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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撩夫日常txt下载

    若是让北宫琉知道,白子墨带了个女人回侯府,那还不得亲自去瞧瞧啊。

    只是他一回来,就在书房里等着白子墨回府。

    是以还来不及知晓白子墨带裴卿卿回侯府的事儿。

    只是这回,北宫琉却提到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儿,成功的让白子墨冷了脸,“世子若想娶妻,本侯大可成全世子。”

    一句话,顿时就让北宫琉哑了言。

    什么人都能让他白子墨吃瘪的吗?

    北宫琉好歹也跟了他这么久,还是这么不识趣。

    总是要自讨没趣。

    乾帝可一直都想牵制住北宫琉,早有将溪凤公主嫁予北宫琉的意思。

    多嘴来挖苦他,他不介意让北宫琉尝一尝这苦的滋味儿。

    说也说不过他,打他又不现实,北宫琉可谓是败下阵来,气得他两眼冒青烟,冷哼一声就出去了。

    外面,玖月一看到北宫琉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主子那吃瘪了。

    好心的上前去慰问一番,“世子爷莫不是又和主子闹不愉快了?”

    每次北宫琉都斗不过主子,却还偏偏不服气,屡次吃亏,还屡次不改!

    玖月也是颇为好笑的了。

    北宫琉很有风度的冷哼一声,“本世子不过就关心一下他未过门的夫人罢了,你说,本世子哪里对不住他了!”

    最后一句话,北宫琉还有意提高了嗓门儿,往屋子里说,分明就是说给白子墨听的。

    玖月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原来是因为这事。

    但玖月也知道,北宫琉一定还说了什么主子不爱听的话!否则哪能被主子给‘气’了出来。

    “世子,你也知道侯爷的脾气,还专挑侯爷不爱听的话说,你说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明知道主子的脾气,还去惹主子,不是找虐是什么?

    就好比拿鸡蛋去碰石头,碎的一定是鸡蛋呀。

    北宫琉凉悠悠的瞥了玖月一眼,“本世子不就问问那裴家大小姐有何过人之处吗?你那主子是什么人都会娶的人吗?”

    他是在‘关心’白子墨懂不懂?

    玖月闻言愕然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侯爷要娶的并非裴家大小姐啊!”

    说出来之后,玖月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这事儿.....应该还算是秘密吧?

    然而已经迟了,北宫琉清楚了听见了去,意味深长的瞅着玖月,“你说白子墨要娶的不是裴家大小姐?”

    “呃....”玖月迟疑了一下,显然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北宫琉。

    但一想,北宫琉是主子的好友,也算是自己人,告诉他应该没关系的吧?

    于是玖月悻悻的往书房里看了一眼,拉着北宫琉走远了几步,像是怕被白子墨听见什么一样!

    出了书房院子之外,玖月才意有所指的往偏头指了一下,“看见没?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就在那里睡着呢,所以世子……”

    “你是说白子墨带了个女人回来?还是他要娶的那个女人?!”北宫琉诧异了。

    不待玖月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说话。

    玖月默然的点头。

    看吧,对主子将裴卿卿带回侯府的举动,不止是他诧异,连一向低调的北宫琉反应都这么大!

    不过玖月也知道北宫琉这个人,什么低调,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准确的说,是做给乾帝看的。

    看他在侯府暴露出的‘真性情’,哪像是低调的样子?!

    然而玖月刚这么一想,北宫琉就没影儿了。

    “……”玖月额前划过三根黑线。

    他知道,北宫琉是去瞧裴卿卿去了……

    许是因喝了酒的缘故,这一觉,裴卿卿睡的很沉,却也很安稳。

    一直到外面天色暗沉了下来,裴卿卿才悠悠转醒。

    当脑子里恢复意识,裴卿卿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额头,却在睁开眼的时候,被眼前陌生的床幔惊到了……

    “你醒了?”

    尤其是突然听见男人的声音,更是吓了裴卿卿一跳。

    猛的闻声看去,顿时惊的裴卿卿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戒备的瞅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只是瞧着,这个男人她似乎见过?

    是前世见过。

    裴卿卿一边防备着,脑子里一边快速搜索着对这个男人的记忆。

    突然一下,她想起来了!

    他是……

    “北宫琉?”

    听见她直呼自己名字,并且还一眼认出了他是谁。

    北宫琉精亮的眸光一闪,“哦?姑娘竟认得本世子?”

    可他却不记得,他何曾见过她?

    更谈不上认识。

    怎么她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自认,在京师,他还算低调的,又跟了白子墨走得近,几乎没什么贵族或是世家子弟熟知他这个质子的世子。

    怎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家,却能一眼叫出他的名字?

    有趣,难怪白子墨也会对她有兴趣?甚至要娶她?

    察觉的北宫琉探究的眼神儿,裴卿卿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明显’了。

    不过记起他是北宫琉后,她的防备倒是没那么重了。

    她记得,前世里,这位北宫世子,是唯一一个和白子墨关系极近之人,可谓是白子墨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因此,北宫琉后来也是慕玄凌打压的对象之一。

    裴卿卿原本犯浑的脑子也一下子就清醒了,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绪,语气平淡道,“北宫世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小女子自然是听闻过世子大名的。”

    敷衍,纯属敷衍。

    北宫琉若听不出她的敷衍,那未免太笨了。

    然而他也不在意,依旧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裴卿卿,“不知姑娘是……”

    以往他怎么就没发现,京师一众的贵女圈中,还有个如此稳健清傲的女子?

    她是哪家的女子?

    “裴卿卿。”

    北宫琉刚刚疑惑了一下,裴卿卿就自报家门为他解答了。

    只不过听了她的名字,北宫琉的反应那就大了。

    一脸的惊诧难以遮掩,像是还有些不敢置信,“裴卿卿?”

    “就是裴家那个庶出的三小姐裴卿卿?”

    真不怪裴卿卿听错,北宫琉这口气,怎么听都像是瞧不起她裴卿卿!

    听到她的名字,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裴卿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难道这京师中还有第二个裴卿卿吗?”

    虽说她没有个正儿八经父母给取的名字,但也没别人叫裴卿卿了吧?

    用得着这么一惊一乍的吗?

    亏他还是个世子呢,懂不懂什么叫内敛啊?

    不过裴卿卿似乎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事儿。

    北宫琉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她不是和白子墨一同出了霍家吗?

    白子墨不是说要送她回去吗?

    可这地方,她很确定,并非裴家。

    “……”北宫琉被她翻白眼的样子搞得哑言了。

    他竟反倒被裴卿卿鄙视了!

    他只是没想到,白子墨会看上一个庶女?

    他还当白子墨看上的是谁呢?

    合着裴家嫡出的大小姐看不上,却看上了庶出的三小姐?

    北宫琉看她的眼神,也越发的新奇了起来。

    可裴卿卿却懒得顾及他的打量,扫了一眼这个房间,“这是什么地方?”

    北宫琉愣了一下,然后随口说道,“侯府。”

    “侯府?”这回换裴卿卿不淡定了,“我怎么到侯府来了?”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北宫琉说话。

    白子墨不是说要送她回裴家的吗?

    怎么把她带到侯府来了?

    瞧外面的天都黑了,她若迟了回去,岂不是给了曲氏抓她话柄的机会吗?

    指不定曲氏又要说成什么样呢?

    想着,裴卿卿便自顾自的穿好了绣花鞋。

    “想必是你醉酒,侯爷才将你带回府的吧。”北宫琉说着,便见她穿好了绣花鞋,意味不明的口气道,“你要走?”

    从他认识白子墨以来,除了白子墨的旧爱,还没见哪个女人踏入过侯府呢。

    更何况还是白子墨亲自带回来的女人。

    裴卿卿,这是白子墨新欢的架势?

    可此时的裴卿卿,却并未注意到北宫琉话里有话的意思。

    “天色已晚,我若再不回去,家中人该担心了。”说是这么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说担心是假,她‘家里’的那些人,只会逮着机会诟病她,抹黑她才是真的,“烦请世子代我告知侯爷一声,今日相助之情,我一并记下,来日有机会再行答谢,告辞。”

    说完,裴卿卿只留着北宫琉一个背影便走了。

    北宫琉还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错过了许多好戏呀。”

    方才裴卿卿说的是,一并记下。

    也就是说,她与白子墨之间,还有‘恩情债’在?

    这就好比戏折子里说的一样,不是女的欠了男的,就是男的欠了女的,总归,男男女女注定要纠缠不休。

    他瞧着,这裴卿卿与白子墨之间,似乎亦是如此啊。

    看来他得再去找玖月打听打听,看看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好戏!

    ……

    等裴卿卿回到裴家,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进门,便见管家张伯侯在这里,显然是等候她已久的样子。

    “三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不难听出张伯急切且隐忍着不耐的口气。

    裴卿卿一听就知道,恐怕又有麻烦事了,“张伯有什么事吗?”

    能劳张伯在此等候,想必是曲氏的意思吧?

    “老爷和夫人等候三小姐多时了!夫人吩咐了,三小姐一回来,就赶紧去见老爷夫人!”

    张伯的话,毫无意外的印证了裴卿卿的预料。

    只不过她却没想到,这次还有父亲。

    “我这就去见父亲,有劳张伯了。”裴卿卿淡淡点头,就向正厅走去。

    正厅里是灯火通明,裴震和曲氏都在等着她,只是脸色却不太好。

    “父亲,母亲。”裴卿卿一进来,就给他们见礼。

    这么晚了不回房安歇,在这儿等她,无非是想借她晚归的事来说事。

    “这么晚了,你跑哪去了?”裴震面带怒气的一拍桌,那眼神,像是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凶狠一样。

    “是呀,卿儿你怎的如此晚归?看把你父亲担心的!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再外面夜不归宿,传出去岂不是影响你的名声吗?”曲氏也紧接着附和道。

    那一脸关心的嘴脸,瞧着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但却掩盖不住那双眼中的幸灾乐祸。

    裴卿卿嘴角勾起淡淡的讥笑,担心?

    父亲那样子,像是在担心她吗?

    至于名声,她一个庶出的小姐,又在曲氏多年的引导下,能有什么好名声?

    而且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好名声。

    现在的她,可没打算做什么好人。

    说她夜不归宿,不就是在明着暗着抹黑她吗?

    但表面上,裴卿卿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母亲教训的是,下回我早些回来便是,今日是一时尽兴,与徐姐姐多喝了两杯,这才耽误了回府的时辰,还请母亲见谅。”

    这话,是说给曲氏听的,也是说给裴震听的,算是她对晚归的解释。

    不过父亲等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陪曲氏来演戏的吗?

    倒是曲氏听的一愣,“徐姐姐?”

    曲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哪来的徐姐姐?

    管家不是说,是将军府给裴卿卿送来的帖子吗?

    说起来,曲氏就又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嘴,裴卿卿这个贱蹄子居然巴结上了将军府,真是贱人有贱招!

    知道曲氏没明白过来,裴卿卿好心的解释一句,“徐姐姐便是霍家大小姐霍筱雅。”

    “母亲有所不知,今日是徐夫人的生辰,筱雅姐姐与徐夫人母女关系极好,便不介意我唤她做徐姐姐。”

    她还在等着曲氏出招呢。

    “原来如此。”曲氏煞有其事的点头一声。

    “这算是你晚归的理由吗?”裴震突然的叱呵声显得格外的突兀,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生气一样,“一个女儿家,非但不顾及自己名声,还在外面给我裴家丢人现眼!裴卿卿,你可知罪?!”

    这突如其来的问罪,实在是僵硬的很。

    说不是故意为难裴卿卿都不像。

    裴卿卿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嘴角的讥讽勾深,“父亲,回来晚了,是我的不是,可我不明白父亲的意思,难道我和徐姐姐对饮几杯,也是给裴家丢人现眼了吗?”

    “你还敢狡辩!”裴卿卿的辩解,毫无意外的让裴震更加动怒,他怒气森森的指着裴卿卿,“你今日只是去了霍家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侯爷将你带回了侯府,你以为能瞒得了为父吗?!”

    不只是真气,还是装的,裴震倒是气的咬牙切齿,冷眼瞅着裴卿卿。

    裴卿卿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倒是小瞧了裴家,竟会知道白子墨将她带回侯府的事?

    “竟有此等事?!”曲氏则一脸惊诧的望着裴卿卿,做起戏来,那叫一个逼真,“卿儿,你怎会做出这种事?虽说...虽说你父亲有意让你代嫁,嫁入侯府,可……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曲氏一脸痛心疾首的质问裴卿卿,一套慈母的戏码要多逼真就有多逼真。

    可重点,是‘不知廉耻’几个字。

    不是摆明了是在说她和白子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裴卿卿顿时眸光一冷,“母亲,侯爷不过是看我醉酒,才将我带回侯府醒酒的,我与侯爷之间清清白白,并无母亲说的不知廉耻之事,还请母亲慎言,我的名声不打紧,可若是传到侯爷耳朵里,有辱侯爷的名声,怕是母亲担待不起!”

    听闻裴卿卿言辞犀利的话,曲氏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装着痛心疾首的脸上,绷不住露出阴狠来,“你这是什么话?自己做错事,非但不知悔改,反倒还污蔑起母亲来了?!”

    “你与那侯爷若是清清白白的,为何你醉酒,侯爷不是将你送回家,反而是带回了侯府?你当母亲和你父亲都是傻子吗?醉酒入侯府,还说你与侯爷是清白的?!”

    曲氏言辞凿凿,又有理有据,倒显得裴卿卿的解释像是在欲盖弥彰了。

    裴卿卿如画的眉心一皱,她知道她的解释不如曲氏占理,单凭醉酒,白子墨不是将她送回裴家,而是带回了侯府这句话,后面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在辩解,难以让人信服。

    有句话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心虚。

    瞧着曲氏眼睛里遮掩不住的得意,裴卿卿就知道,曲氏这回准备很充足。

    还有父亲给她助阵。

    裴卿卿眸光凛冽在曲氏和父亲之间扫了一眼。

    既然非得说她和白子墨有染,那她倒要看看曲氏的后招是什么?

    “母亲既非得如此说,那我无话可说,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裴卿卿语气淡漠,面色冷然,一副曲氏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曲氏愕然了一下,似是没想到裴卿卿这么快就会服软!

    刚才不是还张牙舞爪的吗?怎么一下子就转态了?

    曲氏审视了一眼裴卿卿,大约是想看看裴卿卿又在耍什么把戏。

    毕竟现在的裴卿卿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好拿捏了!

    瞧着曲氏的打量,甚至还有些防备的眼神儿,裴卿卿心下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要算计她的人,反倒防备起她来了?

    可笑!

    打量了半天,曲氏也没从她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又把戏头转到了裴震那里,“老爷,卿儿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教导无方,我......”

    说着说着,曲氏还演上了,挤出两颗眼泪来,那叫一个自责和痛心啊。

    演的裴卿卿都快看不下去了。

    铺垫这么半天,还不上主菜呢?

    就不怕菜凉了?

    不过‘有辱家门’这话,她是怎么听怎么都不顺耳!

    虽然知道是曲氏的把戏,可听着,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裴卿卿眸光清冷的讥笑一声,便又听见裴震怒呵的声音,“你败坏家门,可还有何话说?!”

    嘴角的讥讽扩大,裴卿卿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我说什么有用吗?父亲真的在乎我说什么吗?父亲究竟想做什么,不妨直言吧?”

    这天也不早了,墨迹半天,她都懒得奉陪了。

    白日里喝了酒,她可乏着呢,就想早些休息。

    裴震也是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

    现在换成裴震对她投以审视的目光了,语气也越发的恼怒了几分,“你既无话可说,即日起,那便呆在忘忧院,不得踏出一步!”

    怎么看,都有股恼羞成怒的样子。

    想必是被裴卿卿的直白而说的恼羞成怒了吧?

    裴卿卿清冽的眸光忽闪,说了这么多,是想幽禁她?

    怎么可能只是想幽禁她而已?

    她料想,绝不止这么简单,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目地。

    “父亲即便将我关起来又能如何?难道父亲不需要我代嫁了吗?还是说大姐愿意舍弃大好的前程,嫁入侯府?父亲莫不是忘了,代嫁之事,裴家本就背负着莫大的风险,若是东窗事发,父亲就不怕会给裴家招致灾祸吗?”

    话锋犀利,字字逼人,每一句都在给裴震带来莫大的心理压力。

    这才几天,父亲难道就真能忘了代嫁属于欺君行为吗?忘了这事一旦传来出去,裴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忘了裴家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吗?

    想幽禁她,拿捏她,抹黑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善意’的给父亲提个醒儿,别忘了裴家的处境。

    裴家现在,与行走在刀尖上无异。

    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就不信,裴蓉华肯乖乖的嫁给白子墨。

    纵使白子墨有千般好,在裴蓉华这种眼中只有荣华富贵的人眼里,根本就看不见谁才是明珠。

    “放肆!”裴卿卿的话,成功惹怒了裴震。

    甩手一巴掌,响当当的扇在了裴卿卿的脸上。

    那一瞬间,裴卿卿脑子里一阵嗡嗡响,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

    半边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可却湮灭不了裴卿卿心里的冷厉。

    父亲下手,可真狠啊。

    “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威胁为父?”裴震面色阴沉的瞅着她。

    那眼神,已经不是怒气可以形容的了,而是煞气!

    显然裴卿卿踩到了他的小辫子。

    “父亲,我的胆子,不是您生的吗?”裴卿卿嘴角噙笑,不过却是冷然的讥笑,毫不在意的擦去了嘴角溢出的血迹,那淡然的模样,像是挨打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的胆子,不是父亲生的吗?

    “你.....”

    “老爷息怒....”

    曲氏及时出来拦着点裴震再次扬手打人,“老爷,卿儿还小,说话多有不懂事的地方,老爷您多担待着点才是啊!”

    曲氏看似是在劝阻裴震,可眼睛里的得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还煞有其事的回头拉开了裴卿卿,“你这孩子,怎么还跟你父亲犟起嘴来了!你也知道你父亲......啊!”

    曲氏说着说着就惨叫了一声。

    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曲氏就被掀到地上去了。

    更要命的,还把头撞在了桌角上!

    “夫人!”裴震大吃一惊,连忙就去扶曲氏,同时怒目圆睁的望着裴卿卿,“逆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嫡母动手,你母亲若出了什么事......”

    “老爷....不怪卿儿,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撞到的....您别怪卿儿。”曲氏躺在裴震怀里,额头上还流出了血迹,瞧着可比裴卿卿刚才受的那一巴掌要严重多了。

    不仅如此,曲氏还慈母般的替裴卿卿说话,怎么看都是一个疼惜庶子的好母亲。

    然而,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不过她却眉心紧皱,刚才甩手的力道,她心里有数,不可能将曲氏撞到桌角上去?

    裴卿卿目光清冽的看着曲氏,所以这是曲氏的后招?

    只是这戏码,未免也有些太拙劣了吧?

    然后呢?接下来是不是要对她用刑了?

    “你个大逆不道的逆女,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且看为父怎么罚你!”

    然而让裴卿卿没想到的是,裴震说完这些凶狠的警告之后,就抱着曲氏走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

    也不管她?也不问罪?也不责罚?就这样抱走曲氏就完事了?

    裴卿卿心有划过一阵狐疑。

    裴卿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前来兴师问罪,她便越发确定,这件事还没完。

    但夜已深了,她可没兴趣在这里等着被‘问罪’

    索性先回屋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曲氏想干什么,最迟不过明日便会知晓,她不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首先还是得顾好自己的身子不是吗?

    至于曲氏,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可不认为曲氏会把自己撞得多严重?

    再说了,父亲还有裴家那么多人都在围着曲氏,还怕没人给她找大夫吗?

    方才,明明是曲氏抓着她手的时候暗自下黑手,她不过是出于本能的自卫,才甩开了曲氏。

    没想到,曲氏玩的是这招。

    她倒要看看,曲氏还有什么后招?

    她知道,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这只不过是个开胃菜的铺垫罢了。

    而且若是她猜的没错,曲氏和父亲,是冲着她的飞鸾青玉来的。

    想借由裴家的手,来得到飞鸾青玉,这背后,除了慕玄凌还能有谁?

    这一夜,整个裴家都上忙下跳,唯独裴卿卿,睡的那叫一个安稳。

    ……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裴家就炸开了锅。

    浓郁着一层……喜悦的气氛。

    没错,就是喜悦。

    哪怕裴卿卿不出院门,都能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如画的眉头微微一蹙,这不对吧?

    整个裴家的气氛都不对。

    而且不是应该有人来找她兴师问罪才正常吗?

    她都在等着了,可迟迟不见人来,父亲,曲氏,裴蓉华,一个都没来过。

    只有院墙外的欢声笑语。

    但又有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

    裴卿卿没等来裴震兴师问罪,倒把裴蓉华等来了。

    “三妹!”裴蓉华一进门就风风火火,高兴的嘴角都合不拢,“三妹!大姐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

    听闻这三个字的时候,裴卿卿眸光忽闪了一下,怎么?坏消息变好消息了?

    “不知大姐有何好消息?”裴卿卿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

    昨日她‘推’曲氏撞头的事儿,就不信裴蓉华能不知道?

    居然今天就换了个桥段的戏码?

    曲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裴蓉华像是真的很高兴,抓着裴卿卿的手兴奋的说道,“府中有喜事了,我们又多了个四弟!”

    “什么?”听裴蓉华这么一说,裴卿卿惊诧了一下。

    四弟?

    意思是……

    曲氏…有喜了?

    裴蓉华娇媚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嘴上却开怀的不得了,“三妹是不是也很吃惊?初听闻这消息时,大姐也很吃惊,大夫已经确诊过了,母亲确实有喜了!父亲可高兴了!”

    确诊,有喜,裴卿卿不露痕迹的微微蹙眉。

    到现在她才算明白曲氏打的是什么算盘。

    昨日曲氏和父亲,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甚至曲氏撞了头,都不过是为了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埋添一个伏笔罢了。

    真正的目地,原来是为了‘确诊’这喜讯。

    见裴卿卿不说话,裴蓉华便以为她是担心害怕了!

    心里不屑的鄙夷一声,面上却尽是温柔,“三妹,大姐知道,昨日你与母亲有些误会,父亲让我来带你去给母亲赔罪,可三妹你不必担心,母亲有喜,父亲正在兴头上,只要你跟父亲服个软,向母亲赔个不是,相信父亲是不会责怪你的!”

    字字句句,说的好不恳切。

    裴卿卿都要信以为真了。

    可她却没忽略掉裴蓉华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真可惜,她如今这双眼睛,没像前世一样瞎,反而事事洞察先机。

    有喜,服软,赔罪?

    想必是见和战北侯府的婚期将近,急着想在她代嫁之前,拿到飞鸾青玉,也好给慕玄凌交差吧?

    明白了这些,裴卿卿倒不急了。

    她敢保证,这个‘四弟’,曲氏绝对怀不过三天。

    “大姐,既然母亲有此喜讯,我这就随你去拜见母亲吧。”裴卿卿嘴角微微上扬,不紧不慢的口吻说道。

    “还是三妹明事理,一家人,哪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呀!三妹你说是不是?”裴蓉华嘴上说,眼神儿却时不时的往她脖子里瞟。

    她知道,裴蓉华在瞄着她的飞鸾青玉。

    可裴蓉华的话,着实让她笑了。

    一家人?误会?

    我和曲氏,乃至你裴蓉华,可不是什么误会而已。

    裴家,何曾将她当做过一家人?

    说这些虚假的话,裴蓉华就不觉得虚伪吗?

    她可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父亲还在等着我负荆请罪吧?大姐,我们走吧。”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裴蓉华的话题,说完便转身走了。

    剩下的裴蓉华在后面,原本温柔开怀的脸上瞬间就阴冷了下来。

    目光阴狠的瞅着裴卿卿的背影,像是一只淬了毒的黑箭,随时都要在裴卿卿背后射出个大窟窿一样。

    裴卿卿又不是死人,被人目如毒箭的盯着,她哪能感觉不到?

    但她毫不在意,从背影就能看出她的从容不迫,同样裴蓉华也看不到她嘴角淡淡的讥笑。

    裴家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曲氏的屋子里了。

    裴震满面春风得意的坐在曲氏边上嘘寒问暖。

    曲氏则一脸幸福甜蜜的靠在床头。

    就连许久未见的裴正浩都来了。

    自从上次裴卿卿毫不客气的将裴正浩痛打一顿之后,就再也没看到过裴正浩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裴正浩这恢复得,挺快的,都可以下床行走了。

    看来还是她那日下手轻了,没叫裴正浩伤筋动骨。

    裴卿卿眸光清冽的一眼扫过屋子里的人,不急不躁的上前,面色淡然的颔首道,“见过父亲,母亲。”

    裴震本来心情极好,一看到裴卿卿,那张脸立马就拉了下来,“你还知道来啊?!”

    “听闻大姐说,母亲有喜了,父亲又添子嗣,可喜可贺,贺喜母亲。”

    最后一句话,是跟曲氏说的。

    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讽,见到她就黑脸,父亲既不想见她,却又要叫她来,不是自打嘴巴吗?

    “卿儿,昨日事昨日过,母亲不怪你,今后你可要多加爱护你们的小四弟呢!”

    说的跟真的一样,曲氏头上还煞有其事的包了一层纱布,却也遮盖不住那满脸为人母的喜悦,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别提多高兴了。

    不得不说,她很佩服曲氏一点,那就是不论何时何地何境况,曲氏都能把戏演的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搞得跟真的一样,让人不信都难。

    但裴卿卿,信她才有鬼!

    不过表面上,裴卿卿也不反驳,“母亲说的是。”

    有喜只是第一步,她晓得,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看在你母亲求情的份上,为父便饶过你这次,从今日起,由你来侍奉你母亲的起居,算是将功折罪,若是再敢出什么纰漏,休怪为父不客气!”

    果不其然,裴震紧接着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想。

    纰漏?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讥笑一声,让她来侍奉曲氏,不就是要给她制造纰漏的吗?

    哪是什么将功折罪,是挖好坑等着她往里跳呢。

    表面上,她拒绝不了,“父亲有此吩咐,女儿自当照办。”

    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因为不管她愿不愿意,父亲都不会听她的。

    曲氏不是她亲娘,算计她倒没什么,可父亲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却也联合曲氏来算计她。

    裴卿卿嘴角勾起一缕讥笑,是自嘲也是嘲讽。

    她若是拒绝了侍奉曲氏,再被人以讹传讹的传出去,那她就会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她一个庶女,能侍奉嫡母,那是莫大的荣幸,哪能说不?

    虽说她不在乎什么好名声,可她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再说了,即便她拒绝,曲氏也能有别的法子让她来侍奉。

    毕竟曲氏的目标,只针对她。

    从她一来,裴正浩那愤恨的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来了。

    一看到裴卿卿,他就浑身隐隐作痛!

    裴卿卿,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身下*至死!

    那狠毒的眼神,像是要活剐了裴卿卿一层皮。

    然而,裴卿卿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压根儿就没把裴正浩放在眼里。

    “夫人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该说的都说了,裴震手一摆,就让裴卿卿她们都退下去。

    出了屋外,裴正浩还在恶狠狠的盯着她。

    裴卿卿顿步回头,嘴角扬起一抹无害的笑容,“二哥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

    怎么?这伤还没好全呢,就忘了疼了?

    她可瞧见裴正浩走路一瘸一拐的了,显然是没好利索。

    “你!”裴正浩气的咬牙切齿,“贱人!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然而他现在怕是连走路都不及裴卿卿快!

    也就只能放狠话来恐吓裴卿卿。

    裴卿卿看似在笑,却分明是在威胁他!

    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拜裴卿卿所赐。

    此仇不报,他就不叫裴正浩。

    裴卿卿把嘴一撇,眼睛里流露出惧怕的神情来,“二哥,你要杀我?”

    她那惊慌惧怕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裴正浩在欺负她。

    嘴角掠过丝丝讥讽,想杀她?

    她会不会死,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裴正浩一定会比她先死。

    “贱人!你少给我装模作样……”

    “裴正浩。”

    裴正浩凶狠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

    听到声音,裴卿卿嘴角上扬,“大哥。”

    裴少枫一来,便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凌厉的看着裴正浩,“伤好了就给我滚回去修身养性,再让我看到你欺辱三妹,后果你自行掂量。”

    跟裴少枫一比,裴卿卿就算不上威胁了。

    裴少枫这才是赤.裸.裸威胁裴正浩。

    “裴少枫!你别太过分了!”

    裴正浩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裴少枫又这么下他的面子,火气分分钟就上来了!

    裴少枫,简直是欺人太甚!

    眼看裴正浩就要扑上去动手了,后面看热闹的裴蓉华才算是及时来拉住了裴正浩。

    “二弟,你身上还有伤,切莫动怒!”裴蓉华贴心的安抚着裴正浩,“身体要紧,听话。”

    怎么说裴正浩都是跟她一个阵营的人,哪像裴少枫,偏就去跟一个庶女亲近。

    不知道的,还以为裴卿卿才是他亲妹妹呢。

    但表面上,裴蓉华还不能喝裴少枫撕破脸,于是扯着嘴角赔笑,“大哥,二弟刚刚只是跟三妹开个玩笑罢了,大哥也知道,二弟身上还有伤,就莫要与二弟一般计较可好?”

    难得裴蓉华做起了和事老从中调和,而不是添油加醋的煽风点火。

    毕竟后者才是裴蓉华喜欢干的事。

    “伤没好就回去好好养伤,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裴少枫凉幽幽的瞥了一眼裴正浩。

    “你……”裴正浩有气没地方发泄,那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可他现在一个瘸子,哪拉扯的过裴蓉华啊。

    三两下就被裴蓉华拉回去了!

    “大姐!你为什么要拉我!”裴正浩气的两个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了。

    “不拉开你,难道你是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成?”裴蓉华好没气的白了一眼裴正浩,她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够聪明。

    刚才若不是她拉着点,他不得再添新伤才怪呢。

    别说他现在这一瘸一拐的,就是他没受伤,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啊。

    一听裴蓉华这么说,裴正浩立马就不干了。

    在他气愤的开口之前,裴蓉华又赶紧安抚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来日方长,等你养好了身体,想怎么报仇不行?”

    这回说的,还算比较中听的,也算安抚到了裴正浩。

    等他养好了伤,再来收拾裴卿卿那个贱人!

    裴少枫叹了口气,意义深长,转头看着裴卿卿,“三妹你没事吧?”

    她能听出大哥那声叹息里的哀伤,淡淡一笑,“我没事,大哥不必担心。”

    想必大哥心里也十分明白,裴家已如覆巢之卵,非他一人之力可挽救。

    她并不为裴家惋惜,但他却为大哥感到可惜,大哥本有匡扶天下的抱负,是裴家,拖了大哥的后腿。

    如果说大哥是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裴家便是一条锁链,禁锢了大哥飞行的高度。

    “三妹,听闻母亲……”

    裴少枫的询问声,打断了裴卿卿的感慨。

    她心下已有了个决定,来日若有机会,一定要让大哥摆脱裴家的束缚,去一展他的抱负。

    不过眼下,她还需要大哥帮她一个忙。

    瞧了一眼曲氏的屋子,裴卿卿点了点头,“说是大夫已经确诊了,母亲确实有喜了,大哥,你可高兴?”

    单从裴少枫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他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高兴,却也不高兴。”裴少枫叹了口气,说的很坦率。

    母亲有喜,按理来说,身为子女,是该替母亲感到高兴的。

    可,经过这么多事以来,裴少枫隐隐觉得,此事背后,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孕,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裴卿卿理解大哥的意思,但她现在不能说破,曲氏既然要自找死路,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她知晓曲氏此番的算计,大哥既然不忍心看到裴家尔虞我诈,不如就眼不见为净吧。

    正好她还需要大哥帮她一个忙。

    于是裴卿卿安抚的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说,母亲有喜是件高兴的事儿,大哥,你就莫要多虑了。”

    “父亲命我这些天留下来照顾母亲,将功折罪,我不得离府,有件事,我想请大哥帮忙。”

    本来听到她说要照顾母亲,裴少枫是担忧的。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母亲,乃至父亲,对卿卿,都有着太深的算计。

    他怕父亲这次命她照顾母亲,背后又是为了她的飞鸾青玉。

    但又听她说有事要找他帮忙,裴少枫便先将那份担忧压了下去,“跟大哥还客气什么?你若有事,大哥岂会不帮你?”

    对她,裴少枫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宠溺。

    他在想,只要他多留点心,保她平安即可。

    裴卿卿眼神忽闪了一下,如果说以前,她还没猜到大哥对自己的心思,只单纯的以为,大哥对她好,是出于兄妹之情。

    可现在,她却是连骗自己说,大哥对她只是兄妹之情都难。

    不露痕迹的,裴卿卿避开了一小步,语气些些叹息,“大哥,前两日我去光禄寺游玩,不小心将丝娟和手镯落到寺里了,可否劳烦大哥帮我取回来?”

    女儿家的丝娟和手镯意味着什么,裴少枫哪会不清楚?

    那一般是代表着女子定情之物的东西。

    故此,裴少枫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有何难?你等着大哥,大哥这就去给你取回来。”

    说罢还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露出个疼爱的笑意,才离去。

    望着裴少枫的背影,裴卿卿眸光深谙了起来。

    这次她能否击垮曲氏,就全看大哥了。

    ……

    这边的侯府中,白子墨正在与北宫琉下着棋。

    听闻玖月禀报的消息,白子墨下棋的手指顿了一顿,随后落在棋盘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道,“老来得子?裴大人倒是能耐。”

    这话听在北宫琉耳朵里,那就别有一番韵味儿了,打趣的挑眉道,“听侯爷这话的意思,他裴大人就不能是个老当益壮的?老来得子并不稀奇吧?”

    玖月在边上听的眼角一抽,斜眼儿瞟了一眼北宫琉。

    这人每次不怼主子两句他就不舒服一样。

    偏每次都斗不过主子,被主子虐。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跟一个不长记性的孩童一样。

    白子墨凉幽幽的瞥了一眼北宫琉,指尖落下一子,棋盘上,白子吃尽黑子,片甲不留,“你输了。”

    这回换北宫琉眼角一抽了,他不就多说了一句吗?堂堂战北侯,竟也这么小家子气。

    以往每次下棋,都会给他留下几颗棋子,让他输得留点体面,这次可倒好,吃尽了他的黑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北宫琉衣袖一甩,他堂堂北宫世子,也不是个输不起的,“本世子愿赌服输,侯爷有什么吩咐就请直说吧。”

    “本候身体不适,去请个大夫过府。”

    白子墨突然没由来的冒出一句不搭边的话来。

    还没等北宫琉说什么,玖月一听,立马就面露担忧,“侯爷身体不适?属下这就去请大夫!”

    “……”北宫琉一阵无语……

    还说他没有眼力劲儿,依他看来,玖月才没有眼力劲儿呢。

    也不瞧瞧白子墨这神清气爽的样子,哪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站住。”

    结果玖月刚转身,就听到自家主子的制止声。

    “侯爷还有何吩咐?”只能说,玖月是一时没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这就叫关心则乱。

    白子墨面不改色的睨了一眼北宫琉,“让他去。”

    呃,玖月楞了一下。

    北宫琉笑了笑,看来最了解白子墨的,不是如影随形的玖月,而是他北宫琉啊。

    白子墨这是要他去跑腿啊。

    便是输了这一局棋的赌注,愿赌服输嘛。

    输了,就要听候白子墨差遣。

    北宫琉临走前,拍了拍玖月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今后可长点眼力劲儿吧。”

    “……”玖月额前划下三根黑线。

    一眨眼,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自从裴卿卿叫裴少枫去光禄寺帮她拿东西之后,就不曾见裴少枫回来过。

    与她意料之中的一模一样。

    裴卿卿并不着急,她料想,今日曲氏就该有动作了。

    “三妹,安胎药煎好了,你拿去服侍母亲吧。”

    又到了裴蓉华来给她送安胎药的时辰,这三天,每日都是如此,裴蓉华还似笑非笑的补充一句,“辛苦三妹了。”

    裴卿卿若无其事的接下安胎药,可她也清楚的看到了裴蓉华眼睛里闪过得意的冷光。

    但她面无表情,就像没发现裴蓉华的恶毒似的,“有劳大姐了。”

    望着一碗安胎药,裴卿卿眼底掠过一丝冷戾。

    前世裴蓉华一碗安胎药,置她于死地。

    现在,她就把这碗安胎药送给曲氏。

    这次,她也要让曲氏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儿。

    来到曲氏的房中,正见曲氏与裴正浩母子俩有说有笑的。

    裴卿卿的到来,成功的打断了他们母子俩的欢声笑语。

    曲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一想到裴卿卿就快要死在她手里了,她就心情大好,“卿儿,又给母亲送药来了,这几日真是难为你了。”

    眼神阴狠,说话却和蔼,从曲氏脸上表现出来,那是毫无违和感啊。

    裴卿卿心下冷笑,她也很高兴,就快要看到曲氏作茧自缚的下场了。

    “母亲言重了,侍奉母亲,本就是我应该的。”

    心情好,她就陪曲氏演上今日这一出戏。

    裴卿卿笑的明媚动人,曲氏瞧了,心头却觉得咯噔了一下。

    但一看裴卿卿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是以也就并未多想。

    倒是裴正浩,看到裴卿卿笑的明媚,眼中便又多了几分龌龊的精光。

    他恨不得将裴卿卿按在身下狠狠的折磨凌.辱。

    这个小贱人,让他又想又恨!

    作为亲娘,曲氏哪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思?

    制止性的瞪了一眼裴正浩,裴正浩才算收敛了点对裴卿卿龌龊的眼神。

    裴卿卿垂眸的瞬间,遮盖了眸中的冷厉,今日她发誓,她会亲手挖了裴正浩这双眼睛。

    看着曲氏把药喝下去,裴卿卿心里开始默数。

    一,二,三……

    ‘咣当’一声,曲氏打碎了药碗,碎了一地。

    “啊……肚子…”曲氏捂着肚子,死死的皱着眉头,脸上全是痛苦之色,还要伸手来抓裴卿卿,“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母亲…”裴正浩顿时也吓到了,连忙去扶着点曲氏,“母亲…你怎么了?!”

    裴卿卿嘴角噙笑,可以说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好戏开始了。

    她不得不说,曲氏的演技很精湛,能让所有人信以为真。

    不过看样子,裴正浩像是并不知道这是曲氏的把戏。

    有裴正浩这么一助演,这场戏就更加逼真了。

    “浩儿,我…我肚子疼……”曲氏像是痛极了,紧紧的捂着肚子,靠裴正浩的力气支撑着。

    裴卿卿意味深长的盯着曲氏的衣裙,难得曲氏穿了回素色的衣裙,见血才显得更加醒目。

    若她所料不错,曲氏藏在衣服里的血包差不多也该挤破了吧?

    “啊…!”

    果不其然,裴卿卿刚这么一想,曲氏就惊叫一声。

    血包破了……

    呸,不是!

    是流产了。

    曲氏的衣裙上,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染红。

    “母亲!”不知情的裴正浩大惊,当场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母亲……”

    有裴正浩这么一吆喝,立马就有人冲进来了。

    “怎么回事?母亲这是怎么了?”裴蓉华一进来,就和裴正浩一起搀扶着‘虚弱’的曲氏。

    那一脸的焦急,像是天塌了一样。

    可裴卿卿却清楚的看到了裴蓉华眼中闪过的得意。

    她晓得,裴蓉华一直悄悄地守在外面,而裴正浩的喊叫,就像是暗号一样,引召裴蓉华进来。

    “二弟,你快去,去找父亲来!”裴蓉华面露惊慌之余,还不忘‘沉着冷静’的吩咐裴正浩,去找父亲来。

    “是,是…我这就去!”裴正浩听话极了,慌慌忙忙的就跑去找父亲了。

    裴卿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曲氏母子三人演戏,她明白,父亲就好比是这场戏的审判官,有决定她‘罪责’的审判权。

    从一开始,曲氏有喜,父亲就和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戏唱到了尾声,父亲哪能不在场?

    “三妹!你对母亲做了些什么?!”裴蓉华担忧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裴卿卿的失望。

    看似是在担心曲氏,可眼里的得意真真是遮都遮不住。

    仿佛已经看到了裴卿卿的死期。

    她这一问,反过来不就是在说,是裴卿卿害的母亲流产吗?

    裴卿卿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之色,“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大姐,母亲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装傻充愣吗?谁不会?

    曲氏‘流产’是怎么回事?裴蓉华和曲氏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也是在装傻充愣吗?

    她说过,既然要演戏,她奉陪便是。

    心如明镜的看曲氏她们做戏,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就好比是看两个跳梁小丑在面前卖弄。

    裴卿卿淡红的唇角,掠过一丝讥笑。

    一听裴卿卿装傻,曲氏立马就来气了,就算不是‘流产’,光是看着裴卿卿,她就恨不得捏死她,气的手指发抖的指着裴卿卿,“你,你竟还敢问!”

    “不过是让你侍奉我两天,你便心生怨念,竟要谋害我?我…好不容易再为你父亲添个子嗣,你竟容不下这未出世的孩子?!”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都把裴卿卿说笑了。

    是真的笑了,噗嗤一笑。

    她实在是没忍住。

    她装傻充愣,曲氏还生气了?

    就允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真是可笑。

    而且连‘谋害’的理由都给她找好了。

    心生怨念,多好的理由啊。

    到底是谁容不下谁啊?

    再说了,流产啊,瞧瞧,血都染红了衣裙,居然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大夫,而是来指认她蓄意谋害?

    假不假?

    裴卿卿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冷光,曲氏,我知你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倒是没想到,今生有孕流产之事,会比前世提前了许多。

    前世里,你假借流产陷害于我,现在,我就叫你自食恶果。

    裴卿卿是笑了,可曲氏母女俩可就不高兴了。

    她们在质问裴卿卿,她居然还笑的出来?

    而且不知怎的,在裴卿卿面前,搞得她俩像跳梁小丑一样?

    于是曲氏的火气就更重了,怒目圆睁的瞪着裴卿卿,“你还敢笑?!看我不撕烂……”

    “母亲!息怒啊母亲!母亲身子不适,不可冲动啊母亲!”

    裴蓉华及时拦下了曲氏发飙。

    不然可就露馅了!

    裴卿卿晓得,曲氏要撕烂她的嘴嘛。

    只可惜,被裴蓉华拦着了。

    瞧瞧,这都流产了,还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多厉害啊?

    幸亏是裴蓉华阻拦的及时,不然曲氏瞧着哪像是个流产身子虚弱的人?

    在裴蓉华的暗自示意下,曲氏倒是冷静下来不少。

    差点就中了裴卿卿的奸计了!

    曲氏咬牙切齿的瞅着裴卿卿,那眼神,活像是要把她撕碎一样,狠辣极了。

    她今天,绝不会放过裴卿卿!

    “母亲,我只是觉得,是否该先找个大夫来瞧瞧?免得……”裴卿卿不紧不慢的说道,话音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以后母亲留下什么病根子,那可就不好了。”

    讥讽,*裸的讥讽。

    “你!”曲氏一双眼珠子都鼓大了一圈,别以为她听不出裴卿卿是在嘲讽她!

    不过下一秒,曲氏便又谨慎了起来。

    裴卿卿这么说,是否发现了什么?

    毕竟滑胎这么大的事,不找大夫有些说不过去。

    曲氏仔细的审视着裴卿卿,想从她脸上看不出点什么来。

    只可惜,裴卿卿脸上,除了若有似无的讥讽,别的什么也没有。

    “母亲莫要动气,稍后父亲定会将大夫一并带来的!”还是裴蓉华从中调和,才避免曲氏露馅。

    “夫人!夫人……”

    说曹操,曹操到。

    裴蓉华话音一落,裴震急匆匆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人未到,声先到。

    “老爷……你可算来了…我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裴震一进门,曲氏就开始悲切的哀嚎了起来。

    都说变脸比翻书还快。

    可裴卿卿瞧着,曲氏这变脸的速度,岂止是翻书而已?

    上一秒还在对她目露凶光的,下一秒就变成虚弱无害的良家妇女了。

    “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裴震一听,就吓了一跳,连忙将曲氏抱到了榻上,转回头焦喊道,“大夫!快来给我夫人瞧瞧!”

    裴卿卿也注意到了,就是那天那个确诊曲氏有孕的大夫。

    不由得眸光一沉,都说医者父母心,可瞧瞧这个大夫,和前世里慕玄凌带来将她剖腹取子的老医者多像啊?

    看似是个和蔼的医者,可却没有半点的仁心,简直是辱没了医者两个字。

    “是,是…”老大夫十分干练的上去替曲氏把脉,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跟真的似的。

    在裴卿卿看不到的地方,裴震和曲氏,给了老大夫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这…夫人这是滑胎了呀!”老大夫‘配合’的极好,把了一下脉象之后,已经是老脸凝重了。

    “老爷…都怪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曲氏嘤嘤抽泣,风韵犹存的脸上挂着泪痕,看上去要多悲痛就有多悲痛,那叫一个惹人怜爱。

    “夫人,这怎能怪你…你身子尚弱,切莫伤心,为夫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裴震疼惜的握着曲氏的手,将‘爱妻’二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的裴卿卿是冷笑连连,还讨回公道?

    这就裴家一家人,用的着讨回公道一词吗?

    这般夸大其词,搞得好像曲氏受了天大的委屈,无非不就是说给她听的。

    没承想,父亲做起戏来,竟也是一把好手。

    “大夫,夫人为何会滑胎?!今日定要给我查清楚了!”裴震气势汹汹的说到,那叫一个官威尽显。

    而且时不时的瞟一眼裴卿卿,却见裴卿卿不慌不忙的站着,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姿态。

    裴震犹疑了一下,裴卿卿的淡定从容,仿佛让他有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被裴卿卿看穿了一样。

    得了裴震的指令,老大夫又去检查了曲氏刚才喝过的安胎药。

    果不其然,出了问题。

    当场就惊诧了起来,拿着药碗说道,“裴大人,这药便是夫人滑胎的关键呀!”

    “这残留的汤药中,掺杂了大量的红花,这个……老夫一闻便知!”老大夫说的很笃定,但语气,似乎有几分闪烁。

    虽然知道这老大夫和曲氏父亲他们是一伙的,但裴卿卿隐约觉得,这老大夫有些畏缩。

    瞧瞧,手都在发抖,头上还冒冷汗了。

    这老大夫,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身为医者,非但没有医者仁心,反而还助纣为虐,怎么?老大夫这是心慌了吗?

    或许是裴卿卿的目光太过清冷,老大夫悄然的抹了一把冷汗,不敢去看裴卿卿的眼睛。

    裴卿卿不知,老大夫的确是心慌的很,但却不是因为没有医者仁心而心慌。

    “逆女,你还不跪下!”

    老大夫刚说完,裴震的怒吼声就过来了。

    气势汹汹的瞅着裴卿卿,显然是在说,裴卿卿就是下药的凶手。

    裴卿卿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心中的讥讽,露出无辜又茫然的眼神,“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

    “罪证确凿,岂容你不认?!你个逆女,为父让你服侍你母亲,是让你将功折罪的,你竟全然不知悔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为父岂能饶你!”

    裴震那怒气冲冲的架势,好似下一秒,就要把裴卿卿大卸八块似的!

    裴卿卿笑了笑,罢了,她实在是演不了这悲切虚假的戏码,忍不住不耻笑父亲都难。

    她本来,对父亲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幻想父亲对她,还有一点父女之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可是她错了。

    从父亲刚才那一番言之凿凿的话,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证她就是凶手的时候,也彻底破灭了她对父亲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父亲啊,她好歹叫了十多年的父亲,哪怕是养只猫,养只狗,十多年也有感情了吧?

    即便没有感情,也会有一点不忍之心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原来她在父亲心中,尚且还不如一只猫一只狗。

    想来也是,在父亲眼中,她本就是一文不值,她又说什么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的鬼话呢?

    事实如何,父亲心知肚明,他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而是要拿她开罪。

    为的,不就是飞鸾青玉吗?

    为了飞鸾青玉,父亲做的也真是够多的。

    不过他们没有明着来枪,就已经是顾及长在自己脸上的那层皮了。

    否则一旦等她代嫁,就没机会拿到飞鸾青玉了。

    裴家不是无情,只不过是对她无情罢了。

    裴蓉华不想嫁入侯府,便让她代嫁。

    慕玄凌想要飞鸾青玉,便要给她戴上一个谋害嫡母,心思恶毒的罪名。

    即便她不是什么好人,却也容不得裴家来污蔑她恶毒。

    按理说,气氛本该是凝重紧绷的。

    但裴卿卿这一笑,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她是在笑父亲,也是在自嘲,“父亲的意思,是说我下药害母亲滑胎?”

    “这药是你拿来给你母亲喝的,不是你还能有谁?!”不知是气的,还是吼的,裴震一阵脸红脖子粗的。

    “药是大姐给我的,父亲怎么不怀疑大姐呢?”裴卿卿淡漠从容,说的理所当然。

    裴蓉华的脸,当场就冷了下来。

    本来她还在得意的等着看裴卿卿的下场,没想到裴卿卿居然拖她下水?!

    “放肆!你,你非但不知悔改,竟还敢污蔑你大姐!”不需要裴蓉华开口,裴震自会替她斥呵裴卿卿。

    裴蓉华得意的仰头,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裴卿卿。

    整个裴家,没人会帮裴卿卿说话,这回就连大哥都不知所踪,看她裴卿卿还能怎么跳脱?

    裴卿卿面不改色,嘴角勾起淡淡的讥讽,“那不知父亲想要如何处置我?”

    污蔑?究竟是谁污蔑谁?父亲心中没数吗?

    裴卿卿心中冷笑。

    倒是裴震,听她这一问,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话峰转的这么快。

    刚刚还在不承认的,怎么一下子,又像是认罪了?

    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谋害嫡母,便是将你送官都不为过!”

    裴震气势十足的说。

    裴卿卿冷笑一声,“父亲真想将我送官吗?”

    她就不信了,父亲会将她送官府?

    送了官府,还怎么拿飞鸾青玉啊?岂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裴震显而易见的噎了一下。

    紧绷着一张脸瞅着裴卿卿。

    该惧怕,该着急,该处于弱势的人不应该是裴卿卿才对吗?

    都说了将她送官,竟还吓不到她?

    反而还被她步步紧逼着!

    以往他怎么没发觉,他这庶女竟有如此胆魄?

    只能说,裴震没发觉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既认罪,为父念你即将替你大姐代嫁的份儿上,便饶你不死!裴家的东西,你一律不得带走,将飞鸾青玉交出来!”

    总算说到了重点上。

    裴震目光严谨的盯着裴卿卿,讨要飞鸾青玉。

    “父亲,飞鸾青玉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怎么就成裴家的了?”裴卿卿毫不意外的讥笑一声。

    裴家的东西?她的飞鸾青玉,什么时候变成裴家的了?

    父亲如此不要脸,也不怕面子上挂不住吗?

    裴震面子挂不挂的住他不知道,但裴卿卿冷嘲热讽的态度,是一定会让他面子挂不住的,“放肆!”

    “你娘,甚至是你,都是裴家的人!你们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那都是裴家的,把飞鸾青玉交出来,为父可对你从轻发落!”

    听听,说的多有道理啊?

    可听在裴卿卿耳朵里,只能让她冷笑,“那就请父亲将我送官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场就让裴震和曲氏她们傻了眼。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想要飞鸾青玉,不可能,不然就将她送官好了。

    裴卿卿,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啊?!

    说什么裴家人?这话说的父亲自己信吗?

    一屋子的人,有谁把她当裴家人看待了?

    还有她娘亲,死后连个灵位都没有,这就是所谓的裴家人?

    “你!”裴震反应过来之后,当场就暴怒了起来,扬手就要打裴卿卿。

    被打过不止一次两次了,裴卿卿要是再不知道躲,那就是活该她挨打了。

    裴卿卿的闪躲,令裴震的巴掌落了空,“父亲可要想好了,将我送官,父亲又要找谁去代替大姐出嫁呢?”

    白子墨已经知道了代替的事儿,何其有幸他能接受自己代嫁。

    可若是裴家在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代嫁,真当白子墨是个没脾气的吗?

    戏耍侯府与欺君之罪,就不信裴家吃罪的起。

    “你!你个逆女!”裴震气的一阵发抖!

    就像被裴卿卿抓住了小辫子一样,他怎么就没发现,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庶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好对付了?!

    逆女,逆女,除了这句话,父亲还会说的别的吗?

    为父不仁,她做一回逆女又如何?

    做坏人的感觉,果真要比做好人舒心的多啊。

    难怪曲氏和裴蓉华那么喜欢做坏人。

    就连父亲,也比她们逊色不了多少。

    “父亲息怒!父亲……”眼看裴震气急了,裴蓉华立马就扮演起了乖乖女的角色,乖巧的给裴震顺气,“父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三妹犯错,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便是,父亲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裴蓉华的乖巧,和裴卿卿的忤逆,一下子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关去柴房!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若是不将飞鸾青玉交出来,休怪为父不顾父女之情!”

    后面两句话,自然是对裴卿卿说的。

    要把她关去柴房。

    还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啊,什么滑胎,什么谋害嫡母,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飞鸾青玉吗?

    裴震怒呵下令,都不用家奴动手,裴正浩立马就上来了,面色阴沉的瞅着裴卿卿,“三妹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送你去啊?”

    瞧着裴正浩要动手的架势,裴卿卿微微眯起了眸子。

    说什么给她一天时间考虑?是大白天的不好硬抢吧?

    她知道父亲不会动她,不然裴蓉华就得嫁给白子墨。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白子墨可是个‘残废’

    可她也知道,没拿到飞鸾青玉,父亲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必劳烦二哥了,我自己会走。”

    不就是去柴房吗?她认得路。

    裴卿卿头也不回,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望着裴卿卿淡漠从容的背影,裴震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的思虑。

    他总觉得,如今的裴卿卿,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没有外人在,曲氏也就不用装虚弱了。

    没想到,裴卿卿那小贱人居然嘴巴那么硬?!

    死活都不肯把飞鸾青玉交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

    曲氏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担忧来。

    凌王可是吩咐了,裴卿卿代嫁前,必须拿到飞鸾青玉。

    她倒是想将裴卿卿送官!可,把裴卿卿送官了,谁来代替她女儿出嫁啊?

    她就蓉华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哪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残废?!

    凌王答应,只要拿到了飞鸾青玉,就娶蓉华为正妃!

    裴卿卿,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阻碍着她女儿的荣华路,曲氏那叫一个恨得牙痒痒。

    既想捏死裴卿卿,可偏偏裴卿卿又大有用处,捏不得!

    不然定要叫这小贱人尝尝牢狱的滋味儿!

    曲氏愤恨的想着。

    “夫人不必忧虑,我自有对策!”

    若说裴震曾有过一瞬的犹疑,觉得这么对待裴卿卿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在曲氏的‘提醒’之下,那一丝的犹疑也打消了。

    飞鸾青玉,是一定要拿到的!

    否则不单单是蓉华后半辈子的荣华难觅,就连裴家的前途,都不胜堪忧。

    虽说裴家出了个少将军,但要重振裴家往日的风光,单单只靠裴少枫一个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且,裴震了解他这个儿子,太过耿直,根本就不会游走朝中的人际关系。

    裴家目前的境况,还是只能依附于凌王,只有凌王得势,裴家才有重振的机会。

    听裴震这么说,曲氏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与裴蓉华对视一眼,母女俩眼中都看到了得意的精光。

    裴卿卿,就要完蛋了。

    而此时的裴卿卿,也在裴正浩的‘押送’下到了柴房。

    即便是不回头去看,裴卿卿也知道裴正浩看她是个什么眼光。

    狗改不了吃屎!

    “二哥难不成还对柴房有兴趣?还是二哥怕我跑了?”裴卿卿眸光清冽,声音亦是清冷。

    言下之意,已然是有赶人的意思了。

    裴正浩那点龌龊心思,她岂能不知?

    看她的眼神,赤.裸又怀恨。

    “你最好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裴正浩说着,便动起手来,想要掐她的脸颊。

    “二哥身上的伤都好了吗?”裴卿卿猛的眸光一冷,如两道冷箭射向裴正浩伸过来的手。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性的冷箭,裴正浩的手指头,此刻已经断了。

    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裴正浩这么快就忘了被痛打的疼了吗?

    她不介意让裴正浩回想一下。

    果然,裴正浩的手指头还没有碰到她的脸就顿住了,眼睛里的愤恨愈发浓烈起来,“你别得意的太早,咱们走着瞧!”

    最后裴正浩冷哼一声,甩袖就走了。

    心里不知道把裴卿卿骂了多少遍。

    贱人!一提起身上的伤,他就想起被毒打的痛!

    一声贱人都不足以形容他心中的愤恨。

    他倒要看看,裴卿卿还能得意多久?

    一旦落在他手里,他就要裴卿卿跪在他面前认错!

    背影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裴正浩的怒气。

    眼看着裴正浩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裴卿卿才谨慎的打量了四周,确定没人跟着,才开始在柴房附近摸索。

    她记得,柴房有一面墙和外面街道,只有一墙之隔。

    她现在不想个自救的办法,晚上就真要成瓮中之鳖了。

    入夜后,整个裴家都格外的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夜黑风高,连月光都没有,正适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两道人影悄悄的靠近了柴房。

    “浩儿,你去将那逆女打晕,以便我们拿到飞鸾青玉。”

    偷偷摸摸,连声音都压的极小。

    裴震,枉他作为一家之主,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是,父亲放心。”裴正浩两眼放光,他早就想打裴卿卿了!

    父子俩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进入柴房,想打晕裴卿卿。

    却不知,裴卿卿并不在里面。

    等他们进了柴房之后,裴卿卿从墙角的杂草后面探了出来,蹑手蹑脚的往旁边的梯子上爬。

    好在她白天在柴房找到了这个旧梯子,不然她就真成瓮中之鳖了……

    可是下一秒,她的运气差了一点。

    踩在梯子上,突然脚下一空,梯子‘吱嘎’一声响。

    裴卿卿暗道不好!

    这梯子太老旧了,经不起人踩……

    “父亲,她在那!”

    裴卿卿正担心自己会不会摔下去了,就听到了裴正浩的喊声。

    “逆女!竟想逃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给我抓回来!”裴震分分钟就跑了出来,指使着裴正浩去抓爬在梯子上的裴卿卿!

    瞧着裴正浩过来了,裴卿卿狠狠一皱眉,也不管还会不会踩空掉下去,蹭蹭就爬了上去。

    她就知道,父亲白天不会明着来抢飞鸾青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做贼都没人发现!

    “想跑?!”裴正浩仰头,夜色下大约能看清她凝重的面容。

    裴卿卿一咬牙,一个纵身,紧接着就摔到了地上。

    不过是墙外的地上。

    她还是翻了出来,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有些低估了这面墙的高度,摔的她可真疼!

    “来人!快来人!给我将三小姐抓回来!”

    隔着墙壁,裴卿卿都清楚的听见了父亲的怒呵声。

    明明做贼的人是父亲自己,却要命人来抓她。

    不过没所谓,她也没想过要逃走。

    能翻出裴家这面墙足矣。

    咬牙忍着腿上的疼痛,裴卿卿开始往外跑。

    说是跑,不过就是走着等裴家人来‘抓’她回去罢了。

    “哼!贱人!你以为你跑的掉吗?”裴正浩冷哼一声,轻轻松松就翻过了围墙。

    他虽然谈不上什么高手,但一点拳脚功夫,还是会的。

    要翻过这面墙,难不倒他。

    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微弱的灯火下,裴正浩一眼就看到了‘跑不动’的裴卿卿。

    想必是刚才那一下摔的不轻吧。

    裴正浩得意一笑,大有一副胜券在握的追向裴卿卿。

    很快裴震也带人追了出来。

    三两步之下,裴卿卿就被裴正浩拦了下来,“三妹,这夜黑风高的,你想去哪啊?”

    这回落到他手里了吧?

    看她还怎么逃?!

    裴正浩仿佛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折磨’裴卿卿了!

    这个时候,要是再装傻,那就不是装傻了,看上去是真的傻。

    裴卿卿跑的有些气息不稳,甚至是有些狼狈,但她面容清冷,反倒是不慌不忙的看着裴正浩,“应该是我想问二哥你们想干什么吧?”

    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夜色,她在等,等时间。

    “逆女!你竟敢翻墙逃走!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裴家少了你就不能了吗?!”

    裴震紧随在后的追了过来,一来就开口怒吼!

    “父亲,若非你们逼我,我又怎会冒着性命之忧翻墙而逃?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关在柴房,可即便是这样,父亲还是不打算放过我,父亲,我虽是庶出,却也是你的女儿呀,父亲忍心逼死我,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父亲心里清楚,父亲,我只想问一句,您可曾将我当做您的孩子看待过?”

    说着说着,裴卿卿语气含着鼻音。

    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浓浓的心酸。