外头…”

    作为宫婢,哪会分不清自己伺候的主子,何时高兴?何时不高兴?

    可是,来拜见的,是丞相大人。

    那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能打发得了的呀!

    宫婢心中万分惶恐,且欲哭无泪。

    这丞相大人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丞相要见皇后娘娘,她哪敢不来禀报啊!

    一边是皇后娘娘,一边是丞相,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主!

    一听说自己的哥哥来了,许皇后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下,只是脸色依旧难看的很。

    心想着,这个时候,哥哥怎么来了?

    再过俩时辰,就该随陛下一同祭祖了,怎么哥哥这个时候跑来找她?

    许皇后想着,又看了看沉在水里不愿意出来的慕溪凤,两边都是自己的至亲,许皇后心中有数,哥哥这个时候跑来找她,必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最后,许皇后咬了咬牙,“本宫知道了。”

    然后,就从浴池边上站了起来,睨了一眼那宫婢道,“你在这儿好好守着公主,若公主出了点什么岔子,当心你的脑袋!”

    一下子就又吓的那宫婢一哆嗦,畏畏缩缩的低着头,“奴婢遵命……”

    随后,许皇后疼惜的目光扫过一眼浴池下面,忍着心痛先去见丞相。

    也就是许皇后的哥哥,许翰林。

    而留下来的宫婢,许皇后走了之后,都快哭出来了!

    “公主……”宫婢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没人回答她。

    期盼的望着浴池下面,祈祷着慕溪凤快从里面出来吧!

    要是憋出点什么好歹来,或是憋坏了公主,她可就没命了!

    宫婢也是在浴池边上急的跳脚,真想下去把慕溪凤捞上来!

    但她又没那么胆子……

    而许皇后也来到了前殿,许翰林正等在这里。

    只见许翰林来回的不停踱步,老脸凝重,眉头紧皱,一看就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一见许皇后出来,许翰林立马就迎了上来,“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许皇后脸色不佳,神情不佳,心情更是不佳,整个人都像是没什么精神,瞧着很是疲累,面带倦容。

    往皇后凤椅上一坐,有些叹气,“哥哥免礼吧。”

    “谢皇后娘娘。”许翰林也没客气,毕竟是自家妹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哥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许皇后一眼就看出,许翰林来找她,必然有事。

    否则这个时间点,许翰林也应该在准备着的祭祖的事情才对。

    倒是出了什么事?竟让许翰林这般急匆匆的跑来找她?

    “皇后娘娘,出大事了!”不需要许皇后费心去猜,许翰林直接就说出了口,而且还很是激动,“我们许家……完了!”

    说到最后,甚至还能从许翰林的语气中听到哭腔。

    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他说许家完了!许皇后诧异了一下,“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让哥哥如此慌乱?”

    说是慌乱一点都不为过。

    许翰林那张老脸上,可不就是慌乱的很。

    就差眼泪都飙出来了。

    “娘娘……朔城发生水患一事,娘娘可知晓?”许翰林红着老眼问。

    “你说什么?”哪知,许皇后闻言惊讶了一下,“朔城发生了水患?为何本宫未曾听说过?”

    朔城发了水患?怎么她没听说过?

    不过,许皇后当即也想到了许翰林跑来找她的原因了。

    因为朔城水患。

    许家的根基,都在朔城。

    朔城若果真发生了水患,想必许家损失一定不轻……

    然而,许皇后只猜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猜到。

    “朔城郡守递上来的折子,这两日才呈到陛下手中,想必是陛下暂且未提及此事,所以娘娘才不得而知……可我们许家,却遭了殃!这些年在朔城培养下的根基,都毁了!”

    说着说着,许翰林就真要老泪纵横了。

    没了朔城的根基,许家就没了坚固的后盾。

    让许翰林如何能不急不气,不痛心呀!

    可许皇后却听的直皱眉,原本脸色就不太好,这会儿许皇后头疼的更加厉害了,“哥哥,往年朔城也不是没发生过水患,我们许家虽有些损失,却也不至于严重,即便真有水患,哥哥吩咐下去,让他们如往年一般避难不就是了,何至于都毁了?!”

    本来慕溪凤出事,就够让许皇后头疼的了。

    现在许翰林又跑来告诉她,许家在朔城的根基毁了?

    说实话,许皇后现在是真不想管这些破事!

    她也没心情管。

    她现在只想陪在她的女儿身边,至于其他的,她实在是没那心力。

    许皇后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疲累来。

    瞧着,面容颇为憔悴。

    朔城水患那事儿,说大了,那是国家大事,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难道她这哥哥不懂吗?

    往小了说,她虽是许家人,但首先她还是皇后!

    许家的一切,不都是她这哥哥在一手经营的麽?

    出了这种天灾人祸,来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她也没能力和天斗啊。

    要说许翰林现在,怕是因痛心极了,只顾着抹自己眼角的老泪,是以并未注意到许皇后的脸色。

    许皇后明显就是不想多管闲事!

    “若只是如往年般的水患,何至于毁于一旦,可此次朔城的水患,来的太过蹊跷,且毫无征兆!”许翰林老气叹息的说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啊,此次水患之前,我们许家的产业,便被人大肆打压!损失惨重!再加上这一场毫无征兆的水患……”

    许翰林说着微微一顿,没说完的话,已经很明显了。

    之前他便收到从朔城传回的消息,说是有人大肆打压许家的产业,使得许家损失惨重!

    再加上一场毫无征兆的水患……许家在朔城的根基,便毁于一旦了!

    其实许翰林不想承认,许家到此,怕是再难维系往日的光荣。

    他的一儿一女,都没什么好结果……

    当初本以为女儿嫁入凌王府,当凌王妃,能延续许家的光荣。

    可谁知道,大婚第二日,他的女儿许诗琪,便因先帝的陪葬品被盗,而触怒陛下。

    与他那侄儿凌王,成亲不过一日,便被太后废黜了凌王妃的头衔,罚去了寺庙修行赎罪……

    儿子许泽,被裴卿卿所伤,落下了终身恢复不了的残疾……

    手指断了,眼睛也瞎了一只……

    许翰林如何不知,许家,只怕是后继无人了……

    说起这茬,其实许翰林心里,对他这个皇后妹妹,还是有些隔阂的。

    当初许诗琪与凌王成婚,又被太后迁怒,莫说求情,凌王连为他女儿多说半句话都没有!

    其实打从许诗琪和凌王的婚事告吹之后,许翰林就再也没来见过许皇后了。

    明显就与许皇后要疏远了很多。

    毕竟是凌王负了他的女儿!也辜负了他这个舅舅,及老丈人的厚望!

    今日若非是发生这种关乎许家生死存亡的大事,许翰林也不会来找许皇后,想找她帮忙。

    倒是许皇后,听闻许翰林所言,又瞧着许翰林脸上,流露出丝丝愤恨的表情,一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了。

    “依哥哥所言,可知是何人在背后打压许家?”这些个糟心事,其实许皇后现在实在是没心情听。

    可毕竟她也是许家人,出自许家。

    若是不闻不问,未免太过刻薄无情了些。

    简单来说,就是许皇后还没打算跟她这个哥哥彻底撕破脸。

    不过话说回来,以许家在朔城的根基,竟会被人打压?

    这怎么可能?

    是什么人?能大肆打压许家?

    在朔城,许家便是地头蛇的存在。

    一般人谁能撼动得了许家?

    说到这茬,许翰林的眼神儿明显就变了。

    老眼中多了一股狠辣,说话都咬着牙,“能动摇许家根本的,只可能是一个人!也只有他,能撼动许家的产业!”

    说起这个“他”的时候,许翰林明显气的牙齿发抖。

    可谓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人来。

    也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他”

    听许翰林这么说,许皇后一时间倒糊涂了,“哥哥说的是何人?”

    或者说,许皇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因为她此刻更担心的,不是许家如何,而是她的女儿慕溪凤怎么样了?!

    要不是看在许翰林是她哥哥的份儿上,她早走了!

    啊不,是连见都不会见!

    许翰林眼神儿一狠,一字一顿的咬牙吐出两个字,“竹颜!”

    只有天下第一商贾,富甲天下的竹颜,才有这个本事,能打压得了许家的产业!

    在水患之前,许翰林便收到了朔城的来信,说打压他们的人,基本确信是竹颜无疑!

    可来不及逮到实证,朔城就发了水患,将一切都冲了个干净!

    听闻竹颜的名字的时候,许皇后愣了一下。

    她倒是差点忘了还有竹颜这个人。

    或者说,在许皇后眼里,竹颜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就算竹颜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

    商贾,便是最低等的。

    连个芝麻绿豆的小官都算不上。

    要不是竹颜有几个钱,谁认得他竹颜是谁啊?

    许皇后如是想道。

    “哥哥可是何处得罪了那竹颜?”想着,许皇后便又随口一问道。

    很随意的开口一问。

    她想,若不是她这哥哥何处得罪了竹颜,想必竹颜也不会对许家穷追猛打的!

    她这哥哥,是哪儿得罪竹颜了?

    而且怕是还得罪的不轻。

    否则人家竹颜,又怎会下狠手对付许家?

    自古,向来都是民不与官斗的道理,竹颜作为商人,不会不知道。

    所以定是许家何处开罪了那竹颜,竹颜才会不惜得罪丞相府,甚至是她这个皇后,也要针对许家。

    说到这儿,许翰林就更生气了,“皇后娘娘,我许家,从未得罪过那竹颜!可不知为何,谁知他竹颜,偏就与我许家过不去!”

    说的那叫一个愤愤不平!

    且不论他贵为丞相,许翰林自问,以往他对竹颜,也算多有照拂,可从未仗着丞相的官职,找过竹颜的麻烦!

    可谁知,竹颜这回竟这般针对他许家!

    害得他许家根基尽毁!

    想想,许翰林就忍不住又气又恨!

    可许皇后,却不甚赞同许翰林所言,她反驳道,“若许家未曾得罪竹颜,竹颜又怎会这般针对许家?只怕哥哥连何时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许皇后这两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许翰林,的确是连什么时候得罪了竹颜都不知道。

    因为准确的说,得罪竹颜的,并非是许翰林。

    而是他那女儿许诗琪。

    总归都是许家人,也就无需分彼此了。

    在许皇后看来,竹颜是个商人,同时也是个聪明人,就连陛下,都授予竹颜‘第一皇商’的头衔。

    如此一个聪明人,若不是许家得罪了他,他哪会这般跟许家过不去?

    不过,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别说许家的产业了,只怕水患侵袭之下,连朔城都难保了!

    现在讨论竹颜又有什么用呢?

    该毁的,不该毁的,不是都毁在朔城了吗?

    可是许翰林生气啊!尤其是听着许皇后的意思,是在替竹颜说话麽?

    许翰林的老脸,顿时就拉了下来,“皇后娘娘此言何意?若许家垮了,对皇后娘娘又有何好处?!”

    这话说的没毛病。

    如果许家垮了,对许皇后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好处。

    可是这人呐,要是遇上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没心情多管闲事的时候,她就是不想管!

    许皇后此刻便是如此。

    她都不知道她女儿是不是还泡在水里?!万一闷出个好坏来可怎么办?!

    哪还有心情听许翰林在这儿抱怨啊!

    事已至此,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能解决朔城的水患吗?

    能挽回许家的根基吗?

    不能!

    所以,她这哥哥,与其在她这儿来想法子,倒不如想想怎么办陛下处理好这次的水患之灾。

    也好图谋东山再起才是!

    “哥哥,你与其在这里跟本宫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如何为陛下分忧,朔城既发生了水患,想必陛下定然忧心忡忡……”

    许皇后说的意味深长,说着就从凤椅上下来了,显然是没耐心继续跟许翰林在这儿耗着。

    “再者,祭祀先帝的时辰快到了,哥哥也该回去准备准备才是,莫叫人抓住什么话柄才好,至于朔城的事儿,如今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许皇后劝的也十分走心,但其实,就是想早点赶许翰林走罢了!

    她越想越不放心慕溪凤,着急想回去看看慕溪凤。

    至于许家被毁的根基,既已被毁,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不是吗?

    索性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令许家东山再起才是正理。

    徐徐图之,来日方长。

    只要她一天还是皇后,她便不会忘记,自己是从许家出来的人。

    对许家,她自然是能帮就帮。

    至于其他的,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该怎么做,就看她这哥哥自己的了。

    而且,这眼看就快要到祭祖的时辰了,还是该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才是。

    如果说许翰林还听不出许皇后话中的送客之意,那他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官。

    若说许翰林心中没有气,那是假的。

    可有气又如何呢?他也不能把许皇后怎么样啊!

    最后,不也是只能忍着心中的火气,极其不悦的口气道,“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老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许翰林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一甩衣袖,就走了…

    很明显,许翰林是生气了。

    气许皇后这般不在意!

    她就像是忘记了,自己也是许家人一样!

    居然连话都没听他说两句,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他!

    其实许翰林还有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啊!

    他来,是想来先皇后帮忙啊!

    不是让她打发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越想,许翰林就越觉得气不过。

    出了皇后寝宫的大门,许翰林还不忘顿步回头,气森森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宫殿,还是冷哼的衣袖一甩,才走了!

    经此一事,许皇后同许家,准确的说,是同许翰林的关系,算是僵的差不多了。

    而就在许皇后出来见许翰林不久,慕玄凌就去找慕溪凤去了。

    当然,他也是听说了裴正浩干的龌龊事!才去看看慕溪凤的。

    再怎么说,慕溪凤也是和他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相比起其他的‘兄弟姐妹’,慕玄凌同慕溪凤之间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亲兄妹。

    公主……奴婢求您了!您快上来吧…公主……”

    慕玄凌刚到慕溪凤门口的时候,便听见里面有哭喊的声音。

    砰的一脚,慕玄凌就踹开了慕溪凤的房门。

    踹门的声音,顿时就吓的那守在浴池边上的宫婢一跳。

    瞧见进来的是凌王,那宫婢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样,急忙恳求道,“殿下!您快救救公主吧……”

    再不把公主捞上来,只怕公主就真要没命了……

    慕溪凤就沉在浴池水底,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死过去了一样。

    慕玄凌一眼就看了水里面的慕溪凤,当即狠狠的一皱眉,心中骂道,她还真是不要命了!

    然后二话不说,动作迅速的跳进了浴池里面,一把,将慕溪凤捞了起来。

    只是慕溪凤已经呛了水,晕死过去了。

    “还楞在这里干什么!宣太医!”慕玄凌浑身湿哒哒的将慕溪凤从浴池里抱了起来,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哭兮兮的婢女。

    那宫婢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是,奴婢这就去!”

    然后麻溜的跑去请太医去了!

    慕玄凌也将晕死过去的慕溪凤安置在了木榻上。

    头一次,慕玄凌因为所谓的兄妹之情而皱起了眉头。

    亦是头一次,心中为兄妹之情感到担心。

    他担心慕溪凤万一有个好歹……

    此刻,慕玄凌才像是个哥哥一般,守着慕溪凤。

    只是这样的慕玄凌,无人看到罢了。

    安置好慕溪凤之后,慕玄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顿时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呼吸微弱,慕溪凤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等不及太医了。

    于是慕玄凌又是二话没说,将慕溪凤扶了起来,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支撑着她的身体。

    同时掌心有内力运转,轻轻敷在慕溪凤的后背。

    一掌,就叫慕溪凤吐出了一大口的水来……

    慕玄凌这才收回了手,撤回了内力,慕溪凤的气息,比刚才强了点。

    然后又重新把慕溪凤放回了木榻上,让她躺着。

    没过一会儿,慕溪凤紧闭的眼皮子来回晃动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轻轻颤动。

    片刻钟,慕溪凤便醒了过来。

    只是慕溪凤从前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睛里,再也不见从前的光亮了。

    仿佛一支熄灭的烛火,黯淡无光。

    而且还没有了生机。

    慕溪凤,是自己不想活了……

    看着这样了无生气的慕溪凤,不知为何,慕玄凌很是看不过眼,冷着脸道,“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个不曾爱过你的男人,你竟连命都不要了,慕溪凤,你莫不是把脑子泡坏了?!”

    虽然慕溪凤时常跟他这个皇兄说话针锋相对,但他心底,其实一直都是把慕溪凤看做自己亲妹妹的。

    也不对,不应该这么说。

    应该说,慕溪凤本就是他的亲妹妹。

    只是自古以来,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生在帝王家,手足之情,兄妹之情,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所以以往,他对慕溪凤,倒也没什么好态度,好脸色。

    可他心里,终究是把慕溪凤当做妹妹的。

    此刻慕玄凌,可以说是劈头盖脸的就朝慕溪凤骂了下来!

    为了一个裴少枫,连命都不要了,值得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溪凤想寻死,无非不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裴少枫了。

    可慕溪凤,虽然睁着眼睛,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听见慕玄凌的冷言冷语一样。

    用一句话,很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慕溪凤。

    那便是,行尸走肉。

    慕溪凤现在,就像是个行尸走肉的人……

    可是眼角,却有泪流出。

    慕溪凤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默默地流眼泪。

    慕玄凌如何能理解她的痛苦和绝望?

    毁了,一切都毁了……

    慕玄凌说,为了一个男人,还请不曾爱过她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是啊,为了裴少枫,她甚至不怕死。

    可是她怕脏啊。

    现在的她,这么脏……怎么能配得上裴少枫?

    裴少枫一定不会要她了。

    越想,慕溪凤眼角的清泪就更多了。

    其实慕溪凤心底里何尝不明白,从一开始,裴少枫就没有说要娶她。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非要赖着裴少枫,让他娶她。

    可如今,她变得这么脏,还怎么嫁给裴少枫?

    慕溪凤就这么流着泪,也不说话,说是面如死灰都不为过。

    瞧着慕溪凤没反应,慕溪凤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若是换做本王,谁若害我,我便将其碎尸万段,你是公主,拥有绝对的权利,大可将那裴正浩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冷言冷语中,倒也不难听出慕玄凌对慕溪凤的劝慰。

    事已至此,作践自己的命又有何用?

    若换做是他,谁敢害他,他便叫那人不得好死!

    就像他说的,慕溪凤是公主,拥有绝对的权利,就算是要亲手剐了裴正浩,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痛恨,那就去亲手剐了裴正浩!

    慕玄凌,这是在给慕溪凤支招呢。

    当然,也是在劝慰慕溪凤。

    至于裴少枫,他一早就跟她说过,不要抱太大希望,否则最后受伤的,指不定就会是她自己。

    果然,一语成箴。

    还真应验了慕玄凌曾经说过的,慕溪凤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如今,想嫁裴少枫的心愿,只怕是如梦幻泡影。

    裴少枫又如何肯娶一个被自己亲弟玷污了清白的女子。

    莫说慕溪凤了,就连慕玄凌,此刻都想剐了裴正浩那个畜生!

    不可否认,慕玄凌此言,启到了些作用。

    至少让慕溪凤有了些反应,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一点点的被狠厉覆盖,浮现出狠辣的冷光。

    慕玄凌说的不错,就算她要死,也要在死之前,亲手剐了裴正浩!

    可慕溪凤还是没开口说话,慕玄凌看着也实在是糟心,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丝还在滴水,“你若还想死,本王绝不再救你,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说罢,慕玄凌冷着脸,不等慕溪凤回话,甩着湿哒哒的衣袖就走了。

    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再说。

    至于裴正浩,已经被关在大牢里,跑不掉。

    如果慕溪凤自己不去,那就由他这个做皇兄的,替她去剐了裴正浩!

    只是慕玄凌刚走出房门的时候,就碰上了匆匆赶回来的许皇后。

    瞧见慕玄凌浑身湿透,许皇后连忙关问道,“凌王,你这是怎么了?”

    “母后…”对许皇后,慕玄凌还是很恭敬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母后不必担心,儿臣没事,只是方才将皇妹从水里捞出来,湿了衣袍罢了,不碍事。”

    听闻慕玄凌说把慕溪凤从水里捞出来,许皇后更是心头一紧,“你妹妹她可还好?”

    说到这里,许皇后便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纵使她贵为皇后又如何?却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孩子受此伤害。

    眼看许皇后就要流下泪来,慕玄凌体贴的握了握许皇后的手,安抚道,“母后放心,皇妹并无大碍,儿臣也劝过她了,想来皇妹不会再做傻事了。”

    他慕玄凌的妹妹,就不该是懦弱无能之辈!

    谁若砍她一刀,她便该加倍还回去才是。

    裴正浩没死之前,想必慕溪凤不会再做傻事了。

    听闻慕玄凌这么说,许皇后心头才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天底下有哪个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儿女?许皇后也不例外,她反握着慕玄凌的手,手指微凉还有些颤抖,哭腔道,“都怪母后,没能保护好你妹妹,才让她……”

    受此伤害。

    “母后,此事怪不得母后,母后无需太过自责。”在许皇后面前,慕玄凌倒也是个孝顺的,他安抚许皇后道,“是那裴正浩狼子野心!怪不得母后,也怪皇妹自己,轻信旁人,儿臣早就同她说过,裴家不是什么好人,偏她不听儿臣的,如今也算是让她看清了人心丑恶,母后莫要太过自责了…”

    这也就是他妹妹,要是换了别人,他都要说一句,咎由自取!

    他不是没有提醒过慕溪凤,不要对那裴少枫心存幻想,也不要太把裴家当回事。

    可她偏不听。

    如今出了这种事,又能怪得了谁?

    都是自己种的恶因,才结出今日的恶果。

    慕玄凌叹息之余,却也有些恼火。

    若慕溪凤当初听他一句劝,哪会有今日之祸?

    然而,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慕玄凌又如何知道,就算当初慕溪凤听他的劝,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想要害她的人,总会找机会害她的。

    慕玄凌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无疑只会让许皇后更加伤心痛心,也更加生气,含泪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光,“本宫一定不会放过那裴正浩的!”

    但是在此之前,先要确认慕溪凤真的没事才行。

    只有慕溪凤冷静下来了,她这个做母后的才能安心。

    自己儿子说的对啊,人心丑恶,裴家!死不足惜!

    经此一事之后,想必裴家不会再有恩宠了。

    一朝打回原形,往后她绝不会放过裴家!

    瞧着自家母后的冷脸,慕玄凌犹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母后可知,皇妹倾心于裴少枫?”

    “你说什么?”许皇后愣了一下。

    单从许皇后的反应,明显就是不清楚这茬事。

    她的女儿倾心谁?

    裴少枫?

    就是裴家那个裴少枫?!

    许皇后颇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眼色瞧着自己儿子。

    “看来母后并不知晓此事…”慕玄凌叹了口气,“此前皇妹很是高兴的同儿臣说,待那裴少枫回京,便求父皇为她和裴少枫赐婚……儿臣本不甚看好皇妹的心思,可谁知………”

    慕玄凌没说完的话很明显。

    谁知,慕溪凤竟会遭了裴正浩的觊觎……

    如今,注定与裴少枫无缘了。

    可许皇后一听,立马就气不打一出来,“可恶!实在是可恶!竟还是此事?裴家竟敢如此算计公主!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是气的发抖都不为过。

    许皇后此刻,可不就是在气的发抖吗?!

    在她看来,一定是裴少枫引诱她女儿的!

    否则,她女儿岂会看上那裴少枫?

    然而,许皇后这次想错了。

    还真不是裴少枫引诱的慕溪凤。

    是她的女儿喜欢上的裴少枫……

    “母后息怒,事已至此,母后即便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好好开导皇妹才最要紧。”慕玄凌很是孝顺的安抚着许皇后。

    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好好照顾慕溪凤,开导慕溪凤想开点……

    不得不说,慕玄凌所言有理,倒也安抚了许皇后。

    再看慕玄凌身上,也都湿透了,许皇后便拍拍他的手背,面容慈爱道,“本宫心里有数,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莫要着凉了才好。”

    毕竟这天,也凉了。

    冬月寒凉,莫要着凉了才好。

    “是,儿臣就先回去了。”然后,慕玄凌转身就要走。

    “等等!”

    哪知,在慕玄凌转个背的时候,许皇后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慕玄凌闻声回头,“母后还有什么事儿吗?”

    许皇后若有所思的盯着慕玄凌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犹疑着开口,“朔城发生了水患,此事你可知晓?”

    话中,隐有几分试探的意味儿。

    似乎没料到许皇后会问这个,慕玄凌眉头轻挑,默然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儿臣知道。”

    打从父皇收到朔城水患的折子的时候,他就知晓了此事。

    只是,父皇没提此事,他便也就当做不知道。

    其实慕玄凌并非不知道他那个父皇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想等今日祭祖之后,再做处置。

    倒是没想到,母后会突然问及此事?

    按理说,父皇既将此事压了下来,那便不应该传到后宫里才是。

    母后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凌王,你老实跟母后说,朔城的水患,是否与你有关?”

    换言之,朔城的水患,是否是你所为?

    就在慕玄凌暗自猜想的时候,就又听见了许皇后的问声。

    慕玄凌又不傻,岂会听不出自家母后的言外之音?

    母后是想问他,朔城的水患,是不是他做的?

    慕玄凌知道,此次朔城水患,许家损失惨重。

    所以母后才会有此一问呢吧?

    如此看来,朔城水患的消息,想必是他那舅舅传到母后耳朵里的吧?

    分分钟,慕玄凌便猜到了个大概。

    面无波澜的开口道,“此事,与儿臣无关。”

    不是他做的。

    不过他倒也一样好奇,会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慕玄凌不傻,按理来说,这个时节,并不是会洪水泛滥的时节,何况朔城的堤坝,都是新修不久的。

    而且他没忘记,修葺朔城堤坝的,是慕楠煜。

    啧啧,这才不过两三年的时候,一场洪水,堤坝便塌了。

    呵,他倒真想看看,慕楠煜此刻是个什么脸色?

    然而……慕玄凌不知道的是,慕楠煜此刻……好不容易刚从江水里爬起来……比落水狗还要狼狈三分!

    朔城决堤一事,虽不是慕玄凌所为,但这事,对他来说,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都不需要他打压,慕楠煜自己就没法跟父皇交代。

    想着,慕玄凌嘴角露出个冷然的笑意。

    瞧着自己儿子的模样,许皇后倒也没怀疑他说假话。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

    她的儿子,她了解。

    纵使她们母子和许家有些小隔阂,但她儿子,是不会去捣毁许家的根基的。

    所以慕玄凌说不是他做的,许皇后信他。

    “母后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然后慕玄凌行了个礼之后,就走了。

    许皇后也没再留他,转身便进屋看慕溪凤去了。

    ……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在一二三四个宫婢的伺候下,完成了沐浴更衣的流程。

    这要不是知道帝庙祭祖的重要性,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搞这么多人来伺候她,反倒伺候得她难受。

    不就是沐浴更衣吗?!搞得这么隆重,这几个宫婢,就差搓掉她身上一层皮了!

    足足让她沐浴了三遍才算完!

    搞得像是她身上多脏似的。

    裴卿卿已经不止一次的翻白眼了。

    这可不是她想象中的沐浴更衣。

    沐浴之后,就是更衣。

    一点都不夸张,四个宫婢给她更衣……

    前后左右各站一个,四双手在她身上来回的折腾。

    裴卿卿无奈的面无表情。

    “那个……我们能少穿两件吗?”就在宫婢还要往她身上套衣服的时候,裴卿卿拒绝了一下。

    这都是第五件了吧?!

    还往她身上穿呢?!

    别说嘴角了,裴卿卿连眼角都是抽的。

    虽说现在天气是凉了下来,但也不至于给她穿这么多吧?!

    一件加一件的穿啊。

    她又不是衣服架子。

    干嘛呢这是?!

    穿在她身上的,里面几件是云锦织的,还有绸缎的,外面两件是雪纱丝纺的料子,虽然衣服很好看,看上去飘然欲仙的……

    但五六件的穿上身,实在是有点儿多啊。

    她是真没想到,沐浴更衣是这样的沐浴更衣。

    要知道是这样,这么折腾,她就不来了。

    “回卿公主,这些是一定要穿的,是体统…也是规矩……”其中一个宫婢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说道。

    打从今儿起,一个个的,见了她,都改口叫她卿公主。

    那叫一个自觉。

    “……”裴卿卿一噎。

    体统……规矩……

    心里,颇有一股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卿公主,我们还是快些更衣吧,稍后还要随陛下一同祭祖呢!”那宫婢又轻声说道。

    显然是在说,让裴卿卿别耽误了祭祖的时辰。

    “……”裴卿卿再次一噎。

    有句话说,赶鸭子上架,都被赶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硬着头皮穿了。

    她要是现在溜之大吉……

    想想还是算了吧,说到底,她只是个臣下,她溜了,难保乾帝不会迁怒于侯府。

    她也算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了。

    然后裴卿卿又伸开了双臂,任由宫婢继续给她穿衣服。

    最后,不多不少,刚好穿了七件!

    裴卿卿一辈子,都没一次性穿这么多件衣服上身。

    不过,这衣服的料子都轻飘飘的,倒也不觉得压人。

    往镜子里一看,好在穿上也不显得臃肿。

    否则,她岂不是会像只鸭子一样的走路!

    虽然衣服穿的多,但裴卿卿不得不承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惊艳了一把。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衣着华丽,一眼就给人两个字,贵气!

    相当的贵气!

    衣饰都是以白色为主,金色为辅而成,尊贵逼人。

    果然,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这么一装,她还真有几分“公主”的派头。

    然而,这还不算完。

    “卿公主请移步,奴婢们为卿公主梳妆。”穿好衣服之后,宫婢又要带她去梳妆。

    “……”裴卿卿再次一噎。

    还要梳妆?

    不会一搞又是几个时辰吧?

    “就快到祭祖的时辰了,妆容简单梳理一下便好!”裴卿卿正儿八经的叮嘱道。

    四个宫婢扶着她,其中一个笑着说,“卿公主天生丽质,奴婢们心中有数,不会耽误祭祖的时辰的,请卿公主放心。”

    “……”裴卿卿没话说了。

    然后任由着几个宫婢,将她扶到了梳妆镜前坐着。

    裴卿卿感觉她今儿就像个布偶娃娃一般,任人摆弄!

    别看只是伺候人的宫婢,但是她们的梳妆手艺,那是极好的。

    半个时辰之后,裴卿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惊艳了一把。

    光洁的额头,中心点缀了一朵兰花状的额间妆,清亮的眸子如秋水碧波,椅子的眉形,眉尾轻轻拉长,平添丝丝若有似无的霸气,高挺的鼻,唇上染着樱桃色的唇纸,真真是唇如樱……

    发鬓间戴着一顶流苏金叶的凤冠,更是贵气逼人。

    虽然,裴卿卿一直都知道,自己长得不差。

    但是这么隆重的一打扮,还是挺惊艳的。

    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女人,没有不爱美的。

    裴卿卿也不例外。

    谁会嫌弃自己太美呢不是吗?

    不知道白子墨看到她这样,会不会也觉得惊艳?

    “卿公主容颜倾城,侯爷真是好福气呀!”身后的宫婢也不禁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