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若她没记错,是许诗琪?
是了,回府这才不过一日,她竟忘了,还有个许诗琪,竟也跟着回了侯府?
“大小姐,这是相爷的命令!你别忘了你是许家的大小姐!大小姐是想惹怒相爷吗?”
这声音,是个男的。
是谁再跟许诗琪说话?
侯府什么时候守卫这么松懈了?竹颜不请自来也就算了,怎么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的进侯府?
裴卿卿狐疑的眼神儿,往四周瞟了一眼,侯府这大大小小的暗卫一堆,难不成都睡着了麽?
然而,裴卿卿不知道的,她肉眼瞧不见暗处的暗卫,可暗卫能看见她的眼神儿啊。
一个个的,顿时小心肝儿一抖。
“你说我们随便放人进来,夫人会不会在侯爷面前检讨我们啊?”
“我们哪是随便放人进来!我们不是在盯着麽!谁知道那许家大小姐有何居心!”
“闭嘴!都想回谷底摸爬滚打了是麽?还不请示月哥去!”
“……是。”
裴卿卿听不见暗卫们的悄悄话,许诗琪和谁在说话更让她好奇?
她轻手轻脚的躲在岩石假山后。
“许家的大小姐?你们现在想起我是许家的大小姐了?当日朔城水患时,你们只顾着自己逃命,有谁记得我是大小姐?若不是侯爷收留我,只怕我早就死在朔城了吧?你们无情,却要我有义,不觉得很可笑麽?!”许诗琪言辞犀利的质问对方。
即便夜色暗沉了下来,透过石缝,裴卿卿也能看见许诗琪脸上的失望以及气愤。
“我知道大小姐心中有怨,可我们也是以大局为重!许家的根基才是重要的!若没有许家,大小姐现在恐怕还在寺庙里抄经诵佛,孤寡一生!”对方也很强硬的反驳许诗琪。
裴卿卿看了又看,她不认得同许诗琪说话的那男的。
不过倒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引起了她的兴趣。
看来这男的是许家的人,跑来找许诗琪,是想干些什么?
似乎许诗琪并不买账。
“你……”许诗琪咬牙,愤愤然的瞪着那男的,显然是那男的说她孤寡一生,惹到了许诗琪,冷冷的讥笑一声,讽刺道,“大局为重?好一个大局为重!你们逃命时弃我于不顾,却说是以大局为重!大局就是你们无情无义!你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会害侯爷的!也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在侯府一辈子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说的倒也是斩钉截铁,怎么说都不肯跟那男的回去的意思。
回的,自然是丞相府许家。
这就让裴卿卿挑眉了,相府大小姐不做,锦衣玉食不要,却要在侯府为奴为婢?
她可是听见了,许诗琪说宁愿在侯府为奴为婢一辈子麽?
这话虽然说的真挚感人,但她听着,怎么就觉得不信呢?
许诗琪若真是一心看淡了名利,何不留在寺庙中潜心修行不是更好麽?
跑出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人为奴为婢的?
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而且她还听见许诗琪说,不会害侯爷?
这就让裴卿卿谨慎一下了。
看来那男的,是冲着白子墨来的?
“大小姐这是要违背相爷的命令吗?!”像是许诗琪强硬的态度,有些热闹了对面那男的,说话也冷了下来。
“是你们弃我在先,现在却又要利用我!就算是父亲来了,我也不会答应的!”许诗琪言辞坚定的说。
“你!”显然那男的脾气也上来了,一脸轻蔑的看着许诗琪,“相爷说了,只要大小姐能办成这件事,为大少爷报仇!相爷就能让大小姐重回凌王府!大小姐既然不想在寺庙孤寡一生,难不成真想为奴为婢一辈子吗?”
“你……”许诗琪咬牙。
她当然不想真的为奴为婢一辈子,但也容不得这人来嘲笑她!
“大小姐可要想好了,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为奴为婢!别说卑职没有提醒大小姐,相爷这是在给大小姐机会!还望大小姐能做出聪明的选择!”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威胁许诗琪,聪明的话,最好听他的,别忤逆相爷!
许诗琪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将这人怎么样。
她何尝不知道,打从她被太后贬去寺庙后,她就不是许家的大小姐了,不过是颗弃子罢了。
父亲对她,才不会像以前那般看重。
一个成亲一天就被贬了的凌王妃,对许家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非但没有利用价值,反而还是耻辱。
若不是看她现在入了侯府,父亲又岂会派人来找她?
但许诗琪早已学会隐忍二字,纵使心里怨恨,面上也能绷住冷漠,“今日就算是父亲来了,我的回答也是一样的!你若不想被侯府的人发现,最好赶紧走!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说罢,许诗琪极其冷漠的甩袖转身,不想在继续跟那男的说下去。
“好!大小姐别后悔!”那男的冷哼一声,然后一个跳跃,就翻出了墙外。
那男的走了之后,许诗琪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心力交瘁。
裴卿卿在岩石后,都看在眼里。
她微微眯起了清亮的眸子,“你为何不随他回去?”
“啊!”裴卿卿突然出声,像是吓坏了许诗琪。
看到岩石旁边站着的裴卿卿,许诗琪眼睛里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然后对着裴卿卿颔首行礼,“夫人……你都听到了?”
是啊,她都听见了,这是在侯府,所以她没必要躲躲藏藏的不是麽?
她也很好奇啊,许诗琪执意留在侯府,为奴为婢也甘愿,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我也很好奇,难不成你真想在侯府为奴为婢一辈子?”
为奴为婢几个字,裴卿卿说的意味深长。
若说许诗琪是淡泊名利,她不信。
但若说许诗琪是另有所图,她倒是可信。
还是那句话,若真是淡薄了名利,留在寺庙中清修,不是更好麽?
说起来,许诗琪能有今日,也是拜她所赐。
当日许诗琪因为先帝的陪葬品为惹怒太后,被废黜了凌王妃的头衔,罚去了寺庙抄经。
成为整个贵女圈中的笑柄。
虽说她不是针对许诗琪,但许诗琪的确是这件事的牺牲品。
怪只怪许诗琪遭了慕玄凌的连累。
怪只怪慕玄凌无情无义,当日连句为许诗琪求情的话都没说过。
许诗琪像是听出了裴卿卿的弦外之音,蹭的一下就跪到了她面前,言辞恳切道,“夫人,我知道……以往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是我不好,不该眼高于顶,还请夫人不要赶我走,我是不会害夫人的!”
“……”裴卿卿默然了一下。
不可否认,许诗琪怎么看,都很诚恳。
像是一个知道自己曾经有错的人,正虔心的跟她忏悔。
可是裴卿卿也从许诗琪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害我?”
所以刚刚那人来找许诗琪,不是冲着白子墨来的,是冲着她来的?
许诗琪咬着唇,抬眼看了看裴卿卿,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弱和歉意,“方才那人,是我爹身边的人,他来是奉了我爹之命,让我……让我……让我找机会毒害夫人……可是我拒绝他了!在朔城,若非侯爷收留我,只怕我早就没命了,如今我只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请夫人相信我!”
越说到最后,许诗琪的语速越快,生怕裴卿卿不信她一样。
裴卿卿听了,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合着是想杀她?
“你们许家为何想杀我?”她好像,没有开罪过许家吧?
不,有过……
“夫人忘了……我大哥……”
许诗琪没说完的一句话,正好与裴卿卿想起来的不谋而合。
她是真忘了这茬!
许诗琪的大哥,许泽。
当日裴少枫从南境私自回京,裴正浩带着许泽来拦路,她亲手断了许泽的手指,刺瞎了许泽的双眼。
是有这么回事儿。
裴卿卿想起来了。
所以,许丞相是想为自己儿子报仇?
难怪刚才她好像听见那人跟许诗琪说,只要能为大少爷报仇……
原来报的是这个仇。
好吧,这么一说,她倒真和许家有仇。
不过,“难道你不想为你大哥报仇吗?”
裴卿卿如画的眉间轻佻,虽说想起来了自己和许家结过仇,但若说怕许家报复,那也是不存在的。
倒是许诗琪,这么坦白的就说给她听,不怕她反报复麽?
许诗琪就不怕她杀了她?
毕竟这是在侯府,她想杀许诗琪,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许泽好歹是许诗琪的亲哥,她就不想替许泽报个仇,出口气麽?
哪知,许诗琪却摇头了,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我如今已是一颗弃子,对许家来说,我是耻辱,让许家蒙羞,父亲早已不在看重我,现在派人来找我,不过是想利用我为许泽报仇罢了……”
“夫人,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还请夫人成全!”说完,许诗琪还郑重其事的给裴卿卿嗑了个头。
她知道,现在的裴卿卿,早已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的裴卿卿,早已不再是那个卑微的庶女。
现在的裴卿卿,不仅是侯府主母,是侯爷夫人,还是陛下的皇女,是卿公主。
无论哪一个身份,都是她所比拟不了的。
许诗琪很明白这点。
所以只有裴卿卿开口,怕是她才能在侯爷留下来。
许诗琪磕着头,裴卿卿不开口,她就没起来。
瞧着是万分的虔诚,亦是在对裴卿卿表示忠诚。
诚然就像她说的,她现在,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求别的。
不论许诗琪说的,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但有一点,裴卿卿倒是信。
现在的许诗琪,对许家来说,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
对许家来说,许诗琪这个嫡女,是耻辱。
一个刚成亲一天就被废除的凌王妃,给许家蒙了羞。
回想起初见许诗琪的时候,还是在光禄寺,那时候许诗琪和霍筱雅一道,也是她认识霍筱雅之初的时候。
那时候的许诗琪,贵为相府嫡女,骄傲如厮。
哪像现在,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她?
这怕是比说书人戏折子里说的故事还要精彩三分。
许诗琪这么虔诚的求她,而且许诗琪在朔城,还曾为白子墨挡刀子,她若是敢许诗琪走,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最后,裴卿卿似是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
说完绕过许诗琪就走了。
“谢谢夫人……”裴卿卿走了之后,许诗琪才从地上起身。
只是走了之后的裴卿卿,看不见许诗琪眼睛里闪过的精光。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许诗琪便往回房去了。
虽然她现在住的是下人房,但好歹算是在侯府有个一席之地。
裴卿卿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玖月也收到了暗卫私下禀报,交代了刚才相府的人来找过许诗琪。
玖月听了之后,点头就让那暗卫退下去了。
然后自己去了白子墨的书房,“侯爷。”
白子墨正若有所思的坐在书案前,桌上摆着一张信纸,幽幽的抬眸睨了眼玖月,有事?
玖月会意,当即颔首道,“相府的人来过,见了许诗琪。”
“然后呢?”白子墨淡淡道。
“……”玖月一噎。
然后?
然后不是该侯爷您下达指示了麽?!
玖月心里想着,但嘴上可不敢吐槽自家主子,然后转个话锋道,“竹颜公子也来过,去了灵月那里,还有……夫人也去了。”
侯爷看似平静,实则每个角落都有眼睛盯着。
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只苍蝇飞进来,也逃不过玖月他们的眼睛。
说相府的人来过,侯爷漠不关心的。
可竹颜也来了,夫人还去了,侯爷总该关心关心了吧?
果然,提起竹颜和夫人,白子墨才算有了点反应,眼皮子轻轻一抬,没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玖月看。
看的玖月心里一阵发毛,“侯爷……属下说错什么了麽?”
侯爷怎么这么盯着他看?
看到他有些瘆得慌。
是他说错什么了麽?还是他脸上有什么?
下意识的,玖月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沾到了什么?
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有啊?
半刻钟后,白子墨才收回了直勾勾的目光,就在玖月心想松口气的时候,就又听见男人轻飘飘的开口了,“本候是担心你配不上灵月,丢了本候的人。”
“……”玖月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属下不明白侯爷的意思……”玖月一阵窘,硬着头皮说道。
侯爷这话是怎么意思?!
担心他配不上灵月,丢了侯爷的人?!
虽然灵月是个机灵的小丫头,但他好歹是侯府最出色的暗卫,怎么就配不上灵月了……
他若是给侯爷丢人,那这满侯府的暗卫护卫,岂不都要给侯爷丢人!
玖月心里露出个幽怨的小脸,侯爷这是在瞧不起他麽?!
而且他怎么觉得,被侯爷‘嫌弃’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白子墨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竹颜的妹妹,你配得上麽?”
“侯爷说什么?”
竹颜的妹妹?
是他听错了?还是侯爷说错了?
什么竹颜的妹妹?
不对!难道是……
赫然间,玖月眼睛都瞪大了一圈,“侯爷是说……”
灵月是竹颜的妹妹?!
好吧,玖月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的说不话来。
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吃惊。
“往后她可不叫灵月,记得改口。”瞧着玖月吃惊的表情,男人又一次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儿,这回玖月真是笨的可以。
这么久了,他竟还没领悟到灵月同竹颜的关系。
自己的左右手笨成这样,说出去他都嫌丢人。
一听说竹颜去找灵月了,夫人也去了,白子墨就料到,竹颜少不得是来认亲的。
“……”玖月持续的说不出话来。
他听到了什么?
改口?不叫灵月,那她叫什么?
玖月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在发懵。
这个打击量度有点大啊!
“怎么?这就怂了?”白子墨幽幽的瞥了一眼表情木讷的玖月,“你这颗脑子,真该回炉重造一番。”
听说是竹颜的妹妹,就吓呆了?
反应迟钝,丢他的人。
白子墨嫌弃的眼神,再次噎到了玖月,“不……不是……只是……”
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说不是惊呆了。
他只是……只是……只是没往那方面想罢了。
他哪知道,灵月会是竹颜的妹妹?!
他一直以为,灵月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当初被发卖,夫人一时兴起才将她买了回来……
哪知道……
不,不对。
这么说,夫人是早就知道,灵月和竹颜有关系,所以才让他将灵月给买了回来?
分分钟,玖月的眼神变了又变,像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好吧,他承认,这次是他反应迟钝了。
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层缘由。
侯爷说他怂,他哪里怂了……
不过就是有些吃惊罢了。
所以侯爷说他配不上灵月,丢人,是这个意思?
因为灵月是竹颜的妹妹?
侯爷怕他在竹颜面前丢了侯府的人麽……
“侯爷怎么不早些告知属下,也好让属下有个心理准备啊……”消化了吃惊之后,玖月的表情,就有点小幽怨了。
既然侯爷早就知道了,怎么不早些告诉他!
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啊。
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傻眼了。
“你自己笨,倒怪起本候来了?”男人语气幽幽道。
“……”玖月一噎,“属下不敢……”
他哪敢怪侯爷啊!
侯爷说他笨……他竟无话反驳。
似乎真是挺笨的……竟没能早点察觉到其中究竟。
打趣完了玖月之后,白子墨深谙的眸光,又放在了桌上的信纸上,敛下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玖月也顺势往桌上看了一眼,虽然他没看清信纸上写了什么,大概只瞟见上面有字,“侯爷,出什么事了吗?”
问这话时,玖月多了一丝严谨。
看侯爷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
那信上说了些什么?又是谁的信?
“镇南王这两日会出现在京师,你盯着点。”白子墨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就要凝重很多。
“镇南王?”倒是玖月,听闻镇南王三个字的时候,又是眼神一闪,“镇南王来京师做什么?陛下那儿,并未收回神昭镇南王出使的国书……”
玖月说着,就没了声音。
看侯爷的表情,想必出使的国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
神昭镇南王来京师,必然是要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使天凤方才算正理。
可听侯爷方才的意思,镇南王这两日便会出现在京师……
也就是说,镇南王是单独行动的?并未与使团一起出使?
“侯爷放心,属下定会盯紧。”玖月也知道,镇南王前来,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自然是要盯紧了。
“下去吧。”白子墨一摆手。
“侯爷……还有一事。”可玖月似乎还有话要说。
白子墨眼皮子一抬,还有事?
“侯爷,刚才没来得及说,底下的兄弟说,来找许诗琪的人,像是那日在朔城行刺侯爷的灾民。”玖月皱眉道。
灾民?刺客还差不多!
那日侯爷刚到朔城,便遇到灾民行刺。
当时看那灾民可怜,便饶了他一命。
现在看来,当时的预感是对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灾民行刺,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许诗琪,藏得还挺深啊。
“玖月,你没发觉你越来越呆了?”白子墨眼神深谙。
“……”这话听的玖月小心肝儿一颤,“属下知错!”
怪他,重要的事没放在前面说。
只是底下的暗卫兄弟似乎也没看清那刺客的脸,只是说依稀看着有些像,不敢百分百的确定……
所以他才迟疑了一下才说。
那日行刺的灾民,脸被污垢所遮,所以兄弟们一时没认出也正常。
“下去。”白子墨给了玖月一个斜眼。
“是。”然后玖月麻溜的就退了下去。
入夜后,侯府点上了灯火。
白子墨却在回房的时候,在门外止住了脚步。
望着房间里的烛火,男人几不可见的微微蹙眉。
其实那封信上面,并不是镇南王的消息。
而是有关他女人的事。
是药琅临走之前给他留下的。
虽然不想承竹颜的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欠了竹颜一个大人情。
雪樱子麽……
男人若有所思的敛眸。
“侯爷,回来了怎么不进来?站在外面做什么?”就在男人低眉间,裴卿卿从里面给男人开了门。
裴卿卿开门的时候,男人的手不露痕迹的往后一藏。
男人手里,捏着一张纸团。
“为夫在想,今日竹颜前来,想必是来认亲的吧?”白子墨笑了笑,随意的口吻道。
同时抬步进了屋,只是裴卿卿没看到男人背后手中的纸团化作了飞灰。
听闻男人的话,裴卿卿撇撇嘴,“竹颜是来认亲的,不过府中的守卫好像松弛了些?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入侯府?”
竹颜也就罢了,怎么连许家人都能随便进出?
“嗯,夫人所言有理,回头为夫再去好好训训他们。”男人勾唇一笑,连带着那双深谙的眸中仿佛泛起了星光点点,格外的吸引人。
男人笑的太勾人,这就很考验裴卿卿的定力了啊!
裴卿卿抿着唇,这男人笑的这般招摇做什么……
“侯爷……”
“叫夫君。”男人纠正她的措词。
最要命的,是男人一个靠近,就搂上了她的腰。
男人的气息,瞬间便将她包围了。
裴卿卿脑子里一阵晕眩,男人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闻到的,都是男人几乎贴在她脸上的鼻息……
“夫君……”裴卿卿脸皮子分分钟便开始发热发烫了,这男人,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没出息的有点腿软。
“夫人,为我生个孩子。”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旁,下意识的,裴卿卿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男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一想,药琅说自己的身子已经痊愈,应该是可以……
就在裴卿卿这么思绪一转的时候,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便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男人欺身而上……
然后根本就不给裴卿卿思考的机会,便只能沉迷在男人炙热的吻中……
次日。
裴卿卿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最主要的,是一醒来就看到床头立着一个人。
差点没把裴卿卿吓一跳。
“夫人,你醒了……”看着裴卿卿悠悠转醒,许诗琪迅速收敛了眼中的阴沉。
虽然收的快,但裴卿卿还是捕捉到了。
不过她只当做什么也没瞧见,反而是揉了揉睡得迷糊的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一看裴卿卿慵懒惬意的模样,许诗琪便又是眼神一深,“夫人,该起身了,我是来服侍夫人起身的,早膳也已经准备好了。”
表面笑意盈盈,裴卿卿都不禁感叹一句,许诗琪也是个做戏的好手。
明明嫉恨她,却还要笑吟吟的来服侍她。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可她没错过许诗琪眼中的妒忌,说是嫉恨她一点都不为过。
许诗琪说罢就把手伸了过来,要服侍裴卿卿起身。
“不必劳烦你,我自己来就行。”要许诗琪来服侍她,她还真是不习惯。
这叫什么?
明知是条蛇,却要当只猫儿养在自己身边,还得时时刻刻的防着这条蛇反咬自己一口。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裴卿卿心里叹了口气,同时自己麻利的起身。
以往都是灵月,不,是姒雪。
打从今儿起,没有灵月了, 只有姒雪。
以前都是姒雪来服侍她饮食起居,但现在姒雪被竹颜叫去培养去了,她身边,现在连个体己人都没了。
就像裴卿卿想的那样,今儿一大早的,姒雪早早的就出门找竹颜去了。
还是玖月送她去的。
美名其曰保护她。
姒雪也没拒绝,就让玖月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无话,玖月的表情,有些沉重,像是还没有消化好姒雪换了个身份的事儿。
姒雪也是,不知道该同玖月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两个人只一路默默前行,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醉生楼外,玖月抿着唇,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等了他半天,也没见他开口。
姒雪有些失落,难道玖月不能接受她成了姒雪吗?
“你……我到了,你没事就回去吧。”姒雪说着,神情失落的转身就要进去。
“灵月……”就在姒雪转身的时候,玖月总算是憋不过开口了。
姒雪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晚些时候,我再来接你……可以吗?”玖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憋的自己都有些脸红了。
姒雪扯着嘴角笑了,“好……”
又是一阵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姒雪先开口,“那我就先进去了。”
“灵月……”然后玖月就要叫住了她。
姒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带着笑意,“还有要说的吗?”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问,我该叫你什么?”玖月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日没来得及问,她的新名字叫什么?
听闻玖月一问,姒雪当即便明白他的意思,笑眯了眼睛,“我叫姒雪,记住哦,不许忘了!”
说完,姒雪转头就跑进了醉生楼。
“姒雪……”玖月一个人在外面,低喃着这个名字,嘴角上扬,姒雪……
灵月能找回自己的亲人,他该为灵月感到高兴才是。
虽然这个亲人有点……
哎,一言难尽。
玖月突然又想起,夫人曾说,他道阻且长。
到现在,玖月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灵月有竹颜这么个兄长,他能不道阻且长吗?!
然后,玖月便转身回去了。
姒雪在里面,偷偷看着玖月的背影,小脸儿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一穷二白,你也看得上?”
“啊!”突然响在背后的声音,吓了姒雪一跳。
转回头,看着竹颜那张眼高于顶的脸,姒雪拍了拍小胸脯,“哥,是你啊!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竹颜凉悠悠的瞥了一眼自家小妹,“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那眼神儿,就好像在说,你最好别给我说是。
否则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姒雪哪会听不懂竹颜口中的他是谁啊,水灵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羞涩,“玖月大哥他对我很好……”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跟明说没区别了。
瞧着自己小妹这情窦初开的模样,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冷哼一声,很明确的表明说,“收起你的心思,我不同意。”
说完,转身便进去了。
姒雪在后面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竹颜已经转身了,她赶紧跟在后面,“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同意啊?
进到里面,竹颜随意的坐了下来,“我刚才不是说了,那小子一穷二白,将来凭什么娶你?不值得你浪费感情在他身上。”
竹颜一副长辈口吻的说道。
不过就是个侯府的暗卫罢了,还是白子墨的护卫,也配娶他竹颜的妹妹?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呢?
可姒雪就不干了,鼓起腮帮子,嘟着嘴说,“就因为他一穷二白,哥你就看不起他麽?!”
“而且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说了算!我不觉得在他身上是浪费感情……”越说到最后,姒雪的声音越弱。
其实她没底气跟竹颜这个哥哥叫板的。
只是她不喜欢哥哥那么说玖月!
就因为玖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一穷二白,所以就要嫌弃他麽?
曾经她也只是个卑微的丫鬟啊。
所以姒雪很明白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儿。
玖月是她……喜欢的人,她不能让别人瞧不起她喜欢的人。
就算是她哥哥也不行!
倒是竹颜,似乎没想到,他这小妹对那就要的喜欢,到了还挺深的地步?
直勾勾的盯着姒雪看了许久,看的姒雪都心虚的不敢去看他。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她想着,她这么顶撞竹颜,竹颜会不会把她丢出去啊?
虽然竹颜说是她的哥哥,但是以竹颜的身份低位,完全可以不要一个不听话的妹妹……
罢了,就算是被丢出去,她也认了。
了不起她就回侯府,继续陪着夫人,做回小丫鬟灵月呗。
姒雪甚至在心里都为自己想好退路了。
瞧着她像个弱鸡一样的低着头,竹颜默然了许久才沉声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这问题,使得姒雪抬头看了他一眼。
瞧着,竹颜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姒雪咬着唇,闷声点头,“嗯……”
竹颜抿唇,“即便以后你们身份悬殊,你也喜欢他?”
姒雪先是懵了一下,然后还是咬着唇,点头,“嗯……”
就算她和玖月身份悬殊,她也喜欢他。
她以为,竹颜说的身份悬殊,是指她变成少东家的事。
假如……将来她变得和竹颜一样有钱,她也不会嫌弃玖月的!
“如果你的喜欢,会要他的命呢?你也不改变心意?”哪知,竹颜又轻飘飘的抛出一个问题。
“嗯……”姒雪想都不想的点头,只是在点头之后,像是才听清竹颜的话,迟疑了一下,“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喜欢玖月,会要了玖月的命?
竹颜为什么这么说?!
“公子。”刚好在这个时候,蓝袖来了。
看到姒雪,蓝袖露出个亲和的笑容,“少东家也来了。”
虽然姒雪很不解竹颜刚才说那话的意思,但看到蓝袖来了,姒雪还是笑了笑,“蓝袖姑娘,上回谢谢你帮我出气。”
蓝袖一顿,随后便想起在朔城时,姒雪被方千金和裴蓉华欺负的事。
“少东家不必如此客气的,你是我们的少东家,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往后谁再敢欺负你,无须与他客气,直接欺负回去便是。”蓝袖笑着说。
对于蓝袖的性格,姒雪还是很喜欢的。
不娇柔,不做作,人美心善!
跟她说话又亲和,像个大姐姐一样。
姒雪重重的点头,“嗯!我知道了!”
许是因为蓝袖这么一打岔,倒叫姒雪没去在意方才竹颜说的那话。
倒是竹颜微微眯起了眸子,睨了一眼蓝袖,“我让你教她打理生意的,不是让你教她欺负人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语气中,并无责怪之意。
“公子,少东家既要开始学着打理生意,便不能太柔弱,俗话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是没有道理的,做生意固然要教,但不能让少东家被人欺负不是?”蓝袖笑着说道。
她喜欢竹颜同她玩笑,那样会让她感觉,自己和竹颜是与众不同的。
就像她说的,做生意固然要学,但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她要教姒雪的第一课,就是宁可欺负别人,不叫别人欺负你。
尤其是做生意,竹颜名下的产业颇多,什么样的人都有,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姒雪要学的还有很多。
竹颜没再说话,倒也是默认了蓝袖所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是没有道理的。
姒雪一脸崇拜的望着蓝袖,她发誓,她也要变成和蓝袖一样厉害的人!
蓝袖身上的那股自信,深深地吸引着姒雪。
而这边的裴卿卿,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用早膳。
只是,看着摆在面前的清粥小菜,裴卿卿却是迟迟没动筷。
“夫人怎么不吃?是这些东西不合胃口吗?”许诗琪在旁边伺候着。
见她没动筷子,便轻言细语的问了一声。
裴卿卿抿了抿唇,默然的开口,“确实没什么胃口,在朔城的日子,便是日日清粥小菜,吃的嘴里都寡淡无味。”
顿了顿,裴卿卿又撇撇嘴说道,“你帮我通知厨房,做几样肉食荤菜来吧?”
许诗琪似乎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桌上没动筷的清粥小菜,然后才颔首道,“是,我这就去通知厨房一声,那这些……”
“这些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裴卿卿勾了勾嘴角,笑着说。
许诗琪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裴卿卿依旧还是捕捉到了。
“那我……就谢谢夫人赏,我拿回屋去吃,不敢在夫人面前进食。”许诗琪一脸羞涩的说道。
“嗯,去吧。”裴卿卿点头。
然后许诗琪就把桌山的清粥小菜都撤了下去。
看着许诗琪走出去的背影,裴卿卿嘴角勾起一个轻淡的冷笑。
许诗琪准备的膳食,她不是不吃,是不敢吃啊。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料呢?
有句话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更何况明知许诗琪有问题,还吃她的东西,那裴卿卿就是自己傻了。
许诗琪刚出门,就碰到了迎面走来的白子墨。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白子墨的眉眼间似乎有些情急之色。
“侯爷……”许诗琪盈盈一拜,大家闺秀的教养尽显无疑。
在白子墨面前,不论何时,许诗琪都做到近乎完美一词。
然而,白子墨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进屋去了。
连个眼神都没给许诗琪。
他那一眼,看的不是许诗琪,而是许诗琪手里拿的早膳。
许诗琪端着早膳的手指紧了紧,面上却不露痕迹,如果放在以前,被人当空气一样的无视,许诗琪早就发飙了。
但是现在,她要忍。
瞧着早膳,许诗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莫非裴卿卿察觉到了什么?
所以才不吃的?
但转念一想,她做的极其隐秘,裴卿卿不可能察觉的到才是。
然后许诗琪就满腹心事的下去了。
“夫人……”白子墨进屋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裴卿卿拉到了自己面前,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确认她没事,才算是松了口气。
倒是裴卿卿,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楞了一下,然后又很快的明白过来。
“侯爷怎么这么紧张?”裴卿卿勾唇一笑,她晓得这男人在紧张些什么?
说明,她的预料没有错。
“许诗琪,夫人既然知她有问题,为何将她留在侯府?”男人牵着她,坐在榻上,然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急忙赶来,就是担心她吃了许诗琪准备的膳食。
男人低沉的嗓音格外的好听。
最主要的,是他看着碍眼。
许诗琪成天在府里晃悠,他想眼不见为净都不行。
裴卿卿明白男人的意思,她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挂在男人胸膛里,撇嘴道,“她好歹为侯爷挡过刀子,我若是将她赶出去,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假的。”男人温润的眉眼拧了一下。
“什么假的?”裴卿卿楞了一下。
“朔城刺杀为夫的灾民,是许诗琪的人。”男人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什么?”倒是裴卿卿,诧异了一下,白子墨这么说,她就明白了。
原来替白子墨挡刀子不过是许诗琪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就是为了接近这男人?
所以,许诗琪是把她男人当成猎物了?
“既然侯爷都开口了,我自然也容不得她了。”本来留着许诗琪,就是看在她好歹替白子墨挡过刀子的份儿上,怎么说也算是救过白子墨。
可是现在看来,是她小瞧许诗琪了。
曾经那个心高气傲,趾高气昂的许家大小姐,脑子倒也灵光了不少啊。
竟有这般心思了。
许诗琪对自己,也是真下得去手。
听姒雪说过,许诗琪当日为她男人挡刀,险些丢了性命。
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都有其可怕之处。
裴卿卿还没和白子墨说,昨夜她撞见许诗琪和许家人见面的事。
也没说,许家人找上许诗琪,是想杀她,为许泽报仇。
白子墨没说话,搂着裴卿卿腻歪。
倒是裴卿卿,想起了别的事,推了推男人,“侯爷,我想去趟将军府。”
她好久没见霍筱雅了。
想去看看她。
听说北宫琉在大理寺的时候,徐氏曾去为难过北宫琉。
想着,裴卿卿倒是忍不住替北宫琉感叹一声。
徐氏这个丈母娘,不好搞定啊。
她晓得,徐氏心里,定然还没忘却霍霄的死。
对北宫琉,或者说对镇南王府,还带有怨气。
但是徐氏不是个不识大体的人,她也知道,北宫琉关乎着两国和睦,动不得。
“可要为夫陪你一起去?”听闻她要去将军府,白子墨就知道她要去看霍筱雅。
裴卿卿摇头,“不要,我和徐姐姐许久未见,说些体己话,侯爷你一个大男人去算什么呀?”
若是细听,便会听出,裴卿卿这话说的可有点酸溜溜的。
她可没忘记,之前还传出白子墨要纳霍筱雅进府的传闻呢!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一点,她哪能让这流言的火苗再次燃起来啊!
如今将军府,只有徐氏掌家,若是霍霄尚在,白子墨去倒也没什么。
可是如今这情形,白子墨去不合适。
万一再传出点什么流言蜚语,该哭的人就是她了。
她才不要自找麻烦呢。
裴卿卿撇着嘴,然后就从男人腿上跳力气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去将军府。
正好去将军府蹭饭去。
现在有许诗琪在,她连自家的饭菜都不敢吃了。
对了,许诗琪……
裴卿卿回头,“侯爷,许诗琪的事,等我回来再解决。”说着,又笑嘻嘻的补充一句,“不若侯爷去打发了她,更省事。”
说完,裴卿卿撒腿就跑了,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挥挥手,“我走咯,晚膳侯爷不必等我了!”
她要在将军府蹭一天的饭再回来。
想她一个侯府夫人,竟到了要在外面蹭饭的地步,可悲可叹哟。
徒留白子墨在后面摇头失笑,看来他是该打发了许诗琪,免得他夫人都要去别人家蹭饭了。
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侯府的声威嘛。
侯爷夫人到了连饭都没得吃的地步,那还得了?
“阿羡。”白子墨一开口,阿羡就进门来了。
“侯爷有何吩咐?”阿羡淡漠的开口道。
白子墨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去许家,告诉许丞相,来把许诗琪带回去,他若不来,本候就把人送到凌王府。”
许诗琪虽然被废黜了凌王府的头衔,但是和慕玄凌,并未和离,也没有休妻,所以严格说起来,许诗琪还是慕玄凌的女人。
阿羡心神领会,只淡淡的颔首道,“是。”
然后就退下去了。
白子墨深谙的眸中掠过一缕思量,似乎从药琅走了之后,阿羡就变得越发的冷漠了。
平时连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一样。
不多时,许诗琪又回来了,还重新拿来了饭菜。
只是,看到房间里就剩白子墨一个人,“侯爷……”
“夫人呢?”怎么不见裴卿卿?
刚才不是还在呢吗?
不是让她准备肉食荤菜,怎么裴卿卿反倒没影了?
“夫人的行踪,也是你能过问的?”如果说刚才阿羡是冷漠的,那么现在,白子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脸色冷峻,语气更是冷冽,没有丝毫的温度。
如果说许诗琪听不出白子墨冷冽的语气,那才是笨呢。
当即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道,“侯爷恕罪,我只是……只是夫人方才吩咐,想吃些肉食荤菜,饭菜已经备妥,所以……所以我才多嘴问一句,还请侯爷恕罪……”
像是被白子墨冷冽的气势吓到了,许诗琪直接跪了下去,把头磕在地上,要多虔诚就有多虔诚。
生怕白子墨怪罪一样。
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突然针对她?
许诗琪把头伏低在地上,是以白子墨看不见她眼中的阴冷。
一定是裴卿卿给侯爷吹了什么耳边风,所以侯爷才会针对她!
否则侯爷虽然无视她,却从未为难过她。
一定是裴卿卿那个贱人跟侯爷说了些什么?
若不是低着头,许诗琪怕是就绷不住脸上的楚楚可怜了。
“本候已经让人通知了许相爷,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等着许相爷来接你。”白子墨言简意赅的说,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说完就要走。
“侯爷……”许诗琪连忙转身,一把就拉着白子墨的衣摆,眼中带泪,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的,“侯爷……可是我做错了什么?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改……求侯爷不要赶我走……我不要回许家……侯爷……”
说着就哭了起来,瞧着也是好不可怜。
可偏偏,白子墨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而许诗琪,也不是裴卿卿。
白子墨居高临下,眸光幽冷的睨了一眼许诗琪,“不回许家,本候可以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许诗琪一听,立马就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忙不迭的点头,“只要不让我回许家,侯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回许家,她才不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
受家中那几个庶妹庶子的嘲笑吗?
回去受人冷眼,受人冷嘲热讽吗?
她才不要!
“本候可以请凌王来接你回去,亦或是本候让人将你送到凌王府,你想选哪个?”白子墨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像是破灭了许诗琪的一点期望。
凌王府?
侯爷居然想把她送回凌王府?
“不……我不要去凌王府……侯爷,求您不要这么狠心……我不要回去凌王府,求您看在我曾为您挡刀的份儿上……不要赶我走,我情愿留下来为奴为婢,只求侯爷不要赶我走……”这回许诗琪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回凌王府?
开什么玩笑!
她才不要回凌王府。
那个地方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如果说许诗琪不提挡刀的事还好,她一替,倒是叫白子墨勾唇一笑,尽是冷凉,“那日在朔城行刺本候的人,你比本候更清楚,若要本候将人抓回来,也并非难事,你在本候的饭菜中下药,当真以为本候不知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许诗琪直接傻眼了。
连眼泪都忘了流,双眼震惊的望着这个俊美如天人一般的男人。
他竟然……都知道?
这一刻,许诗琪才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可怕。
她以为她做的很隐秘,她以为她伪装的很好,却原来,早就被这男人看穿了一切?
白子墨的眼睛,冷而毒。
受惊吓的许诗琪压根儿就不敢与他对视。
跳梁小丑。
许诗琪突然想到了这句话,在这男人面前,原来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侯爷……我没有……”许诗琪惊呆之后,迅速想到了要为自己辩解。
可是男人不给她机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许诗琪就是想拉,也拉不住。
“侯爷……”许诗琪趴在地上,手指掐在地上捏成拳头,她好恨,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竟败的这般轻而易举?!
她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白子墨要赶她走,她便留不得!
许诗琪眼中含泪,却也遮盖不住背后泛起的冷光。
没过一会儿,玖月就来了,瞅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许诗琪,玖月淡漠的开口,“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尽管许诗琪看上去楚楚可怜,可玖月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
何况他心里已经有了姒雪,许诗琪就算再可怜,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再说了,他早就看许诗琪不顺眼了。
侯爷赶她走,才是明智之举。
这个女人,包藏祸心,留在侯府,始终是个隐患。
许诗琪知道玖月他们都不喜欢她,抹了一把泪,然后冷冷的爬起来,“我自己走!”
收拾她的东西,然后离开侯府。
“你最好别耍花招,侯爷让你走,就算自尽,尸体也会送回许家。”玖月冷冰冰的话,使得许诗琪脊背一僵。
十指紧紧的掐在手心,玖月看不见许诗琪眼中的阴冷以及怨恨。
许诗琪如何不知,玖月这是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不给她。
就算她想自尽,尸体也会送回许家。
她原本,是有过自尽的念头,以此法子留下来。
可是既然玖月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会这么不识趣。
……
当裴卿卿到将军府的时候,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怕自己是走错了地方,她还特地多看了一眼将军府门头上的匾额。
是将军府没错啊!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府的门口,排着一条如长龙般的队伍,一个接一个往将军府里面进去。
“这是做什么……”裴卿卿着实吃惊了一把。
将军府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这么多人?
裴卿卿想上前去,都找不到路,只能从队伍的旁边绕过去……
“我说姑娘,我们这排队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一个女儿家跑来凑什么热闹啊!”
“是啊!莫非是替你家兄长或是胞弟来排队的?”
“这可不行啊!想要进将军府的大门,就得拿出诚意来!排队岂能让她人代劳!”
“就是就是!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吧!别和我们抢了!”
“……”
裴卿卿被这一连串的声音给说懵了。
她不过就是想借个道,进去找霍筱雅罢了。
怎么就是和他们抢了?
不对,抢什么?
她抢什么了?
裴卿卿一阵懵。
还有,什么替她家兄长胞弟来排队的?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难不成如今见霍筱雅,还要排队?
裴卿卿嘴角微抽,不会真是这样吧?
“这位大哥,请问你们都是要见霍家大小姐的吗?怎么这么多人啊?”裴卿卿懵圈且谦虚的问向她面前的一个男子。
瞧着一派书生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斯文。
不过刚才听他讲话,却是不见得有多斯文呐。
“怎么你不知道吗?”倒是那书生,像是被裴卿卿不知情的问题小小诧异了一下,然后往后头一指,“你瞧,这些人都是来见霍家大小姐的!”
裴卿卿这回连眼角都抽了一下,“我还真不知道……”
“姑娘,将军府要招的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快回去吧!”那书生又说。
说完就不理裴卿卿了,就像在说,让裴卿卿不要耽误他排队的时间!
裴卿卿一阵云里雾里的,压根儿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看这架势,将军府的大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她这身板,从大门,怕是挤不进去的。
于是裴卿卿索性就放弃了。
她可不想跟一堆男人去挤。
转个弯,裴卿卿来到了偏门处。
正门不能走,还有偏门呀,偏门不行,还有后门啊!
果然她还是机智的。
裴卿卿勾唇一笑,正想着要上去敲门的时候,不防就听见了院墙上面有声音。
顿时就吸引了裴卿卿的注意。
该不会遭贼了吧……
正想着,就见从院墙里面,翻上来一个俏丽的身影。
毫无形象的紧紧扒着院墙,瞧着着实滑稽。
“……”裴卿卿嘴角一抽,“徐姐姐……”
霍筱雅这是干嘛呢?!
然而,裴卿卿这一出声,霍筱雅可就倒霉了。
脚一滑……
“啊……”然后就从院墙上掉了下来。
裴卿卿一惊,“徐姐姐!”
也不管接不接得住,裴卿卿立马就跑上去接着摔下来的霍筱雅。
“啊!”
结果以她的力道,哪接得住霍筱雅啊!
两个人都摔到了地上,差点没被霍筱雅给压扁了!
疼的裴卿卿龇牙咧嘴的“哀嚎”一声。
“卿卿……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倒是霍筱雅,先她爬了起来,然后连忙就去拉她,“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磕到哪里?”
妈呀要是摔倒了裴卿卿,侯爷不得削她!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扶着自己的腰,“差点被你压死了……徐姐姐,你好端端的爬墙干嘛啊!”
“呵呵……”霍筱雅尴尬的呵呵一声,见裴卿卿没摔着哪里,才算放心,“我这不是想开溜吗,谁知道你会在这里,卿卿,你是来找我的吗?你跟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好在你回来了,我总算不用一个人熬着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霍筱雅自己都要感动了。
给了裴卿卿一个大大的拥抱,表示想念!
只是霍筱雅这一连窜的问题,裴卿卿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还是先问问她为何要翻墙开溜,以及将军们门口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是怎么回事?
“徐姐姐,这是你家,好好的正门不走,为何要翻墙啊?万一摔到哪里,岂不得不偿失!”裴卿卿揉了揉腰,真是差点没被霍筱雅把腰给压断了!
“我倒是想走正门!”霍筱雅唉声叹气的叨咕一声。
是啊,她家的正门,都是人。
哪走的出去啊。
而且那些人都是来找霍筱雅的?!
这叫更让裴卿卿好奇了。
不过眼下,能不能找个地方先歇歇?!
“徐姐姐,你还要开溜麽?不溜的话,先回去给我揉揉腰,我腰疼!”裴卿卿说的可怜兮兮的。
“好,不好意思啊卿卿,害得你摔跤……”霍筱雅很是不好意思,搀扶着她,往偏门走两步,“我带你进去,给你揉腰赔罪!”
然后砰砰砰的,拍在偏门上。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
“小姐?”一见门外的是霍筱雅,开门的人楞了一下。
然后一想就知道,小姐这是又偷偷溜出去了!
“小姐,快进来,叫夫人知道你又偷偷溜出去,夫人又要说教你了。”
“慧嬷嬷,我知道了!还要麻烦慧嬷嬷找点药酒过来。”霍筱雅一边说,一边扶着裴卿卿进门去了。
慧嬷嬷,也就是开门的那嬷嬷,是徐氏身边的人。
一看霍筱雅扶着裴卿卿,慧嬷嬷就明白了,“好,我这就去找药酒。”
“哎……慧嬷嬷,不要告诉我娘。”霍筱雅颇有股作贼心虚的模样。
“知道了。”慧嬷嬷笑了一下。
裴卿卿没说话,不过她看的出来,这个慧嬷嬷是认出了她。
然后霍筱雅就把裴卿卿扶回自己闺房里去了。
不多时,慧嬷嬷就拿来了药酒,“小姐,让我来吧。”
慧嬷嬷看了一眼裴卿卿,显然是知道需要药酒的是裴卿卿。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霍筱雅说着,就从慧嬷嬷手里把药酒拿了过来,“是我压到了卿卿,理当由我来给她揉药酒!”
“慧嬷嬷,你先下去吧。”霍筱雅头也不回的说道。
慧嬷嬷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作为将军府的老人,慧嬷嬷哪会不知道裴卿卿和霍筱雅走得近。
霍筱雅有几个朋友,慧嬷嬷都一清二楚。
说句僭越的话,慧嬷嬷那也是把霍筱雅当自己女儿一般疼爱的,从小看着霍筱雅长大的。
“徐姐姐,慧嬷嬷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啊?”慧嬷嬷走了之后,裴卿卿趴在榻上嘟囔着。
刚刚慧嬷嬷看她的眼神,她可都瞧见了。
慧嬷嬷那眼神,隐晦的很。
“怎么会,你多心了吧?”霍筱雅不以为然的说,药酒已经上手,摩拳擦掌的准备给裴卿卿揉腰,“躺好了别乱动!我给你揉揉!”
万一真伤到腰了,可就不好了。
揉着揉着,裴卿卿又忍不住开口,“徐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翻墙外出啊?”
换言之,将军府门口的那些人,都是干嘛来的?
“哎……一言难尽啊。”说起这茬,霍筱雅叹了口气。
真就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感觉。
“怎么个一言难尽法?”裴卿卿趴着扭头问。
“我娘要给我招亲,门口那些人都是来跟我相亲的……”
“你说什么?!”裴卿卿蹭的一下就弹了起来,“啊……我的腰……”
动作太大,这回是真闪着腰了。
不过远远比不上霍筱雅带给她的震惊!
霍筱雅说什么?
招亲?相亲?
她要招亲?!
所以……将军府门口的那些人,都是跑来跟霍筱雅相亲的?
难怪那些人说将军府要招的是男子,让她别凑热闹!
赶情是招女婿啊?!
“你小心些,别乱动!”霍筱雅把她按回了榻上,继续给她揉腰。
瞧着像是颇为不在意,可霍筱雅眼睛里的失落是骗不了人的。
忽然的,裴卿卿又想起了北宫琉,“你要招亲,北宫世子知道麽?”
这话问的很小心,就怕一个不小心,勾起霍筱雅的伤心事一样。
果然,提起北宫琉,霍筱雅脸上的失落就更重了,眼神也黯然了下来,“将军府对外招亲,他如何能不知?”
可他却故作不知吧?
否则这段时间,北宫琉一次都没来找过她。
就像在大理寺答应的那样,北宫琉再也不见她了……
打从大理寺回来之后,母亲就一直计划着给她招亲的事。
更是对外称,不在乎出身,质押品行兼优即可来参加招亲。
这不,将军府门口,就变成裴卿卿所见的那个情形了,什么人都跑来凑热闹。
刚开始,霍筱雅还会拒力反抗,差点没把她愁死。
可是现在她也想通了,只要母亲高兴,随她去吧。
反正只要她不答应,谁也拿她没办法。
索性这两日,霍筱雅也看开了许多。
裴卿卿知道,再提北宫琉,怕是只会勾起霍筱雅伤神。
于是便不定声色的转移话题道,“所以你翻墙,是为了逃出去?”
“不是要逃,只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还好卿卿你来了!不然我真得闷死!”
霍筱雅显然也知道,她的情况,不适合提北宫琉,于是成功的被裴卿卿带偏了话题。
“可不是!还好我来了,徐姐姐,下回你可不能如此鲁莽了!今日若不是我来了,恐怕现在就是我给你揉腰了。”裴卿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今日要不是她来了,接住了霍筱雅,现在就该是她给霍筱雅揉腰了。
看她不得摔的不轻。
将军府有偏门有后门,不都可以出去麽。
何至于要翻墙?!
翻墙这种事,也只有霍筱雅能干的出来。
“卿卿说的是,今日多亏了卿卿,来,我给卿卿揉揉,多谢卿卿今日的救命之恩!”
说说笑笑,气氛倒是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
两个人就像闺中好友一般有说有笑,十分难得。
“徐姐姐你轻点……”
“哎呦,卿卿的***可真细呀,侯爷艳福不浅哟!”
“你别乱摸呀……徐姐姐!”
“……”
裴卿卿她们不知道的事,就在她跟霍筱雅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时候,徐氏就站在门外。
听闻她们的笑声,徐氏到底是没有进去。
“夫人……”慧嬷嬷刚开口,就是徐氏给拦住了。
看了一眼里面说笑声不断的房门,徐氏好歹也露出个淡淡的笑意,然后便悄悄地走了。
慧嬷嬷也就没说什么,跟着走了。
听闻慧嬷嬷说,裴卿卿来了,徐氏本想着来看看的。
其实她是想来阻止裴卿卿见霍筱雅的。
因为徐氏知道,侯府同北宫琉走得近。
她好不容易才断了自己闺女对北宫琉的幻想,断不能再生出些什么枝芽来。
可是听见霍筱雅在里面和裴卿卿笑的开心的时候,徐氏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已经好久,没听见霍筱雅的笑声了。
而裴卿卿和霍筱雅,说说笑笑,浑然不知徐氏已经来过了。
‘咕噜……’
裴卿卿的肚子,很不合适宜的叫了起来。
肚子在抗争,它饿了。
裴卿卿一囧,可怜巴巴的望着霍筱雅,“徐姐姐我饿了……”
“噗哈哈……卿卿你是没吃饭麽?”霍筱雅被逗笑了,肚子都饿的叫起来了,是没吃饭麽?
裴卿卿一脸叹息,“哎……徐姐姐有所不知,我也是一言难尽啊。”
霍筱雅笑的开心,一边收好了药酒,一边笑着说,“我去吩咐人准备些吃的,然后你再跟我说说,你又是怎么个一言难尽法。”
裴卿卿点头,她就是打算来将军府蹭饭的!
很快,霍筱雅就准备来了一桌酒菜,色香味俱全,看的裴卿卿都要流口水了。
她实在是饿了。
“徐姐姐,那我就不客气了。”裴卿卿拿起筷子,就开始动筷。
虽然真的饿了,但吃相也是要顾及一下的,狼吞虎咽的多不合适啊。
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她是饿死鬼投胎呢,多久没吃过饱饭一样!
虽不至于狼吞虎咽,可霍筱雅看她吃饭的速度,还是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你是真的饿了,怎么侯府没有饭吃麽?慢些吃,不够还有。”
“该不会是你跟侯爷置气,所以没吃饭就跑出来了?”霍筱雅挑眉道。
堂堂一个侯爷夫人,饿成这个样子。
是侯府没饭吃?还是同侯爷置气没吃饭呢?
不过说归说,笑归笑,若说侯府没饭吃,自然是不可能的。
要说是裴卿卿同侯爷置气,霍筱雅倒是信。
侯爷一贯宠着卿卿,按理说,应该也不会置气到不给她饭吃吧?
霍筱雅悠悠的脑补着。
裴卿卿边吃便摇头,“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呀?”霍筱雅看着她吃,都觉得这些饭菜很香的样子。
然后自己也动了筷子,随便吃了两口。
还准备了一壶酒,倒了两杯,一杯自己喝了,一杯给了裴卿卿。
再然后,裴卿卿就边吃边跟霍筱雅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包括许诗琪进了侯府的事。
“咳咳……”不带夸张的,听说许诗琪跟着侯爷回了侯府的时候,差点没叫霍筱雅一口酒水给喷出来,呛到了倒是真的。
擦了一把嘴边的酒水,霍筱雅惊诧的问,“你说许诗琪跟着侯爷回了侯府?!”
裴卿卿叹了口气,“嗯,不过我来之前,侯爷同我说了,朔城行刺的人,是许诗琪一手安排的,所以我自然也是容不得她的。”
幸亏是听见裴卿卿这么说了,不然霍筱雅都要摸摸她是不是发烧了!
许诗琪是什么人啊?
裴卿卿居然能收容许诗琪留在侯府?
“许诗琪倒是有能耐,被太后罚去了寺庙抄经赎罪,还能跑到朔城跳脱,傍上侯爷,啧啧,我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霍筱雅撇嘴道。
裴卿卿闻着,眼角一抽,傍上……
这个词儿,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儿呢。
不过霍筱雅说的不错,许诗琪的确是能耐了不少。
“许家的人找上她,想让她毒杀我,为许泽报仇呢。”裴卿卿不以为意的咂咂嘴。
“什么?”霍筱雅一听,以一种‘你莫不是傻’的眼神看着裴卿卿,“明知道她居心不良,你还能容她留在侯府,卿卿,你是怎么想的?”
明知道许诗琪要害她,还让许诗琪留下来,是不是傻?
裴卿卿撇嘴,“我瞧着她很是诚恳的跟我坦白许家人的目地,又想着她好歹曾救过侯爷,便就留她在侯府,哎……可能是我脑子不清醒了吧。”
说到最后,裴卿卿叹了口气。
其实抛开许诗琪是否居心不良的问题,许诗琪也是个可怜人。
谁知道她怎么就同情心泛滥,容许许诗琪留下来了呢?
兴许,是她当时脑子不清醒了吧。
不过以她对她男人的了解,想必她回去后,就看不到许诗琪了吧?
“我这是跑来徐姐姐这里躲清闲来了。”裴卿卿眉心轻佻,摸了摸肚子,吃饱喝足就是舒服啊。
“可我这里也不得清净……”霍筱雅说着笑了一声,仰头闷了杯酒,只是嘴角的笑容却透着丝丝苦涩。
裴卿卿明白,她说的是外头那些招亲的人。
虽然这事儿糟心,但裴卿卿还是忍不住关心的问问她,“招亲的事,徐姐姐有何打算?”
“不知道……”霍筱雅淡淡摇头,她若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
许是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霍筱雅身上,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裴卿卿开了口,但到底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霍筱雅。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是有北宫琉的。
可是眼下这个情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陪着霍筱雅喝酒,一发心里的苦闷。
裴卿卿陪着霍筱雅喝酒的时候,许丞相也到了侯府。
本来阿羡去相府通知许翰林来接人的时候,许翰林还不肯来。
就像白子墨交代的那样,阿羡面无表情的说,“相爷如果不去,那就只能把许大小姐送回凌王府了,虽说许大小姐被废黜了凌王妃头衔,但凌王并未休妻。”
许翰林被气的不轻,然后才肯来接人。
他还指望着许诗琪替他儿子报仇出气呢!谁知道仇没报,人反倒被白子墨给赶了出来!
此时许翰林冷着一张老脸坐在侯府大厅里,很明显是余气未消。
“侯爷。”阿羡率先看到白子墨走了过来。
许翰林虽然不情不愿,也还是要起来跟白子墨打个招呼,“侯爷……”
“丞相大人既然来了,就把人带回去吧。”白子墨话音一落,就在玖月的带领下,许诗琪跟来了。
见到许翰林,许诗琪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父亲……”
“哼!”许翰林冷哼一声,显然是不高兴许诗琪给他丢人了。
“有劳侯爷了,本相这就把人带回去好生管教,不敢叨扰侯爷的清净,告辞!”许翰林冷着脸,说完就要走。
白子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倒是许诗琪,墨迹了半天,也没走两步。
不舍的眼神儿不停的瞟向白子墨。
许翰林一回头,“你还不快走!”
潜意思就像在说,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许翰林一声叱呵,许诗琪虽不情愿,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跟着许翰林一起走了。
几个时辰之后,到了傍晚时分,裴卿卿又在将军府蹭了一顿晚饭。
霍筱雅直接就喝多了。
看着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说醉话的霍筱雅,裴卿卿叹了口气。
她知道,霍筱雅心里有苦闷。
就在裴卿卿想将她扶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的时候,房门开了。
徐氏进门来了,瞧着喝晕了的霍筱雅,徐氏皱了皱眉头,也是叹了口气,“天色也不早了,侯爷夫人也该回去了。”
这话,自然是跟裴卿卿说的。
同时在徐氏的示意下,慧嬷嬷上前来,从裴卿卿手里将霍筱雅搀扶了过去,意思是不劳裴卿卿插手。
裴卿卿虽没有喝晕,但也有些酒气。
徐氏的疏离,她不是感觉不到。
她晓得,徐氏是因霍霄的死,又因她们与北宫琉交好,所以对她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徐夫人,是我有愧于您。”裴卿卿走到徐氏面前,真诚实意的给她赔礼道歉,“有句话或许有些失礼,但我一直都将您当成我的长辈,您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母亲般温暖的人……”
这话,是真心的。
徐氏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母亲般温暖的人。
徐氏闪了闪目光,似乎没想到裴卿卿会跟她说这些,其实徐氏心里,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
看着裴卿卿真挚的面容,徐氏终是叹了口气,像母亲般摸了摸裴卿卿的脑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我心胸狭隘了,卿卿,你莫要与我一般计较可好?”
裴卿卿闻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徐夫人……我能抱抱您麽?”
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带着期盼和小心翼翼。
徐氏面上有些动容,给了裴卿卿一个轻柔的怀抱。
裴卿卿,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一抱,跟想象中的一样,很温暖。
有母亲的味道。
裴卿卿从来不知道,被母亲抱在怀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但是现在,她好像感觉到了。
眼眶一阵酸涩,裴卿卿吸了吸鼻头,“谢谢您……”
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
而慧嬷嬷将霍筱雅安置好了之后,出来便见徐氏抱着裴卿卿。
慧嬷嬷也是楞了一下,她以为,自从将军死后,夫人就对侯府的人有了隔阂,包括裴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