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若没有别的事,本候就不奉陪了。”
显然,白子墨 并不想就北宫琉的问题多说。
换言之,是不想告诉北宫琉。
如果是别的事,或许不是不能说给北宫琉听,但是这回的事儿,却是最为私密的私事儿,没法跟北宫琉说。
白子墨说着就要走,不仅没心情与北宫琉多说,也没心情陪他下棋了。
“等等!”哪知,北宫琉却突然拦住了他,“看侯爷的样子,莫不是事情还挺严重的?”
白子墨这个人,北宫琉了解。
但他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没有明着发脾气,但是明显就不对劲。
白子墨越是这样刻意压抑,就代表越是有什么事儿?
摆明是刻意回避不说,能让白子墨这么压抑的事,至今为止,扳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难不成,裴卿卿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
白子墨不说,北宫琉便自己猜想道。
他见过白子墨发脾气的样子,但是很少见白子墨压抑心事的样子。
可话说回来,刚刚北宫琉还见了裴卿卿,没瞧出裴卿卿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意思是说,没瞧出裴卿卿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但白子墨这么古怪又是怎么回事儿?
怎么感觉这才两日不见,白子墨和裴卿卿就都藏着古怪呢?
古古怪怪的。
白子墨没说话,只是一个冷眼瞅着北宫琉。
北宫琉便越发断定,一定出了什么事儿!
于是,难得北宫琉收敛了自我玩绔的姿态,正儿八经的口气道,“侯爷若有什么麻烦事,大可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侯爷!”
说的那是相当的有情有义!
白子墨若有什么麻烦事,说一声,他北宫琉一定帮忙。
换句话说,如果裴卿卿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他一样不会坐视不理的意思。
北宫琉都认为自己说的有情有义,可以说是毫无条件的为朋友两肋插刀!
就等着白子墨的回答了。
然而,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世子最近可是看多了戏本子?”
说着,眸光深谙的睨了一眼‘自我感觉良好’的北宫琉,“什么时候世子脑子里全剩臆想了?”
北宫琉这就想套他的话?未免还太嫩了点儿。
白子墨凛冽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
套用一句俗话就是,北宫琉屁股一厥,他就知道北宫琉想拉什么屎!
“……” 北宫琉一噎,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干硬的扯了扯嘴角,“侯爷这张嘴,比女人还毒呐!”
果然,从白子墨嘴里,什么时候说出过什么好话了?!
这个白子墨,好歹他也是在关心裴卿卿呢,白子墨却说他是臆想?!
他就没见过像白子墨一样毒舌的男人。
都说女人撒起泼来,嘴是最毒的。
依他看,都没有白子墨嘴毒!
偏偏,还是他自己凑上去给白子墨放毒的。
北宫琉干硬且无语的瞅着白子墨。
白子墨依旧是不动如山,不仅如此,还煞有其事的点头道,“世子过奖了。”
“……”噗!
北宫琉感觉自己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白子墨啊!不仅嘴毒,脸皮还厚!
拜托,他是在夸白子墨吗?
果然不愧是白子墨啊,北宫琉眼角微抽的望着白子墨。
你行,你厉害。
甘拜下风啊。
但北宫琉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被白子墨三言两语就带偏了题。
忘了自己刚才问了些什么?
最后,还是北宫琉自己待不下去了,悠悠起身道,“罢了,看来侯爷也没心情陪本世子下棋了,本世子就不打扰侯爷了,先走了。”
既然白子墨不想说,也不想他多问,那他还是识趣一点,不说也不问了。
好歹跟白子墨上了这么多年的贼船不是?北宫琉哪会不知道白子墨是怎么想的?
无非不就是不想他多问多说了呗。
说到心有灵犀一词,或许用来形容白子墨和北宫琉也挺合适的。
白子墨也没留他,北宫琉自己便优哉游哉的走了。
与此同时,裴卿卿也拉着霍筱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面色却似乎有些深沉。
“卿卿,你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吗?”霍筱雅也不傻啊,一看裴卿卿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啊?
一看就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裴卿卿犹疑了一下,她的确是有话想说,“徐姐姐,今日我在外头,听见了一些流言……对徐姐姐的名声,怕是不太好……”
一听裴卿卿要说的是这个,霍筱雅当即就放轻松了,“原来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把我紧张的!”
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霍筱雅本人又怎会没有听过呢?
不过,她并不介意啊。
难不成……
“卿卿你是介意那些不切实际的流言吗?!”想着,霍筱雅分分钟便又脸色严肃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她不介意,该不会卿卿介意吧?
毕竟那些流言,说侯爷要纳她为妾什么的……
但她保证,她对侯爷,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霍筱雅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要用她真挚的眼神儿来向裴卿卿表明,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她对侯爷,可没有非分之想的!
霍筱雅知道,怕是她出入侯府太过频繁,所以外面才会传出些捕风捉影的流言。
但她来往侯府,真是只是因为裴卿卿……
也因为……北宫琉时常往侯府跑,所以她才来侯府的呀。
这些,卿卿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呀!
清楚,裴卿卿当然清楚。
她没有要怪霍筱雅的意思,“徐姐姐,我当然不会在意那些流言,可我担心,会有损你的名声……”
她还是那句话,霍筱雅就算再怎么随行洒脱,不拘小节,可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姑娘家的名声有多重要,霍筱雅不会不知道。
“我才不在意呢!”哪知,霍筱雅还是说她不在意,随便摆摆手,就在裴卿卿的床榻上坐了下去,不以为意的口吻道,“卿卿,有句话说,谣言止于智者!我又何必去在乎那些无知的人呢?你说是不是?”
这世上,无知的人太多了。
若事事都要计较,那岂不是活的太累了。
再说了,这世上本来就是有人说你好,也有人说你坏。
打从父亲去世之后,霍筱雅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要活的舒心,随心而活。
如果只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裴卿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看着不以为意的霍筱雅,倒是有些感叹。
现在的霍筱雅,性子成稳了很多。
如果是以前的霍筱雅,怕是不会说出今日这番话来的。
果然,人都是会有所成长的。
霍筱雅何尝不是成长了?
“谣言止于智者…”裴卿卿低喃着这句话,是啊,谣言止于智者,话虽没有错,但是,这样的智者,却不多啊。
更多的,是无知且八卦的人心。
“徐姐姐说的在理,但,我却不能不顾及徐姐姐的名声!”霍筱雅说的有道理,但是,她却不能不顾及霍筱雅的名声。
就算霍筱雅不在乎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但是霍筱雅上面,还有个母亲啊。
她可以赞同霍筱雅的道理,但她却要顾及待她有恩的徐氏。
裴卿卿不会忘记,徐氏是第一个给过她母亲般温暖的人。
之前在将军府时,夏柳同她说,徐氏去了庙里清修,若是这等流言蜚语传到徐氏耳朵里,不是会伤徐氏的心吗?
瞧着裴卿卿一脸较真儿的模样,霍筱雅反而有几分安慰她的意思,低笑道,“卿卿,不要紧的!君子坦荡荡,我又没做什么僭越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裴卿卿低声叹了口气,道理归道理,明白归明白。
但是,“徐姐姐,我们不能再让你娘伤心了!”
裴卿卿上去,同霍筱雅坐在一起,握着她的手,低眉道,“徐夫人待我有恩,我一直将她当成母亲般敬重,徐姐姐你想想,若是这些流言传到了你娘的耳朵里,岂不是要伤了她的心嘛?”
她和霍筱雅,她们都可以不在意流言蜚语。
但是她们不能不考虑徐氏的心情啊。
对裴卿卿来说,她一直,将徐氏当成母亲般敬重,这话是发自真心的。
霍筱雅默然了。
不可否认,裴卿卿说的是啊。
倒是她这个亲生女儿,忘了要顾及母亲的心情。
若是母亲听见这些个流言蜚语,指不定会当真!
打从父亲的死有了个交代之后,母亲便独自一人去了庙里清修。
想着,霍筱雅原本明亮的眸子里不免多了丝丝黯然,脸色也变得有些失落,“是我思虑欠妥当,卿卿……谢谢你。”
谢谢你,那么替我娘考虑。
霍筱雅的谢谢,包含的是这个意思。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裴卿卿也笑了笑。
看来霍筱雅是明白她的顾虑了。
她跟霍筱雅之间,用不着说谢。
可是下一秒,霍筱雅就又跳了起来!
“那这么说,我往后岂不是不能来侯府了?!”
可恶!
究竟是谁传出这些流言的?!
这么说,她以后就不能来侯府了吗?
“……呃”这倒让裴卿卿噎了一下。
“能来!”不是说以后霍筱雅就不能来侯府了,只是,“我们低调些就好!”
咱低调些来就是!
尽量不要招人看见!
“……”霍筱雅撇撇嘴,“难道要我翻墙进来?”
这么个低调法?
不走正门?走偏门?
还是说翻墙更好?
以后她来侯府,都要偷偷摸摸来的意思?
“……”裴卿卿一噎。
翻墙,这种事倒也适合霍筱雅做。
那边的北宫琉,刚踏出侯府,作为属下的追风就步伐匆匆的凑了上来,“世子!”
“何事?”北宫琉一眼,就瞧出追风有事儿,而且走路带风,是有急事。
“王爷传来的消息。”追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竹筒,里面装着的,就是神昭传来的消息。
一听说是神昭传来的消息,北宫琉眼神都亮了一亮,“父王的消息?”
北宫琉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竹筒察看。
只是看过之后,北宫琉的俊秀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世子,王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出于好奇,追风便就多问了一句。
王爷好久没有消息传来了,这回传来的消息,怎么世子一看就脸色不对?
“出大事了!”北宫琉眉眼间就写着两个字,严峻!
他像是在跟追风说,也像是看完信之后自言自语的嘀喃。
追风一听,也皱了皱眉头。
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追风,随我去见侯爷。”追风本来还想问,出什么事儿了?
但北宫琉已经转身进了侯府了。
追风不得问,就跟在了北宫琉身后。
世子要去见侯爷,看来的确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要说白子墨刚从书房里出来,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北宫琉。
男人不露痕迹的微微挑眉,他不是走了麽?
怎么又回来了?
不等白子墨开口问,北宫琉便率先将手中的信纸拿给他看,“侯爷,出事了。”
一看北宫琉面色严峻,白子墨眼神闪了一下,当即就接过北宫琉的信看了。
看完信之后,白子墨亦是同款的眉心一皱,“若这信上消息属实,恐怕……”
“侯爷!”
白子墨这里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喊声打断了。
听着似乎挺急切的。
玖月像是一阵风的就刮了过来,瞧着面色有些急,气息也有些不稳,“侯爷,出事了!”
“世子也在!”玖月还不忘跟北宫琉打个招呼。
一听玖月说出事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白子墨同北宫琉对视了一眼。
很明显,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或者说,是想到了同样的信息。
恐怕是跟这信上说的有关。
“出什么事儿了?”开口问的,是北宫琉。
这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以玖月的沉稳,不会这般急匆匆的。
“今日南阳传来急报,说是神昭太子带人围剿南阳,南阳失守的紧急军情已经送进皇宫了!”玖月自然清楚此事的重要性,所以说的毫不含糊。
若是此时裴卿卿在这儿,就会想到,她今日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传令兵,送的紧急军情,就是南阳失守的军情!
一听玖月说完,白子墨和北宫琉便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脸色。
跟信上提到的是一回事儿。
神昭距离京师,路途遥远,信送到的时候,北宫琨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用想也知道,此事北宫琨必然是筹谋已久,有备而来的。
否则凭北宫琨,哪有那本事拿下南阳?
或许,打从霍霄之死的时候,北宫琨就开始布局了。
然而,北宫琉和白子墨猜测的都不错。
打从霍霄死的时候,这个局就已经开始了。
白子墨和北宫琉,那是同款的脸色严峻。
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白子墨有心去救,怕是也赶不及了。
南阳如今,恐怕已经是北宫琨的囊中之物了。
北宫琉的脸色也很不好,虽说南阳被北宫琨夺了去,对他来说,并无损失。
甚至他是神昭人,这种事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才是。
谁不想自己的故国强盛呢?
但是!北宫琉没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他现在被困天凤为质,北宫琨夺了南阳,乾帝一怒之下,第一个就得拿他开刀!
这个北宫琨,还真会给他招麻烦!
军情已经送进了皇宫,也就是说,乾帝也已经知道了。
只怕这会儿,乾帝正大发雷霆的发脾气呢吧?
白子墨捏着手中的信纸,仿佛随时会捏成灰一样,眉眼间充满了冷峻,“内忧外患,这些年本候腿疾在身,不理朝事,如今朝廷的腐败,已是超出了本候的预料。”
这些年,因腿疾在身,他淡出朝堂,朝廷腐败他不是不知道,但是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朝廷,竟已腐败到了这个地步。
想着,白子墨便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这样的匹夫,如今的世道中又有几个?
白子墨的叹息,北宫琉不是不理解。
但说到底,他和白子墨,终究不是一个棋面上的人。
他是神昭世子,天凤的好坏,其实北宫琉是没权利过问的。
他也并不在乎。
这里真正让北宫琉有感情的,只是白子墨个人罢了。
“人心腐败,又岂是侯爷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侯爷用不着太过自责。”北宫琉拍着白子墨的肩膀安慰道。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感叹。
朝廷腐败,可人心何尝不是腐败。
真正腐败的,不是朝廷,是人心。
若不是人心腐败,朝廷自然稳固。
朝堂之上,便是尔虞我诈的人心哪。
但这安慰,非但没能安慰到白子墨,反而还惹得白子墨一记斜眼,“世子哪只眼睛瞧见本候自责了?”
他像是自责的样子吗?
不过是有些感叹罢了。
谈不上自责。
真正主导朝廷的,是乾帝。
朝廷也是乾帝的朝廷。
战北侯府终究只是个臣下,做不得这朝堂的主。
北宫琉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人心腐败也好,朝廷腐败也罢,跟他能有多大关系?
要说自责的,失败的,也该是乾帝才是。
身为君主,朝廷腐败,不是失败是什么?
至于自责,恐怕乾帝这辈子都不知道自责两个字怎么写。
“……”北宫琉一噎。
得,他好心好意安慰白子墨,还得被白子墨怼!
真是不识好人心!
“就当本世子什么也没说!”北宫琉撇撇嘴,白子墨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他说不自责,就不自责。
“你们天凤的内乱和政事,本世子还真没兴趣听!”反正他又不是天凤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前提是只要乾帝不找他麻烦。
天凤是内乱也好,外患也罢,跟他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如果不是碍于白子墨是天凤的战北候,他巴不得天凤大乱呢!
但,说归说,北宫琉不还是一收到消息,就拿来给白子墨看了吗?
说明,他心里还是装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的。
从古至今,但凡有战乱,不管是敌方还是我方,遭殃的总是无辜百姓。
北宫琉虽不是什么圣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弑杀之人。
相对于战乱 死伤无数来说,当然是能和平相处更好。
白子墨没在理北宫琉,只是眸光深沉的忧思着,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正如白子墨他们所说的那样,南阳失守的军情传进了皇宫。
传到了乾帝的耳朵里。
所以这会儿,乾帝正在勤政殿里大发雷霆呢!
摔了一地的奏折,勤政殿里的人,无一幸免,都被乾帝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南阳失守,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南阳的守将,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死人吗?竟被神昭不声不响的夺下了南阳?!”乾帝气的直拍桌,说话都是用吼的,让下面的人知道什么叫雷霆之怒!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也还是消不了乾帝心中的火气!
“陛下息怒……”下面的人,没一个敢抬头的,一个个的都把头压的低低的。
胆子小的,都要冒冷汗了。
陛下这次是真动怒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
这个时候,谁敢吱声?!
“息怒息怒!你们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你们倒是说说,叫朕如何息怒?!”
乾帝一边吼,一边拿着本奏折在桌案上拍的啪啪响!
他手里的,就是南阳失守的折子。
真是气得他恨不得丢了这折子!
然而乾帝也确实那么做了,一气之下,连折子都砸出去了!
可见怒气之重!
更加吓的下面的人一个个的直哆嗦。
下面的人,有大臣,还有凌王和煜王也在。
乾帝发这么大的脾气,慕玄凌和慕楠煜也是不敢抬头,只是相较一些臣子,他俩倒要镇定很多。
至少没有冷汗个流。
“父皇息怒……”最后还是慕玄凌,弯腰捡起了被乾帝丢掉的折子,一副谦逊恭谨的态度道,“此次神昭太子突袭南阳,必定是图谋已久!神昭人居心叵测,父皇,儿臣愿请旨,带兵讨伐南阳,替父皇分忧。”
瞧瞧,说的那叫一个好听。
这个时候,自然是慕玄凌这种深明大义的,乾帝更爱听。
慕玄凌自愿请旨,带兵去南阳,讨伐神昭,为乾帝分忧呢。
慕楠煜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吧,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虽然他见不得慕玄凌出风头,但讨伐南阳一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搞不好是真要上战场的。
所以慕楠煜就是想跟慕玄凌争一下,可话到嘴边儿,还是没了声儿。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出头鸟的好。
虽说慕玄凌出这个头,话也说的漂亮,但慕楠煜,却一个字都不信他的。
慕玄凌这么做,背后一定有什么猫腻!
慕楠煜想着,眼睛紧盯着慕玄凌,看看慕玄凌想玩些什么把戏?
整个朝堂,也就慕玄凌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于是乎,其他人虽然不敢作声,但都在私下开始奉承慕玄凌。
而朝堂上,一直以来都是分为两个帮派的。
一派是支持慕玄凌的,一派则是支持慕楠煜的。
如果说有人奉承慕玄凌,就有慕楠煜一派的人在偷偷审视慕玄凌,大约是同慕楠煜想的一样,看看慕玄凌究竟想做什么?
出兵讨伐南阳,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
大家伙可没忘记,霍霄霍大将军,就是死在南阳的战事上!
有霍霄这个前车之鉴,现在谁还敢去蹚南阳这块浑水。
就连身经百战的大将军霍霄都死在了南阳,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提文笔吃饭的文官呢!
斗勇的事情不适合他们,他们只适合斗智!
但是慕玄凌主动请缨,不可否认,乾帝的火气,多少缓和了些,龙冠下有些看不清乾帝的脸色,“这满朝文武,没一个人敢开口,凌王竟主动请旨,要去南阳讨伐神昭?凌王不怕吗?”
乾帝问的意味深长。
这个“不怕”指的是什么,慕玄凌应该很清楚。
南阳起战事,慕玄凌就不怕自己有去无回吗?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美差。
霍霄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看看这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吱声的,叫人怎么能不生气。
尤其是乾帝,叫他怎么不生气!
臣子孬且无能,丢的何尝不是他这个做陛下的颜面?!
即便是看不见乾帝的脸色,也能听出他说话时磨牙的声音。
犀利的目光,像是透过龙冠,穿透下面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慕玄凌,乾帝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似的。
他这个儿子,他了解。
慕玄凌这么信誓旦旦的要请旨,背后的缘由,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慕玄凌可不像这些大臣一样心虚慌张。
凌王表面上的担忧,不过是故作紧张罢了。
实际他底气足着呢。
乾帝没忘记,之前他这个儿子,可是假借去南境查证裴少枫为由,暗度陈仓,去了神昭。
之后霍霄便被人暗杀了。
如今南阳又被神昭太子出兵不意的夺了去。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过,凌王有句话说的是对的,神昭人居心叵测,图谋已久!
可是他这个儿子凌王,又在其中扮演者什么样的角色呢?
慕玄凌看不见乾帝眼中酝酿的思绪,只是虔诚的低着头道,“父皇,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理应无所畏惧!为父皇分忧,更是儿臣的本分,谈何惧怕!请父皇恩准儿臣请命,前往南阳讨伐神昭!”
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
乾帝要是个糊涂的,兴许还就真信他了!
可惜乾帝从来就不是个糊涂的皇帝。
慕玄凌说的再怎么大义凛然,乾帝也未必信他。
更何况,慕玄凌在乾帝那儿,还是个有案底的!
慕玄凌偷偷去神昭的事,乾帝不提,可他一直记着呢。
南阳失守的事儿,怕是跟他这个好儿子凌王脱不了干系!
想着,乾帝看向慕玄凌的目光,便就多了几分冷凉。
只是慕玄凌并未察觉到罢了,还跪着请乾帝答应他的请命呢!
别人不知道,慕玄凌却清楚的很。
他早就知道,北宫琨当初答应与他合作,其目地就是为了南阳。
只要这次,他能一举将南阳收复回来,立下军功,在军中立下威望,太子位还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吗?
要怪只能怪他这个父皇,迟迟不肯立太子,否则他也不会铤而走险的找北宫琨谈合作。
别以为他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不就是怕立了太子,怕被分了他的权吗?
权势这个东西,就连父皇都不愿意撒手。
既然不肯撒手,那他就只能靠自己争取了。
然而,还是那句话,不是慕玄凌想去,乾帝就会答应的。
想去南阳?乾帝可未必会答应。
乾帝将目光转移了一下,看了看站在慕玄凌身边的另一个儿子,“煜王,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凌王有心为朕分忧,难道你就没有吗?”
“……”突然被点名,慕楠煜惊愕了一下。
像是没想到他这父皇会突然点他的名。
于是讪讪出列一步,扯了扯嘴角道,“父皇,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儿臣刚刚只是在想,这霍大将军以命为代价,收复了南阳,可为何……”慕楠煜说着,还意味深长的顿了一下,拖了个长长的尾音,又意味深长的偏头,瞧了一眼跪在边上的慕玄凌,继而道,“为何这不过短短个把月的时间,神昭便如此迅速的夺取了南阳?父皇,此事显然大有蹊跷呀!还请父皇一定要好好彻查才是!”
这事儿十有八九,跟慕玄凌脱不了关系!
慕楠煜就是这么肯定!
再加上他瞅着慕玄凌的那眼神儿,有些话就算没说,也已经很明显了!
慕玄凌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这么积极的请命去讨伐南阳,若说这里面没古怪,那才有鬼呢!
所以慕楠煜不忘强调一下,要好好彻查这事儿!
指不定就是慕玄凌和那神昭太子北宫琨合谋,图谋不轨!
不得不说,虽然慕楠煜这个人平时脓包了点儿,但是这次猜的很准。
慕楠煜都能想到的事,乾帝会想不到吗?
所以就算慕楠煜不说,乾帝也知道谁的嫌疑最大。
不过是嘴上没有明说罢了。
慕玄凌跪着比自己矮了半截,慕楠煜冷笑一声,等他揪到慕玄凌的把柄,但他怎么收拾慕玄凌!
慕玄凌也不傻啊,哪会听不出慕楠煜话里话外的针对。
当即眼神也沉了一沉,脸色也低沉了很多。
尤其是慕楠煜还明面上的提到了霍霄的死,无疑是为这事儿添了一层厚重的压迫感在上面!
霍霄虽然死了,但是在军中的威望还在。
南阳可以说是霍霄拿命换来的,结果可倒好,霍霄这才死了没多久,南阳就失守了……
只怕军中还不知道要怎么军心躁动呢!
瞧着底下两个儿子针锋相对,乾帝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下来。
分分钟就又要拍桌子的架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玄凌不露痕迹的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杵在旁边事不关己的舅舅。
也就是丞相许翰林。
慕玄凌的那一眼,让许翰林思沉了一下。
然后,往前一步也出列了,“陛下,老臣有事禀奏。”
许翰林的这么一打断,倒是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乾帝想骂人的话到嘴边也转了个音,“丞相想说些什么?”
许翰林要是不开口,凌王还有煜王,都得被训一顿!
对于乾帝的冷言冷语,许翰林仿佛视若无睹,稳如泰山般的开口说道,“回陛下,南阳失守固然紧急,可还有一事,同样是刻不容缓!”
许翰林此言,当场就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只听见许翰林老态龙钟的声音继续道,“朔城突发水患,如今已是满城疮痍,百姓流离失所,无人可庇护百姓,人命关天,还请陛下速速圣裁,挽救朔城!”
此话一说,当场就有人变了脸色!
有人欢喜有人忧。
高兴的人,是慕玄凌。
而忧的人,却是慕楠煜!
听闻许翰林所言,慕楠煜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一变。
朔城水患,现在可是慕楠煜的死穴!
本借着南阳失守一事,暂且避过去了朔城水患之事,父皇也没提及。
哪成想,许翰林这个老东西,偏就要跟他过不去!
许翰林摆明是想把父皇的火气转移到他头上!
朔城突发水患,这两天慕楠煜本就寝食难安,就怕被问责!
许翰林这个时候提起来,不是要把火往他身上引吗?!
慕楠煜阴沉沉的眼神儿,剐着许翰林那张老脸!
只是许翰林位列百官之首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也是没在怕的。
连个眼神儿都没给慕楠煜,压根儿就没把慕楠煜放在眼里一样。
既然挑起来了,自然就不怕得罪慕楠煜。
听闻许翰林提起朔城水患的事儿,无疑是更增加了乾帝的头疼指数。
一双眉头皱的死死地,乾帝的脸色也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不论是朔城水患,还是南阳失守,都是叫他揪心的事儿,不利国也不利民。
“丞相说的是,朔城水患一事确是刻不容缓,丞相觉得,该派何人去朔城赈济灾民啊?”即便不去看,也能听出乾帝阴沉的口气。
真真是说话都在磨着后牙槽。
南阳的事要处理,朔城的水患,何尝不是急需要人去解决?
乾帝真真是那叫一个头疼!
什么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就是。
若叫他揪出这背后作乱之人,一定严惩不贷!
乾帝不傻,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朔城前脚发生水患,南阳后脚就失守了。
这背后,若说没人捣鬼,打死都不信。
而这背后作乱之人,却还跟他儿子脱不了关系。
想着,乾帝只觉得头更加疼了,知道他现在想干什么吗?
他想把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丢出去!
然而现在又正值用人之际,不然乾帝真就要把慕玄凌和慕楠煜兄弟俩给丢出去!
无人看到慕玄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慕楠煜针对他,他就不会反击吗?
就凭慕楠煜,想拿捏他,做梦。
既然乾帝开口问了,许翰林自然是要回话的,“回陛下,老臣以为……凌王为人忠厚,办事周全,可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慕玄凌当场就楞了一下。
颇为不置信的眼色瞧了一眼许翰林。
他说谁?
慕玄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舅舅说他可以担此重任?
此言无异于是向父皇推举他去朔城!
慕玄凌像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这个舅舅,帮他说了两句话,还不忘摆他一道啊!
他都自荐,说要去南阳了,可许翰林却跟他唱反调,推举他去朔城!
慕玄凌当场的脸色,别提有多新鲜了。
可谓是一阵青一阵白的,有气没地儿撒的憋着。
许翰林好歹当了大半辈子的官,是老人精了,慕玄凌的冷脸,老人精又怎会察觉不到。
但是许翰林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玄凌打的什么主意?
想让他帮忙打击煜王。
他可以帮这个忙,毕竟如果让煜王上位,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他们许家。
这些年,许家没少和煜王作对。
所以一旦煜王上位掌权,不可能会放过许家。
慕玄凌就不一样了。
再怎么说,慕玄凌好赖也是自己的外甥。
虽然这个外甥,跟自己有点过节隔阂,但终究算是自己一家的人。
煜王跟凌王,许翰林自然是站在后者这边的。
刚才慕玄凌看他的那一眼,便是在告诉他,给煜王找点麻烦的意思。
在大局面前,许翰林可以顾全大局,帮衬着慕玄凌打压煜王。
但是,他也说了,慕玄凌这个外甥跟他之间,是有过节隔阂的。
所以,就算是外甥,许翰林也没想让慕玄凌好过!
慕玄凌不是想去南阳吗?
哼,他偏不让!
再说了,朔城水患的事儿,是击垮煜王最好的时机,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这个时候,怎么说都应该是慕玄凌去朔城,趁此时机一举拔除煜王这个绊脚石才是!
他这,可也是为了慕玄凌着想啊。
许翰林冷冷的哼气一声,不再搭理慕玄凌。
许翰林推举慕玄凌去朔城,这怎么可以!
慕楠煜第一个就跳出来,“父皇,凌王弟方才请命讨伐南阳,南阳形势严峻,刻不容缓,如何能抽身去朔城,儿臣请命,代父皇前往朔城,抚恤灾民,救济朔城百姓!”
说的同样是慷慨大义!就跟刚才慕玄凌的口气是一样一样的。
开什么玩笑?让慕玄凌去朔城,那他岂不就完了?!
慕楠煜哪会不清楚,若是慕玄凌去了朔城,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他呢?!
朔城的事儿,本就是悬在慕楠煜头上的一把利剑。
朔城为何会决堤,别人不知道,难道慕楠煜自己还会不清楚吗?
朔城,绝不能让别人去,尤其是慕玄凌的人,只能他自己去,方能不被别人捏住把柄!
慕楠煜暗暗在心里想着,同时也很心虚,这要是父皇不准许他的请命可如何是好?!
听闻慕楠煜一番大义凛然的请命,慕玄凌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
刚刚不是还针对他呢吗?怎么现在,开始捡着他的话说了?
打从心眼儿里,他就瞧不上慕楠煜。
这种脓包,也配和他争,和他斗?
真不明白父皇为何那般看得起慕楠煜?
不,他不是不明白。
父皇任由慕楠煜跟他作对,不过是想用慕楠煜来制衡一下自己罢了。
说白了,慕楠煜就是父皇牵制自己的一颗棋子。
帝王权术,不就是如此的吗?
慕玄凌垂眸间在心里嘲讽一声。
至于他这个舅舅在想什么,慕玄凌亦是一清二楚。
推举他去朔城,许翰林有跟他作对的私心不假,但也不全然是出于私心。
慕玄凌知道,此次朔城决堤,本是击垮慕楠煜最好的时机。
但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北宫琨在南阳动手了。
而慕玄凌,不是没有过衡量的。
相比之下,他还是选择先去南阳与北宫琨碰面比较好。
毕竟北宫琨那个人,也是奸诈的很。
朔城怎么说,都是天凤的地盘儿,跑不掉。
但北宫琨可就不一样了。
他若不去警醒一下北宫琨,指不定北宫琨会在南阳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呢!
权衡利弊之下,慕玄凌便决定先暂且放过慕楠煜一马。
等他解决了南阳的事,再收拾慕楠煜不迟。
到那个时候,太子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本来慕玄凌把一切都盘算好了,哪知道,许翰林会给他捣乱!
说什么他能担当救济朔城的重任!
慕玄凌哪会不知道,他这舅舅,还在为他迎娶许诗琪的事情而生他的气。
可那时的情况,不是他不救许诗琪,而是他也救不了!
所以慕玄凌倒也理解,因为许诗琪的事儿,他这个舅舅现在是各种跟他过不去。
虽不至于给他惹出什么大乱子,但是小麻烦不断!
而要说现在脸色最为难看的,应该就是高高在上的乾帝了。
哪怕是隔得有点远,乾帝仿佛也能清楚的瞧见下面几个人的你来我往!
气的乾帝脸色直变,他的好儿子,好臣子啊!
都到这个时候了,事关家国安危,百姓生死!他们却还在这里勾心斗角,针锋相对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
乾帝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气的想拍桌骂人了!
他们眼里,可还有他这个陛下?!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心里都在盘算着什么?
无非都是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凌王想去南阳,煜王想去朔城。
呵,两个人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实则不过都是另有图谋罢了。
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刚才还只是慕玄凌一个人跪着请命,现在慕楠煜也陪他跪着请命!
只不过,两个人各有目地罢了。
低下头,这两兄弟还互看一眼,彼此传递一个只有彼此才能看得见的眼神儿。
暂且停战的意思,不要互相伤害,毕竟两个人都有各自要销毁的把柄!
所以,谁也不要再针对谁了!
乾帝看不见慕玄凌和慕楠煜私下里交换的眼神,但单单是他俩兄弟的心思,就足够让乾帝黑脸的了。
场面冷寂了片刻之后,乾帝才阴沉沉的咬牙吐出一句,“这两件事,朕自有定夺!”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都给朕闭嘴的意思!
乾帝这个口气啊,已经阴沉的不能再阴沉了。
就差说话都冒黑烟了,还是又冷又黑的那种。
底下跪着的兄弟俩,听闻乾帝这口气,不由得又私下里对视一眼,显然都捉摸不准他们这父皇的心思!
还有一个人,全程也在看着这一场闹剧。
心里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
凌王也好,煜王也罢,没有谁是真的关心百姓的死活的。
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裴少枫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南阳失守一事来的猝不及防,出人意料的突然,就连裴少枫,都没想到,南阳会突然失守。
再加上朔城水患,真真是应了那句,内忧外患。
“南阳与朔城之事,皆是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朕意已决,凌王,你带着赈灾银,赶往朔城,赈济灾民百姓,不得有误!”
“讨伐南阳一事,就由煜王你去!”
就在裴少枫内心感叹了一声的时候,就又听见了乾帝的吩咐。
乾帝开口,这事儿基本上可以说是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很显然,乾帝有自己的心思。
包括裴少枫在内的朝臣们,哪会听不出乾帝这么分配的意味儿啊!
这是有意将凌王和煜王反过来分配呀!
让凌王去朔城赈济灾民,煜王则去讨伐南阳。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实则这最难捉摸的,不是女人心,而是帝王心啊!
一听乾帝这么分配,慕楠煜直接懵了一下,忙不迭的就开口恳切道,“父皇,使不得啊!”
“混账东西!朕说话何时由得你反对?!朕让你去南阳平乱,是给你立功的机会!怎么就使不得了?!”
慕楠煜刚一开口,就被乾帝训斥了回去!
可慕楠煜就是缩着脖子,也要说啊,“父皇……儿臣惭愧,没能上过战场,如何能领兵讨伐南阳,儿臣……儿臣是不想让父皇失望啊!”
这话说的,乾帝听着是青筋直跳!
他真怀疑,这脓包儿子,真是他亲生的吗?!
还没出征,就说要让他失望?
他是生了个鸡胆儿子吗?!
胆子跟鸡那么大?
“你!”乾帝着实是被煜王这脓包样儿给气到了,一时间都气的找不到话来骂煜王了!
好不容易自我平息了一阵儿之后,乾帝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凌王也并未上过战场,你身为皇兄,谋略胆量竟不如自己的皇弟,煜王,你知道丢人二字怎么写麽?”
气的乾帝好没气的瞅着慕楠煜!
“我……”挨了训斥,慕楠煜当场就想反驳,但是话到嘴边,慕楠煜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他想说,慕玄凌想去南阳,根本就不是因为他胆量好!而是因为他图谋不轨!
但这些话,当着乾帝的面儿,慕楠煜还不至于犯糊涂,知道哪些话是不该说出口的。
所以,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叫慕楠煜给憋了回去。
可是被父皇说丢人,也是很没面子的事啊!
慕楠煜丧着一张脸,最主要的,是父皇要让慕玄凌去朔城!
到时候,慕玄凌不将他从里到外扒个干净才怪呢!
想想慕楠煜就觉得头疼。
父皇这不是有意为难他们吗?!
慕玄凌亦是眉头紧皱,虽说他表现的要比慕楠煜要沉稳的多,至少他没有在乾帝开口之后,去反驳乾帝的话。
但是,表情跟慕楠煜的,大抵是没多大区别的。
他知道,父皇是故意这么做的。
让他和慕楠煜,相互去查彼此。
果然,要论心术权术,他们的父皇,才是玩弄权术的高手。
瞧着慕楠煜没了声音,知道识趣的闭上了嘴,乾帝阴沉的眼色,才算从慕楠煜身上移开。
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裴少将军何在!”
嘴上问着裴少枫何在,但他那目光,不就瞅在裴少枫身上了麽?
当众被点名,裴少枫想保持沉默都不行,往前一步出列道,“微臣在。”
“少将军沙场经验丰富,此次就由少将军为先锋,助阵煜王讨伐南阳,不得有误!”乾帝浑厚而隆重的声音道。
很明显,这是找裴少枫做煜王帮手的意思。
并且还是不容拒绝的那种。
裴少枫也没法拒绝,他能怎么拒绝?
乾帝的话,那就是圣旨。
于是只能颔首道,“微臣领旨。”
裴少枫领旨之后,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眉眼间的思虑,无人能懂。
他才刚回来没两天,这就又要走了……
身为将军,领兵打仗是天职,裴少枫并不反对乾帝要他住煜王去讨伐南阳。
但是,这个时间点却不太好。
裴家现在出了这种事,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勉强靠他维持着,才不至于让人对裴家落井下石。
一旦他离京……
只怕裴家很难再维持下去。
而且,还有慕溪凤……
只怕他不在,慕溪凤和皇后……是不会放过裴家的。
裴少枫俊朗的眉眼间满是忧虑。
就在裴少枫思虑间,就又听闻乾帝的声音传了下来,“至于凌王那儿……”
说到凌王那儿的时候,乾帝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不要给凌王也找个帮手?
或者找谁给凌王做帮手?
今日召集这些大臣,只是议事,并不是上朝时间,所以白子墨并没有来。
准确的说,是乾帝没有召见他。
但是,好像到了这尾声的时候,乾帝倒好像忽然想起白子墨来了?
“传旨战北侯府,由侯爷与凌王一同,前往朔城,赈济灾民,万事务必以百姓为先!”
说的倒挺像个体恤百姓疾苦的好皇帝一样。
乾帝此话一出,当即就在下面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心想说,这陛下怎么突然想起侯爷来了?
今日议事,不是没召侯爷前来吗?
但,想归想,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有人出头去触乾帝的霉头。
所以也只是各自在心里揣测着罢了。
就连慕玄凌本人,都楞了一下。
狐疑的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他那父皇。
怎么突然提到白子墨了?
还让白子墨跟他一起去朔城?
父皇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狐疑归狐疑,但他同慕楠煜一样,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了,只能颔首道,“儿臣遵旨…”
乾帝都发话了,啊不,是下旨。
乾帝的旨意,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要去战北侯府传旨。
去侯府传旨这种事,少不得是要乾帝身边儿的第一太监,全贵公公去的。
别人怕是传不好这道旨意。
全贵公公非常识趣,不需要乾帝吩咐,领了旨意,自个儿就下去传旨去了。
今日这一出朝堂议事,到这儿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剩下的,该谁去办的事,谁就去办。
不过,当乾帝最后退场的时候,还不忘发了个脾气,“此次南阳一事,神昭太子枉顾两国盟约,大动兵戈!着实可恨至极,传旨,神昭背信弃义,将质子北宫琉押入大理寺候审!”
一句枉顾两国盟约,背信弃义,就要将北宫琉押入大理寺候审!
说白了,就是要关押北宫琉。
……
而侯府这边。
当裴卿卿刚喝完药琅给她熬的药,灵月就急匆匆的跑来说,“夫人!竹颜公子来了!”
这也幸亏是裴卿卿喝完了药,否则听闻竹颜来了,怕是都得呛一口。
“他人在哪儿呢?”裴卿卿如画的眉心轻佻,同时不动声色的把药碗给到了药琅手里。
灵月还不知道她喝药的事呢。
不过说到竹颜,倒也没叫灵月察觉到她和药琅的小动作,倒是灵月,瞧着还有些小激动,“竹颜公子就在府外!并未进府,看样子……是来接夫人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灵月的语气明显就要失落很多。
显然灵月也还记得,裴卿卿答应过竹颜,要帮他去采药的事儿!
竹颜想必就是如约来接夫人的!
裴卿卿一点也不意外,她料到竹颜差不多也该来了。
不露痕迹的与药琅对视一眼,轻声道,“我去瞧瞧,灵月,你把这里收拾一下。”
说罢就往外头走去。
药琅自然而然的就跟在后面。
“可是夫人……”只留下灵月在屋里子,想追上去吧,但是夫人又说让她收拾屋子……
其实收拾屋子是假,裴卿卿是想把灵月留下来。
或者说是有意支开灵月。
若叫灵月一同跟去,这丫头定是要跟她一起同竹颜去采药的。
灵月还是留在侯府,裴卿卿更放心些。
当裴卿卿出了侯府大门的时候,果然便见外面停着一俩华丽丽的马车。
比之侯府的马车也不遑多让。
果然是有钱人啊,这派头丝毫不比一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差。
而竹颜本人,正悠闲惬意的坐在马车头上。
看样子,是在等她了?
“你可算舍得出来了?本公子还以为你要赖账呢?”一见到裴卿卿出来,竹颜连眼神都亮了一下,只是说话却有股酸溜溜的。
“我还真想赖账。”裴卿卿无语的翻了竹颜一个白眼。
本来没想赖账的,但被竹颜这么一说,她还真想要不就赖账算了?
竹颜风度翩翩,自然知道她不过是句玩笑话,所以也没较真儿,倒是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怎么?白子墨这是不放心,让你带个保镖一起去呢?”
裴卿卿闻言眉心一挑,顺着竹颜的话,往后瞧了一眼。
她知道,竹颜说的是药琅。
于是在药琅开口之前,裴卿卿好没气的嘁了一声,“要带保镖,也不会带药琅去呀,我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到底还去不去采药了?早去早回,我还有其他事儿呢!”
不是要去采药吗?
啰里啰嗦的干什么?
再说了,她带谁去,好像跟竹颜没什么关系吧?
她爱带谁去就带谁去。
她只答应帮竹颜去采药,可没说不能带其他人一起去。
不过她倒也挺好奇的,采什么药,竟让堂堂竹颜公子如此大张旗鼓?
好奇竹颜是要去哪儿采药?
反而裴卿卿那像是在催促他的口气,倒叫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你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儿?”
裴卿卿,这是不愿意跟他多呆的意思麽?
眼巴巴的就想早去早回?
不得不说,我们的竹颜公子为人聪敏睿智,但是!
好像在跟女人说话这块,是他的短板。
至少在裴卿卿面前,他说话总是惹裴卿卿不爱听。
什么叫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事儿?
虽然她倒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儿,但是竹颜那是什么口气?
一说话她就不爱听。
再次成功的惹得裴卿卿一记白眼,“我有什么事儿,关你什么事儿!”
真是的,别说她没事儿,只是随口催促竹颜的罢了。
就算她真有什么事儿,关竹颜什么事儿啊?
她只不过是答应帮竹颜采个药而已,用得着问东问西的吗?
“……”竹颜被噎到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尤其是女人,谁敢这么给他脸色看?!
偏就是裴卿卿!
每回都被她怼!
可偏偏,竹颜却又不觉得生气。
气不起来。
瞧着裴卿卿准备要上马车了,这个时候,药琅迟疑着开口,“不跟侯爷说一声吗?”
他跟裴卿卿出来,好像没有通知白子墨吧?
要跟竹颜去采药,她不打算跟白子墨说一声儿吗?
不怕白子墨会生气吗?
药琅的话,倒是让裴卿卿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某人,“找侯爷来,我怕有人要挨揍。”
这个有人指的是谁,还用说麽?
药琅换上一副了解的表情,就没再说话了。
颇有一股真相了的意味儿。
竹颜要是听不明白,那就是傻子!
当即就要跳脚,“裴卿卿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子打不过白子墨是麽?”
裴卿卿那一脸‘真相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打不过白子墨麽?!
他要挨揍?
有本事叫白子墨出来跟他比一比?谁挨揍还不一定呢!
要说竹颜,绝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人,但就在裴卿卿面前,经常沉不住气!
每次只因为她两句话,就气的他跳脚。
瞧着竹颜颇有一股气急败坏的模样,偏偏裴卿卿还不以为意的来一句,“难道不是吗?”
难道竹颜等在府外,不进去,不是怕被白子墨打出来吗?
“你……”竹颜又被噎。
看着竹颜被噎的没话说的样子,裴卿卿勾唇一笑,表示心情不错。
“看来还是夫人懂得本候。”
就在裴卿卿准备上竹颜马车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她男人低沉熟悉的嗓音。
裴卿卿回头一看,白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了,“夫君……”
她知道,她出侯府,瞒不过白子墨。
她也知道,白子墨会知道她要去干嘛的。
毕竟答应竹颜的时候,白子墨也在场。
她还以为,以她和白子墨的默契,白子墨不会出来了呢?
“其实侯爷可以不用来送我的…”裴卿卿收回了上马车的脚步,回头凑到白子墨身边儿。
那叫一个小巧,啊不,是乖巧。
反正她又不是要出门很久,等帮竹颜采了药,她就回来。
白子墨习惯性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像是把她当成小孩儿一样的宠着,低声笑了笑,“夫人要出门,为夫的当然要来送送夫人,顺便,再嘱咐嘱咐夫人。”
只是听他说嘱咐,裴卿卿楞了一下,“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听着!”
旁边的竹颜看的是直翻白眼,那叫一个无语。
刚才不还跟他张牙舞爪的吗?!
白子墨一来,瞧她那一脸的乖巧温顺,竹颜都要看不下去了。
这个裴卿卿,是不是只有在白子墨面前,才乖巧的像只小绵羊?
竹颜给了裴卿卿一记鄙视的眼神儿。
裴卿卿哪会瞧不出竹颜对她的鄙视啊?
但那又如何?她就是在她男人面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不行麽?
碍着你竹颜什么事儿了?!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以眼神回怼竹颜。
“出门在外,为夫不在夫人身边,夫人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早些回来,为夫在家等着你。”裴卿卿和竹颜眼神互怼的小动作,白子墨看见了也当做视而不见,只贴心的嘱咐她,要照顾好自己。
男人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她,别忘了他在家里等她回来……
听着,这话倒更像是一个做妻子的在叮嘱将要远行的丈夫才对……
到白子墨这儿,颠倒了?
不过,从白子墨嘴里说出这种体贴入微的话,听的裴卿卿还有点不适应……
她不是说白子墨平时不体贴啊,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当着竹颜和药琅的面,裴卿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憋着羞涩的笑意,裴卿卿点点头,“我知道了,侯爷放心……等帮竹颜采好了药,我一定马不停蹄的回来!”
白子墨牵着她的手,仿佛连空气中都冒着粉红泡泡,那画面温馨又甜蜜的,实在是不适合外人在场。
比如竹颜和药琅。
不过药琅很识趣,知道不去看。
人家夫妻俩亲密,难舍难分的,他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竹颜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药琅很识趣,不该看的知道不看,但是竹颜,那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白子墨,还有裴卿卿!
那架势,像是要跟白子墨打架一样。
可白子墨,眼睛里压根人就看不到旁人,只有裴卿卿。
牵着裴卿卿好半天不松手,裴卿卿都没法走了……
“侯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裴卿卿弱弱的问。
其实她是想说,如果没什么要嘱咐的,差不多就可以松开她了。
不然这么牵下去,怕是今天都得这么耗过去了……
她能说,白子墨现在这么难舍难分的,是在粘着她吗?
心里,还有些小窃喜呢。
拜竹颜所赐,否则她这男人,也不会这么来‘嘱咐’她吧?
这男人,是在酸竹颜麽?
裴卿卿勾唇笑了笑,她就说,白子墨其实是很稚气的。
“有。”裴卿卿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这男人还真有要嘱咐的?
裴卿卿抿了抿唇,嘟着嘴,“侯爷就这么不放心我麽?!”
这男人就这么不放心她麽?!
要不要这样啊……
平时她出个门,也不见白子墨这样啊。
哪知,白子墨非但不以为然,反而还一本正经的,“本候放心夫人,可本候不放心一些居心不良的人。”
“……”这话说的,裴卿卿要怎么接?!
居心不良的人……这男人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
只要不傻,都能听懂白子墨口中那居心不良的人指的是谁吧?
“白子墨你什么意思?!”竹颜冷着脸,本来白子墨每多说一句,竹颜的脸色就黑一分。
结果白子墨还越说越过分了是吧?!
什么叫居心不良的人?
开玩笑,他竹颜是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吗?
就算他真对裴卿卿居心不良,他也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裴卿卿离开侯府。
竹颜暗暗的在心里想着。
“本候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清楚麽?”对于竹颜的咬牙冷脸,白子墨也是压根儿就没看在眼里。
只能说,这两个男人,都是同样不可一世的男人,不相上下。
谁都不把谁放在眼里。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同样的冷眼,眸光凛冽,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压抑了下来,无形中覆盖着一层冷峻的气场。
裴卿卿只感觉自己额头上划下三根黑线。
这两个男人是在干什么?又要打一架吗?!
看看白子墨,又看看竹颜,裴卿卿头一次觉得,原来不只有女人才会见面就互掐的!
男人也会见面就互掐!
看看这两个人,不是一见面就互掐是什么?!
但,她还是那句话,自己男人,还是要护着的!
“到底还要不要去采药了?”裴卿卿挡在自己男人身前,瞅着竹颜。
不去的话,那正好,她就和白子墨回去了!
不就是出门采个药吗?哪来这么多的事儿!
还有白子墨也是,这醋劲儿是越来越大了!
不是说好的,竹颜给了她养心丹,她答应帮竹颜去采药吗?
这男人要不要这么不放心啊?
就算不放心竹颜,难道还不放心她吗?
况且她不是要带药琅一起去的嘛?
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瞧着裴卿卿维护白子墨,竹颜就更不爽了。
他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每回都被裴卿卿气,可每回都是他自己跑来找上裴卿卿的……
最后,竹颜都懒得搭理白子墨了,冷哼一声道,“本公子不跟你计较!”
然后,摆出一副既斯文又高傲的模样,上了马车。
“夫君,那我也走了,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但是真正要走的时候,裴卿卿还是舍不得的。
好像打从成亲以后,她就没跟白子墨分开过呢。
男人温暖且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去吧。”
然后裴卿卿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药琅跟在后面,看了一眼白子墨。
白子墨也嘱咐了药琅一句,“照顾好夫人。”
药琅自然明白其中之意,只点头道,“白大哥放心。”
马车里相当宽敞,坐下竹颜和裴卿卿,以及药琅三个人都还有空余。
“夫人……”就在裴卿卿前脚刚上马车的时候,灵月那丫头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了,“夫人……你怎么都不等我呀!”
说着就要跟上马车的架势。
只是却被裴卿卿制止了,“灵月,你就不必跟去了,好好的呆在侯府等我回来。”
虽说只是去采药,但是灵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是去采药,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灵月还是呆在侯府更安全。
她和竹颜都能放心些。
想必竹颜也会赞同她的意思吧?
裴卿卿瞟了一眼竹颜,无声的询问他的意思?
如果竹颜要带灵月一起去的话,她倒也不是不能同意。
毕竟有竹颜这个做哥哥的保护的话,倒也能保证灵月的安全。
可灵月一听裴卿卿说不带她去,小脸儿立马就变成了苦瓜脸,“可是夫人……我不跟去的话,谁来照顾夫人呀!”
她就是想跟夫人一起去啊!
夫人经常不带她出门,对此,灵月还是有点小幽怨的……
虽然,灵月也知道,夫人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就是想跟着夫人嘛。
“……”
“姒雪,听话!你好好呆在侯府,若是无聊了就出去转转,拿着我给你的玉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人敢为难你,明白吗?”裴卿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安慰灵月的,但是竹颜代替她开口了。
由竹颜安慰灵月,也好。
只是她又听见了竹颜叫灵月,姒雪?
不是第一次听见竹颜叫姒雪这个名字了。
看来这便是灵月的本名了。
“我……”灵月皱着一张小脸儿,她明白什么呀?她不明白!
她没看错的话,竹颜是在跟她说话麽?而且竹颜又叫她什么姒雪?
她能说她不是什么姒雪吗?
她是灵月啊!
如果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竹颜和灵月之间的关系,那么也就只有灵月自己,还是个小糊涂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至于竹颜给她的那块玉符,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收着呢。
其实灵月一直想问问竹颜,是不是认错人了?
把她认错了?所以才一直叫她姒雪?
瞧着灵月纠结的小脸,裴卿卿知道灵月是还没明白其中究竟,还是等回来后,找个时间再好好跟灵月讲讲吧。
想着,裴卿卿便开口安抚道,“灵月,我不在,你要留下来帮我顾好侯府,替我添置些东西,好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呀。”
“可是……”灵月还是一脸的纠结,想跟着一起去。
她知道,夫人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我们走吧。”然后,还是竹颜开口,马车便动了。
这回去采药,保不齐会出点什么意外,小妹跟去,倒让他分心。
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白子墨负手而立,眸光深谙,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侯爷……侯爷不担心夫人吗?”倒是灵月,瞧着白子墨的背影,有些弱弱的开口。
让夫人一个人出门,侯爷就不担心吗?
虽然有竹颜同行,但是她都能看的出来,竹颜对夫人,分明是有意思的……
这样侯爷也不担心吗?
她,她不是要诋毁竹颜,只是……这要换做是她,铁定是不放心的!
白子墨半天没说话,像是没听见灵月说话一样。
就在灵月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白子墨嗓音低沉的开口了,“有竹颜在,不会有事。”
“啊?”这话听得灵月楞了一下。
侯爷说,有竹颜在,不会有事?
侯爷这是信任竹颜的意思?
灵月有点懵,她以为侯爷是不待见竹颜的呢?
白子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灵月,顿时就让灵月觉得头顶一凉。
有点虚……
侯爷的眼神儿,一直都让人觉得有点儿发毛……
然而单纯的灵月哪里知道,白子墨说有竹颜在,不会有事,并非是因为信任竹颜。
而是因为,有灵月在。
只要灵月在侯府,但凡竹颜敢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后果他就不敢保证了。
可怜的小灵月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人肉票子的价值和作用呢!
再然后,当白子墨刚转身准备进府的时候,突然后面又传来了车轱辘碾压的动静儿。
“侯爷你看!”灵月一眼就看到了朝她们驶过来的马车。
指着那马车给白子墨看。
白子墨回头一看,眸光闪了一下。
宫里的马车?
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宫里的马车。
当马车停在白子墨面前的时候,打从马车里,下来一个人。
正是全贵公公。
没成想一下车就看到白子墨也在门口,全贵公公立马堆起一个笑脸打招呼,“老奴见过侯爷…”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瞧着全贵公公,白子墨仍旧是一脸的淡漠,“公公无需多礼,不知公公前来,找本候何事?”
但其实,以白子墨的眼尖程度,哪能看不到全贵公公是带着圣旨来的。
瞧着是来宣旨的?
让他猜猜,乾帝这回给他的,是哪边的事儿?
朔城的?还是南阳的?
就在白子墨刚这么一想的时候,全贵公公就笑呵呵的说道,“老奴是奉陛下的旨意,陛下有旨,战北候接旨!”
说到最后,全贵公公的公鸭嗓都提高了好几个音调。
全贵公公直接开门见山,说要宣旨,连句寒暄的话都没多说。
真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因为全贵公公很识趣,他知道,跟白子墨没什么好寒暄的。
白子墨这个人,全贵公公怎么说也算是了解的。
不会喜欢跟他废话。
既然在门口遇到了白子墨,就不必进府宣旨的意思了。
直接就在门口接旨就完了。
圣旨都捧到了白子墨面前来了,他哪能不接旨?
衣摆一撩,白子墨就跪了下去,“臣接旨。”
瞧着白子墨下跪,全贵公公嘴角的笑意扩大起来,拿着圣旨宣读道,“陛下有旨,今朔城水患,延祸百姓,赈济灾民乃刻不容缓之事,特令战北候协同凌王,前往朔城赈灾,钦此!”
读完圣旨上的内容,全贵公公眼神很是傲慢的望了一眼白子墨。
就算白子墨再怎么不可一世又如何?还不是要给陛下的圣旨下跪!
“侯爷,接旨吧。”说着就将读完的圣旨呈到了白子墨眼前,让他接着。
“臣接旨。”同样的三个字,白子墨又再说了一次。
双手接下了全贵公公拿过来的圣旨。
没成想,乾帝让他去朔城。
而非南阳?
还是跟慕玄凌一同去?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难料到乾帝的心思。
看来是把慕玄凌和慕楠煜调换了个位置。
慕玄凌既要去朔城,想必慕楠煜就得去南阳了吧?
让他跟慕玄凌一起去朔城,那南阳那边……
慕楠煜那么脓包,要是没个人跟他一起去南阳,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
跟慕楠煜一起去南阳的人选,除了裴少枫,恐怕也没别人了。
不过转瞬间,白子墨就将乾帝今儿议的事琢磨了个透。
“侯爷,快快请起!”接下圣旨的转瞬间,全贵公公便煞有其事的要去扶白子墨一把。
像全贵公公这种老人精,就算是对白子墨不屑一顾,但表面上,是万万不会得罪白子墨的。
不屑二字,那都是要藏在心坎里的!
说是扶,不过就是做个样子罢了,白子墨不会要他碰,全贵公公自然也是个明白人。
“有劳公公,圣旨本候接了,公公请回。”言下之意,便是要送客了。
半点没有要请全贵公公进府坐坐喝杯茶的意思。
圣旨也宣了,全贵公公可以走了。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全贵公公的脸色僵了一下,“侯爷,陛下说了,朔城水患乃十万火急的大事儿!还请侯爷即刻动身!朔城百姓危在旦夕,耽搁不得呀!”
瞧瞧,真是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十万火急或许是真,耽搁不得 或许也是真,不过这会儿就是想催促白子墨罢了。
让白子墨别墨迹,赶紧动身,前往朔城!
白子墨不近人情,他还不稀罕呢!
全贵公公心中傲气的冷哼一声。
全贵公公字字句句都在催促白子墨的意思,还拿朔城百姓当说辞,即使心里明白朔城的安危,但白子墨表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陛下降旨,难道连本候回府稍事准备都不让吗?”白子墨不仅脸色淡漠,连声音都是淡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